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左岂右页)圆寂后,由其弟子智越综理一宗事务。智越在国清寺建成后,成为该寺第一任住持。
智越(543—616),俗姓郑,南阳人。少怀离尘绝俗之志。出家后随方问道,抵金陵,遇智*(左岂右页)大师,乃北面请业。智*(左岂右页)授以禅法。智越戒行精严,律仪纯粹,五门六妙莫不深达,诵《法华经》万有余遍。“学徒虽众,其最居称首”,智*(左岂右页)晚年对他特别器重,故付以四众。“二十年间,恂恂善诱,无违遗寄。便为二众依止,四部归崇。姿容伟伟,德感物情,颇存汲引。”(《续高僧传·智越传》)敕造国清寺后,山中每次遭使奉启,必以智越居首。
智越之后,续任国清寺住持的是智璪。智璪(556—638),俗姓张,清河人,因晋室播迁,寓居临海。年十七,父母双亡,乃投安静寺慧凭法师出家。后闻智者“轨行超群,为世良导”,即前往天台,服膺受道,行法华忏悔。曾随侍智*(左岂右页) 赴陈永阳王镇所。九旬坐讫,往宝林山寺,行法华三昧。隋大业元年(605),驾幸江都,璪衔僧命出参,引见内殿,受“种种顾问”。后炀帝遣通事舍人卢正方送璪还山,并为智*(左岂右页)设一千僧斋,度四十九人出家,施寺物二千段、米三千石,并香酥等。又为国清寺造四周土墙。大业六年(6l0),往扬州参见,帝仍遣给事侍郎许善心送还山,又为智*(左岂右页)设一千僧斋,度一百人出家,施寺物一千段。七年,又往涿郡参,帝劳谢远来,施寺物五百段,遣五十人仗防援还山。智璪在任住持期间,“凡经八回参见天子,并蒙喜悦,供给丰厚”(《续高僧传·智璪传》)。
智越和智璪相继担任国清寺住持,主要功绩在于:他们成功地保护了早期天台宗的利益,并通过与隋代帝王的联系(周旋),扩大了天台宗的影响,也使天台宗在寺院经济方面有了较大的改善,从而巩固了天台宗的实际地位。但是,他们都未能在天台理论方面有所建树。从理论方面对天台宗予以辩护,并扩大其影响的是灌顶。天台传承,向以教理为重,虽然灌顶未曾担任国清寺住持,但由于他对天台宗教理的述说和发扬,故被后人列为天台五祖,以为智*(左岂右页)天台止观佛法的继承者。
灌顶(561—632),俗姓吴,字法云。原籍常州义兴(今江苏宜兴),后迁临海章安(今属浙江),故又称“章安大师”、“章安尊者”。父亲早亡,由母鞠养。少闻佛法,年七岁而为摄静寺慧拯法师弟子。年二十受具足戒。慧拯法师去世后(583),入天台山,依智*(左岂右页)大师,“沐道天台,承习定纲,罔有亏绪”,“研绎观门,频蒙印可”(《续高僧传·灌顶传》)。祯明元年(587),在金陵光宅寺听智*(左岂右页)讲《法华经》,后将讲经内容整理成书,即为《法华文句》。陈灭后,随师上江,遍访名山遗迹。开皇十一年(591),晋王作镇扬州,灌顶陪从智*(左岂右页),居城外禅众寺。开皇十三年(593),智*(左岂右页)回故乡荆州,以“答生地恩”,在荆州当阳玉泉山建立精舍。同年,智*(左岂右页)在玉泉寺讲说《法华玄义》,由灌顶记录并整理成书。明年,灌顶又在玉泉寺听智*(左岂右页)说《摩诃止观》,此后仍由他整理成书。
智*(左岂右页)病重时,灌顶“瞻侍晓夕,艰劬尽心”。去世前,灌顶“亲承遗旨,乃奉留书并诸信物,哀泣跪受”。其后,晋王遣扬州总管府司马王弘送灌顶还山,并为智*(左岂右页)设千僧斋,建立国清寺。
国清寺的建立与智*(左岂右页)生前的争取分不开,也与智越、灌顶等人的努力有关。智*(左岂右页)在《遗书》的后半部分中,曾向晋王提出以下要求:“今天台顶寺,茅庵稍整。山下一处,非常之好,又更仰为立一伽蓝。始剪木位基,命弟子营立。不见寺成,冥目为恨。”希望杨广为天台宗在天台山脚建立一座根本道场,使天台宗将以此为中心有所发展。晋王在智*(左岂右页)辞世不久,便一一满足了遗书所提出的要求。晋王《答遗旨文》云:
遗旨以天台山下遇得一处,非常之好,垂为造寺。始得开剪林木,位置基阶。今遣司马王弘创建伽蓝,一遵指划。寺须公额,并立嘉名,亦不违旨。……所求废寺水田以充基业,亦勒王弘施肥田良地。深蒙拥护。当年别资给行,送经一藏。依法为先师别供养,具钟、幡、香等。又施钱直,且充日费。鄮境灵塔、吴内石像、剡县弥勒、尊仪卧疾之处,并使装饰,亦不仰异。(《国清百录》卷三)
