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画艺术上的成就
持松法师的书法是有名的,楷、行、草、隶、篆均擅,小篆尤为精湛。余尝见他应文汇报记者要求,挥毫:『中日胞波情谊源远流长』横幅大字,记者撰文并刊载於文汇报上。又应某单位邀请,书写毛泽东题词:学习焦裕禄同志『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屏幅。余也曾得一纸。『十年浩劫』以後,某著名越剧演员重返舞台,兴奋不已,恳求墨宝以留纪念,师尊亦欣然命笔『而今迈步从头越』裱成横幅以示庆贺。某日,余去她家探望,见此横幅高悬客室,家人均赞赏喜爱不已。
平时,他还喜画荷花、月轮,认为画画比写字容易学:『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均是华严海会中万德庄严,我等均海会中圣众。从表面上看,书画都是有关綫条之艺术,骨子里却表达人生之修养、学识和气质,但也不能仅以心声(意境)来概括,因为它的最高境界乃是禅之境界。古代很多高僧都是书法家,自东晋至唐代,擅长书法之高僧有三百多人,最有影响者如智永、怀素……,西安『碑林』中有早期各名家之书法碑刻,余也曾观瞻。『众所周知,鉴真和尚将中国的书法兼华夏医药及文化传入日本,日本僧人也是喜爱学临中国书法的。中国历代文人多喜爱书法,如王羲之书《遗教经》、张旭书《心经》、柳公权书《金刚般若经》、苏轼书《华严经》、《圆觉经》、黄庭坚书《文益禅师语录》、赵孟頫书《妙法莲华经》等等,他们既是文人,又都是禅者,可谓书禅兼通。』
又众所周知,持松法师是最听党的话,他团结他的佛弟子们紧紧围绕在党的周围跟随着党中央的指示、服从政策法令,拥护国家建设的一切事宜。前静安寺青年监院后为共产党员的上海佛协副会长,贾劲松居士,他长驻在静安寺,与持松法师朝夕相处,他说,从一九四七年持老来静安寺起直至文革,二十多年中,他看到的持松法师是埋头苦干,实事求是的学者,高级知识分子。在旧中国,他看到人民遭受苦难,因此他爱戴党和爱护人民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在言语、行动、政治上未见半点瘕疵,深得国家及市级领导的喜欢,经常受到宴请和征求意见,他还是人民代表。
六十年代初持松法师被邀请参观我国第一次建成的武汉长江大桥和黄河中游第一壩、河南三门峡水电站及南京旧石头城改建的种种伟大工程后兴奋不已、感动不已,回来后屡次述说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和为人民谋利益的事实和功绩。
为甚么说禅为书法之最高境界呢?持松法师说:『心为书道之体,法为书道之用。王羲之对此作过说明:「凡书贵乎沉静,令意在笔前,字居心後,未作之始,结思成矣」。「静」指下笔之前,心理情绪静定,即意在笔先,王羲之的「意前说」其实进入佛学大自在之最高境界』。他最崇尚王羲之,但又各种字体兼收并蓄,各种体裁随意发挥,自然洒脱。持松法师还提出过:『虞世南之「心悟说」、黄庭坚的「解息说一」、董其昌之「八还说」都说明禅定对书法艺术之影响』。
一九五二年,韩惠安之女韩菁清赠持松法师《三希堂法帖》全集十二册。持松法师受之如获至宝,得暇便临。十多年後,余发觉这套法帖的每一册扉页,均有他的题词,如第一册扉页有题签:
三希堂在清故宫养心殿,清高宗藏王羲之、王献之、王珣墨迹於此,自谓三希,因此以名堂,法帖即就此室
藏帖重刻而成者。壬辰(注:即一九五二年)晚秋 密林识(注:标点由弟子所加)
