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前言
向来被视为通俗讲经鼻祖的六朝唱导，与八关斋会的关系是很密切的，正如《高僧传》中所描写的①：
何者，至如八关初夕，旋绕行周，烟盖停氛，灯惟靖耀，四众专心，叉指缄默。尔时导师则擎炉慷慨，含吐抑扬，辩出不穷，言应无尽。谈无常，则令心形战栗；语地狱，则使怖泪交零。征昔因，则如见往业；核当果，则已示来报。谈怡乐，则情抱畅悦；叙哀蹙，则洒泪含酸。于是阖众倾心，举堂恻怆。五体输席，碎首陈哀，各各弹指，人人唱佛。爰及中宵后夜，钟漏将罢，则言星河易转，胜集难留，又使人迫怀抱，载盈恋慕。当尔之时，导师之为用也。
这段文字再现了六朝时期的寺院里盛行的对俗的佛教活动“唱导”时的情形，“唱导”作为僧人及其佛教教团传教的重要手段，一直流传演变到后代，并对在唐代至宋代之间形成的俗讲等通俗讲经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很多学者都认同这个观点。也就是说，这种六朝以来一直流传下来的“唱导”活动的时间、地点以及目的，很有可能影响波及后来的对俗讲经活动。笔者认为，研究这些在唐五代佛教教团的对俗活动里所流传下来的六朝以来的唱导的印迹，便可以明晰唐、五代之间在讲经里所用的变文、讲经文如何发展而来的轨迹。
笔者在本稿中，首先调查、整理了敦煌文献中有关八关斋及其活动的记载，然后通过探讨有关资料中的通俗讲经开讲日和八关斋戒日等斋日之间的关系，来考证唐、五代佛教对俗活动里讲经文、变文的形成和演变。
第二节 何谓八关斋戒日
现代的佛教活动也一样，佛教活动中代表性的斋日有二月十五日涅槃会、四月八日(或二月八日)佛诞会、七月十五日盂兰盆会、十二月八日成道会等“年分行事”；其他还有每月八日的文殊或药师、十八日的观音、二十八日的不动等“月分行事”，都是唐代以来的六斋日、十斋日发展而成的。唐代的在家信徒很重视此六斋日、十斋日，当天受持八戒，即八关斋戒。
首先对“八关斋”作一个定义②。
“八关斋”，又叫“八戒斋”“八斋戒”“八支戒”“八关斋戒”，有的时候也简单地称之为“八戒”，是佛教教徒要遵守的“五戒”“八戒”“十戒”“具足戒”的四种戒律之一。“五戒”和“八戒”是在家戒律，在家信徒平时必须要遵守五戒，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的五戒，这是戒律中的主要部分，再加上出家戒的几个项目“不歌舞唱伎、不着香熏衣、不上高广床、不过中食”合之为八戒，这几项不是在家信徒平时必须要遵守的戒律，而是只在规定的“斋日”这天为了精进洁斋和僧侣一样苦行的戒律。
那么，为什么八戒、八关后面加“斋”字，叫做八戒斋、八关斋呢?“斋”字有什么含义呢?
《法苑珠林》云③：
不非时食者，是斋。斋者齐也，谓禁止六情，不染六尘，齐断诸恶，具修众善，故名斋也。
“斋”指的是“节制慎行”。遵守八戒中所有的戒律，“齐断诸恶，具修众善”，所以也可以写成“齐”。决定一天遵守整个八戒的戒律、节制慎行，这一天叫“斋日”。那么，为什么要决定一天作为斋日，遵守八戒精进洁斋呢?这是来源于印度的民间信仰，即所谓恶鬼来袭的一天、或者天王从帝释天来巡察的一天，在印度这种特别的一天被决定为斋日，斋戒沐浴、整身口意三业，祈愿避开灾厄，得到功德。在中国，虽然以经典为媒介吸收印度风俗的同时按中国风俗稍加了一些改变，但是在“恶鬼来袭的一天”或者“天王从帝释天来巡察的一天”精进洁斋、整身口意三业等作法，还是基本上沿袭了印度的风习。
关于印度的斋日，平川彰氏的《原始佛教的研究》上有很详细的说明④。在印度，对于信徒惭悔精进的布施日的说法，主要是一月四次说和六次说，也叫做“四斋日”和“六斋日”，并且每个部派的说法都不太一样，这些印度的不同的说法，通过《五分律》《十诵律》《毗尼母经》等经典的记载，浑然地被介绍给中国，结果在中国对斋日也有了不同的说法，还有的传到中国后得到进一步发展，结果有了十斋日、三长斋月等印度本来没有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斋日。
下面，根据敦煌资料来考察八关斋的具体情况。
根据敦煌数据调查有关斋日的记载，P.3795、S.2567、S.2568上很是详细，有“六斋日”“十斋日”“三长斋月”及“大乘四大斋日”的记载。具体来说，六斋日：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三日、二十八日、三十日；十斋日：一日、八日、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三十日；三长斋月：正月、五月、九月(一日—十五日)；大乘四大斋日：二月八日、四月八日、五月八日、七月十五日等记载。
P.3795、S.2567、S.2568上还详细地写着有什么天王哪一天来巡察、持斋的功德如何等等：
1．地藏菩萨十斋日。
2．一日，[善恶]童子下。念定光如来，不涂(堕)刀鎗(枪)地狱持斋除罪四十劫。
3．八日，太子下。念药师璃溜光佛，不涂(堕)粪屎地狱持斋除罪三十劫。
4．十四日，察命[伺录]下。念贤劫千佛，不涂(堕)镬汤地狱持斋除罪一千劫。
5．十五日，五道大将下。念阿弥陀佛，不堕寒冰地狱持斋除罪二百劫。
