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与唯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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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大慈恩寺是西安著名的佛教寺院,位于今西安市城南4公里的雁塔村,唐长安城东南的晋昌坊。

    寺南望终南山,北对大明宫含元殿,靠曲江,临杏园,黄渠水绕寺门流,环境幽静,富有田园景色,堪称长安的形胜之地。

    寺原为隋代的无漏寺,唐武德初(618)废弃。贞观二十二年(648),唐高宗李治在春宫当太子时,为了给他早已去世的母亲文德皇后(即长孙氏)追荐冥福,下令再建此寺,故称慈恩寺。《慈恩传》卷七载:

    庚辰,皇太子以文德圣皇后早弃万方,恩报昊天,追崇福业,使中大夫守右庶子臣高季辅宣令曰:寡人不造,咎缱所钟,年在未识,慈颜弃背,终身之忧,贯心滋甚,风树之切,刻骨冥深。……宣令所司于京城内旧废寺妙远一所,奉为文德圣皇后即营僧寺。寺成之日,当别度僧。仍令挟带林泉,务尽形胜。仰规忉利之果,副此罔报之怀。

    建寺的缘起,由此可窥其全豹。

    这座由皇室改建的寺院,规模之大,建筑之雄伟,为京都之最。《长安县志》卷八《晋昌坊》记载:

    半以东大慈恩寺。

    又据《慈恩传》卷七载:

    穷班,倕巧艺,尽衡、霍良木,文石梓桂櫲樟栟榈充其林,珠玉丹青赭垩金翠备其饰,而重楼复殿,云阁洞房,凡十余院,总一千八百九十七间,床褥器物,备皆盈满。

    从以上资料得知,慈恩寺的面积占晋昌坊半坊之地。而晋昌坊的范围史无记载,不得其详,仅日本学者足立喜六著《长安史迹考》第七章《长安城之里程表》中记载有:

    坊,皇城南左右四十九坊,东西广袤各650步,984.750公尺。南北广袤各325步,492.375公尺。

    查晋昌坊位于朱雀街东第三街,正在皇城南左右的四十九坊之内。按以上数字折算,晋昌坊的面积应是727.4亩。慈恩寺占坊之半,故面积应为363.7亩。此数据,长期以来虽为人们引用,但多有怀疑,为了搞清楚原寺院的规模,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西安研究室于1978年春,对晋昌坊及慈恩寺旧址进行钻探,勘探实测的结果为:

    晋昌坊东西长1022米,南北520米。……慈恩寺,其东侧的范围已基本上探测清楚。西边因路沟、断崖的破坏,其确切的范围已难探查。但根据坊的范围是可以复原的。我们在现慈恩寺东墙以东苗圃中探得建筑遗址六处,及晋昌坊东街的一部分街道遗迹。①。

    以上的勘测资料说明,晋昌坊东西1022米,南北520米,其面积应是5319.440平方米,折合797.2亩。寺占半坊之地,其面积应为398.5亩。《长安史迹考》数字与勘测的数字两相比较,坊相差69.8亩,寺相差34.8亩。应该说,西安研究室勘测的面积是比较可靠的,至于更准确的范围与规模等,只有待今后考古发掘提供资料。

    当年慈恩寺的总体布局,建筑风格,十余院的功能,已无从查考。现仅存原来的一个院落,即当时的西塔院。据实测,现在的寺院,南北长210米,东西宽160米,面积为33600平方米,折合为50.4亩。由于寺院的西北角长期取土,已形成断崖,占地约2475平方米,合约3.71亩,故实际面积应是46.69亩。寺院沿南北中轴线布置的主要殿堂有:山门、钟鼓楼、观音殿(现改为小卖部)、地藏殿(现改为陈列室)、大雄宝殿、法堂、藏经楼、方丈室及大雁塔等,总计房屋105间。重要的佛像、文物有:

