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经》云:①我今此身,四大②和合。所谓发毛爪齿,皮肉筋骨,髓脑垢色,皆归于地。唾涕脓血,津液涎沫,痰泪精气,大小便利,皆归于水。暖气归火,动转归风。四大各离,今者妄身,当在何处?即知此身,毕竟无体。和合为相,实同幻化。③四缘假合、④妄有六根。⑤六根四大,中外合成。妄有缘气,于中积聚。似有缘相,假名为心。善男子,此虚妄心,若无六尘,⑥则不能有。四大分解,无尘可得。于中缘尘,各归散灭,毕竟无有缘心可见。善男子,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幻心灭故,幻尘亦灭。幻尘灭故,幻灭亦灭。幻灭灭故,非幻不灭。⑦譬如磨镜,垢尽明现。⑧
①《圆觉经》,为《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之略名,唐罽宾国沙门佛陀多罗译。
②四大,地、水、火、风也。
③幻化即空法十喻之二,幻为幻人之所作,化为佛菩萨通力之变化也。
④四缘,新译作因缘、等无间缘、所缘缘、增上缘。
⑤六根者,眼、耳、鼻、舌、身、意之六官也。根能生之义,眼根对色境而生眼识,以及意根对于法境而生意识,皆名根。《大乘义章》四:六根者,对色名眼,乃至第六对法名意,此之六能生六识,故名为根。
⑥六尘者,色、身、香、味、触、法也。《净心戒观》下:云何名尘?坌污净心,触身成垢,故名尘。《法界次第》上之上:尘以染污为义,以能染污情识,故通名为尘也。
⑦明释通润曰:非幻不灭者,所谓离幻即觉也。良由众生内为意识所使,身见所持。故头头妄认,生遍计执。必须去尽识情,而清净觉体光明始露。《金刚三昧经》云:若得空心,心不幻化。然对前妄尽,释云真如。若以本宗,但名圆觉。
⑧唐释宗密曰:虽云磨镜,却是磨尘。所言修道,只是遣妄。夫镜性本明,非从外得。尘覆则隐,磨之则显。隐显虽殊,明性不异。今谓人执法是垢,寻伺如实是磨,真心本觉是明,人法二空是现。
《慈悲道场忏法》曰:今日道场同业大众,宜各人人起觉悟意。念世无常,形不久住。少壮必衰,勿恃容姿,自处污行。万物无常,皆当归死,天上天下,谁能留者?年少颜色,肌肤鲜泽,气息香洁,是非身保。人生合会,必归磨灭。生老病死,至来无期,谁当为我却除之者?灾害卒至,①不可得脱。一切贵贱,因此死已。身体膀胀,②臭不可闻。空爱惜之,于事何益?若非勤行胜业,③无由出离。某等自惟形同朝露,命速西光。④生世贫乏,无德可称。智无大人神圣之明,识无圣人洞澈之照,言无忠和仁善之美,行无进退高下之节。谬立斯志,劳倦仁者。⑤仰屈大众,惭惧交心。既法席有期,⑥追恋无及。从此一别,愿各努力。专意朝夕,亲奉供养,勤加精进,唯是为快。仰愿大众,各秉其心,被忍辱铠,⑦入深法门。⑧
①卒,音猝;急也。匆遽之貌。如仓卒、迫卒等类。
②膀,音庞。《博雅》:肿也。
③胜业者,胜妙之行业也。《俱舍论》三十六:遍悟所知成胜业。
④夕阳西下所余之光明,谓之西光。
⑤《中庸》:仁者,人也。《法华经·序品》:四众龙神,瞻察仁者。
⑥法席,指道场而言。
⑦铠,甲也。
⑧《注维摩经》八,肇曰:言为世则谓之法,众圣所由谓之门。《法界次第》中:门谓能通。《增一阿含经》十:如来开法门,闻者得笃信。《法华经·方便品》:以种种法门,宣示佛道。
《大庄严经》云:亲友婆罗门,①语*(左忄右乔)尸迦言:②佛说一切法中,悉无有我。时*(左忄右乔)尸迦答言:我见佛法,生死无际,一切无我故。若人计我,终不得能解脱之道。若知无我,则无贪欲,便得解脱。于时亲友语*(左忄右乔)尸迦:有缚则有解,汝说无我则无有缚。若无有缚,谁得解脱?③*(左忄右乔)尸迦言:虽无有我,而有解缚。何以故?烦恼覆故,则为所缚。若断烦恼,则得解脱。诸婆罗门复作是言:若无我者,谁至后世? *(左忄右乔)尸迦语诸人言:从于过去烦恼诸业,得现在身。从今现在复造诸业,得未来身。譬如谷子,众缘和合,故得生芽。然此种子,实是生芽种子灭故,芽便增长。子灭故不常,芽生故不断。佛说受身,亦复如是。虽复无我、业报不失。④
①《慧琳音义》二十六:婆罗门,此俗人也。谓净行高贵舍恶法之人,博学多闻者也。《俱舍光记》一:婆罗门法,七岁以上,在家学问。十五已去学婆罗门法,游方学问。至年四十,恐家嗣断绝,归家娶妻,生子继嗣。年至五十,入山修道。
②《智度论》五十六:昔摩诃陀国中,有婆罗门,名摩诃,姓*(左忄右乔)尸迦。有福德大智慧。知友三十三人,共修福德。命终皆生须弥山顶第二天上,摩伽婆罗门为天主,三十三人为辅臣。以三十三人故,名为三十三天。唤其本姓,故言*(左忄右乔)尸迦。
③《大藏一览》十:三十一祖道信大师见璨,问曰:愿和尚乞与解脱法门。璨曰:谁缚汝?曰:无人缚,璨曰:何更求解脱乎?师言下大悟。
④应善恶之业因,得苦乐之果报,曰业报。《宝积经》九十六:阎罗常告彼罪人,无有少罪我能加。汝自作罪今日来,业报自招无代者。《法华经·序品》:善恶业缘,受报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