6．十八日，阎罗王下。念观世音菩萨，不堕剑树地狱持斋除罪九十劫。
7．廿三日，大将军下。念卢舍那佛，不堕饿鬼地狱持斋除罪一千劫。
8．廿四日，帝释下。念阿弥陀佛，不堕斩斫地狱持斋除罪一千劫。
9．廿八日，太山府君下。念地藏菩萨，不堕铁锯地狱持斋除罪九十劫。
10．廿九日，四天王下。念药师上菩萨，不堕硙碾摩(磨)地狱持斋除罪七千劫。
11．三十日，□□(大梵)天王下。念释迦牟尼佛，不堕灰何(河)地狱持斋除罪八千劫。
S.2568《地藏菩萨十斋日》。例如：十八日“阎罗王”下界巡察，在家信徒要念“观世音菩萨”持斋，其功德是“除罪九十劫不堕剑树地狱”等等。根据这个记载来看，虽然中国诸神已经混然而入，但是持斋的意义基本上和印度的斋日是一样的。那么这些“念菩萨”“持斋”的活动，到底在什么地方举行的呢?八关斋是在家信徒的戒律，如果只是“念菩萨”“持斋”的话，信徒自己在家也许也能够做到。实际上根据下面有关记载，可明显看出是在寺庙里举行“受持八关斋”的大小活动的。
留有受持八关斋的法式的写本有S.4497、P.3318V、P.3092、S.4081、S.4624、P.3235、P.4522、P.2668、P.3697V、北京7143(地字38)、俄藏Ф.109等，法式的形式也有几种。其中P.3235、P.4522、P.2668、P.3697V、北京7143(地字38)、Ф.109等写本上分别形式”的八关斋法式的记载：
第一，赞戒功德。
第二，启请贤圣。
第三，忏悔罪障。
第四，归依三宝。
第五，正受羯磨。
第六，说其戒相。
第七，回向发愿。
根据这些记载，在斋日寺院里举行受持八关斋的斋会是显而易见的。有的写本上例如俄藏Ф.109同时载有“念观世音菩萨”几句，可见其接近于文献S.2567的“念佛、念诸菩萨”的有关记载⑤。
另外P.3849V、S.4417《(拟)俗讲仪式》两写本上还记载着受持八关斋的具体法式(该写本原来仅仅被认为是留着俗讲法式的写本)，其实这两个写本不仅仅是了解八关斋的具体情况的依据，而且还是能够说明在八关斋会上同时举行俗讲的重要文献。
P.3849V《佛说诸经杂缘喻因由记》记载里最后的《(拟)俗讲仪式》记载如下：
297夫为俗讲，先作梵了，次念菩萨两声，说押坐了。索
298唱《温室经》。法师唱释经题了，念佛一声了。便说
299庄严了，念佛一声。便一々其经题字了。便说经本文
300了。便说十波罗蜜等了。便念々佛赞了。便发愿了。
301便又念佛一会了，便回发愿取散，云云。已后便开《维摩经》。
302有□ 法会 法保 法□
303夫为受斋，先启告请诸佛了，便道一文表叹，使主了。
304便说赞戒等，七门事科了。便说八戒了。便发愿□
305主了。便作缘念佛了。回向发愿取散。
306讲《维摩》，先作梵，次念观世音菩萨三两声，便说押
307坐了。便索唱经文了。唱曰法师自说经题了。
308便说开赞了。便庄严了。便念佛一两声了。
309法师科三分经文了。念佛一两声。便一々说其经题
310名字了。便入经，说缘喻了。便说念佛赞了。
311便施主各々发愿了。便回向发愿取散。
该写本记录的一系列法式中，连着写“讲《温室经》”“受(八戒)座”和“讲《维摩经》”，由此可以证明在八关斋的斋会上同时也举行俗讲活动，P.3849V、S.4417是可以证明“俗讲和‘斋日’有一定的关系”的重要证据之一。
还有，比较一下前面提及的Ф.109、S.2567和P.3849V、S.4417的内容，P.3849V、S.4417所描写的仪式程序和Ф.109、S.2567所记载的“押座文”“念观世音菩萨三说”“经题”“七门分别”等等记载内容基本上相吻合(请参考[考数据Ф.109《大乘八关斋戒文》])，可以确定，Ф.109、S.2567也是举行八关斋会的时候的仪轨文本。
第三节 斋日和通俗讲经开讲日
第三节 斋日和通俗讲经开讲日
关于通俗讲经(或曰俗讲)开讲日的研究，始于那波利贞氏，其后傅芸子氏、道端良秀氏、金冈照光氏等学者相继讨论过这个问题⑥。那波利贞氏根据敦煌寺院经济文书中的记载提出过“敦煌俗讲有春秋二讲”的观点；后傅芸子认为“俗讲讲席一年有春、夏、秋的三次”；道端良秀氏、金冈照光氏则有了“俗讲讲席一年有正月、五月、九月三次，都和佛教的‘三长斋月’斋会活动相一致”的研究成果。因此，不少研究者都注意到佛教斋会与通俗讲经开讲的关系。如土桥秀高氏、里道德雄氏等⑦，通过研究敦煌文书中9、10世纪有关授受戒及斋会的有关资料，一定程度上解明了9、10世纪在敦煌举行斋会的情况，斋会与通俗讲经开讲的关系也越发明显了。
基于前辈学者们的研究成果，笔者对通俗讲经开讲日的问题做了进一步研究，认为：通俗讲经不仅在三长斋月举行，而且9世纪前后随着佛教通俗化，在其他斋日也举行各种不同规模的通俗讲经，从而考证出通俗讲经开讲日和“斋日”是有一定关系的，当时在各种斋日活动中有大小不同规模的讲经。
通俗讲经是在家信徒聚集在寺院时举行的，但是这种“接触”不仅一年只有三次，而是频繁举行，如《宋高僧传》有如下记载：“每遇斋日，所化三千许人。”⑧不但如此，根据10世纪敦煌数据记载，除了三长斋月以外还有大乘四大斋日、六斋日和十斋日等斋日，在这些僧俗接触的机会中也应该有一种唱导说法，即举行通俗讲经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出发，考察有关资料，笔者发现了在斋日寺院里举行的活动中的确有不少通俗讲经的记载。