第八、九、十一、十二册上墨书『东坡梅花诗』二首,『苏轼无锡道中赋水车』及李太白诗『古风五十九』之一,落款时间为甲辰年(一九六四年)所写,离第一册所题已隔十三年。又一册扉页上,他书写『米芾事略』及录龚定庵《咏史》诗,虽未著落款时间,但由此也可见出持松法师在书法艺术的追求上持之以恒,临摹不辍的严谨作风。
一次,师尊去探望著名画家谢之光,适谢外出,师尊信手写一便条放在桌上。谢归来,见之若宝,即裱糊装框悬挂客室,以示荣幸。师得知後捧腹大笑。
师尊历年来赠给许多弟子之扇面,各各不同,那上面是以各种字体书写的禅诗,有些已捐献给静安寺,陈列在法师纪念堂内。弟子梁惠慈始终记得,师尊为他的两幅扇面所留下的书画遗迹,一幅先画梅後题诗:『莫言老树枯无力,逢春便发两三枝』,鼓励他老当益壮;另一幅书法:『一肘月轮观实相,八叶莲华显自心』,廖廖十四字,金胎两部之观法,真言宗之教理事相,悉具於此。师尊的书法刚劲挺拔、风姿俊逸,云飞龙舞、苍劲练达。他在不同时期,於各寺宇叢林中所撰诗词、楹联、匾额、屏幅、条幅、对联等,均亲自书写,内容因景生情、因情抒怀。因其学识渊博、哲理高深,加之书法上的艺术魅力,当时各地之名流,大德长老、同道师友赞叹不已。五十年代初,余曾至兴福寺,跨入客室,仰面一长阔条幅映入眼帘,即被四个大字怔住了。条幅上以魏碑体书写的『阐大乘教』四个大字,每字一尺余,写得遒劲圆浑、秀挺坚致,真是力透纸背,令观者心震。这是余第一次读见师尊的书法作品,那还是他早年所写的。
圆寂前一年内师书写之各碑帖,如圣教序、法华碑序、兰亭集序、王右军草书、孙过庭草书等等,那时正值『十年动乱』,无有任何工具文书,全凭师昔年之记忆。他落笔的各种扇面字画、横幅、毛泽东诗词以及自撰随感等,均被友好、近侍、亲邻们留念珍藏了。有的随即装框悬挂。余亦得两幅师尊书写之扇面,内容为毛泽东诗词『仙人洞』,写得灵气从容,耐人寻味。师曾特送余另一扇面,上画红梅,而书『报春』二字,梅花蓬勃向上,画得春意盎然。当时有位书法家看了後,连赞书与画均好,并云:『「春」字这种写法,吾还是第一次见到,让我临摩』。师尊常画梅以赠人。余四十五岁那年下乡巡回医疗,培养农村医生,师除送吾红梅(余喜红色、亦喜梅花)一幅外;另题词『卜算子·寿梅』一首:
含濡百花香,孕育群芳艳;
风雪岁寒年年经,练得冰肌健;
一簇带春开,大地新装点;
唤起东风暖气吹,万紫千红遍。
余得之,自是欣喜异常,只觉过誉了,自後更勉励自己。余思持师原意是以『寿梅』为题,祝愿祖国繁华似锦,人材辈出,前景灿烂,光明永昌的。嗣后师尊又作出『卜算子·赞松』一阕,词曰:
削壁挺雄姿,奇壑盘根处;
积雪凝冰也不凋,那管风和雨。
芝草结为邻,梅竹堪为侣;
日月双轮挂上枝,寿与乾坤比。
松者,世间均以其高洁坚挺、苍翠茂密、千年不坏而特喜赞誉之。师尊咏此,文字风格和内涵更胜『寿梅』,盖喻松树勇健自在、均能胜任、无所挂碍,寓世出世间无往不克之深意。松竹梅者岁寒三友,只有竹与梅才配得上与松耐寒、坚仞、高贵香洁之品质相比而堪以为侣。
师尊在滬上常去市文艺会堂,会诸书画挚友。他与当时的白蕉、邓散木、沈尹默、马公愚等既同道又至交,曾於朵云轩多次办过书法展览。数十年来结缘赠送者不计其数,得之者如获至宝;日本僧侣也喜爱师尊之墨宝并予以珍藏。师尊曾言:『《瑜伽师地论》将书法与音乐并列於「十二工巧明」之中,《杂阿含经》把书法和绘画并列於「工巧业」处,佛陀还把书法作为父母教育子女内容之一』。他幼承庭训,後受佛门教诲,几十年遍习、创新,书法上也千锤百炼。事实上,他的书法功力皆出自定慧之功力,他写字是动中练禅,定中生慧,动静结合,着意凝神,因此,笔力上气宇非凡,意境交融矣!师尊誉王羲之的书法已入佛大自在境界,余认为师尊的书法体现出意境美,这是一种法界力美——『定慧自如』境界的表现。近代国内外著名小楷书法家刘小晴,早年由郭沫若先生於全国书法比赛时选中,著述颇丰,书中云功夫到处,自觉有一片化机。写字宜沉静无杂念,此语也附合阿字本不生之理,心自寂灭,真智自生,由体起用也。
