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宗讲经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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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宗(728—779),名李豫。肃宗李亨长子。

    天宝十四年(755)安史之乱爆发,李豫随父至灵武。次年,父称帝。宝应元年(762)父病重,宦官李辅国、程元振等乘机拥其即位。时叛将史朝义占据河南,李豫调兵平叛,又遣使向回纥借兵。回纥兵破洛阳,纵兵大掠,杀人以万计,又放火烧城,洛阳遂成一片废墟。次年,史朝义自杀,安史之乱平息。李豫求暂时苟安,诏令“东京及河南、北受伪官者,一切不问”。

    永泰元年(765)是他执政第三年,也是他在位17年里政局最险恶的一年。史载“僕固怀恩与回纥、吐蕃进逼奉天,京师戒严”①。上亲率六军屯苑内、庚戌,下诏亲征,内官鱼朝恩上言,请括私马,京城男子悉阜衣團结,塞京城二门之一。士庶大骇,有逾垣凿穴出城者,吏不能禁。②面对如此危难的局面,代宗不带兵临阵,却“内出《仁王佛经》两与付资聖、西明二佛寺,置百尺高座讲之,及奴虜寇逼京畿,方罷教”③。对着强盗念佛经,实在愚得可笑!《仁王经》是密宗经典,内容有诸多咒术,据云:讲诵此经,可以“七难不起,灾害不生”,这“七难”是:日月失度、星宿无常、火灾、水灾、恶风、旱灾、恶贼。法师云:如果国有灾难,须设百座法坛诵此经消灾弭祸。然咒术未能退敌,吐蕃人“大掠京畿男女数万计,焚盧舍而去”,在事实面前代宗仍执迷不悟,敵去又下令“复讲《仁王经》于资圣寺”。时人有诗讽之,诗云:

    立国以来为战功,一朝何事却谈空。

    臺城兵匝无人敌,闲卧高僧满梵宫。

    由于“三十年一开”已成惯例,代宗未敢提前迎佛,大概引此为终身之憾。然于法门寺而言,代宗功莫大焉,是他于大历十三年(778)在法门寺立碑,碑文名为《大唐聖朝无忧王寺大圣真身宝塔碑铭并序》,全文2400多字,由张表撰文,弘农杨播书碑。这是一篇总结性文字,叙述了法门寺的历史沿革,提出了创建真身宝塔的“阿育王建塔说”。文章还历述了大唐几次迎奉佛骨舍利的重要法事及法门寺修葺经过,资料翔实,是研究法门寺史、中国佛教史及唐史的重要资料。

    据《册府元龜》记载,在大历三年,地宫还开启过一次。“大历三年(768)二月。兴善寺不空三藏,上言寺塔先因地震階拆,今将增修。下见古埏得一小棺,其长尺余,发而视之,几积十余重,棺皆金宝装饰,中有舍利骨及佛发一条。色古而拳,其长数尺,每棺一锁,规制妙绝,有段仲文题赞处,甲辰内出宝兴具威仪,迎入内道场”④。因是孤证,不敢肯定。一般史书均未言及代宗有迎佛骨之举。

    代宗讲经退敌虽为佛教史上的小插曲,一个笑柄,然深长思之,并非毫无意义。此事表明,佛教密宗自玄宗朝礼遇开元三大士之后,肃宗向“开元三大士”之一的不空和尚求“秘密法”,至代宗直接让密宗和尚登台亮相,讲经退敌,一展身手。这说明密宗在唐代的影响日益扩大,并已依傍上国主。密宗传入中土甚晚,然一帆风顺,其根本原因还在于密宗教义比顯教更具神秘性,也更具吸引力。大唐皇帝对佛教的依赖性更大了,不能说明唐代更强盛了,恰巧说明唐代社会至“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之后,社会问题愈来愈多,积重难返。初唐时期那种蓬勃向上、积极进取,充满自强自信精神的“盛唐气象”已黯然失色。治国无术的帝王集团只好紧紧依靠宗教的麻醉作用,麻醉老百姓并麻醉自己。

    唐代佛教诸宗派,以密宗和禅宗发展最快,顯教中又以净土宗最为活跃。密教的发展主要由于帝王集团的支持,而禅宗的发展与士大夫的关系颇大。法门寺的宗教具世俗性与民间性,本身又是皇家内道埸,这将决定法门寺佛教文化的走向是诸宗兼弘,但主体还是净土宗和密宗。

    ①《宋高僧傳》卷第14《義纲卷》

    ②③《资治通鉴》卷223

    ④《册府元龜》卷5《帝王部·崇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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