    六朝石刻菩萨像一尊。

    隋开皇二年(582)刻的石佛四面像一尊。

    唐代青响石四大天王像佛座一块,唐青石莲花纹的佛座一块。座边刻有“大唐龙朔二年(662)三藏法师玄奘敬造释迦像供养”的题记。

    唐汉白玉云纹佛座一块。

    唐八角形陀罗尼经幢(残)一个。

    据专家和寺僧介绍,这些造像刻石、风格独特,雕刻精湛,为佛教艺术之精华。

    (二)

    玄奘为了保存由印度带回的经像,于唐永徽三年(652),在寺的西院仿西域的建筑形式,修建砖表土心的五层方塔。《慈恩传》卷七记载有建塔的实况:

    三年春三月,法师欲于寺端门之阳造石浮图,安置西域所将经像,其意恐人代不常,兼防火难,浮图量高三十丈,拟显大国之崇基,为释迦之故迹。将欲营筑、附表闻奏。敕中书舍人李义府报法师云:所营塔功大,恐难卒成,宜用砖造。亦不愿师辛苦,今已敕大内东宫,掖庭等七宫亡人衣物助师,足得成办。于是用砖,仍改就西院。其塔基面各一百四十尺,仿西域制度,不循此旧式也。塔有五级,并相轮、露盘凡高一百八十尺。层层中心皆有舍利,或一千、二千,凡一万余粒。上层以石为宝。……初基塔之日,三藏自述诚愿,……时三藏亲负篑畚,担运砖石,首尾二周,功业斯毕。

    建塔之由来,据此可知大概。后因塔身毁坏,遂改建成七层。对此《长安志》卷八记载为:

    ……后浮图心内,卉木钻出,渐以颓毁,长安中更拆改造,依东夏刹表归式,特崇于前。

    慈恩寺塔后又称雁塔。对其名称的改变一般认为与《大唐西域记》卷九《摩揭陀国下》记载的“埋雁建塔”、“菩萨随机诱导”的佛教故事有关。至于称大雁塔,乃是与以后修建的荐福寺塔相区别,称慈恩寺塔为大雁塔,荐福寺为小雁塔。大雁塔经历代修葺至今雄伟壮观。这座塔为楼阁式的方形砖塔,由塔座、塔身和塔顶组成。塔基高约4.2米,南北约48.8米,东西约45.9米。由地平至塔顶总高64.1米。塔身上的柱枋、斗拱、栏额均为青砖仿木结构磨砖对缝砌成,每层的四面都有砖券拱门洞,可凭栏远眺。塔的底层,四面皆有石门,门楣上有线条遒劲的阴线雕刻佛像,特别是西门楣的说法殿堂图最为精妙,是研究唐代建筑、绘画雕刻艺术的重要资料。塔南的东侧的砖龛内,镶嵌有唐太宗李世民撰《大唐三藏圣教序》碑,南门西侧的砖龛内有唐高宗李治撰《大唐三藏圣教序记》碑。两碑都是唐代著名书法家褚遂良书写,为唐代碑刻中的精品。在碑冠下部,刻有佛、菩萨、四天王像,碑底刻有天人乐舞图,碑的左右,刻有蔓草花纹,雕刻极为精细。

    唐代的知识分子一般热衷于功名利禄,故进士及第后,多来雁塔题名留念,人称雁塔题名。此风始于唐中宗,中晚唐仍很盛行,直到明清还在仿效。王定保《唐摭言》记载有:

    神龙(中宗年号,705—707)以来,杏园宴后,皆于慈恩塔下题名。同年中推善书者记之。他时有将相,则朱书之,及第后知闻,或遇未及第时题名处,则为添前字,或诗曰:曾题名处添前字,送出城时乞旧诗。

    唐人题名墨迹,慈恩寺内现存寥寥,只有明清时举人的留名刻石还保存有七十余块。

    (三)

    唯识宗约在公元四——五世纪时,由印度的无著、世亲两兄弟创立,虽然它产生的时间比较晚,但影响却很大。

    无著、世亲兄弟二人生于北印度犍陀罗国,属婆罗门种姓。无著先在小乘佛教说一切有部出家,后改信大乘,晚年在中印度*(左牛右乔)赏弥国从事著作。他的著作很多,主要有:

