玳瑁与玳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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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门寺地宫从漫道踏步十一阶开始,铺撤了大量的货币,经过清理,初步汇总,完整成形的24450枚,还有一部分破碎和锈蚀不能清理的,共计约25000余枚。

    这批货币,是唐咸通十五年(874年)地宫封闭时撒进去的。它以开元钱为主,经初步清理,计有开元通宝、“会昌开元通宝、”乾元重宝、半两、五铢、货泉、布泉、大泉五十等品类。唐代早期开元钱品相繁杂,“会昌开元钱”就发现已有“京,润,兴、洛、洪、昌、蓝、鄂、兖、平、梁、宣、襄、越、潭、梓、广”十七类。乾元钱有大小重轮和小平钱,五铢有汉五铢和隋五铢等。这批货币的发现,无疑对唐代货币研究增添了新的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在地宫后室所置素面银灯①。(编号FD5:027)内贮存有十三枚“玳瑁开元通宝”(编号FD5:028—1—13),币材特殊,属我国考古发掘的首次发现,确属稀世珍宝。本文就其反映的历史信息略做小识,不妥之处,恳请方家指正。

    十三枚就玳瑁钱,分为两种品相,第一种有十二枚,径2.5,好径0.6,面外廓宽0.3厚0.13厘米,重2.1克。减地阴刻钱文,字迹不规整,笔划潦草,字体大,贴内外廓,“通”字的“辶”有的刻四点,有的刻一竖;“元”字下面两划呈左撇右撩,有的一划被刻掉。“宝”字笔划不清晰,“開”字的“井”直接成阴刻。内外廓规范,有二枚肉背打磨不平,有不规则划道。

    第二种,仅一枚,径2.55,好径0.6,面外廓宽0.3;厚0.12厘米,重2.2克,边廓规整,无阴刻钱文。

    钱用玳瑁角质板打磨雕琢而成,质淡黄色,表面有褐色斑点,有蚌壳质感,半透明,保存完好。

    所谓玳瑁,又称瑇瑁,(琦,玳的异体宇,以下用一代)海龟类动物。《辞海》②爬行纲:海龟科,长约0.6米,大者可达1.6米,头顶有两对前额鳞,上颁钩曲。背面的质角板覆瓦状排列,随着年令的增长,而渐趋平铺状,表面光滑,具褐色和淡黄色相间花纹。四肢呈播足状,前肢较小,有两爪;后肢较小,仅具一爪,尾短小,通常不露出甲外,性强暴,以鱼、介、海藻为食。产于我国黄海,东海,南海及热带、亚热带沿海,卵可食,角质板可制钮扣,眼镜框或装饰品;中医学上以甲片入药,性寒,味甘,功能清热解毒,定惊,主治热病,发狂,小儿惊风,痈肿,疮毒等症。”《辞源》:“玳瑁,动物名,也作‘~瑁’,‘~蝐’。似龟,背面呈褐色和淡黄色相间花纹,四肢具鳍状。甲片可做装饰品:也可入药。”③

    对于玳瑁产地,生活习性,形状,医药特性的描绘,也多见于古籍。《异物志》曰:“~瑁如龟,生南方海中,大者籧篨上有鳞……“《淮南子、泰族》曰:“瑶碧玉珠,翡翠玳瑁,文彩明朗,润泽苦濡。”

    在古代,由于玳瑁之珍贵稀有。常以玳瑁甲的色泽为名,称呼其它动物,如玳瑁牛(又称玳牛),玳瑁鱼等。玳瑁牛,其毛色花斑如玳瑁甲色,南朝梁吴均《吴朝请集赠周散骑兴嗣》诗;“朱轮玳瑁牛(又作车),柴鞚达钱马。”唐·段成式《戏高侍御》诗:“七尺发犹三角梳,玳牛独架长檐车。”④玳瑁鱼,金卿鱼的一种,其皮斑色如玳瑁,可供观赏。宋·岳坷《程史》十二:“又别有雪质而黑章,的烁若漆,曰玳瑁鱼,文采可观。”河鲀鱼的别名亦称玳瑁鱼。负。清·阮葵生《茶余客话》五:“惟黄河。汇淮二百里中出(河鲀鱼),又名玳瑁鱼,不甚大,丰盈柔腻,斑驳可观,荐以青萎白苣,味致佳绝。”《史记》曰:“江南出丹犀,象~玳瑁玑观。”

