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贞观十九年(乙巳)
谱主事略
玄奘四十六岁,正月,“倍途而进”,二十四日行抵长安西郊漕上,虽“官司不知迎接”,而民众闻讯“自然奔凑,观礼盈衢,更相登践,欲进不得”,就留宿於漕上。《慈恩传》五。关於玄奘到长安的日期,《刘谱》云:“按《续高僧传》、《开元录》俱作正月二十四日入京城。《慈恩传》作正月丙子,丙子初七日也,《慈恩传》後又载‘壬辰谒文武圣皇帝於洛阳宫’,壬辰二十三日也,二十三日至洛阳,则二十四日始入京师之说不确矣。”《刘谱》提出问题,未有解决。案《慈恩传》六作“贞观十九年春景(丙)子”。据《二十史朔闰表》贞观十九年正月庚午朔,丙子为初七日,而《慈恩传》十又云:“以今十九年春正月二十五日还至长安。”已显见二者矛盾,此其一;《慈恩传》六,於正月景子後即云:“翌日大会于朱雀街之南”,又云:“限明二十八日旦并集朱雀街”,据上述记载,亦可证前文景子之误。此其二。考《行状》、《续传》、《开元录》皆云正月二十四日届于京都,以人众拥挤,憩於亭驿,第二天入城,送经像於弘福寺,是可知《慈恩传》所云翌日、明旦,似是指二十五日而言,故明二十八日,当为二十五日之误。而卷十所云:“二十五日还至长安”,当是指大会朱雀街迎送经像而言,廉得其实。是亦可见《塔铭》作“春三月景子留守自漕奉迎於都亭”,《大唐新语》作“二月十五日方到长安”,都是错误的。房玄龄遣右武侯大将军侯莫陈实、雍州司马李叔眘、长安县令李乾祐前往欢迎,玄奘从漕上“入舍於都亭驿”《慈恩传》六。《续传》作朱雀街,似以都亭驿为当。
二十五日玄奘进入长安,携回从中亚、印巴次大陆所得的佛经、佛像有:
大乘经二百二十四部;
大乘论一百九十二部;
上座部经、律、论一十五部;《西域记》作十四部。案《西域记》是。
大众部经论一十五部;此《慈恩传》失载,据《西域记》补入。
三弥底部经、律、论一十五部;
弥沙塞部经、律、论二十二部;
迦叶臂耶部经、律、论一十七部;
法密部(即法藏部)经、律、论四十二部;
说一切有部(即萨婆多部)经、律、论六十七部;
因明论三十六部;
声明论一十三部;
共五百二十夹,六百五十七部;据《慈恩传》所载共为六百三十三部,与“六百五十七部”数目不符,显有脱误,据《西域记》补入。
如来肉舍利一百五十粒;
摩揭陀国前正觉山龙窟留影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三寸;据《西域记》证知《慈恩传》摩揭陀国上脱金佛一躯通光座高尺有六寸拟十四字。影下脱像字。
拟婆罗痆斯国鹿野苑初转初轮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五寸。
拟憍赏弥国出爱王思慕如来刻檀写真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二尺九寸。
拟劫比他国如来自天宫下降宝阶像银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四尺。
拟摩揭陀国鹫峯山说法华等经像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五寸。