    《摄大乘论》    北魏佛陀扇多译三卷

    《真谛译》三卷    玄奘译三卷

    《显扬圣教论》    玄奘译二十卷

    《大乘阿毘达摩集论》  玄奘译七卷

    世亲开始于小乘佛教说一切有部出家,由于他博学多闻,很快通达了有部的学说。以后又到迦湿弥罗国学毘婆沙论,学成后回到犍陀罗,给学徒讲解,每天讲完后,将其要旨作成一颂,最后积成六百颂。因义理不易了解,又作长行注释。这就是世亲所著的《阿毘达摩俱舍论》。以后世亲在其兄无著的开导下改信大乘,并且“精研潭思,制大乘论,凡百余种,并盛宣行”。世亲的著作很多,当时人称千部论师,其主要有:

    《唯识三十颂》    玄奘译  一卷

    《唯识三十颂》    玄奘译  一卷

    《大乘百法明门论》    玄奘译  一卷

    《大乘五蕴论》    玄奘译  一卷

    他还对《摄大乘论》、《十地经论》、《无量寿经》等作了注释。

    无著、世亲以后,大乘唯识学的影响不断扩大,在印度佛教界的学者中,据说注释《三十唯识论》的就有二十八家。其中称为唯识十大论师的有:亲胜、火辩、德慧、安慧、难陀、净月、护法、胜友、胜子、智月。另外还有德光、陈那、戒贤等。

    由于众多的研究者理解不同,遂产生了分歧。我国佛学家们将其不同归纳为两个系统:其一是比较偏重于保守的,一般称之为“唯识古学”。其二是比较进取,自由的,一般称之为“唯识今学”。

    陈那一系是唯识学说的革新派,他与护法都是佛教史上的重要人物。其学说以后由玄奘、窥基传承,对我国的佛学研究有很大的影响。

    印度的唯识学说到戒贤时已达到高峰,以后不再有著名的学者弘传,日渐衰颓。密教兴起后,它终于在印度名存实亡了。

    印度的唯识学说,一般认为自北魏和梁陈之间开始传译介绍到我国。当时,在北方介绍唯识思想的有菩提流支、勒那摩提。在南方传扬唯识思想的有真谛。南北两派主张不同,多有争论。玄奘由印度回国后、唯识新学兴起,两派就消声匿迹了。

    据载,菩提流支和勒那摩提在北方开始翻译《十地经论》时就产生了分歧,《续高僧传·菩提流支传》、《续高僧传·慧光传》、《续高僧传·道宠传》对此都有明确的记载。由于各传师说,因而分为两派:以菩提流支和弟子道宠为代表,因多在相州(东魏都城,今河南安阳)到洛阳的北道,故称“相州北派”,以勒那摩提和弟子慧光为代表,因多在南道,故称“相州南派”。

    菩提流支的主要经论有《十地经论》、《楞伽经》、《无量寿经论》等。道宠的主要著作有:《十地经论疏》等。其后,北派的学说融合于北方盛行的“摄论”。

    勒那摩提的主要著作有:《十地经论》、《法华经论》、《宝积经论》等。慧光著作《十地论疏》、《大乘义律》等。由于慧光的宣讲,“相州南派”的地论学说得以流行发展。慧光的弟子众多,其中法上最为有名,法上弟子中慧远为高足。慧远隋文帝开皇七年(587)来长安,先住兴善寺,后居净影寺。四方投学者七百余人。著有《大乘义章》、《十地疏》、《华严疏》等。慧远以后,在长安传讲《地论》的名僧还有灵璨、慧迁、靖嵩、道凭、灵裕、昙迁等。以上传承说明,“相州南派,”人才多,传授广,对北方的佛教界有普遍影响。唐时,华严宗大兴,终于被融合了进去。

