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传佛教概要 西藏前弘期佛教 二、本期佛教弘扬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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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藏佛教前弘期,二百余年立九位藏王,其中最主要的,有三个时期:
    (一)松赞干布时期(初兴佛教)
    松赞干布以前的藏王,所统属的区域狭小,到松赞王扩张疆土,成为当时我国西南一强国。《新唐书》说:“其地东与松茂巂接,南极婆罗门,西取四镇,北抵突厥,幅员万余里,汉魏诸戎所无也。”
    传说松赞以前,西藏无文字,人事往还但凭语言或信物。松赞既征服诸部落,建立规模,为与邻国往还,治理民众及颁布法令等,迫切地感觉到文字的需要,便派遣了屯弥三博札(旧作端美三菩提,音讹)往印度学习文字。屯弥先从南印度梨仅婆罗门,学习各种字书;又从天明狮子学习声明等论;乃仿梵文略事删补,造藏文四韵、三十字母,并制定前音、后音、添头、系足等结构法(见《藏王记》三十、三十一页。《青史》二十页,及《西藏王臣史》等)。也有说是:往迦湿弥罗国学书,仿迦湿弥罗的字形而造藏文(《布敦佛教史》124页、《伦主佛教史》17页》。并著八部论,解释藏文的用法(《布敦史》及《西藏王臣史》)。
    西藏原有一种名苯教(苯,在古说中即是法字义)的神教,专作祈禳等法。到松赞王时,造成藏文后,才开始翻译佛经,提倡佛教。
    同样,西藏原没有一定的法律制度,对人民的善恶行为没有一定赏罚标准。松赞王时,乃依照佛经所说的十善戒,制定为人民应当遵守的法律,即斗殴者处罚、杀人者抵偿,盜窃加八倍的罚款,奸淫者刖肢体而流放,欺妄者割舌(《藏王记》33页)。又制定十六种原则性的社会伦理法轨:一敬信三宝、二修行正法、三孝敬父母、四恭敬有德、五敬重尊贵耋长、六对亲友有信义、七对国人作利益、八心性正直、九仰瞻贤哲、十善用资财、十一以德报恩、十二秤斗无欺、十三下相嫉妒、十四勿用妇言、十五婉和善语、十六心量宽宏(《西藏王臣史》16页,《藏王纪》所说略异)。
    松赞王时,又教民凿池疏沟、垦荒耕田、习学文字、改恶修善,使藏民的生活渐趋于文明。
    松赞王遣人往锡兰请来蛇心旃檀的十一面观音像,又往印度和尼泊尔交界处请来诃利旃檀的观音像(此像现尚供奉在布达拉宫),供奉供养。
    松赞王初娶尼泊尔公主,携有不动佛像、弥勒菩萨像、度母像等(不动佛像现供在惹摩伽寺、弥勒像等现供在大昭寺);后娶唐朝文成公主,携有释迦佛像(传为佛在世时所铸造,现供在大昭寺正殿中)。
    松赞王又使尼泊尔塑像匠人,依照松赞王的身量,塑一尊观音像(现供在大昭寺北厢殿中)。
    又为供奉诸圣像,尼泊尔公主建筑大昭寺(传说建大昭寺处,原系一海眼,是拉萨的中心点),文成公主建惹摩伽寺。松赞王建迦刹等十二寺于拉萨四周,供人民礼拜。各寺供奉的圣像甚多,如释迦、弥勒、观音、度母、颦蹙佛母、光明佛母、妙音天女、马头金刚、甘露明明王等。此外,又建筑了许多的专供修定的道场,传说因修定而得定发通的人也很多(《青史》20页)。
    那时翻译经典的译师,有印度人孤萨惹论师、响迦惹婆罗门,有尼泊尔人尸罗曼殊论师,有汉人大天寿和尚;也有西藏人屯弥三博札、达摩廓霞、拉垅金刚详等(《伦主佛教史》117页)。