拟那揭罗曷国伏毒龙所留影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尺有五寸。
拟吠舍厘国巡城行化刻檀像等。以上据《慈恩传》、《续传》又有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尺有六寸,《行状》则云佛像七躯。
大会於朱雀街,送往弘福寺《长安志》十:“修德坊西北隅兴福寺本王君廓宅。贞观八年,太宗为太穆皇后追福立为弘福寺,神龙中改为兴福寺。”院宇壮丽美奂,为京中首刹。据嘉庆《长安县志》寺在县南大赵村,则遗址当在今西安市南部。寺落成後,太宗亲临为佛像开眼,并广揽名僧以智首为上座,大开讲会(《续传·智首传》),徵召僧辩、玄会、灵润等来寺(参见《续传》各本传),又勅慧云居此(《慧传·慧云传》),令慧斌为寺主(《续传·慧斌传》),一时各学派名僧齐集,俨然成为长安的佛教学术中心。安置。阖城百姓闻声奔集,“始自朱雀街内,终届弘福寺门,数十里间,都人士子、内外官僚列道两傍,瞻仰而立”,“所司恐相腾践,各令当处烧香散华无得移动,而烟云赞响,处处连合”,《慈恩传》六。盛况空前。而玄奘“虽逢荣问,独守馆宇,坐镇清闲,恐陷物议,故不临对”。《续传》。
经像安置既毕,玄奘兼程赶赴洛阳。二月一日,《慈恩传》六:“壬辰,法师谒文武圣皇帝於洛阳宫。”案是年正月庚午朔,壬辰为二十三日,玄奘在二十四日到长安城外,安得於二十三日谒帝於洛阳宫,显然误载。据《旧书·太宗纪》,唐太宗於十八年“十一月壬寅,车驾至洛阳宫”,“十九年春二月庚戌,上亲统六军发洛阳”,《通鉴》卷一九七作“甲寅,车驾行幸洛阳”,十九年春二月“庚戌,上自将诸军发洛阳”,庚戌为二月二十二日,则玄奘谒唐太宗必须在二月二十二日之前,《慈恩传》六下文云“二月己亥,见於仪銮殿”,是可推知,玄奘抵长安後,兼程至洛阳,谒见于洛阳宫当在二月一日左右。谒唐太宗於洛阳宫,己亥复见於仪鸾殿。《续传》作别敕引入深宫之内殿。唐太宗迎慰殷勤,广询中亚、五印情状,玄奘一一酬答,因此,唐太宗谓“佛国遐远,灵迹法教,前史不能委详。师既亲覩,宜修一传,以示未闻”。《慈恩传》六。所修书即《大唐西域记》。并力劝玄奘还俗辅政,固辞乃止。这时唐太宗因亲麾大军伐辽又相邀同行,复为玄奘以律制不得观看兵戎战斗辞谢。惟请求敕许在环境清幽的嵩岳少室山少林寺。少林寺为我国著名的古寺之一,在今河南省登封县北二十五里,建于北魏太和二十年(496),隋文帝改名陟岵,唐复名少林。佛陀扇多在此首弘禅业,菩提留支在此译经,相传提菩达磨曾在寺中面壁九年,唐开元《少林寺碑》叙次颇详,《大明一统志》二九、《河南通志》等从同。翻译经论。《慈恩传》六:“法师又奏云:‘玄奘从西域所得梵本六百余部,一言未译。今知此嵩岳之南少室山北有少林寺,远离郦落,泉石清闲……玄奘望为国就彼翻译,伏听敕言。’”唐太宗不许玄奘入山,乃命在长安弘福寺禅院译经,“诸有所须,一共房玄龄平章”。玄奘与唐太宗会晤,“从卯至酉,不觉时延,迄於闭鼓”。《续传》。
三月己巳,《行状》作一日,案许敬宗《瑜伽师地论新译经序》作二月六日选长安(金陵刻经处本),因误奉敕翻译之日,为还至长安的日期。据《唐书》和《通鉴》唐太宗於三月九日至定州,如果玄奘在二月六月回到长安,则房玄龄怎么能发使定州启奏呢?故知许序偶误。今从《慈恩传》。玄奘在“频又固请,乃蒙降许”下,自洛阳返长安入居弘福寺,决心献身于佛教的翻译事业,疏请选派谙解经义,富有学识的佛教徒组织译场,以收集中人力,分工合作之效。