开皇十七年(597),灌顶接掌荆州玉泉寺。同年底,受智越之遣,与普明一起奉智者遗书进谒晋王。明年初,晋王遣使王弘送还山,始用工造寺。仁寿元年(601),寺宇初成,名天台寺。住持智越遣灌顶、智璪等人致书杨广道谢。
天台宗在国清寺建成前后,获得炀帝所赐大量“肥田良地”以及日用钱物;与此同时,荆州王泉寺因有晋王作檀越(施主),也有了可靠的物质保证,晋王应允“住持三宝,弗敢坠失”。佛教天台宗的两个重要活动区域浙江天台山和荆州玉泉山,由于晋王在物质上的大力资助,终于建立起坚实的寺院经济,为后来天台宗的繁荣发展奠定了基础。必须指出,天台宗的幸存和此后的发展,是以智*(左岂右页)付出的沉重代价为条件的。正是智*(左岂右页)在石城遗书中向晋王表达对王权的妥协,才换来天台宗的转危为安,并在其弟子辈时获得发展。当然,智*(左岂右页)弟子辈们能遵循师嘱,在困难的境遇中,将智*(左岂右页)生前的理想一一化为事实,对于天台宗来说其贡献也十分明显。
仁寿元年(601),杨广立为太子,出巡扬州,灌顶以檀越升位及寺宇初成,出山参贺,“遂蒙引见。慰问重叠,酬对如响,言无失厝,臣主荣叹”。同年,杨广特请灌顶、智璪入内斋,询问智者卒后的神异,灌顶应对如意。杨广遣员外散骑侍郎张乾威送还山寺,施物三千段,毡三百领。又设千僧斋,寺庙台殿更加修葺,使“丹青之饰乱发朝霞,松竹之岭奄同画锦”(《续高僧传·灌顶传》)。
仁寿二年(602),扬州慧日道场慧庄、法论二师于东宫讲《净名经》,杨广遣使天台山,命指派通达智*(左岂右页)《法华》精神者入京,灌顶乃受智越委派,再次入京。
仁寿四年(604),杨广即位,智越遣僧使智璪等前往祝贺,炀帝赐物五百段,并赐“国清寺”名①。
据《国清百录》卷三所载,自开皇十七年(597)智*(左岂右页)圆寂至仁寿四年(604)杨广继位,灌顶于八年内先后多次受智越之使,担当起天台宗与隋王朝之间联系的重任。
近据徐文明博士考证,灌顶作为天台宗特使在与隋炀帝交往过程中,仍有不甚融洽、相契之处②,这对我们研究灌顶的思想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
按《续高僧传·灌顶传》所载,仁寿二年,杨广致书国清寺:“近令慧日道场庄、论二师讲《净名经》,全用智者义疏判释经文。禅师既是大师高足,法门委寄,今遣延屈,必希霈然。并《法华经疏》,随使入京也。”道宣以此为杨广宣召灌顶的令书,但实际上是一个误解。接着道宣又记载道:“顶持衣负锡,高步入京,三夏阐弘,副君欣载。每至深契,无不伸请。并随文接对,周统玄籍。后遣信送还,*(亻亲)遗隆倍。”杨广致书并非明确令灌顶参与,这在《国清百录》卷三《皇太子弘<净名疏>书》中可以看出:“右庶子张衡宣令:慧日道场僧慧庄、法论二师,于东宫讲《净名经》,全用智者义疏判释经文,一日二时躬亲临听。令扬州总管府遣参军张谐到天台,有谙委智者《法华》义者一人,仍赍疏入京。使到寺,寺差灌顶随使应令。”这就是说,灌顶此次入京仍由国清寺住持智越派遣。
《皇太子弘<净名疏>书》同时记载,灌顶应命持疏入京,先将疏付有司缮写,写后经灌顶校勘,然后入宫受持。是年八月,张衡宣令灌顶入宫面辞,杨广有令旨曰:“弟子重先师法门,故相劳苦,师亦须为法,勿以为辞。今遣大都督段智兴送师还寺,为和南大众,好依先师法用行道,勿损风望也。”别时杨广赐国清寺和灌顶本人大量财物。灌顶这次夏日入京,而秋日返寺,前后大约一季。道宣《灌顶传》所载“高步入京,三夏阐弘”,显然有误,不知所据。
关于此事,《佛祖统纪》卷七记载则与《百录》基本相符:“二年四月,遣扬州参军张谐入山宣令:慧日道场道庄、法论二师,于东宫讲《净名经》,全用智者疏文判释,可令寺众谙委《法华玄义》者,赍疏入京。众推师随使应令。八月,遣使送师还山。”此说当出自《国清百录》。问题涉及灌顶本人在所著《大般涅槃经玄义》卷下的一段自述:
日既隐于重崖,盲龟眠于海底,凭光想木,讵可得乎?余乃扫墓植树,更伏灰场,口诵石偈,思愆毕世。事不由己,迫不得止,戴函负封,西考阙庭,私去公还,经途八载。(《大正藏》卷三八)
文中所谓“私去公还,经途八载”,是指灌顶作为天台宗的特使与隋王朝交往的全部过程。这与他自开皇十七年(597)首次出使,至仁寿二年(602)最后一次入京前后六年的实际情况不符。《灌顶传》和《佛祖统纪》等都无灌顶在仁寿二年后仍作为天台宗特使的记载。也就是说,根据灌顶自己所说,他与隋王朝的关系直至仁寿四年(604)才告一段落。那样,也就与《灌顶传》所说“三夏阐弘”相符。
但《国清百录》卷三又记载说,大业元年(605),炀帝驾巡江都,天台宗僧使智璪与诸州僧使至扬州参见,炀帝曾问及“灌顶师何在?”智璪的回答是:“灌顶师在寺,本应出奉参见,为患痢四十余日,不堪在道。”究竟是有病在身,还是不愿出奉,乃至根本就不在国清寺,现有资料都无法作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此前后灌顶与隋炀帝的关系显得并不正常。而《国清百录》收集的材料基本上也就到大业元年为止。
围绕上述问题,实际上存在着两大难以索解的公案:一是灌顶最后一次在京城究竟停留多久(一季还是三年)?二是此后的受诬、受谗究竟实情如何?
从《大般涅槃经玄义》所述可以看出,灌顶在其师智者大师圆寂后,情绪十分低落,曾有“扫墓植树,更伏灰场,口诵石偈,思愆毕世”的打算。但考虑到天台宗的根本利益,他毅然以智者为楷模,担负起了与不甚协和的杨广周旋的重任。
灌顶长期侍奉智*(左岂右页),受智*(左岂右页)思想影响极其深刻,并亲历了智*(左岂右页)为杨广迫害致死的事实。所以在他晚年所成的《大般涅槃经玄义》中,如实地倾吐了自己的心声。他写道:
余以童年,给侍摄静,摄静授《大涅槃》。诵将欲半,走虽不敏,愿闻旨趣。于是负笈天台,心欣蓝染,登山甫尔,仍逢出谷,不惟菲薄,奉从帝庭。师既香涂二宫,光曜七众,道俗参请,门堂交络,虽钦渴甘露,如俟河清,讵可得乎?尝面请斯典,降旨垂许,有期无日。逮金陵土崩,师徒雨散。后会匡岭,复属虔刘。爰西向江陵,仍遭雾露。敕征师江浦,顶疾滞豫章。始举帆南湖,已闻东还台岳,秋至佛陇,冬逢入灭。叹伊余之法障,奚可胜言!昔五百群盲,七回追佛;祇洹一狗,听两钟鸣。唯疆唯沈,无见无得;入山出谷,浮坠溯江;希闻斯典,竟不获闻。
智者大师的去世,对灌顶的打击可想而知。这一段沉痛叙述的基本精神,正是灌顶与隋王朝关系的思想背景。对智*(左岂右页)了解之深,非灌顶莫属;对智*(左岂右页)学说把握之真切,也非灌顶莫属。上述文字,也表达了灌顶与智*(左岂右页)相似的对陈王朝的认同感。
《大般涅槃经玄义》卷下又说:
日严诤论,追入咸阳。值桃林水奔,而夜亡其伴;又被谗为巫,收往幽蓟,乘冰济北,马陷身存。临危履薄,生行死地,悼栗兢兢,宁可尽言!昔裹粮千里,担簦于东南;负罪三谗,驱驰于西北。若听若思,二途俱丧。情不得已,寻诸旧疏。将疏勘经,不与文会。怏怏终日,恒若病诸。
这些事实在其他史料中也没有得到反映。“日严”指长安日严寺,“日严诤论”时间应在大业年间,但具体年代无法考究,争论内容也不得而知,至于为什么要将灌顶“追入咸阳”,更无法得知③。“被谗为巫”当是在日严争论之后,或与此争论相关。“收往幽蓟”则在被谗为巫之后。而“负罪三谗”是指“被谗为巫”的整个过程,还是指在与杨广周旋期间来自各方的谗言,也不得而知。
从自述情节来看,当时灌顶面临极其危险的困境,因遭受多方面的迫害,几死而后生。作为智*(左岂右页)天台学说事实上的继承人,却获受如此遭遇,杨广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呢?为什么在所有的天台宗其他文献中都避而不谈这些事实?其中或有难言之隐。
由于资料的缺乏,要回答这些问题是很困难的。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灌顶继承了其师的作风,与隋王朝保持了距离,或曾流露不满之意。否则,即使他受各方之诬,杨广也应为之开脱。大业元年,杨广在扬州问智璪“灌顶师何在”,似乎不会是表示对灌顶的敬意(因为他明知灌顶此前“负罪三谗”),相反恐怕包含着别的用意。