根据敦煌9、10世纪写本数据调查有关斋日记载的结果如下：
六斋日：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三日、二十八日、三十日
十斋日：一日、八日、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三十日
三长斋月：正月、五月、九月(一日—十五日)
大乘四大斋日：二月八日、四月八日、五月八日、七月十五日
在本节笔者力求考证通俗讲经开讲日大多于这些斋日相吻合的事实，从而能够证明通俗讲经开讲日和斋日的关系。
首先，参考一下那波利贞氏、傅芸子氏、道端良秀氏、金冈照光氏等的论文中提出过的一些有关记载⑨。那波利贞氏和傅芸子氏所用的有关写本是P.2032《甲辰年一月已直岁惠安手下诸色入破历》《净土寺西仓司愿胜广进等手下诸色入破历》、P.2040《净土寺诸色入破历》《乙巳年正月廿七日已后胜净戒惠收下诸色人破历》、P.2049《净土寺直岁保护手下诸色入破历》、P.3287《安国寺上座腾净等状》等的寺院经济文书。那波利贞氏根据其中所写的“春座局席”“秋座局席”的记载，推定俗讲有春秋的两讲。后来，傅芸子氏、道端良秀氏、金冈照光氏继续研究这个观点，考察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里的记载，推定出俗讲在正月、五月、九月，即三长齐月，一年举行三次的论点。
《入唐求法巡礼行记》⑩：
开成六年(841)正月九日五更时，拜南都了，早朝归城。幸在丹凤楼，改年号，为会昌元年，及敕于左右街七寺，开俗讲。
左街四处。此贤圣寺，令云花寺赐紫大德海岸法师讲华严经。保寿寺，令左街僧录三教讲论赐紫引驾大德体虚法师讲法花经。菩提寺，令招福寺内供奉三教讲论大德斋高法师讲涅盘经。景光寺，令光影法师□□□□(讲般若经)。
右街三处。会昌寺，令供奉三教讲论赐紫引驾起居大德文法师讲法花经。城中俗讲，此法师为第一。惠日寺，崇福寺，讲法师未得其名。
又敕开讲道教。左街，令敕新从剑南道召太清宫供奉矩令费，于玄真观，讲南花经。
右街一处，未得其名。立皆奉敕讲。从太和九年(835)以来废讲，今上新开，正月十五日起首，至二月十五日罢。
又云(11)：
会昌二年(842)正月一日……诸寺开俗讲。
又云(12)：
(会昌二年)五月，奉敕开俗讲，两街各五座。
上段记载中，还没有三长斋月的说法。三长斋月举行俗讲的论点是道端良秀氏和金冈照光氏根据文宗(826—840)《条流僧尼敕》里的一句得出的(13)：
比来，京城及诸州府，三长斋月，置讲集众，兼戒忏。
因此，可以证明三长斋月有俗讲。但是除了一年三次的三长斋月的俗讲以外就没有其他俗讲讲席了吗?《资治通鉴》《北里志》上有举行俗讲的日程的记载，但是并不符合三长斋月。
《资治通鉴》云(14)：
宝历二年(826)六月巳卯，上幸兴福寺，观沙门文溆俗讲。
胡三省注曰：释氏讲说，类谈空有，而俗讲者又不能演空有之义。徒以悦俗，邀布施而已。
又孙棨《北里志》(847年)云(15)：
平康里入北门，东回三曲，诸妓所居之聚也。诸妓以出里艰难，每南街保唐寺有讲席，多以月之八日相牵听焉。皆纳其假母一缗，然后能出于里。……
故保唐寺每三八日，士子极多，盖有期于诸妓也。
现在《资治通鉴》里所写的具体日期已经没法知道，但是引人注目的是《北里志》记载中所写的日期八日、十八日、二十八日，还是与十斋日之中的三天相符合的，可见三长斋月以外的其他斋日也举行讲俗讲经。而且留在讲经文本上的记载也可以证明这一点。笔者认为9世纪所讲《维摩经》的文本里有《净名经集解关中疏》《净名经关中疏抄》，其中有写记年的写本是S.3475、台湾中央图书馆4737、P.2079的三本(16)。
S.3475《净名经集解关中疏》题记：
923．巨唐大历七年三月廿八日，沙门体清，于虢州开元寺，为僧尼
924．道俗，敷演此经，写此疏，以传来学，愿秘藏常开，广布真
925．如之理，连宫永丽，弘分般若之源矣。
926．又主辰年九月十六日，俗弟子索游岩，于大蕃管沙州
927．为普光寺比丘尼普意，转写此卷讫。
中央图书馆藏本潘重规目录4737番《净名经集解关中疏》识题记：
601．己巳年(869年)四月廿三日，京福寿寺沙门维秘，于沙州
602．报恩寺，为僧尼道俗敷演此《净名经》，已传
603．来学之徒，愿秘藏不绝者矣。
604．龙兴寺僧明真写，故记之也。
P．2079《净名经关中疏批》题记：
837．壬辰年(867年)正月一日，河西管内都僧政京城进论朝天赐紫大德曹和尚，于开元寺，
838．为城隍攘灾，讲《维摩经》，当寺弟子僧智惠山随听写此上批，至二月廿二日写讫。
由以上三个讲经写本的题记里的记载可见，不但都符合《入唐求法巡礼行记》等有关俗讲的记载，而且开讲日程都符合三长斋月、十斋日等的斋日。
有的变文写本上也有开讲日程的记载，例如《降魔变文》上的“二月八日”等，符合大乘四大斋日等的斋日。
其他还有一些能够证明斋日开讲通俗讲经的记载。例如《宋高僧传》云(17)：
遂于乌龙山，建净土道场，筑坛三级，聚人午夜行道，唱赞二十四契，称扬净邦。每遇斋日云集，所化三千许人。(少康)登座，令男女弟子望康面门，即高声唱阿弥陀佛。佛从口出，连诵十声，十佛若连珠状，告曰：“汝见佛身，即得往生。”