四月一日,《刘谱》:“案《慈恩传》作六月戊戌,考法师於五月已译经数种,不应六月诸人方至也。六月疑为四月之讹。”案《续传》《开元录》皆云法师五月始翻译,故《慈恩传》六所云:“六月戊戌”,当为四月戊戌,是年四月戊戌朔,则译场人员彙集是四月一日。玄奘推举的“证义”十二人:弘福寺灵润、文备,罗汉寺慧贵,实际寺明琰,宝昌寺法祥,静法寺普贤,法海寺神昉,以上长安。廓州法讲寺道琛,汴州演觉寺玄忠,蒲州普救寺神泰,绵州振音寺敬明,益州多宝寺道因;“缀文”九人:普光寺栖玄,弘福寺明濬,会昌寺辩机,以上长安。终南山丰德寺道宣,简州福聚寺静迈,蒲州普救寺行友,棲严寺道卓,幽州照仁寺慧立,洛州天宫寺玄则;“字学”一人:京师大总持寺玄应;“证梵语梵文”一人:京师大兴善寺玄謩,《续传》作玄模。大都齐集。《慈恩传》六:“自余笔受书手所司供料等并至。”《续传》略同,《图记》四:“仍敕左仆射房玄龄广召国内硕学沙门慧明、灵润等五十余人助光法化。”又据许敬宗《瑜伽师地新译序》尚有灵会、灵隽、智开、知仁、玄度、通观、明觉、道智、处衡等人。又据《开元录》以後还有大乘巍、大乘光、大乘钦、大乘林、大乘询、大乘谌、大乘云、大乘基、慧朗、嘉尚、元瑜、神泰、神察、释诠、义褒、弘彦及信士杜行顗等人。其中慧净据《续传》三本传“下召追赴,谢病乃止”;法藏据《宋僧传》五则因见识不同既预而又出译埸者。
五月,译场准备就绪,玄奘即开始创译。案《续传》、《开元录》、《塔铭》均作五月,《慈恩传》作丁卯,兹从《续传》。
玄奘从本年五月起首翻译,直至逝世前一月止,致力一十九载,始终不懈,故综其生平显然划分两个时期。四十六岁以前则“乘危远迈,杖策孤征”,笃志问学;四十六岁以後则尽瘁於翻译,并讲学、著作,交流宗教文化。若从学术文化上着眼,玄奘的不朽业迹,还在译著事业上。十九年中共译出大小乘经、律、论以及胜论学派的典籍共七十四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内典录》五作六十七部一千三百四十四卷,《行状》作七十五部一千三百四十卷,《唐新语》十三作六百五十七部。并撰《大唐西域记》十二卷,还译《大乘起信论》,翻译《老子》为梵文,介绍於印度。他在译经同时并为弟子讲解经义,汤用彤先生谓:“盖古人之译经也,译出其文,即随讲其义。所谓译场之助手,均实听受义理之弟子。”(《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培养出一批青年学者并影响及日本、朝鲜,至窥基而确立中国佛教史上的法相宗(亦称慈恩宗、唯识宗)。案玄奘门下当时号称三千,达者七十,但素位而不传其名的居多,其中惟窥基、圆测为杰出,普光、神昉、辩机、法宝、神泰、靖迈、怀素、顺璟、道世、慧立、彦悰、宗哲、嘉尚、利涉等均有所建树,著名於世,而圆测、顺璟之学,影响及朝鲜古代佛学,道昭为日本法相宗的开祖,迄今法系流传。即就玄奘翻译的质量来说,其卷帙之浩繁,译笔之精粹,态度之谨严,均超越他前後的译经大师。据《内典录》、《图记》、《开元录》和《贞元新定释教目录》的著录唐代译经大约有译者四十六人左右,译经四百三十五部、二四七六卷左右,而玄奘却翻译了七十五部,一三三五卷,约占一半以上,数量是惊人的,而质量也是高的。