    这时翻译出的经典有:《宝云经》、观音六宇明、阎曼德迦法、摩诃曼罗法、吉祥天女法(《青目史》20页)。又有:《集宝顶经》、《宝箧经》、《观音经续》二十一种,《百拜经》、《白莲华经》、《月灯经》;并有说这时曾译出过十万颂般若经(《藏王纪》31、72页)。
    总之,西藏开始弘扬佛教,建筑寺庙,创造文字,翻译经典,制定法律,教育民众,都从松赞王时开始。由于他的领导和臣民们的努力,使西藏的文明大大地推进了一步。因之西藏史书都称颂松赞王是观音菩萨,是特为饶益西藏民族而示现为国王身的。
    (二)墀松得赞时期(建树佛教)
    继松赞王之后的有芒松芒赞(亦作芒垅芒赞,即松赞王之孙)和都松芒薄结两代,他们只是继承松赞王遗旨奉事佛教,对于佛教事业,没有新的建树。并迭经战祸,将释迦佛像封闭在大昭寺密室中,松赞王所建的布达拉宫亦毁于兵火。墀得祖敦即位后,初原为其子绛刹拉闻请婚于唐朝。可是金城公主到藏时,他的儿子已死,墀得祖敦纳为己妻,生墀松得赞,后来大弘佛教。由于金城公主的入藏,造成了汉藏的和平局面。金城公主把文成公主带到西藏所供奉的释迦佛像从暗室中请出,供在大昭寺正殿。将尼泊尔公主请来的不动佛像移到惹摩伽寺供奉。墀得想步武乃祖弘扬佛教的事业,曾派使臣往冈底斯山邀请佛密和佛静二大论师,未得圆满结果;他又遣使到唐朝及西域(新疆)。请来了弘法大德及经典,并建拉萨喀札等寺以安置之。
    这时译经的译师,有赈迦牟拉廓霞、娘若那鸠摩罗;而从汉文译出了《百业经》、《金光明经》以及历书、医学等书籍(《布敦佛教史》25页)。到这时为止,还只有汉僧和西域(新疆)僧。西藏人民虽已信仰佛教,尚未有出家为僧者。
    墀得祖敦的臣属中,信佛的固然很多,但也有不信仰佛教的,其中有掌握重权左右一切朝政的,如舅氏仲巴结及达惹陆贡等,但慑于墀得的权威,没有明目张胆地反对罢了。
    墀得去世后,仲巴结等便借口过去几代藏王的短寿,和国家的兵连祸结,都归罪在弘扬佛法上。并把释迦佛像说成为引祸的根源,将释迦佛像埋在地下,后又改移至芒宇;进而改大昭寺为屠宰场,毁墀得所新建的喀迦寺和真桑寺;驱逐那些修行佛法的信众,把各国的僧人也都遗回其原籍。这时墀松得赞王年幼,只好听凭权臣的摆布;在初期尚未长成的佛教就遇到了这样一场挫折。
    西藏民间,原盛行苯教。松赞王虽曾制定法令,教人民信敬三宝,学习佛经,并禁止那时苯敦徒阴改佛经为苯经的行动。可是部分臣下及民间仍有信奉苯教,反对佛教的。经过芒松芒赞、都松芒薄结、墀得祖敦三代,似都未加禁止,其权臣中反对佛教的似即为苯教信徒。
    在墀得王时,曾派臣下桑希等到内地学佛法。等到桑希学成要回藏时,墀得已死,反对佛教势力抬头,桑希得到一位圣者的指示,授以《金刚经》、《十地经》(有作《十善经》)、《稻秆经》等三部经,嘱以等待时机,并迎请印度萨贺国的馨达惹只达到西藏弘法等预言。桑希等携有汉文经书千余卷,到藏时正遇着法难,只得将经书隐藏在钦朴的石窟后而回到拉萨。
    后来墀松得赞王年龄渐长,阅前代诸王史籍,知道先代曾致力于弘扬佛教,建立制度,于是引起对佛教的信仰,与一部分臣属讨论复兴佛法的事宜。桑希认为时机已至,遂将隐藏在钦朴的汉文佛经取出,进呈藏王,略述大义。藏王听了很欢喜,遂教桑希同汉人梅摩果、迦湿弥罗阿难陀共同翻译。这事为舅氏仲巴结所反对,并怪桑希多事,贬桑希于芒宇。史书并记下,诸信仰佛法者,为保护桑希故,把他送往芒宇以避难。