从《全唐诗》中的姚合(元和(806—820)进士)《听僧云瑞讲经》《赠常州院僧》诗，我们也看得出俗讲和斋会的关系。
《听僧云瑞讲经》(18)：
无生深旨诚难解，唯是师言得正真。
远近持斋来谛听，酒坊鱼市尽无人。
《赠常州院僧》(19)：
一住毗陵寺，师应只信缘。院贫人施食，窗静鸟窥禅。
古磬声难尽，秋灯色更鲜。仍闻开讲日，湖上少鱼船。
“远近持斋来谛听”的一句有“持斋”的记载，该诗题目中所说的讲经举行在斋日的一天，我们也很容易能够推测《赠常州院僧》里的“施食”“湖上少渔船”以及《听僧云瑞讲经》的“酒坊鱼市尽无人”等和八戒中的“不杀生”“不饮酒”是相符合的。
斋日活动也有像三长斋月那样，时间长而仪式很隆重的，也有像十斋日那样比较普通的。在家信徒用各个斋日的名义会聚到寺院里，受持八关斋，听讲经。
举行俗讲的规模估计随斋日的名义不同，规模有大有小，内容也有难有易。也许比较普遍性的斋会里讲得通俗易懂一些，我们可以想见在这种场面上用譬喻谭说、变文和一系列押座文等比较通俗的文本来讲唱，例如俄藏敦煌本Ф.109《大乘八关斋戒文》上的确有用押座文来代替梵呗的记载(20)。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如上已说过，在家信徒在斋日受持所有的八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不歌舞唱伎、不着香熏衣、不上高广床、不过中食”才能得到功德的，那么，八戒之中的“不歌舞唱伎”和听譬喻谭说、押座文、变文有没有矛盾的呢?曾经在新罗、高丽举行的朝鲜的八关会都是由国家举办的，带有歌舞唱伎的很隆重的仪式，尽管新罗、高丽的八关会和印度、中国的有不同之处(21)，但是我们从这儿能够推测出中国当时的八关斋会可能也带有歌舞唱伎的情况，然而这之间有没有矛盾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第四节 结语
在上述这些P.3849V、S.4417、Ф.109、S.2567等敦煌文献中，有关八关斋会及其活动的记载里留下来的六朝以来的唱导的印迹是很浓厚的，可以说是唐五代的唱导文献，而且唐五代的变文、讲经文里的“押座文”“观世音菩萨三说”等的记载，和Ф.109、S.2567的八关斋会仪轨上留有的记载完全相同，同时考虑到唐五代的通俗讲经开讲日和八关斋戒日之间的一致性，应该能够说明在讲经文、变文形成的背景里显然存在着六朝以来一直流传下来的对俗活动、八关斋会等的唱导活动。
【参考数据】Ф.109《大乘八关斋戒文》校录
1．押座文□□作梵而唱。
2．善哉大圣大慈尊，三世十方无数佛，各愿乘花兼宝座，
3．惟愿今朝降道场。无边菩萨起慈心，拥护道场诸弟子，
4，大梵天王兼帝释，愿座祥云降碧空，阎罗天子及将军，
5．司命天曹诸官长，罗刹夜叉恶鬼等，加被今朝受戒人。
6．山中有庙独孤魂，地土灵袛诸圣者，更有河沙诸眷属，
7．愿降慈悲入道场。先亡父母及公婆，亡过兄弟及*(女市)妹，
8．愿降道场亲受戒，不堕三涂地狱中。平生现在及尊亲，
9．惣愿合家无障难，更愿座中诸弟子，清净身心戒品圆。
10．从兹发愿速修行，愿证菩提不退转，今辰疑(拟)说甚深文，
11．惟愿慈悲来至此。听众闻经罪消灭，总证菩提法报身，
12．火宅忙忙何日休，五欲终朝生死苦。不似听经求解脱，
13．学佛修行能不能?能者合掌虎(虔)恭着，经题名字唱将来。
14．念观世音菩萨 三说 此下受斋戒
15．八关斋戒文 于八关斋戒经略出
16．善男子信士等，今者[是]大斋之日，及龙天八部、天曹地府、善恶部官，
17．一切灵神，降下世界，察之(诸)众生，所有善恶之日。
18．若有众生，修[诸]善法，圣贤欢喜，乃令世界人民安乐。若有众生，不
19．修斋戒，造诸恶业。阎罗使[大王]者，录其名字，将过阎罗大王[所]，命终之后，受无
20．量苦。所以大慈悲父，流此要门，令每月六斋日，受持[八]戒。
21．夫受戒者，先以七[门]分别：
22．第一，赞戒功德。第二，启请圣贤。第三，忏悔罪障。第四，归依三宝。
23．第五，政受羯磨。第六，说其戒相。第七，回向发愿。如是七门[不同]，不可斊举，
24．且今当第一，赞戒功德。
25．夫受戒者，乃是成佛之根原，断恶修善之根本，亦是人天之脚足，三乘
26．之福田。一切诸佛菩萨声闻缘觉，乃至人天所有胜福，莫不皆因持戒如
27．得。故入佛法海，先须以戒为因，因戒生定，定能发惠，惠断烦恼，方成圣
28．果。
29．故《梵网经》云：“戒如明日月，亦如璎珞珠。微尘菩萨众，由戒成正觉。”故知戒
30．是无上菩提之因，能生一切诸[善]功德。故先须持戒，后修余行，如人嫌空谷向，
31．先正自家声。若猒(厌)世间苦，先须断诸恶。若不[断]恶，修善得生，人天得出三界
32．者，无有是处。今时去世(圣)遥远，诸贤并隐，魔军炽盛，欲空(害)与，令诸
33．众生售(习)不善业，悭贪嫉姤，我慢愚痴，从无始来，流转生死，受无量
34，苦。所以大慈悲父，流此要门，行者欲得，度生死海，先须以戒为舟[舩]；登涅盘山，以戒为
35．脚足；如人有足，随意能往。若无足者，如折翼鸟，寸步不前。欲(故)《戒经》云：“欲得生天
36．上，若生人间者，常当护戒足，勿令有毁损。”欲(故)《萨遮尼干子经》云：“若不持戒，