《行状》:“然译经之事,其来自文起汉摩腾迄今三藏,前後道俗百余人。先代翻译,多是婆罗门法师,为初至东夏,方言未融,承受之者,领会艰阻,每传一句,必详审疑回,是以倒多说毗。今日法师,唐梵二方,言词明达,传译便巧,如擎一物掌上示人,了然无殊,所以岁月未多而功倍前哲。至如罗什称善秦言,译经十有余年,唯得二百余卷,以此校量,难易见矣。”尤其他在“旧译”长期积累的经验基础上,惩前代翻经之失,陈寅恪先生谓:“玄奘译经,悉改新名,而以六朝旧译为譌误。”熊十力先生谓:“佛法东来,在奘师未出世以前,所有经论,总称旧译(亦云旧学……)。奘师主译之一切经论,是谓新译(亦称新学)。旧学自後汉至唐初,代有翻译,而罕能达旨。惟罗什介绍般若宗大典,足资研讨。真谛传入唯识宗,颇有端绪,而苦不完(……)。总之,旧译自罗什以外,都不曾作有计划与有体系的介绍,而大典复太少,偶有大典,其能达原著义旨者,盖不多见,奘师以旧译多阙多误为恨,而远走天竺,……回国……以馈国人。”(《中国哲学史论文初集》页一〇一)改进翻译的程式,改善翻译的方法,关於音和义的问题,提出“五不翻”论,宋周敦义《翻译名义集序》引“唐玄奘法师论五种不翻:一秘密故,如陀罗尼。二含多义故,如薄伽梵具六义。三此无故,如阎浮树,中夏实无此木。四顺古故,如阿耨菩提,非不可翻,而摩腾以来,常存梵音。五生善故,如般若尊重,智慧轻浅,而七迷之作乃谓释迦牟尼,此名能仁。能仁之义,位卑周孔,阿耨菩提,名正徧知。此土老子之教,先有无上正真之道,无以为异。菩提萨埵,名大道心众生,其名下劣,皆掩而不翻。”这是玄奘在道安“论五失三不易”和彦悰“明八备”的基础上所提出的经验之谈,希望译文达到“既须求真,又须喻俗”的标准。作为楷式。同时玄奘精娴梵、汉语文,深究原典,开始自任译主,不再依靠外人,案我国翻译事业,如自151年(东汉桓帝元嘉元年)安清译《明度五十校计经》始,其後见於《内典录》凡七九四部、《开元录》凡一千零三十七部,《大明三藏圣教目录》与《大清三藏圣教目录》凡一千四百六十部,日本《大正新修藏经目录》凡一千六百九十二部。周一良先生《论佛典翻译文学》谓:“严格说起来,当然没有一部翻译作品能代替原文。但中国翻译佛典从後汉到北宋,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参加的人那样众多,所译佛典的内容那样广泛。同时,这些经典原本存在的更是凤毛麟角,完全靠译本流传。世界上任何语言里,恐怕都没有这样性质的一堆翻译文学。”(《魏晋南北朝史论集》)这许多翻译作品前後主其事的二百余人,起先大多为中亚、印巴僧人或侨民,由于语文的隔阂,依赖传语的“转译”,不但有譌误和不尽不实之处,也难把原作的意义与风格确切地表达出来,为中国人所不能接受。《出三藏记集》一胡汉译经文字音义同异记第四:“自前汉之末,经法始通,译音胥讹,未能明练。……是以义之得失由乎译人,辞之质文系於执笔。或善胡义而不了汉旨,或明汉文而不晓胡意,虽有偏解,终隔圆通。”此类事例,见於《高僧传》与《出三藏记集》的甚多。当时还用旧有的哲学名词、概念去比附和解释佛教哲学名词的“格义”方法,从事译经。它既不忠实於原文,译文也粗糙拙劣,从东晋到隋末开始有组织地大量译经,如道安、赵整的主持译场,分工较周密,考校亦认真,为鸠摩罗什的大规模译场打下了基础。