    另有一个大臣名萨曩,信仰佛教,藏王派他为芒宇守。他在那里建立了两座佛寺。萨曩去过印度朝礼大菩提寺、那烂陀寺等胜迹,他在尼泊尔遇见静命(有译为寂护的)论师,邀请静命赴藏弘法而得到许可。于是萨曩先返拉萨见藏王,陈述静命论师的智德,劝藏王请他来藏弘法。藏王遂诏诸信仰佛法的大臣,如漾娘桑,廓墀桑等密议,结果是:除去舅氏仲巴结、达惹陆贡等反对佛教的权臣,颁布敕谕,令一切臣民皆须奉行正法(佛教)。把释迦佛像从芒宇请回拉萨,仍供在大昭寺正殿,派人到尼泊尔迎接静命论师。对于民间有信苯教反对佛教者,命阿难陀等和苯教徒展开辩论,战胜了苯敦徒。对苯教的处理是:除部分有关禳灾法外,将苯教书籍废毁,禁止流传。
    静命论师到藏后,在龙粗宫中,安居四月,为藏王和他的重要大臣讲说十善业、十八界、十二因缘等法门。时雷击玛波日、洪漂庞塘宫,这些地区瘟疫流行,不信佛教的借口说是弘扬佛教之过,引起了民间喧扰。藏王询问静命大师,静命说是西藏山神等所为,须请莲华生大师来方能降伏,他自己暂回尼泊尔。藏王又遣萨曩等往迎莲华生大师。传说莲华生大师到前藏时,沿途降伏了许多鬼神;没有多久,又接静命论师回藏。
    藏王和臣民们共议决定建桑耶寺,由莲华生大师加持地基,根据静命论师仿照印度飞行寺规模图样来建筑。寺的构图规模是:中分须弥峰、十二洲、日月二轮、外有垣墙围绕;四角建四舍利塔,四门立四碑。藏王三圮,各添建一殿。从壬寅年奠基,至丙午年建成(王臣传等如上说,布敦则说是丁卯年奠基,已卯年建成),并请静命论师、莲华生大师等开光,君民举行广大庆祝法会。
    丁未年,迎请印度说一切有部的十二位持律比丘到藏,以静命论师为亲教师,开始度西藏人出家受戒。第一次受戒的有七人,为宝护、智王护、宝王护、善逝护、遍照护、龙王护、天王护(七人之名多诸异说),被称为七觉士。稍后,复有官民子弟三百余人出家受戒;并从中选拔优秀的学习梵文,目的是为造就翻译经典的人才。又在耶巴、钦朴等处,设立立专修道场,得成就的很多。
    在这个时期翻译经典的:印度人有静命、无垢友、佛密、静藏、清净狮子等诸大论师;西藏人除初出家的七人外,有法明、虚空、宝军、无分别、释迦光等诸大译师,协同从事广译三藏教典。在这同一时期中,又请密宗大德法称论师,传授瑜伽部金刚界大曼荼罗等灌顶;请迦湿弥罗国的胜友、施戒等大德,传授戒法;并请汉僧传授参禅修定。在这个时期,可以说对于整个佛教尽量吸收,不论大小、显密、禅教、讲修,兼收并容,盛极一时。
    这时所翻译出的典籍,依据辰年在登迦宫所编的目录(《布敦佛教史》说这目录是墀松王时所编)中所记载的,密教方面除无上瑜伽部,显教方面除阿含经类及一部分中观、因明论外,其余的显密经论,大体粗备。但考现在旧派所弘扬的一部分无上瑜伽部的经论,也是由无垢友等所传来;或因当时对于无上部教法,只是秘密传授,故未编入目录之内。
    这时所传的戒律,是根本说一切有部。为防止部派的纷争,藏王曾命令制定,不许翻译他派的律典。这时大乘教典中的唯识宗,已相当完备。因弘法的主要人物,多是中观宗的大德,如静命、莲华戒就是中观顺瑜伽行派(世俗中不许有离心外境,胜义中许一切法皆无自性)的创始人;莲华生、无垢友、佛密等也都是中观宗人;加上墀松得赞末年在息灭顿渐之争端后,曾明令宣布:只许学静命所传龙树的中观见与修十法行和六度行,不准学顿门的见行。因之,唯识宗以及其他宗义,缺乏了活动的余地。
    总之,西藏佛教在墀松王时,始有西藏人出家受戒,建立僧伽制度,广译经论,讲学修行。佛教的规模这时才算建立起来。后来阿底峡尊者赞颂这个时期说:尔时佛法兴盛,虽印度似亦未有。
    (三)墀惹巴仅时期(发扬佛教)
    墀松逝世后,牟尼赞簿与牟底赞簿先后继位,绍承父业,弘扬佛法。尤其是在牟底赞薄时,他建立金刚界寺,请无垢友等论师、遍照护等译师,将父兄两代未译完的经论,尽量翻译(据伦主的佛教史记,此时无垢友、莲华戒论师和龙王护、宝胜等译师尚住世弘法),因之,三藏敦典,得以大备。
