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游访记 补编 南京往九华经黄山至杭州天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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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十六年庚寅,由南京出南门,二里雨花台,即二祖神光说法,雨花始现与初祖相见处。金陵胜境古迹细详于前。复游中路,与何善士同行。云:“得人善言,如获金珠宝玉;见人善言,美于诗赋文章;听人善言,乐于钟鼓琴瑟。”五里三界寺,铜佛头、四面像。二十七里牛首山,普觉寺,有辟支塔、观音石。何公朝牛岩二山,又言:“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巧言令色,鲜矣仁。又曰:一言兴邦,一言丧邦,言语不可不慎也。”
    甘露泉等胜。下坡,又上十里献花岩。花岩寺主人开示:“苦恼众生作孽多,生生世世堕沉河;若能回心向念佛,弹指之间出网罗。”融祖禅师趺坐天女献花之地,有神蛇塔、老虎洞。三里幽柄寺,求方丈示:“时时妄念要勤扫,日日弥陀不可忘。”祖师洞,四祖访融祖之处,洞中所书“佛”字犹存。洗钵泉,何公云:“与好人同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同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次早,各别而行。出大山门,三十里江陵镇,六十里采石镇,三十里太平府当涂县,六十里芜湖县,五十里南陵县。与朝九华香客数人谈:“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他非。”五十里五显庙,五十里黄荆塔,六十里青阳县,四十里九华山脚二圣殿。客谈:“时行方便,广作阴功。”又一客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上山七里甘露寺,一天门。一里半霄亭,龙池庵。三里二天门,三里望江亭,五里三天门。五里经太白堂,九华山塔前街市,化城寺。与有方居士言:“本来无证亦无修,不必专心向外求。抛却人间名利事,一心顿入上莲舟。”寺庵林立,藏经阁请印,看菩萨鞋帽等件。
    三里直上地藏菩萨真身塔,礼塔。僧俗人多,皆是虔心敬礼,有念地藏王菩萨,有念阿弥陀佛,等等不同,听人发心。七里东岩,地藏菩萨结茅处。“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三里百岁宫,五里老虎洞,仍回塔前街。三里回香阁,经闵园,陡上小天台。经德云庵,五里长生洞。与昌师同行,师言:“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一里许朝阳洞,二里吊桥,一里许观音峰,一里拜经台,红须子罗汉。重与昌师留住。师开示:“十者回向,各种发愿文。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有猿猴至厨窗要饭吃,争食相打。
    次朝,师送三里小天台顶,捧日亭,余室被焚。下看三十六峰,师指云:“正南半天之中即是黄山。”此处东去罗汉墩,再上日照茅篷。师嘱不可游山玩景,与道有碍,将来头头是道,随缘不变,再看自然无碍。天台后山有庙数处。下坡五里黄幽溪,五里亭。陡下,三十里羊肠鸟道。途中无人,崎岖难行,毛草中野兽颇多,所幸昌师与我毛竹筒,闻响即逃。坡底陵阳镇,四十里铜官寺,琉璃岭,宿。
    七里石埭县,时有张公同路,谈孔子三图计:“一身之计在于勤,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寅。”云云。二十里观音桥,十五里望岩岭。张老云:“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谈说之间,与伊分路,甘棠镇。二十五里黄山脚庵,住。十五里上山,经芙蓉岭、松谷庵。主人开示:“但得心头无我相,于中幻迹亦消磨。休于格外求奇特,求得玄机也是魔。”山中幽秀非常,无心观看。十五里狮子峰,有林,住二老僧有道,开示裴相国送子出家故事:“江南江北鹧鸪啼,送子忙忙出虎溪。行到水穷山尽处,自然得个转身时。”又曰:“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须向岁寒存。看经念佛依师教,苦志明心报四恩。他日忽然成大器,人间天上独称尊。”留住数日。
    三十里经天海、莲花峰、阎王壁,至文殊院。法老上人开示:“古云:一、念身不求无病,身无病则贪欲易生;二、处世不求无难,事无难则骄奢必起;三、究心不求无障,心无障则所学躐等;四、立行不求无魔,行无魔则誓愿不坚。”亦住数天。
    下山,经天都峰,出云雾茶、万年松。过天门坎、莲花洞、小心坡、仙度桥、一线天、石崖,沿途胜迹颇多,无心观看,只有访道之念。三十里朱砂庵,即慈光寺。老和尚出外,法净师代理,所示:“面上无瞋是供养,口里无瞋出妙香,心上无瞋无价宝,不断不灭是真常。”三里许温泉,朱砂水一浴,仍回慈光,住。
    次早再浴。七里汤口,七十里屯溪,搭船。沿途滩河,龙飞凤舞,入钱塘。石峰如削,石子如星,行舟危险非常。舟中汪君朝白岳来,同行,言:“伤人之语,痛如刀刺;不以多言为益,不以善笑为良;刀疮易好,恶语难消;口是伤人斧,言是割舌刀;闭口深藏舌,安身处处牢。”经过云头潭、慈滩,舟中又有许善士,杭州人,亦朝白岳,谈:“颜子曰:鸟穷则啄,兽穷则攫,人穷则诈,马穷则跌。著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经淳安县、遂安港,过瓦窑、倒插潭,又谈:“酒色财气四面墙,多少贤愚在内厢;若有世人跳得出,便是神仙不老方。”前抵严州府,建德县,许君又谈:“清贫常乐,浊富多忧。良田万顷,不如薄艺随身。”经横港、钓台、桐庐县、新城港,过富阳县、鱼浦口、六和塔,又言:“日月虽明,不照覆盆之下;刀剑虽快,不斩无罪之人。作恶祸生,烦恼病生。”云云。
    言次,已抵杭州钱塘江,上岸,大码头。经梵天寺,万松岭,净慈寺,济祖应化之地。有僧静坐,余敬礼问:“用什么工?”伊答:“念佛观心。”又云:“一轮皓月当空照,万点残星彻底亮;专诚持名心不乱,六根清净性昭彰。”经石屋洞、济祖塔、虎跑泉、理安寺,走烟霞洞、龙井、法相寺、天竺山。彼时入山不看山中最,渡水不看取鱼人。至三山,圣境古迹、岩洞胜景、庵宫寺院详载前册,复游中,兹不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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