其间译师辈出,著名的像如鸠摩罗什、求那跋陀罗、法显、宝云、真谛、阇那堀多等还不能精娴双方语文,通过助手才以畅达的文字,传达原作的精神,初步建立了我国翻译文学的基础,从此在翻译方面有了急邃的发展,但这还是翻译史上的“旧译”时代。到了唐初,才开始了翻译史上的“新译”时期,玄奘即“新译”的创始人。故《宋僧传》三《满月传·论》云:“初则梵客华僧,听言揣意,方圆共凿,金石难和,盌配世閒,摆名三昧,咫尺千里,覿面难通,次则彼晓汉谈,我知梵说,十得八九,时有差违。……後则猛、显亲往,奘、空两通,器请师子之膏,鹅得水中之乳,……印印皆同,声声不别,斯谓之大备矣。”《续传》、《开元录》均谓:“自前代已来所译经教,初从梵语倒写本文,次乃回之,顺同此俗,然後笔人乱理文句,中间增损,多坠金言。今所翻传,都由奘旨,意思独断,出语成章,词人随写,即可披翫。”译出中国前此未有的新经典,或捨旧译本,重出新译文。开创了“新译”时期,案我国翻译事业,自东汉末开始是“随天竺沙门所持来经,遇而便出”(《出三藏记集》十道安《道地经序》),三国、西晋,所译大都限于零星小品,可谓翻译史上的草创时期,从东晋到隋末,可谓翻译史上的发展时期,唐代可谓极盛时期,宋以後即转入衰微时期。其中译师可谓至鸠摩罗什而翻译始“大”,至玄业而翻译始“备”。(梁启超《佛典之翻译》略分为三期)《出三藏记集》列举新旧译二十四个不同的重要名词,以鸠摩罗什所译为新经,以区别於草创时期的旧经。唐代则又以玄奘所译为新经,以区别於六朝的旧译。近代日本学者境野黄洋以鸠摩罗什之前为古译时期(见所著《中国佛教精史》),小野玄妙略同境野之说,惟将旧译区分为前後两期(见所著《经典传译史》)。参见P.C.Bagchi《中国佛教经典的翻译者及其翻译》。使唐代译经事业超越前代,在中国翻译史上写下了划时代的一页。玄奘主持的译场和翻译程序:一、译主,是主译人,也是译场的总负责人,须精通汉、梵文,透澈理解大小乘经典,而为全场所信服,遇有翻译上的疑义,负判断的责任;二、证义,是译主的辅助者,凡是已译成的文字,审查其意义与梵本有无出入或错误,和译主斟酌决定;三、证文,在译主宣读梵本时,注意他所宣读的和原文有无舛误;四、书手,一称度语,把梵文的字音写成中文;五、笔受,把梵文的字义翻成中文的字义;六、缀文,因为汉、梵文字的结构不同,由他加以整理,以符合汉文结构;七、参译,校勘原文是否有错误,同时再将译文回证与原文是否有歧异之处;八、刊定,由于梵文和汉文体制不同,刊定所译成的每句、每节、每章须去蕪存菁,使它简要明确;九、润文,对已经译好的文字,加以润色,使它流畅优美;十、梵呗,经过以上九道手续,翻译完毕後,还须用念梵音的方法唱念一遍,修正音节不够谐和的地方,以便传诵。李思纯《译经工序考》:“译经的情况与工作制度,是逐渐发展的。初由中印间许多居间的民族国家人士们转述,然後到印度梵僧学习汉文汉语後试译,而更由汉族文士们修饰,然後到汉族僧侣们学习梵语後自行翻译。以人数言,从一二人对译,到七八人合译,更从此产生了翻经道场集体合作的工作制度,然後才有所谓工序。这种集体合作的工作,始於隋唐,实为翻译制度的最高发展阶段,不是短期所能造成的。”(《江村十论》页七九)