    唯识学说在我国南方翻译宣讲的为真谛,《摄大乘论》是研究的主要依据。佛教史载,真谛用两年的时间翻译了《摄大乘论》三卷,《摄大乘论释》十二卷,自己还写了《义疏》八卷。以后又继继译出《唯识》、《俱舍》等论。据说真谛在弟子慧恺病逝后,曾与弟子道尼、智敫等十二人在法准房间发誓要共传《摄论》和《俱舍》,使其永不断绝。陈太建元年真谛(569)病逝,总计所译经论有六十四部二百七十八卷,中国佛教史称为四大译经家之一。

    真谛死后,弟子们遵嘱到各地传讲《摄论》,其传播地区,有江西的庐山、九江,湖南、湖北、江苏的南京、扬州,四川的彭城,长安等地,在北方传承《摄论》知名的有昙迁。隋开皇七年(587),昙迁来长安后,宣讲《摄论》,听者千人。他著有《摄论疏》十卷,长安《摄论》的盛行,与昙迁关系甚为密切。

    《摄论》学说,虽然来自真谛所传,由于义理复杂,理解不同,因此分歧很大,到玄奘重译《摄论》及《成唯识论》后,真谛的学说遂被融合,再无人传。

    中国唯识宗的创始人,是玄奘和弟子窥基,因师徒长期住在慈恩寺,故称此宗为慈恩宗。玄奘(602—664),是唐代著名的佛教学者,中国佛教界的翻译家,旅行家和爱国的留学僧。他一生忠于佛学,钻研义理,不畏艰苦,西行求法,翻译经典、立宗传教的宗教活动,在中国佛教史上名列第一伟人。他所撰的《大唐西域记》一向为世界各国的学者重视,是研究中亚、南亚历史、地理和中西交通以及佛教史的宝贵资料。他对促进中印文化交流,增进中印人民之间的友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至今为人宗仰。

    据《慈恩传》卷六载,玄奘由印度带回长安的梵本佛经有五百二十夹,六百五十七部。玄奘从贞观十九年(645)开始埋头于翻经事业,到麟德元年(664)用二十年的时间未能将印度带回经论译完,只译出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约占全部的十分之一。他在长安的译场有四处,其中慈恩寺译场最为有名,时间亦最长。这四处译场为:

    弘福寺译场:译经四年,从贞观十九年(645)五月至贞观二十二年(648)十二月。

    慈恩寺译场:译经十年,从贞观二十三年(649)至显庆三年(658)六月。

    西明寺译场:译经一年,从显庆三年(658)七月至显庆四年(659)冬。

    玉华宫译场:译经五年,从显庆四年(659)冬至麟德元年(664)二月。

    对于玄奘的译经,道宣在《续高僧传》卷四《玄奘传》中论说:

    自前代以来,所译经教,初从梵语倒写本文,次乃回之,顺同此俗,然后笔人观理文句,中间增损,多坠全言。今所翻译,都由奘旨,意思独断,出语成章,词人随写,即可披玩。

    由此可知,玄奘开创了一代新的译风,在翻译史上被誉为伟大的翻译家,是当之无愧的。

    玄奘在译经同时,还致力于唯识学说的传扬。他的弟子很多,其中窥基、圆测二人最为有名。窥基因对发扬宗义成就多,影响大,被列为慈恩宗的正统。宋《高僧传》卷四《窥基传》有:

    奘师为瑜伽唯识开创之祖,基乃守文述作之宗。……奘苟无基则何祖张其学乎?开天下人眼目乎?二师立功与言俱不朽也。

    圆测因见解与窥基多有出入,故没有被列入嫡传之内。窥基著名弟子有慧沼,慧沼弟子有智周。师徒著述在佛教界均有影响,其中窥基的《成唯识论掌中枢要》,慧沼的《成唯识论了义灯》和智周的《成唯识论演秘》,并称为《唯识三疏》,是研究慈恩宗的主要著作。圆测弟子知名的有道证、胜庄等,道证的弟子太贤,精于唯识,著书约四十部。在朝鲜很有名气。