徐文明博士的论文《章安灌顶大师与隋炀帝的恩怨》提出了一条颇具建设性的意见,认为“被谗为巫”与天台宗诸禅师的神异相关。我们认为,这是比较容易接受的看法。而它的起因可能系灌顶与三论学者的交恶有关。
佛教东渐,主要通过所谓的“丝绸之路”,其早期传播地区首先是北方。或有从南海泛舟而达于沿海地区的,但为数有限。为达到布教目的,其时来华僧侣普遍以禅定和神异取胜,故带有神异色彩的禅定实践在北方具有深厚的基础。据《高僧传》等记载,凉州僧侣中不乏禅法大师。如释玄高深得浮驮跋陀(觉贤)的禅法,北魏道武帝平凉时被掠往平城,太子晃师事之。昙无谶也是凉州大禅师,北魏太武帝曾遣使索求,途中为沮渠蒙逊所害。昙曜也以禅业见称,为北魏文成帝等重用。
因受印度佛教和西域佛教的影响,中国内地早期禅学以及前期禅宗均含有神异成分,天台宗先驱者慧文、慧思的禅法中也杂有神异成分。即使在智*(左岂右页)大师的禅法中也仍然包含神异。对此神异,隋代帝王既惊奇又害怕,并随着其统治的日益腐败而倍加重视。
据慧思《誓愿文》所说,他曾多次遭受恶比丘毒害,但都借助神异之力而得以免死。《续高僧传·慧思传》也记载说,慧思因神异力,“怨嫉鸩毒,毒所不伤。异道兴谋,谋不为害”。在金陵栖玄寺时,“尝往瓦官,遇雨不湿,履泥不污”,从而引起“举朝属目,道俗倾仰”。
智*(左岂右页)因其师“恨其定力少耳”,在离开慧思后,一再入山修习禅定、修建忏法。据《别传》所载,智*(左岂右页)生前即因禅定之力而有神异之迹。如荆州当阳玉泉寺建立之前,该地“本来荒险,神兽蛇暴”,智*(左岂右页)到后,“口自咒愿,手又*(扌为)略;随所指处,重云叆叇;笼山而来,长虹焕烂;从泉而起,风雨冲溢”。在慧思和智*(左岂右页)的禅法中,都与陀罗尼修习相联系。智*(左岂右页)所立的忏悔法,夹杂着大量陀罗尼诵念,使其神秘色彩得以凸现。智*(左岂右页)去世后,表现出大量的神异事迹,《别传》具体记载有十条,《国清百录》卷三《僧使对皇太子问答第七十四》载灌顶向杨广陈述有五条。
北方禅法中的神异即使在禅宗北宗弟子那里也还保存着。据《宋高僧传》分析,裴宽之所以礼敬普寂,是因为“寂之阐化,神异颇多,裴皆目击。又得心印,归向越深”(卷九《普寂传》)。这表明,裴宽奉佛虽勤,“日夕造谒,执弟子礼曾无差脱”,但重在神异信仰而缺少理论的见解,因为他感兴趣的是北宗禅的神异部分。
天台先驱者以及智*(左岂右页)大师的神异事迹,无疑与北方禅法传统保持着某种联系,他们在地理上从北方转移至南方时,并没有完全抛弃这些神异,这是天台宗与后期禅宗的重大区别。后期禅宗的一大成就,是连同禅法一起,把夹杂于禅法之中的神异彻底清除出自身体系,纯粹依赖明心见性、智慧解脱。如沩仰宗的禅师教导一切禅者,不要追求“行通”,而要争取“理通”。“行通”指传统禅法中幻想的神通;“理通”指通达佛教的义理。理通涉及人们的见解,玄学也是见解,它有助于摆脱佛教神异。
打出弥勒信仰的旗号发动起义,在北魏时期已有多次。据《隋书》等载,隋代大业年间,民间以弥勒佛出世名义发起反隋暴动的有三次,其中大业六年(610)一次,大业九年(613)两次。佛教在民间的影响,尤其是弥勒信仰在民间的传播,对隋统治者来说,绝对不是普通信仰的问题。杨广对佛教的关心,根本上说是为了保持对僧众的警惕,这在他与智*(左岂右页)的交往关系中已经看到。
智*(左岂右页)去世后,杨广曾一再追问灌顶、智璪:“先师亡后有何灵异?”灌顶举以五条灵异相答。《智*(左岂右页)传》和《别传》都提到,智*(左岂右页)在临终前嘱咐弟子,将衣钵道具分作两分,“一分奉弥勒,一分充羯磨”,表达了他的弥勒信仰。据《续高僧传·智晞传》说,智*(左岂右页)弟子智晞也有弥勒信仰。智晞临终时,有弟子问“和上当生何处”?智晞答曰:“如吾见梦,报在兜率,宫殿青色,居天西北,见智者大师。”接着还说:“左右有诸天人,皆坐宝座,唯一座独空。吾问所以,答云:灌顶却后六年,当来升此说法。”灌顶去世正是在智璪之后六年,这暗示着灌顶死后也上升兜率天。而《灌顶传》也记载,灌顶临终时授命弟子,依《弥勒佛》所说烧香送行。可以说,早期天台宗的弥勒信仰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此外,灌顶也曾在生前多次以神异解救乡人染患、击破海盗侵袭(见《灌顶传》)。其同学智璪与之相类。据载,智璪因神异之故,遇毒不为之伤。隋大业元年,“驾幸江都,璪衔僧命出参,引见内殿,御遥见璪,即便避席,命令前坐”(《续高僧传·智璪传》)。