师尊绘画,特爱画莲花。莲花与佛教,尤其是与密宗关系很特殊,密教谓金、胎两界,胎藏界之中台称八叶院,即八叶之莲华:中央为大日如来,八叶为四方之宝幢,开敷华、无量寿、天鼓雷音四佛与四隅之普贤、文殊、观音、弥勒四菩萨。又谓:吾人之心脏为未敷莲华,若修法观想开敷八叶莲华,则三密相应,胎藏九尊即能显现,故师尊特喜绘之。实际上,他在佛教艺术方面的修养,亦非同一般。在日本学密期间,他就同时观摩学习佛画、法器图形、坛场庄严之陈设,看了许多佛学艺术书藉。当时,日本新义真言宗的权田雷斧大僧正明确告诉他,日本佛学著述中搜集之佛、菩萨、明王、天部、祖师等图像资料,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唐宋时期日本来华求法僧人带回日本去之摹本和抄本。这些图像与中国敦煌、云岡、龙门石窟及四川大足石刻中的密教图像一脉相承(这许多著名石窟佛像余都曾刚往观瞻过),与唐宋元明清时期流行的佛像,在形像、体态、风格上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师尊心里也明白,佛法自印度传来中国後,即与绘画密切结合。三国时代的曹不兴、东晋的顾恺之、梁代张僧繇、唐代吴道子、贯休以及明、清时代善绘佛画的大家,都擅长佛像创作,对後世影响也大,感慨万分,於是,如醉如痴、如饥如渴地悉数学绘,技艺日臻。学成归国後,他立即於各地设坛修法、绘诸尊曼荼罗佛像等诸事如法进行,以此报酬祖业,以圆其取回失传千余年之密教、续法之宏深誓愿。新中国成立後,又悉心已一手培养出像胡建宁这样的一代佛像绘画大师。这一举措,反映了师尊的高瞻远瞩,以至於今天佛像绘制乃後继有人也。
(二)诗词创作
余曾常见师用手拍桌,用脚叩地,或用竹杖柱地而口唇予以相应节拍哼唱,盖为自己所作诗词创作酌诗斟字。
师尊於青年时期即已能诗,因同时钻研佛学,佛典中多偈颂,偈颂与唐诗之古风相似,不押韵、不讲平仄,所以,那时他写的诗亦多重意而不重韵律。他的诗作与陶渊明诗所表现的恬淡是两回事,与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禅清净无为相比,师则更寓佛自在的境界。梁惠慈言:『诵其诗,一草一木无非实相,所谓「当相即道、即事而真」,比之徒然吟风赏月、铺陈典故与无病呻吟者,其优劣不可同日而语焉』。许华瀚亦云:『师尊在後期所写之诗词,尤以他与惠宗师伯二人同出参访时所作诗词,每一首都是景收眼底、见景生情、情聚笔端、畅舒己怀、引人入胜。而又「事理圆融、即事而真」,⑩发人深思,令人悟入。例如他的诗词中有「满月世界依正庄严颂」一节。由於真言宗是以观月轮修持者,师尊因常在满月世界庄严胜景、定境中流连,因而他所领悟到的高超境界便从笔端溢於言表。在诗中,他写大自然的景象心契法界,熙怡自在,这种水平,无人能及。』
师尊非不讲究韵律,非不善诗词。孟子曾言:『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师尊的诗中,有不押韵、不协平仄者,亦非不知,不屑於费时伤神,故非不能也。