    玳瑁产于东南沿海。所以,古代南方诸国,捕获其后,籧篨鳞甲,以珍奇异宝为献,贡于封建皇室。《后汉书·西域传》:“桓帝延熹九年(166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越南顺化)徼外献象牙、犀角、~瑁,始一通焉。”《杜阳杂编》:“唐敬宗时南昌国进~瑁盆,可容十斛,外以金玉饰之……”献于皇室。《唐书》记载:“有宪宗朝,河陵国献~瑁榼,生犀。”等⑤《周书》;“有王会日,伊尹谓汤曰,请以~瑁为献。”

    由于玳瑁属奇珍异宝,封建帝王常把它作为馈赠的礼物,赏赐给臣僚,妻妾嫔妃,用作装饰品:以显示荣贵高雅,一般庶民百姓不得使用。《后汉书》:“和喜、邓皇后临朝,上方珠玉犀象,~瑁雕镂之物皆绝。”《续汉书·舆服志》:“贵人助蚕~瑁杈权,”又“晋命曰,士卒百姓不得服犀~瑁。”《续文献通考》:“金皇后犀冠上玉督,下~瑁盘。”晋·张华《轻薄篇》诗:“横簪刻就蹈,长鞭错象牙。”古代皇室设宴,若有以玳瑁装饰坐具的宴席,被称作“盛宴。”魏·刘桢《瓜赋序》:“布象牙之席,熏玳瑁之筵。⑥”南朝·陈·江总《今日乐相乐》诗:“绮殿文雅道,玳筵欢趣密。”⑦在皇宫还用~瑁为床,为枕的记载也有。另外,古代使用玳瑁器具,有一定的等级制度,非皇宫不得使用之。《齐·书》:“庐陵王之卿为令,荆州刺史,在缜宫造服饰,多违制度,作玳瑁乘具,诏责之,速送都。”由此可见,玳瑁器非皇宫莫属,一般臣民不得使用,它的珍奇贵重就不言而喻了。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玳瑁同金银,珠玉,宝石等贵,价值极高。它是皇室用作装饰品和器具的材料。但是用它来制成货币,史籍从未载录。法门寺地宫发现实物尚属首次。我们可以肯定,这十三枚就玳瑁钱并非流通货币,也不是压胜币,纪念币,而是唐皇室作为给寺院的施财;供俸珍奇的形式,置放于地宫。由于货币在人类生活中的价值很高,加上瑚唱本身的珍贵价值,用它制成货币,较之地宫出土的金银器,瓷器,琉璃器,丝织品等的价值就更高一层。

    另外,玳瑁本身可以入药,有解毒,定惊,清热等医药功能,古代人视其为吉祥之物。用它可以辟邪。《本草经》云:“玳瑁解毒兼云辟邪,余寄居南日见庐亭(海岛夷人),获驮瑙龟一枚,以献连帅嗣薛王,王令生取背甲,小者两片,带于左臂上,以辟毒龟。”由于古代认为耽渭可以“辟邪”,故在建封迷信极深的帝王宫室,嫔妃贵人多用它作装饰品:佩带身上,“辟邪”作用就更明确了。难怪古代皇室宫殿建筑,房梁装饰彩画成玳瑁斑纹,不仅仅是玳瑁甲色斑澜,也应有辟邪”之意。这种房梁称“玳瑁梁”或“玳梁”。唐·沈佺期《古意呈补阴乔知之》诗:“庐家少*(左曾右彡)留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⑧《宴安乐会主宅》诗:“玳梁翻贺燕,金将倚晴虹。”⑨

    玳瑁可以辟邪,这也许就是将它制成货币,供奉于佛祖的另一层意义吧。

    咸通十四年,在安置佛骨舍利中,完全采用佛教密宗仪轨进行。玳瑁为佛教密宗七宝之一,《佛说陀罗尼集经》卷第十二:“其七宝者,一金二银三真珠四珊瑚五玳瑁六水精七琉璃,是名七宝。”⑩所以说,玳瑁在密宗曼荼罗坛所用珍宝中必不可少。

    注  释

    ①见陕西省法门寺考古队名抉风法门寺唐代地宫发掘简报》《文物》一九八八年十期。

    ②上海辞书出版社《辞海)缩印本。玉部一二〇七页

    ③商务印书馆《辞源》合订本。玉部一一一三页。

    ④《全唐诗》五八四。

    ⑤《乐府诗集》六七,宋、范成九《桂涨虞衡志》。

    ⑥《初学记》十三。

    ⑦《乐府诗集》三九。

    ⑧《全唐诗》九六。

    ⑨《宋之问集》下。

    ⑩《新修大正藏》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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