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北京地区的民间佛教信仰习俗

    随着佛教世俗化的不断演进，佛教的节日或纪念日逐渐越出了寺院的高墙，走进世俗社会，融入北京地方民俗。在寺院宗教功能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佛教庙会，融佛教信仰与经贸娱乐为一体，与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佛教信仰潜移默化地向广大下层民众渗透，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和生活方式，成为北京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民间佛教信仰习俗。

    一、佛诞之日舍缘豆

    农历四月初八佛诞日，是佛教最隆重的节日。为了纪念这个日子，佛教寺院每年在佛诞日都要举行浴佛法会，故又将这一天叫做“浴佛节”。这一佛教盛大节日逐渐融入北京地方民俗中，形成了佛诞节舍缘豆的传统。

    佛教注重因缘，认为缘是可以结的，舍缘豆即是一种结缘的方式。缘豆是日常积累的，平时念一声佛，就拈一颗豆，无论是青豆还是黄豆，念佛越多，拈豆就越多，缘豆也就成为承载信仰意念的载体。到了佛诞节这一天，把一年累积的缘豆，用盐水煮熟，赠送给他人，名为“结缘豆”。对方接受“结缘豆”，也要按照拈豆念佛的做法，念一声佛数一颗豆，然后把豆按自己喜欢的方式食用。与此同时，也有佛诞日在街上施茶，并送盐水煮豆给路人吃的“普结良缘”形式。这种作法至迟在明代便有，明代刘侗《帝京景物略》就记载了老北京这一习俗：(四月)八日舍豆儿，曰“结缘”。先是拈豆念佛，一豆，佛号一声，有念豆至石者。至日熟豆，人遍舍之，其人亦一念佛，啖一豆也。凡妇不见答于夫姑婉若者，婢妾摈于主及姥者，则自咎曰：“身前世不舍豆儿，不结得人缘也”。①除舍缘豆外，佛诞节这天还常伴有斋会、放生、集资刻经等活动，为这一隆重的佛教纪念日增添了众多内涵，并相沿成习，成为北京民间具有浓厚佛教内涵的传统习俗。

    二、佛教庙会方兴未艾

    庙会是佛教与北京本土习俗相适应而产生的一种集会形式。据记载，庙会雏形起源于辽，最初为结合宗教祭祀活动进行，届时善男信女进庙烧香礼佛，商贩则就近设摊售货，民间艺人现场表演，久之成为定例。北京地区明代的佛教庙会为隆福寺庙会和护国寺庙会，是以寺院为依托，在庙内及周围举办。

    隆福寺庙会(东庙)。隆福寺始建于明代宗景泰三年(1425)，是朝廷的香火院之一，一建成便香火旺盛，久之则成为京师著名的大庙会，向有“诸市之冠”的称誉。因其坐落在东城，故京城人称它为“东庙”，每月初九、初十开市。开庙之日，百货云集，凡珠玉、绫罗、衣服、饮食、古玩、字画、花鸟、鱼虫以及平常日用之物，无不尽有。还有占卜、杂耍，很是热闹。②

    护国寺庙会(西庙)。护国寺始建于元代。明《帝京景物略》称：“大隆善护国寺，都人呼崇国寺者，寺初名也。……寺始至元，皇庆修之，延祐修之，至正又修之。元故有南北二崇国寺，此其北也。我宣德己酉，赐名隆善。成化壬辰，加护国名”。寺规模宏大，前后五进院落。位于护国寺街，因坐落在西城，故称西庙，与隆福寺东、西对称。护国寺庙会每逢初七、初八日开庙，同东庙一样繁华热闹。③

    每逢庙期，城内居住的贵族，以及平民百姓和贩夫走卒都不约而同一起逛庙会，形成了京城独特的风俗习惯。人们可以在庙会买到各式各样的土特产品，吃到地道的北京风味小吃，还可以观看北京的民间戏曲，成为北京最具群众性的佛教民俗形式。

    三、赏花胜地韦公寺

    明代北京城内有一些于不同花期举行寺庙赏花会，亦别有特色。有些规模较大的寺庙利用殿堂周围空隙土地，广植花木，既美化了寺庙的环境，又能在花期招徕游人赏花观景，从中可得些香资布施，以补寺庙用度。

    明代以花事著称的寺庙有距左安门二里的弘善寺，又名韦公寺。寺为明正德年间所建。《帝京景物略》记载，韦公寺“五香火田地，以果实岁”。京师有七奇树，韦公寺占三种，为“寺内之海棠也，蘋婆也，寺后五里之柰子”。书中描绘了韦公寺的庭园景致和游人观赏奇花的盛况，“寺东行一折，有堂，堂三折，有亭，亭后假山，亭前深溪，溪里许，芦荻满中”。“寺南观音阁，蘋婆一株，高五六丈，花时鲜红新绿；五六丈皆花叶光，实时早秋，果着日色，焰焰于春花时”。“寺内二西府海棠，树二寻，左右列，游者左右目其盛，年年次第之，花不敢懈。寺后五里柰子树，岁柰花开，柰旁人家，担负几案酒殽具，以待游者”。“树旁低枝桠，入树中，旷然数十席，花荫暗日，花光明之，看花日暮，多就宿韦公寺者”。④久而久之，韦公寺成为京师的一处赏花游览的佛教胜境，融入北京古城传统文化之中。

    ①  [明]刘侗 于奕正：《帝京景物略》，北京出版社，1983年，第68页。

    ②  贺树德：《北京通史·明代卷》，中国书店，1994年，第97页。

    ③  贺树德：《北京通史·明代卷》，中国书店，1994年，第97页。

    ④  [明]刘侗 于奕正：《帝京景物略》，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125-1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