持松师尊的文字、文学功底厚实,他早年习於偈颂,除前章节内所提及之抱柱楹联、题词、对联等之外,各处遗失不少。静安古寺修复後,上海佛教协会贾劲松副会长特请北京青年僧众,於《觉有情》半月刊中翻印十数篇文钞。其中,《悼弘一法师》一文,文藻朴茂,情真意切,实乃一敞胸臆,而又佛典谙熟、感人至深,催人泪下。兹全文录下:(『注释』见附录三)
『夫法运显晦,存乎其人。在昔隋唐之世,什会三千之盛,奘门七十之贤;章安荆溪绍台衡之续;清凉圭峰接贤首之风。其他宗派亦多并世高悟,丕承洪绪。故灵津浩淼,胜义云披。洎夫宋元以降,真规潜逝,慧纲殆紊。纵有挺茂之才,亦旷世千载,偶然利见而已。且接诱弥勒,而传嗣终鲜,此各宗未尝联辙而继轨者也。戒律一宗,自南山宣律师後,时绝时续,无异他宗。近有弘一律主,慧目高瞻,神思远虑,审戒法之陵迟,悼时流之狂邪,乃奋雄志,扶起律幢、汇南山之要籍,精研评校,次第疏通,以鍼季俗。而持躬淑慎,自秉戒以至一期报尽,如玉莹珠鉴,无瘢无疵。是非乘时以振绝学,应神而弘梵轮者耶?然蕴怀神宝,继志无人,启训之缘有限,一化之迹忽终。骤闻噩耗,心中悲哽。乃赋七绝三章,以当薤露:』
(一)
津梁摧折法筵空,四众闻声感悼同;
我亦恒情悲不胜,几番挥泪对西风。
(二)
海畔天南各一涯,遗编空对独咨嗟;
从今怕向春林过,愁见枝头满树花。
(三)
身後怕伤蝼蚁命,返真证得月圆明;
莫教耽恋西方乐,舍却娑婆苦众生。
从师尊的这三首『七绝』中,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出,他在创作中是完全能驾驭恪守诗词格律,气度更不凡。这三首『七绝』,其一,押『一东韵』(空、同、风);其二,押『六麻韵』(涯、嗟、花);其三,押『八庚韵』(命、明、生)。平仄声的掌握、运用也准确无误。
一九六三年,师尊在中日两国隆重纪念唐代鉴真大和尚圆寂一千二百周年大会上,即兴赋诗『七律』一首,亦可见出其诗词创作上的造诣。诗云:
交阐邻邦愿力坚,几番困阻几番前;
五篇七聚开宗范,众艺百工示秘诠。
文化交流功绩伟,法缘深结谊情牵;
殷勤此日同伸敬,报德崇恩理宜然。
所押皆一先韵,平仄切合,且二三两联对仗工整。此等例於师尊晚期诗词中尤多者,以意胜,而不以辞藻胜也。
拙作撰写过程中,收得许华瀚师兄寄来一书,附师尊的《和陶公渊明之〈归去来辞〉》一文,系公元一九三九己卯之年所作,书写在送王无念居士的扇面上,向未发现,余喜极不敢自赏,亦录於後供诸位大德长老座前共鉴赏之!
归去来兮,密严华藏是吾归。既以菩提心为种子,必植根於大悲,造方便之究竟,近佛果而可追。执金刚之智杵,披如来之慈衣,惜分阴而抖擞,探密藏之幽微。摄念澄心勿使驰奔,从缘生句入阿字门。恒沙功德,骊珠自存,甘露灌顶,醍醐盈樽。照心月而孤曜,睹本尊之慈颜。解六大以无礙,获三业之轻安。苟悉地之现前,示轮回其何开。事不变以成理,止同时而作观。遣分别之戏论,超等觉其无还。返真如之故乡,宜任运而盘桓。归去来兮,勿荏苒以虚游。即以身而当证,复何事於他求。既佛在之不喜,奚魔来之堪忧。
己卯夏日和归去来辞。
无念居士雅属 师奘沙门密林(注:持松法师早期法号为『师奘』)
全文字数少於陶辞,恐限於扇面太小;然於中持松上师已表明胜义、行愿、三摩地菩提心为戒,阐三句之妙理摄心勇猛,返真如性海、归密严净土,诚师归去来辞之宗旨。假戏论之文字以表达乎师之和陶渊明归去来辞异词同工,陶归於世间田园以避尘俗骚扰;上师则归去来兮密严净土,究竟解脱以本誓再於法界度生,世出世间宗义全不同也。
又辞末魔者众生之烦恼;佛即菩提。即悟生佛不二,转识成智,已达魔佛不二境界,烦恼即成菩提者,师故云有何忧喜之足言哉!