    唐代,随着日本留学僧来中国学法,玄奘创立的慈恩宗也传入了日本。据载,道昭、智通、智达、智凤、智鸾、智雄、玄昉等是当时在日本先后弘化的有名僧人。日本佛教史上的“元兴寺传”,也称“南寺传”和“兴福寺传”,也称“北寺传”,都是弘传慈恩宗义的中心。

    (四)

    慈恩宗的义理,一般都以“六经十一论”和“一本十支”为主要的依据,实际上,《成唯识论》应该是最重要的思想依据。

    此宗认为世界上的一切现象都是“内识”变现的,因此,主张“一切唯识”、“万法唯识”。对此,《成唯识论》卷一中说:

    诸识生时,变似我法,此我法相,虽在内识,而由分别,似外境现。有情类,无始时来,缘此执为实我实法,如患梦者,患梦力故,心似种种外境相现,缘此执为实有外境。愚夫所计实我实法,都无所有,但随妄情而施设故,说之为假。

    《成唯识论》卷二中又说:

    由此应知,实无外境,唯有内识,似外境生。

    《成唯识论》卷七中还说:

    如是诸法、皆不离识,总立识名,……故定应信一切唯识。

    这里,“内识”是变现一切的本体。当“内识”生起时,就能变现出万事万物,变现出似我、似法的各种相状,这些相状都是虚幻不实的假相。愚昧的凡夫,把这些假相都认为真实的、实有的。佛、菩萨为了适应一般人的习惯认识,才假说有我、有法。其实,只有内识,而无外境。只有内识,而无外色。

    为了证明“一切唯识”、“万法唯识”,“唯识无境”的道理,唯识宗提出了五位百法、八识、种子等说法。

    1.五位百法说:慈恩宗对现实世界的各种现象和彼岸世界的一切现象,分为五类。其次序是:心法八种、心所法五十一种、色法十一种、不相应法二十四种,无为法六种。以上除六种无为法外,其余九十四种均属有为法。无为法‘一般是说非因缘和合,无生灭变化的绝对存在。有为法是说由因缘和合,有生灭变化特征的事物。慈恩宗如此的分类,是为了说明现实世界的有为法,都是由“识”变现出来的虚幻假相,是不真实的,因而也是对治与断灭的对象。而彼岸世界的无为法,是不生不灭的,是永存的,是真实如常理体,因而也是寻求的最终目标。这样,有为法与无为法紧紧地联系了起来,则现实世界与彼岸世界也就挂上了钩。此为五位百法说之用意所在。

    2.八识和种子说:八识说是慈恩宗宗教体系的基本理论。八识是指人的认识作用分为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和第七末那识,第八阿赖耶识。这八个识体即互相依存,又互相区别,表现出了它们之间的序列性,层次性,在生灭变化中还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对此,慈恩宗根据它们之间特点提出了“三能变”。三能变是说在八识中有三类识体能够变现出万法。《成唯识论》卷一中说:

    此能变唯三,谓异熟,思量及了别境识。

    此中第一能变为第八阿赖耶识,也就是异熟能变。第二能变为思量能变,指第七末那识。第三能变为了别境识,指前六识(眼、耳、鼻、舌、身、意)。

    在三能变中,第一能变的第八阿赖耶识也称“藏识”还称“异熟识”。藏有三重涵义:(1)能藏:是说第八识能够把“种子藏起来。(2)所藏:是说种子能够藏在第八识中,因此,第八识为种子所藏。(3)执藏:是说第八识被第七识执以为自我,藏此我执,称执藏。总之,一切种子都是摄藏在第八识中。“异熟”旧译为果报。《成唯识论》卷三中说:

    或名异熟识,能引生、死、善,不善业异熟果故。

    异熟有:(1)异时而熟:是说因与果异时。(2)变异而熟:是说业因必须发生变化,才能得果报。异类而熟:是说业因与果报在不同的地方。总之,第八识具有因果业报的功能。

    在三能变中,第二能变的第七末那识,是以第八识为其存在活动的依据,它只有依靠第八识才能起作用。它的任务是“恒审思量”,即不停地无间断地起思虑作用。

    在三能变中,第三能变的前五识和第六识合并为一类。前五识相当于我们所说的感觉。是对色、声、香、味,触外境起了别作用。而了别又各有对象,如眼识以色为对象等。第六意识,相当于我们所说的知觉。它的特点《成唯识论》卷五中说:

    色等五识,唯了色等。法识(即第六识)通能了一切法,或能了别法,独得法识名。

    这就是说,第六识以一切法为对象,它不仅能向外了别外境,而且也能向内进行思维活动。它即能与前五识一起活动,又能自己单独活动,它是前五识的共同依据。第七识又是第六识的依据。

    从以上三能变中八识间的关系说明,第八阿赖耶识在八识中是居于最重要最特殊的地位,被列为八识中的根本识,前七识都由它生起,从它派生,以它为中心。

    慈恩宗为了进一步说明第八识的绝对作用,又提出“种子说”。慈恩宗所说的“种子”是以能生长出草木的种子为比喻而得名的,因此,此类种子是精神性的种子,它有两类。《成唯识论》卷二中说:

    种子各有三类,一者本有,谓无始来,异熟识中法尔而有,生蕴、界、处功能差别。……二者始起,谓无始来,数数现行熏习而有,……此即名为习所成种。

    这是说,本有种子,无始来在异熟识(即第八识)中就有,它有派生蕴(即色、受、想、行、识的五蕴),界(即六根、六境、六识的十八界)、处(即六根,六境的十二处)的功能。始起种子,是后天才有的,它是由“现行”(即前七识)在生灭的活动中“熏习”而有的,所以称“习所成种”,亦称“始起种”。对于“熏习”,《成唯识论》卷二中说:

    依何义等立熏习名?所熏能熏各具四义,令种生长故名熏习。

    这里“能熏”指前七识,“所熏”指第八识阿赖耶识。由于各具四义,二者之间才有依存关系。所熏的四义是:坚住性;无记性;可熏性;与能熏共和合性。这四条只有第八识具备,所以第八识是所熏。能熏的四义是:有生灭;有胜用;有增减;与所熏和合而转。这四条只有前七转识才有,所以前七识是能熏。这种能熏与所熏的相互关系,慈恩宗又从“种子”与“现行”的因果关系进行了分析,综合起来有三类:即种子生现行;现行生种子,种子生种子。这样,种子与现行便形成了永无穷尽的连续。《成唯识论》卷三中说:

    ……谓此识性,无始时来,刹那刹那,果生因灭、果生故非断、因灭故非常,非断非常,是缘起理,故说此识恒转如流。

    这里说的“缘起理”即“识”的因果关系。慈恩宗通过对意识领域内的因果关系的探讨,最后得出“万法唯识”,“一切唯识”的结论。

    另外,慈恩宗还认为,在第八阿赖耶识中蕴藏有两类种子:一类是有漏种子(即导致生死流转的染污种子);一类是无漏种子(即断除一切烦恼,摆脱生死轮回的清净种子)。为了达到佛教的真理,就要使有漏种子转为无漏种子,这样,“转染成净”后,就能证得“涅槃,”进入佛教的真如世界。

    以上对慈恩宗几个主要问题的简略考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几点看法:

    1.慈恩宗从分析世界上各种现象入手,经过详细的论证、建立了一种佛教唯心主义的体系。

    2.慈恩宗提出的八识等宗教论述、归根到底是要人们牢固树立对真如佛性的信仰和虔诚的礼赞。

    3.慈恩宗强调通过“转染成净”的宗教实践,断灭由染识造成的烦恼,摆脱世俗束缚,最后进入“涅槃”的真如佛国。

    以上三点,可以说是对慈恩宗教义基本内容的概括。

    ①西安市文物局:《关于划定大雁塔保护范围和规划整修的意见》的附件,197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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