    历墀松、牟尼、牟底诸王时期,他们一面虽尽力弘扬佛法,一面亦常以武力威胁邻国引起战争,尤其历与唐朝,时而和好,时而战争。到了墀惹巴仅时,由诸佛教大德从中调停,在唐穆宗长庆元年,汉藏和好,建立和盟碑,才平息了战争。
    墀惹巴仅藏王,深信三宝,护持十善制。因见前代译师所译出的经典中,有许多西藏不通行的名词;加之从汉地、西域(新疆)、萨货(印度)等处所译来的名词也多不一致;感到在学习上极为困难。于是特请当时的印度大德。如胜友、天王菩提、戒王菩提、施戒、菩提友等,和西藏的宝护、法性戒、智军、胜护、妙吉祥铠、宝王护诸译师,依据大小乘教义及声明诸论,重新整理译典,务令道理无所乖违、名词统一、便利于修学。并将大小乘教各种名词详加审定,汇成专册,对从事译经者使有所遵循;并指出倘必需立新名词的,也须将该名词的训诂及定名的理由,详细注明,呈报译经院、讲经院,转呈藏王批准后,才得编入目录以便通行。
    关于密部典籍,尤其无上瑜伽部,未经藏王批准,不许随意翻译。制定关于所译三藏敦典,每部在礼敬文上要加以区别,即凡属律藏者,为“敬礼一切智”;凡属经藏者,为“敬礼一切诸佛菩萨”;凡属论藏者,为“敬礼曼殊室利童子”。这样以便读者一睹敬礼文,即知为某藏所摄。对于戒律,仍是只准弘一切有部,不准弘译余部,以免争端。
    这个时期对于翻译方法,也制了一定的规则。若遇到梵名(即印度的名词)不可训译的,则应以声为主,直译其因(如人名、地名、草木名等);至于有义可译的,则应以译义为主,依义立名。若依梵文次序而译,文义相适合的,照原文次序而译;若必须改动次序,方能了解其义理的,在颂文中可把四句或六句,合为一段,随文便利,而改动其次序。在散文中,以便利易解为准则,随在一段何处,即可改动。若梵文一语可于多名者(如诃利,可译狮子、劫夺等),则统观全书中前后诸名,随宜而译。若梵文一语,能诠多义(如瞿字含多义),仅翻一名而不能全收的,则存原音。若藏文有类似之名能通多义的,亦可翻之。若一名词,通于国、人、花、物等者(如邬陀延,人名、村名等),则可增一国、人等字,以示区别,庶免滥误。若一名只表一义不与余义相混淆者,则不可增加字。
    又关于数字的,例如在梵文“十二百半比丘”,应译为“千二百五十比丘”,这要看文句虽异而义理无差者,应依藏语之便来译。又如形容词、连续词,照文译出义可通用者,即当直译(如跋日译遍、三译正、邬波译近等)。若一法的异名,不在一处者,则可随通用者译之。若诸异名,聚在一处者,则各依含义个别翻译。又对佛、菩萨、声闻等所属的名词,应加恭敬词,对余人的,则译通常的名词(如佛眼名懂,常眼名弥等)。
    由于墀惹巴仅藏王深信佛法,每一僧人规定七户庶民赡养,使僧人能安心行道,不事旁务。每逢斋僧法会的时候,王把自己的头巾敷地请僧众在上走过,然后顶戴。并把大小朝政,也都请决于高僧;行政制度都以经律所说为准则;下至国家通用的度量衡等,也都依照印度的而改制。前代所建的寺院,都善加修葺;并新建札喜格培寺。以恭敬三宝,奉行十善,教育人民;对侮慢三宝者,刑罚特重,即凡垢詈僧人者割舌,恶心指僧人者截指,怒视僧人者剜眼。这对于三宝表达出非常恭敬,但以刑法强迫臣民的政策,不免要引起一部分的嫉忌和反感。后来朗达玛的灭法,不能说不是这政策结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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