37．舍此身已，长劫堕于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道中，乃至疥癞野干之身，尚
38．目(自)不得，何况具足，得受人身。”故须珎敬，如是三归五戒，十善八斋，诸佛禁
39．戒，由如佛身，等无有异。此诸戒者，则是如来法身舍利。故佛临涅盘时，尊
40．者阿难从诸如来，白言世尊：“我等一切众生及四部弟子，如来在世，
41．以佛为师，如来灭后，以何为师?惟愿世尊久住，依世莫般涅盘。”佛告阿
42，难：“我今周流已毕，无复施为，所应度者，我已度讫。其未度者，
43．我今已作，得度因缘。汝等一切众生，佛灭度后，应以波罗提木叉，为
44．以汝之师，如我在世等无有异。”故须弥敬，发希有心，如闇遇明，如贫人得
45．宝，如寒念火，如渴思浆，生难遭相。所以然者，戒是菩萨(提)之根芽，亦是
46．功德之寶瓶。一切善法于(依)戒增长，一切功德于(依)戒满足。故《諸經中讃戒功
47．德》[云]：“戒如大地草，能生禅定芽；戒如大海水，具[足]功德宝；戒如大劫火，能烧
48．烦恼薪；戒如大导师，引诸求道者；戒如大轮王，所往无障碍；戒如大
49．智炬，能破无明闇；戒如大法舩，能度三有海；戒如大猛将，能伏诸魔
50．恶；戒如大慈父，能拔众生苦；戒如大慈母，能以众生乐。”故诸戒者，能
51．开发宿世善芽，无于生无(死)险路之中，戒为资粮；大黑闇中，戒为明灯；大
52．怖畏处，戒如伴侣；登涅盘山，戒为梯等(蹬)；度生死海，戒为浮囊。是故行
53．者，欲求出离生死，欲觅人天胜福，必须以戒为根本。若无戒善，
54．造诸恶业，当来必堕地狱，无有出期。故《菩萨戒经》云：“刹那造罪，
55，殃坠无间；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壮色不停，犹如奔马；人命无常，
56．过于山水；须臾之间，即归魔灭。”如是具足人身，犹如盲龟
57．遇浮木，甚难可得。诸信士等，今于此处，难得如得。故《涅盘经》云：“迦叶
58．菩萨白佛言：‘世尊。一切众生，舍人身已，却得[人身]者多?为不得者多?’佛取
59．小(少)土置于甲上。佛问迦弃(叶)曰：‘甲上土多，大地主(土)多?’迦弃(叶)答曰：‘大地土多，不
60．可称计。甲上圡土少，不可足言。’佛告迦弃(叶)：‘汝等一切众生，舍此身已，却
61．得人身者，如甲地主(土)。’迦弃(叶)当时惊愕，哀声大哭，闷绝擗地，良久乃苏。”
62．《法华经》云：“世有六事，难可值遇。何等为六?一者，人身难得；二者，难得人
62．身，六根难具；三者，中国难生；四者，佛性难值；五者，正法难闻；六者，
63．信心难发。”[今者善男子、善女人等既得人身，六根具足]。又闻正法，当须心生处(庆)行(幸)贺三宝恩，不能如佛，长时修行。
64．具(且)每月六斋日，受持八戒，当来必定，不失人身，及以天身，不堕恶道。故
65．须心生敬信，发胜上之心，启请贤圣。若不启请贤圣，[贤圣]不来道场。贤圣若不降临，谁为证盟?
66．纵然忏悔，罪难除灭，必须虔恭合掌，恳到至诚，同心启请，能不能?既
67．若能者，依口宣请。
68．弟子某甲等，合道场人，稽首和南无十方诸佛、诸大菩萨、罗汉、圣僧、
69．舍利、浮图、碎刑、宝塔、鹿菀、初转、四帝(谛)、法输(轮)、双树、后杨，一乘奥典，
70．经行树下，独觉圣人，坐定山间，得道罗汉，上至非相、非非相天、
71．四禅、四空、五净居等色果自在，尸弃梵王、释提桓因、六欲天子、龙神八
72．部、护世四王、散守镇军、金刚蜜迹、阎[罗]天子、五道大神、太山府君、察命
73．司录、天曹地府、善恶部官、左膊右肩、罪福童子、护斋护戒、护法
74．善神、日宫月宫、光明梵众、山空石室、离欲之仙、旷野丘陵、大力鬼神、
75．阿鼻地狱、罗刹夜叉、十八泥黎、牛头狱卒、鸠盘荼等、行病鬼王，巡力(历)人间，
76．吐诸毒气，胎卵湿化，蠢动含灵，有形无形，有相无相，有天眼者，有天
77．耳者，有他心通者，咸愿降临，[来此道场]，证盟弟子，发露忏悔。一忏已后，永断相续，
78．尽际未来(未来际)，更不敢造。惟愿十方诸佛，大慈[大]悲，摄受弟子，罪障消灭，
79．至心归命，敬礼常住三宝。
80．启请已了，夫受戒者，先须至诚忏悔，洗荡身心，身器清净，方堪受戒。
81．若不忏悔即受戒者，合功德不圆，犹如秽器盛食，无所堪任。故须忏悔，
82．三叶清净，无上戒品，方得增长。言忏悔者，改往修来，灭恶生善之法，
83．犹如浊水，置之明珠，以朱(珠)力故，其水即清。故《涅盘经》云：“世有二种白法，能救
84．众生，何等为二?一者惭，二者愧。”若有众生造诸恶业，己心生惭愧，
85．悔过自责，当之是人，其罪得灭。善男子善女人等，既是凡夫，处在
86．烦恼，谁能无罪?小(少)多皆有。虽然犯有轻重者，并能障道，譬如世间
87．毒药，不限多少，能害于人。故《菩萨戒经》云：“勿轻小罪，以为无殃，水滴
88．虽微，渐盈大器。”诸听众等，已具惭愧，舍弃家缘，来投道场
89．者，必须洗荡，身心克意，忏愧(悔)于三宝前，五体投地，悲泣流泪，发殷
90．重心，于其自身，作重病相，于说法人，作大医王相，便能拔苦以
9l．乐。闻法说罪名者，身心战椫(悼)，遍体汗流，或怕怖不安，身毛皆
92．竖。有如是相者，当知是人，无始已来，所有罪叶(业)，悉皆消灭。恒沙
