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宗文献中，北斗七星逐渐被衍变为佛之化身。婆罗门译《佛说北斗星延命经》：“南无贪狼星，是东方最胜世界运意通证如来佛。南无巨门星，是东方妙宝世界光音自在如来佛。南无禄存星，是东方圆满世界金色成就如来佛。南无星文曲星，是东方无忧世界最胜吉祥如来佛。南无廉贞星，是东方净往世界广达智辨如来佛。南无武曲星，是东方法意世界法海游戏如来佛。南无破军星，是东方琉璃世界药师琉璃光如来佛。”①

    唐代不空译《七星如意轮秘密要经》曾讲述築七星道场破敌之法：“尔时迦夷城宫内使来诣佛所，顶礼佛足，而白佛言：‘波斯匿王使我谘量，俱尸罗大国与兵无数万亿来围迦夷，君臣惶忙，人民恐惧。唯愿世尊由大智力救护我等。’尔时世尊即告神通王菩萨：‘往於迦夷城宫内，速建如意宝轮般多罗道场、七星火坛秘密之门。’所谓般多罗道场者，造於净室；七星火坛，作於露地。一日一夜如法作，其贼众者自然退散。”②此种方法中土先秦早已有之。《墨子·迎敌祠》：“敌以东方来，迎之东坛，坛高八尺，堂密八。年八十者八人主祭。青旗青神，长八尺者八。弩八，八发而止。将服必青，其牲以鸡……”另外，阿阇梨述《北斗七星护摩秘要仪轨》也努力融合一些道教观念，但作者对道教又多有误解，如开篇曰：“我今为末世薄福众生故，说是北极七星供养护摩次第仪则。”③作者将北极与北斗混淆了。另外，金刚智所述《圣无动尊安镇家国等法》、不空译《北方毗沙门天王随军护法真言》、不空译《毗沙门仪轨》均与此相关。

    另外，一行撰《北斗七星护摩法》曰：“至心奉启，北极七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尊星，为(某甲)灾厄解脱，寿命延长，得见百秋。今作护摩，唯愿尊星，降临此处，纳受护摩，刑死厄籍，记长寿札，投华为座。结招北斗印，虚心合掌，二大指捻二无名指甲，中指如莲叶形，二头指小开屈来去，真言曰……”④密宗中的北斗七星护摩法可以使行者从死籍中除名，延长寿命。经文称祭祀北斗可以消除死籍，其说源於道教。《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卷一及卷三六：“北斗落死，南斗上生。”⑤另外，《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所提及的星君有贪狼、巨门、禄存等。

    另外，明昌二年，曾有人在完县建《北斗本命延生经》经幢⑥。

    明施显卿《奇闻类记》卷一“北斗化豕救厄”：“国朝武功伯徐公有贞，天才绝世，其学自天文地理、释老方伎之说，无所不通。素奉摩利支天法，甚虔，每夜必北向星斗四十九拜。初无间寒暑，阖门不食豕肉。天顺间，公以内相为曹石所挤，下制狱，唯日拱手，默诵《斗母咒》。既而苛法毕施，狱且论决。夜忽烟气郁葱，承天门灾，冥晦中，或见锦衣堂上有七豕来攻，桎梏因得少纵焉，盖斗神所为也。比系法地，上意未决，倏而天光杳冥，风雷交作，案牍揭飞空中，莫不知所之。遶地烈火焰焰，公始获免，谪戍金齿焉。”⑦

    斗姆，又作斗姥。斗，指北斗众星；姆，即母也。道书《太上玄灵斗姆大圣元君本命延心经》称“斗姆为北斗众星之母”⑧。道教典籍《玉清无上灵宝自然北斗本生真经》介绍了斗姆的来历与功德。斗姆神通广大。《北斗本生真经》曰：“若有信心男女，能於上春日一心斋戒，肃尔神明，设九光醮，迎请紫光圣母(即斗姆)并七元君，虔恭奏献。纵有多劫十恶重罪，冤家苦报，如九日轮照於冰山，应时消释。上至国王大臣，下及民庶，能奉之者，感获景贶，福寿增延无量，天真俱来拥卫，见世圆满，子孙昌盛。命终之後，超生大梵真天。世上之士若能常诵《九光真经》，设九光醮，持紫光明，智慧福寿，如彼甘泉，随汲随发，受用无尽。”⑨道教有专门朝礼斗姆的仪式，见《先天斗母奏告玄科》。斗姆信仰源於古代的星辰崇拜，也与佛教密宗有着密切的关联。据道教典籍《先天斗姆奏告玄科》，斗姆的全称为“九天雷祖大帝大梵先天乾元巨光斗姆紫光金尊圣德天后圆明道母天尊”⑩。

    清褚人获《坚瓠集·秘集》卷三“斗姥救焚”：“康熙壬申仲冬二日，薄暮，屈驾桥人。见绿衣两人，在巷门口坐，以为役看栅者。转瞬不见，咸诧为奇。随火起桥陌，延烧三十余家，至张君安铺屋，柱焦损，火飞入檐。君安合掌称斗姥宝号不辍。火光照耀之间，人见君安屋上有老人策杖巡行，火焰随灭。盖君安奉斗斋多年，极其诚敬，故斗姥垂救，及门而止。奉斗之力，昭然可信。”(11)

    屈大均《广东新语》卷六“斗姥”：“斗姥像在肇庆七星岩，名摩利支天菩萨，亦名天后。花冠璎珞，赤足，两手合掌，两手擎日月，两手握剑。天女二，捧盘在左右，盘一羊头，一兔头。前总制熊文粲之所造也。文粲招抚郑芝龙时，使芝龙与海寇刘香大战。菩萨见形空中，香因败灭。文粲以为菩萨即玄女。蚩尤为暴时，黄帝仰天而叹；天遣玄女下，授黄帝兵符伏蚩尤，又尝下天女曰魃，以止蚩尤风雨。古圣人用兵，皆以神女为助。於是倾赀十余万为宫殿，极其壮丽以答之。论者谓：文粲当时以此十余万金钱募召壮士，为朝廷办贼，必有功业可观。当剿贼时，菩萨何不再见?岂所谓福无重至者耶?”(12)

    ①《大正藏》第21册第426页。

    ②《大正藏》第20册第224页。

    ③《大正藏》第21册第424页。

    ④《大正藏》第21册第458页。唐郑处海《明皇杂录·补遗》曾记载一行将北斗七星收入袋中的神奇故事，可见密宗僧人与北斗崇拜的关系。见《笔记小说大观》第16编第1册第154页。

    ⑤《正统道臧》第1册第6页，第369页。

    ⑥《艺风堂金石文字目》卷一四，《石刻史料新编》第一辑第26册第19753页。

    ⑦《笔记小说大观》第31编第8册第4647—4648页。此故事源於[明]侯甸《西樵野纪》卷二“徐武功伯”及[明]陆粲《庚巳编》卷三“徐武功”，但前者过於简约而後者过於繁杂，见《续修四库全书》第1266册第693页及《笔记小说大观》第16编第5册第2597—2598页。

    ⑧《正统道臧》第9册第3页。

    ⑨《正统道臧》第2册第499页。

    ⑩《正统道臧》第58册第329页。

    (11)《笔记小说大观》第23编第10册第6205—6206页。

    (12)《广东新语》上册第213页。中华书局，19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