作为智*(左岂右页)大师止观学说体系和止观修行、各类忏法的继承人,灌顶在杨广心目中的实际地位在智越之上。灌顶长期侍从智*(左岂右页),并在智*(左岂右页)去世时“亲承遗旨”,他的弥勒信仰和宗教神异必然也对杨广造成心理压力。
根据上述分析,我们可以推断,灌顶曾因过分渲染智者大师的神异而引起杨广的不快(而这种渲染既出自对智*(左岂右页)大师的崇仰和怀念,又带有对隋王朝的傲慢情绪和不敬色彩)。与此同时,三论学者因与天台宗存在学说等方面的矛盾,故很有可能在日严寺论争过程中,扩大派系矛盾,造成对灌顶的政治迫害。
按《灌顶传》所说,灌顶“晚出称心精舍,开讲《法华》,跨朗笼基,超于云印,方集奔随,负箧屯涌。有吉藏法师,兴皇入室,嘉祥结肆,独擅浙东,闻称道胜,意之未许。求借《义记》,寻阅浅深,乃知体解心醉,有所从焉。因废讲散众,投足天台,餐禀《法华》,发誓弘演”。根据这段记载,则意味着三论宗的开创者吉藏对灌顶佩服之至,并曾依灌顶修习《法华》。但这一记载显然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
据《国清百录》卷四载,吉藏曾四次致书智*(左岂右页),措辞谦抑,表示要向智*(左岂右页)请教天台教义。四次致书中的最后一次时间是在开皇十七年(597),即智*(左岂右页)尚在天台修禅时。《国清百录》是灌顶根据原始资料的实录,说的是吉藏对智*(左岂右页)的敬佩,而道宣《灌顶传》所谓吉藏向灌顶求借《义记》,乃至“废讲散众,投足天台”,是将吉藏与智*(左岂右页)关系错置于吉藏与灌顶关系中。又《灌顶传》说灌顶之学达到“跨朗笼基,超于云印,方集奔随,负箧屯涌”的效果,这恐怕也不是灌顶本人的意思,但它很可能曾在当时佛教界传播,这对天台宗与三论宗的关系来说不是件好事。
“跨朗笼基”的“朗”是指法朗,而法朗正是吉藏之师。法朗于二十二岁出家,游学扬都,先后受学禅法、律学、《成实论》、《阿毗昙》。后入摄山,从僧诠学“四论”以及《华严》、《大品》等经典。陈武帝永定二年(558),奉敕入京,住兴皇寺,以上述二经及“四论”开讲。凡“往哲所未谈,后进所损略,朗皆指擿义理,征发词致”;“听侣云会,挥汗屈膝;法衣千领,积散恒结”。前后二十五年,讲论不辍,阐述二经及“四论”各二十余遍。听讲僧俗常有千余人,知名弟子号称有二十五哲,吉藏是其中之一(见《续高僧传》卷七《法朗传》)。
吉藏于七岁时即依法朗出家,博览经论,潜心研习。十九岁时为法朗复讲经论,颇受大众称誉。陈废隋兴之际,江南凌乱,僧尼奔散,寺庙荒废,吉藏和同学前往各寺,收集文疏写本,满三大间。他勤奋整理、研读这些著述,为三论宗哲学体系的建立打下坚实的基础,所谓“目学之长勿过于藏,注引宏广咸由此焉”(《续高僧传》卷一一《吉藏传》)。隋平定百越(今浙江、福建一带)后,吉藏东游抵达会稽(今浙江绍兴),住嘉祥寺。在这里,他宣讲三论,弘传佛法,听者常有千余人。因在嘉祥寺居住讲学前后十余年,故后人称他为“嘉祥大师”。在此期间,他曾派弟子智照往返于会稽和天台之间,与天台智*(左岂右页)互致问候。
隋文帝开皇末年,晋王杨广总管扬州,设四道场以延集佛教学者,吉藏以解悟通达的盛名而被召入慧日道场,受特殊礼遇。此后,杨广又在长安建日严寺,请吉藏居住。在长安期间,他著书立说,完成创宗立派的工作。大业年间,他先后撰写成《中论疏》、《百论疏》和《十二门论疏》等“三论”注疏,并完成《大乘玄论》、《三论玄义》、《二谛义》等重要论著,对般若性空理论作了完整的阐述,创建了三论宗的学说体系。