弟子恭录遗稿,加以标点,并抒己见,作此小撰,一九九七、七。
师尊非但能诗,亦擅於填词。这里摘录尊师『晚期诗词』中两首:
(一)《苏幕遮·公园赏荷》
锦花香,清秋露
晓日初升,兴来游莲浦。
玉瓣重台开半数,摇曳迎人,随着风荷舞。
绕茅亭,穿绿树,
小憩池边,低唱和新谱。
满月庄严殊胜处,即此良辰,当下菩提路。
(二)《忆江南,观月采莲》二首:
(一)
月光好,此景旧年同。仿佛嫦娥宫里语,
立谈无伴莫遭风。携月返帘拢。
(二)
当窗月,照入梦魂中。仰见碧空三圣母,
召君伴我采莲蓬,荷盖动清风。
这两首词,婉约而清丽,读来朗朗上口。限於篇幅,更因为本人无多文学艺术修养,对师尊大作就更不敢妄加评论,心里有的只是对他的崇仰。持松师尊一生创作的诗词、赋辞颇多,如欧国藩师兄回忆他舅父陈承辉居士家有多种刊物、每期均有师尊诗词等著作。他和许华瀚师兄均多次提及持师和曼殊和尚的诗词酬唱,并刻订成册。然而,由於各种原因,流失散没的不少,此多刊物均於动乱期间毁灭不见。即便如此,他在这方面的成就,仍然得到社会上一致好评,这也正如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居士对欧国藩副会长所言:『近代辞章精妙,学识渊博,熟谙内、外典,唯持松尊者,余无人能及』。弟子已於去年着力收集、整编和出版了《持松法师晚期诗词》、《密林诗词》为《持松法师论著选集》(二)上、下编中内含六种著述之一,《密林诗词》其中『满目世界依正庄严颂』持尊以七言共二百八十八句,加末弘法大师成佛偈共二百九十六句,描写以自力、佛力、法界力之和合力佐持庄严自己的正报依报,满月世界神妙绝伦、殊胜无比,共九重轮,乃累劫修行功德所感之果,不动如来证明。松华如来依次普摄法眷属於凡圣轮、方便有余轮、实报庄严轮、及常寂光轮密庄净土。并上供下施、无有穷尽。此处限於篇幅,略述其梗概而已,若看本诗全文,《持松法师论著选集》(二)下编第一章则更令人入胜也、愿往生也。缅怀师尊一百零五周岁诞辰、抢救他的一些珍贵遗著,使法流不致中断,俾师的一些精深练达文辞得以保存,同时谨此供奉各位上座及仁者之关爱。
师能写长、短诗词,也能作新诗,中国佛教研究所王新教授在纪念持老一百周年佛学思想研讨会上讲道:……当我们建国十周年之际,持老从内心流出了一篇歌颂祖国的小品散文诗……《伟大的十年》,现在请让我从中摘录几句朗读如下:
『十年,这是一个伟大的十年!