五月二日创译《大菩萨藏经》二十卷,九月二日译毕,智证笔受,道宣证文,九月二日译毕。《大菩萨藏经》大乘经,据《慈恩传》玄奘得之於中印度吠舍厘国吠多补罗城。其後菩提流志收入所编译《大宝积经》内,为其第十二菩萨藏会。玄奘承学大乘佛教的瑜伽行宗,认为瑜伽之学统摄三乘,从佛教徒的修持来说,其归趋乃在於所谓的“菩萨乘”。玄奘为有系统的传译瑜伽行宗的神学理论,故首先翻译开示所谓菩萨行纲领的《大菩萨藏经》。
六月十日译无著《显扬圣教论颂》一卷,辩机笔受。《开元录》八:“《显扬圣教论颂》一卷,见《内典录》,无著菩萨造,贞观十九年六月十日於弘福寺翻经院译,沙门辩机笔受。”十月一日译无著《显扬圣教论》二十卷,至二十年正月十五日毕,智证等笔受。《开元录》八。《显扬圣教论》为法相宗所依据的“十论”之一,它概括瑜伽行宗的所谓法义,阐明染净以立教之旨,故玄奘先标举而译出之。
七月十四日译《六门陀罗尼经》一卷,辩机笔受,当日即了。《开元录》八。陀羅尼意为真言,密咒。《六门陀羅尼经》系短篇经咒,佛教徒认为日夜六时,诵此陀罗尼,则能解救所谓六道之苦,故名为六门。
七月十五日译《佛地经》一卷,辩机笔受。《开元录》八。案《佛地经》相传是释迦牟尼为妙生菩萨所说的所谓清净法界与四智的佛地五相。瑜伽行宗颇注重宗教的修践,而其所谓“极果究竟”在於佛地,故玄奘在译出《大菩萨藏经》的同时译出《佛地经》,使二者相辅而行。今已发现梵本原文,见J.Rahder《十地经菩萨地》(Dasabhūmikasūtra et Bodhisattyabhūmi 1926)。
有关人物与大事
新罗圆测始从玄奘受学。宋复《塔铭》:“奘公一见契合莫造,即命付《瑜伽》、《成唯识》等论。……羽翼秘典,耳目时人,所以赞佐奘公,使佛法东流,大与无穷之教者也。”
道宣五十岁被召於弘福寺译场掌缀文,襄助玄奘译事,并开始撰《续高僧传》。《续高僧传自序》,参见《佛教史籍概论》。是年撰成《比丘尼钞》三卷。今作本六卷。参见《宋僧传》十四,《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十三。
道洪、义褒召赴弘福寺译场,襄助玄奘译事。《续传》十五、《道洪传》、《义褒传》。
怀素出家为玄奘弟子。《宋僧传》十四:“释怀素,姓范氏,其先南阳人也。……贞观十九年,玄奘三藏方西域回,誓求为师。……受具已来,专攻律部。”
玄奘弟子新罗元晓落发於皇龙寺。《三国遗事》四。
法常卒,年七十九。《续传》十五,详年谱附录。
道绰卒,年八十四。《续传》二十,详年谱附录。
唐初义学、翻译名僧慧净卒,年六十八。《续传》三。
三论学派法敏卒,年六十七。《续传》十五。
三论学派世瑜卒,年六十三。《续传》二十。
弘福寺寺主慧斌卒,年七十二。《续传》二十。
正月,王玄策等在王舍城登耆阇崛山勒铭其地。案出《珠林》二九,参见烈维《王玄策使印度记》、冯承钧《王玄策事辑》。岑仲勉《王玄策<中天竺国行纪>》又据《释迦方志》三所载云“《志》成於永徽元年,曰经今五载,则是贞观十九年正月登鹫岭勒铭时也。”(《中外史地考证》上册,页三〇三。)
二月,王玄策立碑於摩诃菩提寺。《珠林》二九“依王玄策传云:‘比汉使奉勅往摩伽陀国摩诃菩提寺立碑至贞观十九年二月十一日,於菩提树下塔西建立,使典司门令使魏才书。’”参见《全唐文》二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