对天台宗与三论宗的关系,灌顶在《智者大师别传》中另有这样的记载:“兴皇法朗,盛弘龙树;更遣高足,构难累旬。磨镜转明,揩金足色;虚往既实,而忘反也。”这里所说法朗的“高足”中,想必应包括了吉藏。在私人交谊上,也许吉藏曾表示对智*(左岂右页)的敬重,但在学说思想上,必然有矛盾和冲突。形式上看,天台和三论都重中道实相,但天台以经命宗,而三论则以论命宗,其内容和方法都有很大差异。天台宗立“一念三千”、“性具善恶”诸说,都是从肯定的角度立论;三论宗则着重于“无所得”,以否定的方式表述自己的观点。吉藏明确提出,三论宗就是要通过“无著无得”的思想原则和论述方式,达到对最高真理的认识。《别传》所说似乎相对比较客观。
吉藏对智*(左岂右页)的敬重不等于对其弟子灌顶的敬重,因此,天台宗与三论宗在教理上的差别有可能在智*(左岂右页)去世后演变为正面冲突。“日严诤论”和此后灌顶命运的不济,很可能是这种矛盾的延续。
从《大般涅槃经玄义》的自述来看,灌顶此后的遭遇始终不尽人意,“运丁隋末,寇盗纵横,海闹山喧;无处纸笔,匿影沃洲;阴林席箭,推度圣文;衣殚粮尽,亏其次第”。他不得以四处流落,先是匿影沃洲,后又卜居安洲,并因“再蒙灵异”,使智*(左岂右页)的著述得以保存。两地人迹罕见,清苦异常,“菜食水斋,冰床雪被,孤居独处,梦抽思乙”。
天台宗和早期禅宗都以印度禅定修习为背景,但禅宗在其发展过程中,逐渐摆脱印度佛教的神异传统,与中国固有人文精神相结合,最终发展到呵佛骂祖,宗教神学色彩日益淡薄。天台宗则在接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同时,坚持印度(及西域)佛教的神异观念,信仰的特征未曾有所淡化。天台宗自创立之时便重视忏悔、念佛,这或许与它的神异观念相应;作为天台佛教的一大特征,神异始终被保留在天台宗的修行体系中,从而也不断强化该宗的忏悔、念佛活动。尽管天台宗与禅宗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就这一点而言,两家始终存在着差距。后期禅宗的立场是要彻底摆脱印度佛教的影响,在提升文化品位的角度完成人生意义的追求;而天台的宗旨是要在两个层面上同时实现对佛教理想的追求,即不仅要保证高层次的佛教学说的推进,同时也要落实普通民众的佛教信仰。天台宗教学说的高超绝妙、精湛绝伦,与该宗神异信仰及忏悔修行形成鲜明对照,但又以圆融统一的思想原理作出巧妙安排。——当然,宋以后各宗向净土念佛的归趋则另当别论。
灌顶对天台宗的贡献是多方面的。具体表现如下:
首先,灌顶作为智*(左岂右页)大师的嗣法弟子,为天台学说的传弘作出了重要贡献。
自陈后主至德元年(583)师事智*(左岂右页)起,至隋开皇十七年(597)智*(左岂右页)去世止,灌顶未曾离开过智*(左岂右页),他是智*(左岂右页)创立天台宗的有力助手。吕澂先生指出:“智者的门下很多,能继承和光大他的学说的是灌顶。”(《中国佛学渊流略讲》第165页)虽然继智*(左岂右页)大师而纲领天台山寺(后为国清寺)的是智越,但从学说思想方面继承和弘传天台宗教体系的却是灌顶。
智*(左岂右页)的学说多经灌顶之手而得以广泛传播,如代表智*(左岂右页)学说体系根本的“天台三大部”(《法华文句》、《法华玄义》、《摩诃止观》)④即经他记录并整理而成书,得以流传后代,故梁肃《天台止观统例》曾说他“于同门中慧解第一,能奉师训”(《大正藏》卷四六)。有“天台五小部”之称的《金光明经玄义》、《金光明经文句》、《观音玄义》、《观音义疏》、《观无量寿佛经疏》,也都由灌顶笔录成书。道宣《灌顶传》末尾记载灌顶对天台学说的贡献说:
自顶受业天台,又禀道衡岳,思*(左岂右页)三世,宗归莫二。若观若讲,常依《法华》,又讲《涅槃》、《金光明》、《净名》等经,及说圆顿止观、四念等法门,其遍不少。且智者辩才,云行雨施,或同天网,乍拟璎珞。能持能领,唯顶一人。其私记智者词旨,及自制义记,并杂文等题目,并勒于碑阴。(《续高僧传》卷一九)