93．善根，运运增长，大须努力，恳到至诚，莫生散乱。所有造罪，不
94。得隐没，惣合自陈，谓是俗人，不识其相。夫发叶(业)根本，不过三
95．叶(业)，今者于(依)三叶(业)，忏悔诸根本罪，犹如伐树，但断其根，枝叶自枯，罪亦如是。
96．但忏悔三叶，一切诸罪，皆得消灭。各各至诚，于(依)口宣悔。
97．弟子某甲等，合道场人，自从无始，旷大劫来，及以今生，至于今日，
98．无明所覆，烦恼自缠，不识业因，随恶流转，或作[五逆]，无间重罪，或煞父
99．害母，或煞阿罗汉，破和合僧，出佛身血，禁(焚)烧经像，污秽加蓝，拂摸
100．蚊虻，桉(按)(捏)虮虱，养蚕煮(茧)，屠贩牛羊，燖剥鸡猪，斩射禽兽，
101．将刀欲害，叫唤惊天，正刾(刺)咽喉，其声动地，寻思禁(楚)苦，不可具陈。
102．汝许心酸，卒陈难说。或因游櫷(猎)，纳(网)捕虫鱼，逐兔奔孤(狐)，安(枪)下(箭)，众
103．生怕怖，无处藏身，食肉之人，何殊罪刹。或与盗窃三宝财物，将
104．给妻儿，四方现前(钱)，恣情受用。或因借(贷)，拒毁不还。功德钱财，(竟)生
105．隐没，道场布施，口许心违，出数极多。临时拒讳(悔)，或因势力，狂(枉)法不
106．还受财，麁棒栲持，逼迫而取，轻(秤)少(小)，对面侵欺，同利合财，恒[怀]取胜(剩)。
107．或躭荒欲境(竟)，(炽)火煎心，不间亲疏，轮禽兽，于他美境，心起深心，因
108．即有胎，方求毒药，侵陵[贞]洁，污净行人，寺舍塔中，行诸非法。如此之
109．人，临命终时，见邪淫境。天堂宝殿，奇丽精华，帐屏风，施张(盖)
110．迎，天堂玉女，妙好无双。或见天男，超生独绝，心生爱善，欲意往中。
111．天堂宝殿，变作泥黎；怅(帐)屏风，翻为剑树；天中玉女，化作牛
112．头；复见天男，变为狱卒；男抱铜柱，女卧铁床；一日之中，受苦
113．无量；或粗言鄙语，抵突尊亲；恶口秽辞，呵骂三宝；或诈为
114．亲善，或构两头；矫设异端，离他骨肉；或心虚口实，转是为非；曲
115．顺人情，翻长作短；或谈之语，悔谴为能；不释口非，令他悔恼；或贪
116．明(名)利，触向无厌；增疾存情，横加恼害；愚痴障蔽，不举不知；
117．于中自安，不惊不怖；轮回三有，沉溺四流；展转其中，受苦无尽。今
118．逢善友，教我觉悟，教我忏悔，教我归依。我从今身，乃至成佛身；
119．一切诸恶，誓当惣断；一切诸善，誓当惣修；一切众生，誓当惣度。
120．惟愿诸佛，起六神通，护念证知，慈先(光)照烛，冥官业道，咸愿证盟。
121．今日今时，到诸佛前、僧前，发露忏悔，愿罪消灭，至心归命，[敬]礼常住三
122．宝，忏悔罪已了，先须归依三宝，然后受戒。
123．第一，归依佛宝者，佛是众生，无上慈父，能于三果(界)，拔众生苦。究竟
124．令得，大涅盘乐，非如世间，父母暂时因缘，百年之后，各随六道，不相系
125．属，故须归依无上佛宝。
126．第二，归依法宝者，法是一切众生，无上良药，能疗众生，烦恼重
127．疾，故须归依无上法宝。
128．苐(第)三，归依僧宝者，僧是众生，良由福田，能长众生，菩提芽故。若有
129．恭敬供养，获福无量，故须归依无上僧宝。
130．此归依，能拔三涂，得离三界。故《华严经》云：“归依佛，得菩提道心，恒不退
131．转。归依法萨婆若海，得大总持门。归依僧息诤论，同归和合海。”故须
132．先受三归，后受五戒。善男子等，就此之中，先受翻三归，后受得戒。
133．三归者能不能?能者于口宣请。
134．弟子某甲等，合道场人，归依佛两足尊，归依法离欲尊，归依僧众中
135．尊。
136．如来至真等正觉，见我大师，我今归依，更不敢造，惟愿三宝慈悲，摄
137．受慈愍故。三说后受得戒三归。
138．弟子某甲等，合道场人，归依佛竟，归依法竟，归依僧竟。三说
139．从今已往，称佛为师，更不归依邪魔外道，惟愿三宝慈悲，摄受慈
140．愍故。三说如是归依三宝已了，一切如来，皆能摄受。替男子善女子，自下
141．第五，正受八戒，此即戒品以发，自应受八斋戒，所以八关斋戒者，八者是数，
142．戒者是法。以此八种戒法，制勒一切众生身意等，不造诸恶。如《优
143．婆塞戒经》说：“若有人以四大宝藏，满中七宝，持用布施，不如有人，一日
144．一夜，受持斋戒，功德无量。”所以者何，当弥勒世尊下生之日，众生
145．根熟，有恶缘，戒即易持。舍者处于，五浊恶世，人多弊恶，不善
146．增长，戒即难持，故一日一夜，胜彼百年。此六斋日，皆是恶日。如《四天王
147．经》说：“一者，大力鬼神恼害众生之日；二者，四天王，观察众生，善恶之
148．日。若有众生，受持斋戒，孝养父母，修说(诸)福业。四天王等，帝释诸天，
149．悉皆欢喜，同说偈言：
150．六斋神足日，受持清净戒，是人命终，功德必，如我由(犹)受戒。”故临命终时，
151．四天大(大天)王、帝释诸天，迎接行人，将上天堂，受胜妙乐。若不持戒，不孝父母，造诸
152．恶业，阎罗大王使者，录其名字，将过阎罗王所，命终之后，受苦无量。是
153．以如来，见诸众生，烦恼覆性，深善爱见，不能自觉，所以留此密教。每月六
154．斋日，令受八支净戒，以持戒故。敢得戒神雍(拥)护，其人不令恶鬼，伺求其
155．便，见身之中，持一一戒，咸得五个戒神雍(拥)护。若[持]八戒，五八四十，得三(四)
