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北京地区的佛经刊刻
在辽代帝王大力支持和民间信众的广泛参与下,佛教文化事业也有了长足发展,其中最显著的成就是《契丹藏》的刊刻。唐末一度停顿的云居寺石经刻造,在辽代得到圣宗、兴宗和道宗三朝的资助而继续开展起来。
一、官刻大藏经《契丹藏》
《契丹藏》又称《辽版大藏经》和《辽藏》。为辽代所刻官版大藏经,是继我国第一部木刻本大藏经《开宝藏》之后的第二种大藏经。圣宗太平元年(1022),辽朝得到《开宝藏》的印本,激发起朝廷重新组织刻印藏经的愿望。始刻于圣宗统和(983—1012)年间,完成于道宗清宁八年(1062)。全藏以燕京为中心刻印。主持人为燕京首刹悯忠寺无碍大师诠明。①
《契丹藏》除收入《开元释教录》的“入藏录”全部经典外,还收入《贞元录》、宋《开宝藏》天禧本新译经以及辽代敕准入藏的经典,收经总数是1414部,6054卷,全藏分作579帙(千字文编序自“天”至“灭”)。装潢为卷子式,每版正文多为24行,行15—18字不等,每版首有小字所刻经题、卷数、版号、千字文编号等。该藏文字工整遒劲,行格疏朗,校勘精良。
由于契丹藏佚失已久,故其刻印年代,一直不知其详。一般认为约自辽兴宗重熙年间至辽道宗咸雍四年。直到1974年应县木塔出土《契丹藏》十二卷,据大量经文题记推断,始知其雕于圣宗统和(983—1012)至道宗清宁八年(1062)。历史上雕印的汉文大藏经中,虽然宋朝的《开宝藏》要早于《契丹藏》,但其存世者皆印于崇宁、大观年间(1102—1110),故应县木塔发现的《契丹藏》是国内目前所能见到最早的大藏经刻本。近年来研究还发现,辽代云居寺刊刻石经所用的底本正是《契丹藏》。学者罗炤在《再谈<契丹藏>的雕印年代》中认为,《契丹藏》可能前后有“统和本”与“重熙——咸雍本”两个版本,“统和本”共505帙,编校主持人诠明;“重熙——咸雍本”共579帙,编校主持人可能是觉苑。②
《契丹藏》刊行后,对辽代佛教发展影响极大。当时,多有奉佛居士出资印造佛经。如燕京玉河县居士邓从贵出资五十万钱,印大藏经,凡五百七十九帙,施给阳台山清水院;燕京安次县居士刘惟极、燕南易州涞水县居士董某等先后印造《藏经》;此外,亦有僧侣妙行大师志智筹资三百万印造《藏经》,纸、墨、作工俱佳,为《契丹藏》中之极品,可惜未能流传下来。③
《契丹藏》的影响不仅限于国内。辽道宗咸雍八年(1072)曾将《契丹藏》的印本赐给东邻高丽,高丽僧人将《契丹藏》与宋朝蜀本大藏经互校,撰成《高丽新雕大藏经校正别录》,使三种版本并行于世。其后评论诸本,认为《契丹藏》为最佳,于是以《契丹藏》为蓝本进行复刻,该复刻本又辗转流传到日本。由此不难想见,《契丹藏》的流布对这些国家佛教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以及辽代燕京佛教向东方邻国传播文化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二、云居寺石经续刻
始于隋代的房山云居寺石经刻造,到唐末告一段落,进入五代因战乱而止。辽代云居寺石经刻造得到圣宗、兴宗、道宗三朝的资助,更有地方官吏和僧俗四众的热心参与,使唐末一度停顿的刻经事业得以继续开展起来,在绵延千载的房山云居寺刻经史上,辽代续刻石经起着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
辽代刻经之初是为“补缺续新”,即续唐人未成之四大部经数。辽沙门志才撰《大辽涿州涿鹿山云居寺续秘藏石经塔记》,对辽代圣宗、兴宗和道宗三代皇帝赐钱刻造房山石径的史况作了较详细的记述:“大辽留公法师奏闻圣宗皇帝,赐普度坛利钱续而又造;次兴宗皇帝赐钱又造;相国杨公遵勗、梁公颖奏道宗皇帝,赐钱造四十七帙”。④
从圣宗太平七年(1027)到道宗清宁三年(1057),前后31年时间,系由辽廷直接支持续刻。辽圣宗太平七年(1027),州官韩绍芳奏请续刻云居寺石经,获得圣宗批准,由政府拨款提供费用,并委派沙门可玄主持其事。到兴宗时,又增加拨款进行大规模的续刻。这一时期,社会环境相对稳定,辽朝的经济实力不断增长,对佛教刻经事业的财政支持也加大了力度。这个阶段主要是将《般若》、《涅槃》、《华严》、《宝积》这四大部经续刻完毕。道宗又在此后,续刻其他经典四十七帙,总共刻经200卷,石碑600条。
在大安九、十年间(1093—1094),云居寺石经续刻是在没有官方支持的情况下,由民间自发进行续刻,先后持续了约两年时间,主要由通理大师及其弟子善定主持续刻。通理大师是道宗时高僧,来到幽州讲经,游白带山,宿云居寺中。他“慨石经未圆,有续造之念”。《大辽涿州涿鹿山云居寺续秘藏石经塔记》记载,他于大安九年(1093)正月,在云居寺发起授戒大法会,以筹措民间资金刻经,“仕庶道俗,入山受戒,叵以数知。……所获施钱,乃万余镪”。付门人通慧圆照大师善定,校勘刻经。“石类印板,背面俱用,镌经两纸”。至大安十年(1094),募集的资金已用尽,通理师徒的刻经工程告一段落。共刻经碑四千零八十片,经四十四帙。其中选刻大乘经三帙,律五帙,大乘论则三十六帙。由是补足前缺,使佛经之大乘经、律、论三藏得以完备。通理大师是房山刻经史上刻经最多的一位高僧。约两年时间就刻经四十四帙,四千零八十片,刻经之多,速度之快,在房山石经刻造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同时也说明当时有大量佛教信徒参与到石经刊刻中,反映出燕京地区民间佛教信仰相当兴盛。辽代刻经的最后年代是保大元年(1121),通理弟子善伏完成石经十三帙,一百余卷。
有辽一代从太平七年(1027)到保大元年(1121)近一个世纪的刻经,构筑了房山石经的藏经体系,使房山石经成为三藏俱全的佛教经籍宝库。由于契丹藏全本已散佚,直到1974年山西应县木塔中发现《契丹藏》残本十二卷,经专家将此十二卷《契丹藏》与房山辽刻石经对照,发现其千字文编号、版式、行数、字数完全一样,可以证实辽代石经是以《契丹藏》为底本的,是《契丹藏》的覆刻。在《大藏经》善本《契丹藏》木刻本失传的情况下,辽代大量续刻石经的遗存,使《契丹藏》得以保存下来,是房山石经的一大功绩。
① 张畅耕等:《论辽朝大藏经的雕印》,载《中国历史博物馆馆刊》,1986年9月,总第9期。
② 罗炤:《再谈<契丹藏>的雕印年代》,载《文物》,1988年。第8期。
③ 姜立新等:《北京的宗教》,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69页。
④ [辽]志才:《大辽涿州涿鹿山云居寺续秘藏石经塔记》,载《金石萃编》,卷153,西安: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19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