意思是说,灌顶全面继承了慧思、智*(左岂右页)所传的事业,使天台的学说得以传承久远;在智*(左岂右页)的弟子中,也只有灌顶才能担当此重任。志磐《佛祖统纪》在为灌顶作传后评论说:
昔在智者为佛所使,以灵山亲闻《法华》之旨,惠我震旦,乃开八教、明三观,纵辩宣说,以被当机,可也。至于末代传弘之寄,则章安侍右,以一遍记之才,笔为论疏,垂之将来,殆与庆喜结集,同功而比德也。微章安,吾恐智者之道,将绝闻于今日矣。(《佛祖统纪》卷七)
这就是说,灌顶记录和整理智*(左岂右页)的止观学说,可与当年阿难结集佛陀之教说相比拟,对天台学说思想的弘传贡献甚大。倘若没有灌顶对智*(左岂右页)学说的记录和整理,那么后人也就无法继承和发扬天台教义了。
由于长期受智*(左岂右页)学说的熏陶,并受智*(左岂右页)人格力量的感染,灌顶对天台佛学的领会非常精确。就“三大部”来看,灌顶的笔录相当真实可信,行文风格严谨,学术性很强。经他记录和整理的智*(左岂右页)著作,或属他发挥或补充的地方,一般都有按语,使读者得以区分。这样也就比较完整地保存了智*(左岂右页)的原始思想资料。
其二,智*(左岂右页)大师创立了天台宗,灌顶则为保证天台宗的存在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灌顶在智*(左岂右页)去世后,与智越、智璪等人一起,共同担负起与隋炀帝长期周旋,维护天台宗宗派佛教实际利益的重任。
智*(左岂右页)去世后,将智*(左岂右页)遗书亲自送达晋王的是灌顶(以及普明),遗书除了陈述“六恨”,还向晋王提出了修建天台寺、为玉泉寺作檀越主等要求。晋王在《答遗旨文》中应允:“遣司马王弘创建伽蓝,一遵指划。寺须公额,并立嘉名,亦不违旨。……所求废寺水田以充基业,亦勒王弘施肥田良地。”又应允为天台“施钱直且充日费”,并于智者卧疾之处“使装饰亦不仰异”。在答遗旨文中,晋王还写道:“灌顶、普明面引询访,具述遗形宴坐,宛若平生。转恨失时,不重餐义味,仰揆定力,如须弥峙。”(《国清百录》卷三)这说明,灌顶等人在向晋王转送智*(左岂右页)遗书时,不失时机地给了对方以一定的精神压力,从而比较顺利地落实智*(左岂右页)大师遗愿。
天台宗根本道场天台寺(即后来的国清寺)的建立,原则上应归之于智者生前的决策,而智越、灌顶等人的活动则促成了这一功德事业。灌顶、普明转还天台山,司马王弘受晋王之命同时入天台山,落实天台寺的营造。三年后即仁寿元年(601),天台寺成,住持智越遣使灌顶、普明致书杨广,以表谢意。谢启中对天台寺的形制规模作如下描述:“寺居五峰之内,夹两涧之流,堂殿华敞,房宇严秘,方之净土,用集神仙。成就以来,先师恒垂影迹。圣境虽遥,有感斯应。”(《国清百录》卷三)天台寺的具体规划和建造,当与灌顶的努力相联系。据说寺内曾多次设千僧斋,可见该寺规模之恢宏。
此后,灌顶作为天台宗与杨广沟通的特使,又一再担负重大使命,被委派奉启入京,灌顶都不辱众命。在此期间,太子杨广也多次作书(如《敬灵龛文》、《于天台设斋愿文》、《令书与天台山众》、《重令书》等)与天台山僧众,或表示慰问,或施予财物。这些,对天台宗的巩固和繁荣都起到一定作用。
灌顶于开皇十七年接掌荆州玉泉寺,在玉泉寺推进天台佛学的传授,对玉泉寺系统的天台佛教的展开具有重要意义(详见后述)。
为确立智*(左岂右页)大师在教界的特殊地位,灌顶依据《付法藏因缘传》,初创了一个有关天台宗在印度的二十四祖传承世系,即所谓“大觉世尊,积劫行满,涉六年以伏见,举一指而降魔,始鹿苑,中鹫头,后鹤林。法付大迦叶。……法付龙树。……付法藏人,始迦叶,终师子,二十三人。末田地与商那同时,取之则二十四人。诸师皆金口所记,并是圣人”。然后又从智*(左岂右页)大师逆推,与印度龙树菩萨相接,所谓“智者师事南岳……南岳事慧文禅师……文师用心,一依《释论》,论是龙树所说,付法藏中第十三师。智者《观心论》云‘归命龙树师’,验知龙树是高祖师也”(见《摩诃止观》卷首“缘起”部分)。这样,灌顶就创立了以龙树为初祖、慧文为二祖、慧思为三祖、智*(左岂右页)为四祖的天台宗早期传承系统。