156．十个戒神雍(拥)护，其人远离衰耗，命终之后，定得生天，受胜
157．快乐。此之八戒，有其三翻羯磨。[第一翻羯磨，声断之时，恒沙善法，悉皆连动。第二羯磨，声断之时，恒沙善法，悉皆集在空中]。
158．第三翻羯磨，声断之时，恒沙善法，一时注汝身心。今者若是有为有相
159．之法，应作天崩地列(裂)之声，此是无为无色像之法。但表领受一切戒法，
160．悉皆具足，入汝身中。今且各各至诚，发增上胜心，听其羯磨，能[与]不能，
161．既若能者，各生渴仰，跪合掌，不得散乱，听受羯磨。
162．佛子，言八戒者，不煞亦不盗，不媱不妄语，远酒离花鬘，高座过中
163．食，如是等八法，圣人所远离。汝是凡夫，具足烦恼，未能如佛，长劫修行，
164．且一日一夜。为我如来，八戒弟子，从今晨，受至明清旦，依其中间，不得
165．能犯(犯，能)持否?三说今朝羯磨，且无其倒错，故知善男子善女人等，专注此一
166．朝，受戒羯磨已。所言八关斋戒者，前七是戒，第八名关。所言关者，关八难门，
167．关(开)八正露(路)，得八自在，住八解脱。故我诸佛如来，皆因此戒，得成正觉。善男子
168．善女人等，曾于过去世中，受持斋戒，今得人身，又闻正法。今若不犯此八
169．关斋戒者，未来世中，必当作佛。自下第六，[略]释戒相，如《阿含经》云：
170．“第一，不煞者。上至人命，下至蠢动有情，不得与其煞害之心。若欲犯者，
171．当来世中，堕三恶道。所以刀山耸峻，[彻]骨穿皮，剑树森[林]，伤筋断髓，一日一
172．夜，万生万死，纵得人身，得二种恶报：一者，多病；二者，短命。
173．第二，不偷盗者。上至金银七宝，下至草华(叶)缕线，已来不得怀盗心
174．取。若故犯者，当来世中，堕三恶道。所以刀轮地狱，本为奸偷，铁素(索)
175．泥黎，偏治盗窃。从地狱出，猛火烧燃。剑轮飞空，惟(摧)残手足。若生人
176．中，得二种恶报：一者，长受贫穷；为他奴婢；二者，虽有财物，不得自在之宝。
177．第三，不淫欲者。于一切男女境上，不得与其，染污之心，亦不得同床共宿，非
178．法语，说淫欲等事。若故犯者，当来世中，堕三恶道。所以铁床地狱，本
179．为多淫，铜捺落迦，偏治邪行，杈穿九穷，红炎惊天，箭射六根，脓血遍
180．地。若生人中，得二种恶报：一者，诸根不具；二者，所取(娶)妻妾，皆不员(贞)良
181．之报。第四，不妄语者，为持戒故。一切人前，常真实语，终不起狂或(诳惑)之心。若故
182．犯者，当来世中，堕三恶道。所以同(铜)(蛇)螫口，本为妄语；铁狗啮心，斯由诳语；利
183．刀割舌，只为不真；猛火烧然(燃)，皆由绮语。若生人中，得二种恶报：一者，口气
184．常臭；二者，所出言语，人不信受。
185．苐(第)五，不食肉者，为持戒故。不得饮酒食肉，亦不得劝他人。若欲犯者，当
186．来世中，堕三恶道。所以镕铜灌口，为嗜肥脓；铁斗烧心，斯由食肉；剑林可怕，
187．恰似薗；铜灶扁(遍)空，还从酒瓮。若生人中，得二种恶报：一者，愚痴；二
188．者，诸根暗钝。
189．第六，不着华鬘、锦绣，香油、(脂)粉涂身者，为持戒故。亦不得歌舞
190．伎倡。若欲犯者，当来世中，堕三恶道。所以刀轮似雪，刮[彻]心脾；剑叶如
191．霜，痛连骨髓；叶重受苦，何有无容。若生人中，得二种恶报：一者，身
192．体丑陋；二者，人不喜见。
193．第七，不座(坐)高广大床者，为持戒故。上至诸佛宝床，乃至师僧，父母、贵
194．人之床，輙不得坐。若欲犯者，当来世中，堕三恶道。所以铜鸟鼓翼，活啄六
195．根；铁狗弹毛，生吞五脏；心悬剑树，伤(肠)树刀林。若生人中，得二种恶报：
196．一者，永失尊贵；二者，常居卑贱。
197．第八，不过中食者，为持戒故。不得非时食，持斋一日，得百岁余粮。若故犯
198．者，当来世中，堕饿鬼道。所以饿鬼者，腹宽太山，三江难满；咽如针鼻，
199．滴水不通；百千万劫, [初]不增(曾)闻，浆[水]之名，何况饮食?若生人中，得二种恶
200．报：一者，所生国土，饮食艰难；二者，唇齿疏缺。若犯二戒，各得二种恶
201．报。若能防护，一日一夜，近则得生人天乐果，远则得生十方净土。又赖
202．此福，成于无上佛果菩提。如此胜利，《长爪梵志经》中说：“其八戒功德，当
203．来获果，皆有无量。”上来名犯戒过失，次下名持戒功德。
204．第一，不煞生者，于一切众生，常怀悲心，如亿子相。当来之世，得生人天，
205．受胜妙乐，命不终(中) 夭。毕竟获得，金刚之身，常住惠命，无有穷尽。
206．第二，不偷盗者，于诸众生，起大悲心。当来获得，拾指纤长，纲鬘为
207．相，犹如鹅王，于其指端，常有光明，[化]出财宝，广施群生，用之无尽。
208．第三，土(不)淫欲者，为修梵行故。当来咸(感)得，清净之身，马王藏相，庄严
209．具(其)体，诸根具足，色力坚固。
210．第四，不妄语者，离口过故。常真实语，更无虚诳，当来咸(感)得，广长舌
211．相，自覆面轮，口业清净，所说言教，人皆信受。
212．第五，不饮酒食肉者，离惛沉故。当来常得，聪明智惠，诸根明利，威
213．仪庠序，如师子王，乃至梦中，常见善事。
214．第六，[不](歌)舞伎倡、花鬘锦绣严身者，离饰好故。当来常得，相好具足，
215．圆光一寻，遍照十方，一音说法，随赖(类)悟解，身器清净，众人爱敬。