请看:
我们的祖国在这短短的岁月中变化得多么快!而且变得多么富丽堂皇,气象万千啊!』
『我们的建设事业是何等迅速的发展;
我们的前进步伐是何等广阔豪迈:
我们所取得的成就又是何等惊人,何等巨大!』
『今后,将在每一条战綫上继续不断地获得一天比一天更为巨大,一年比一年更为辉煌的新的胜利成就。』
『随着祖国光辉灿烂的成就,我们佛教徒也大大地改变了十年的面貌,获得了新的生命。』
『今天,真正发挥它的「庄严国土、利乐有情」的大乘积极精神;』
『今天,神圣庄严的憲法,把宗教信仰自由列入了专条;』
『全国佛教徒过着愉快的宗教生活,都表示决心要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而服务,为保卫世界和平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见《现代佛学》一九五九年第十期)
王新教授又云:这就是持松老法师的心声!充分表明了一位爱国的高僧形象,为我们佛教界后人树立起榜样、永远值得我们学习、追思和礼敬!
可是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了。
如果师尊还健在,他一定还会有更多歌颂祖国和爱护佛教文化的篇章;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西安扶风法门寺地宫唐密曼荼罗的面世,一定会令他震奋不已和有所诠释的。
每年清明节,余参加上海静安寺主办之扫墓活动,今春由兴福寺方丈妙生老和尚献出持松上师在八十年前任破山兴福寺方丈时所撰的楹联,今已悬挂於天王殿前,进庙门即见,现录之如下:
无二法门 米芾
持松老法师八十年前任破山兴福寺方丈时所撰
解脱门开谁肯入
旨在拯凡愚明心田日者其法裔妙公嘱再书一过
揭诸山门以劝众庶岁次己卯秋仲
浮生梦觉自知归
虞邑里民若木并记
横额『无二法门』上款署名米芾者,与书常建撰『题破山寺後禅院』为同一人,乃宋代著名书法家。妙生住持无意中发现持松师尊所撰书之楹联,欣喜不已。请常熟市最著名书法家之一曹大铁(师承张大千)先生以金字书就,他并於每联两傍各作说明。持松撰联、米芾题匾、曹大铁若木复书;集古,近、现三代三位大书法家之联袂,珠联璧合,可谓绝矣!留芳万代。而联之内容更能启人心扉,去背尘合觉也。
背尘合觉、即求解脱,与爱国爱教是一致的,佛教各乘都讲要舍小我、要发大心无私为公(为国为社会为群众),故是一致的。要积极向上,多作善事,时时省悟自己、改造自己(合觉)。离开尘世之名利贪嗔痴各种恶见恶行(背尘);如是如实知自心,就与国家建设兴旺同步,自己也就更受到国家保障。
(三)拳术
师尊常於每日清晨去公园锻炼身体,他从拳师陈微明老居士学杨式太极拳。陈亦皈依师尊,陈同时还以贡噶为上师,修藏密,以红观音为本尊。余於五十年代由道友介绍,亦常去他家走访。那时,陈微明老居士年已古稀,对太极拳研究极深,早有著作问世。余虽亦跟随他学拳数次,但医务工作很忙,精神又够不上而未坚持。师尊则每天全套习练,坚持了数十年。以後,师尊又学得猴拳。中定法师(贾劲松居士)经常言及那年静安寺为师庆祝六十寿诞时的情景,该天晚宴後,师於庭院中为大家表演猴拳,起伏跳跃、矫捷灵活,手脸动作,形态逼真,逗得众人皆捧腹,以至难忘。师尊七十三岁时,余等还亲见他能手撑书桌,挺立跃起十余次,高龄能运动如此,叹为观止。师尊身材瘦长而面貌清癯,似弱不胜衣者,乃外形文静,内在刚毅。他的拳路善於动静开阖,升降自如,形随意,意随气,亦动中练定,犹之於书法及绘画时意随神,神随气,动静自然,寓无限韵趣和禅功於其中。修密教者必悟色身即佛身,借此色身成佛身,故必予以保护,这在持松师尊的一生当中,非常完美地体现出来了,他与一般人视佛教为消极出世者完全两样,他博学,又善於习练,一学即通,再学便精,故近耄耋之年,仍耳聪目明,思维敏捷、举动迅速。其双目深邃,头额宽大,纪念文集及师尊之论著选集第一页,均载有师半身照片,真可谓出类拔萃也。师尊平时於传法、讲经、著述、修法之暇,兼颇锻炼身体,以绍隆佛种续佛法身慧命,实为众人所难料及,此种精神实为胸有大志者所当共学习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