这一天台传承系统虽然颇存疑问,并且后来引发与禅宗的一系列争论,但它是中国佛教最早提出的具有宗派色彩的法统说,对早期天台宗地位的巩固产生过一定作用。至唐代中叶,湛然为排拒他宗,弘扬本宗,在灌顶上述法统说的基础上进一步推断,并经其弟子梁肃《禅林寺碑》刊定,终于形成为后世天台学者所共遵的天台九祖说。这天台九祖之传承如下:龙树大师、慧文禅师、南岳思禅师、智者大师、章安灌顶禅师、缙云威(智威)、东阳威(慧威)、左溪朗禅师、湛然禅师。
第三,灌顶在天台学说方面也有自己的贡献。
灌顶既以主要精力整理智者大师的著作,又于晚年住会稽称心精舍,讲说《法华经》,阐述天台学说,并有若干著述保存了下来。现存灌顶本人的著作有:
《大般涅槃经玄义》二卷;
《大般涅槃经疏》三十三卷;
《观心论疏》五卷;
《天台八教大意》一卷;
《国清百录》四卷;
《天台智者大师别传》一卷等。
其中,《涅槃玄义》、《涅槃经疏》阐述了灌顶自己对涅槃佛性思想的理解,有若干与其师相异之处,系在智*(左岂右页)思想基础上的发展(详见后述)。由于灌顶的努力,使智*(左岂右页)大师的学说和事迹得以广泛流布。也因灌顶之力,天台宗在此时迅速发展。五代时,吴越王特请谥为“总持尊者”,位列天台第五祖。
灌顶之后,因法相唯识、华严、禅等各宗势力相继兴起,天台止观学说受到强力冲击,天台宗没有得到发展的机会,乃至隐然仅存而已。直至中唐之时,荆溪湛然发挥智*(左岂右页)学说,“网罗遗法”,独创“无情有性”学说,毅然担负起“中兴天台”的重担,方使天台宗的弘传出现重大转机。
近年来学术界在重视智*(左岂右页)思想研究的同时,也已注意到了灌顶对天台宗的重要贡献,并基于以往忽视灌顶研究或对灌顶评价不够的某些缺憾,要求对灌顶予以重新评价。有学者甚至认为,灌顶在天台宗史上具有特殊地位,天台宗的创建是智*(左岂右页)与其弟子灌顶共同完成的,故其地位可与智*(左岂右页)相提并论。
上述看法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它既不符合事实,也缺乏必要的逻辑支持。灌顶作为智*(左岂右页)弟子,是以智*(左岂右页)的学说为前提,展开对智*(左岂右页)著述的整理和阐扬,若脱离了智*(左岂右页)的学说背景,灌顶的地位根本无从谈起。灌顶的思想基本上祖述其师,并未另立体系;灌顶为天台寺建立以及天台宗地位确立所作的贡献,也以智*(左岂右页)生前(在僧俗两界)的实际地位为背景。智*(左岂右页)作为天台宗的实际创始人,已是一千多年来的历史事实,着意抬高灌顶的地位,含有对智*(左岂右页)历史贡献的质疑,这需要有更多的原始资料作出论证。过分夸大灌顶的地位,我们以为是不可取的。
①据《国清百录》卷三《表国清启》云,国清寺之名得自“寺若成,国必清”之意。“前为智者造寺,权因山称。经论之内,复有胜名,可各述所怀,朕自详择。……诸僧表:戒师有行者圣,表寺为禅门、五净居。其表未奏。僧使智璪启云,昔陈世有定光禅师,德行难测,迁神以后,智者梦见其灵云:今欲造寺,未是其时。若三国为一家,有大力势人,当为禅师起寺。寺若成,国必清,必呼为‘国清寺’。”于是炀帝纳其言,名国清寺。此记载不可为信史,“国清寺”之名很可能是隋炀帝为粉饰他的专制政治而亲自内定,然后借他人之口说出而已,所谓托梦神异自然不必当真。
②见《章安灌顶大师与隋炀帝的恩怨》,载于《东南文化》1998增刊。
③徐文明博士在文中对此曾作过推断,可参考。我们认为,此事可能有两种:一是与天台宗跟三论宗的矛盾有关;二是与隋炀帝的正面冲突有关。而二者均与天台禅者的神异有联系。
④《佛祖统纪》卷七记载云:“陈至德初,谒智者于修禅寺,禀受观法。研绎既久,顿蒙印可。因为侍者,随所住处,所说法门,悉能自领解。祯明元年,随智者止金陵光宅寺,听讲《法华》。隋开皇十三年夏,受《法华玄义》于江陵玉泉。十四年夏,受‘圆顿止观’于玉泉。至于余处讲说,听受之次,悉与结集,大小部帙百有余卷,传诸未闻,皆师之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