216．第七，不座高广大床者，离*(左忄右乔)慢故。当来得坐金刚王座，降魔成道。
217．第八，不得过人(中)食者，离放逸故。当来获得，饮食自然，四十二芽(牙)齿，鲜白
218．斋(齐)蜜(密)，于其喉中，常有光明，所食粗齿，变成甘露。既受戒已了，身口
219．意业，悉皆清净，以此功德，莫求三界，人天之福，直求无上佛果菩提。菩
220．萨行愿，誓不独资，普为众生，咸皆利益，各发[慈悲]，广利之心，次当逥向
221．发愿，然后取散。
222．弟子某甲等，合道场人，上来所有八戒功德，无量无边尽将回向，法
223．界有情；始从今生，乃至成佛；誓为菩萨，侥(饶)益有情；将布施军，破悭
224．贪贼；贫穷人所，尽(济)衣粮；病患人前，悉供汤药；师僧教化，随意持
225．支；鸟兽饥鸣，寻声散施；国城妻子，由用行坛；饮食钱财，岂容悭恡；
226．他人打骂，终不怀怨；眷属轻斯(欺)，实无嫌恨；平生碜(惨)毒，回作佛心；等
227．视众生，还同赤子；邪师邪教，永断修行；转正法轮，常亲善友。又愿弟子，
228．及诸有情，临命终时，心不颠倒，亦不惛沉，身心安乐，无诸痛恼，如入禅定。
229．圣众现前，十念成就，随佛本愿，得生西方弥陀佛国，[到]彼国已，得六神通，回[入]
230．十方，一切世界，还能摄受，苦恼众生，一时作佛，至心归命，敬礼常住
231．三宝。
232．《大乘八关斋戒文》一卷
233．一愿，众生普修道；二愿，一切莫生疑；三愿，袈裟来挂体；
234．四愿，莫着女人衣；五愿，妆粉终身断；六愿，素面见如来；
235．七愿，三涂离苦难；八愿，离欲舍悭财；九愿，众生敬三宝；
236．十愿，一切法门开；十一愿，众生勤发愿；十二愿，过往座花台；
237．十三愿，众生勤念佛；十四愿，惣向佛前来；十五愿，西方生净土，
238．更莫阎浮从受胎，借问家乡何处在，极乐池边座宝台。
*作者简介：荒见泰史，日本国广岛大学综合科学研究科。
① 《高僧传》卷13《唱导》，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0卷，页418上。
② (日) 平川彰氏：《六齋日·四齋日とインドの曆法》，《原始佛教の研究》，春秋社，1964年。道端良秀氏《中國佛教における在家菩萨と八關齋》，《奥田慈應先生喜夀記念佛教思想論集》，平樂寺書店，1976年。关于八关斋戒与授戒仪式湛如氏《敦煌所出戒牒·戒仪·度牒研究》以及《敦煌的斋会》(《敦煌佛教律仪制度研究》中华书局，2003年)最为详细。
③ 《法苑珠林》卷88《八戒部》《会名部》第二，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3卷，页931下。
④ (日)平川彰氏：《六齋日·四齋日とインドの曆法》，《原始佛教の研究》，春秋社，1964年。
⑤ 请参看本论文后面的〔参考数据〕。
⑥ 那波利贞氏：《俗講と變文》，《佛教史學》第1卷2—4号，1950年。傅芸子氏《俗讲新稿》，《新思潮月刊》第1卷第2期，1946年。道端良秀氏：《佛教史學の研究》，1980年。金冈照光氏编《講座敦煌第九卷 敦煌の文學文獻》，大东出版社，1990年。
⑦ 土桥秀高氏：《戒律研究》，1980年。里道德雄氏：《敦煌文獻に見られる八關齋戒關係文書について》，1982年。
⑧ 《宋高僧传》卷25《少康传》
⑨ 那波利贞氏《俗講と變文》，1937年初稿，《佛教史學》第1卷2—4号，1950年。傅云子氏：《俗讲新稿》，《新思潮月刊》第1卷第2期，1946年。道端良秀氏《佛教史學の研究》，1980年。金冈照光氏编《講座敦煌第九卷 敦煌の文學文獻》，大东出版社，1990年。
⑩ 《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3会昌元年正月之条)，《大日本佛教全书》游方传丛书1，页84。
(11) 《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3会昌元年正月之条)，《大日本佛教全书》游方传丛书1，页87。
(12) 《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2会昌元年正月之条)，《大日本佛教全书》游方传丛书1，页88。
(13) 《条流僧尼敕》，《全唐文》卷74。
(14) 《资治通鉴》卷243，《唐敬宗纪》胡三省注。
(15) 孙棨：《北里志》，古典文学社，页25。
(16) 上山大峻：《八九世纪敦煌における維摩經諸注釋の系譜》，《龍谷大學論集》387，1968年，页106—131。
(17) 《宋高僧传》(卷25《唐睦州乌龙山净土道场少康传》)，《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0卷。
(18) 《全唐诗》卷15，《姚合七》，中华书局，页5712。
(19) 《全唐诗》卷15，《姚合二》，中华书局，页5650。
(20) 参看拙稿《押座文及其唐代讲经轨范上的位置》，《中国学研究》，济南出版社，2002年。
(21) 里道德雄氏：《高麗佛教に於ける八關會の構造》，《東洋學研究》第17，东洋大学东洋学研究所，1982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