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5世纪,中国佛教徒掀起了一股西行求法取经的热潮,其中成绩最为出众的是东晋僧人法显。
3.2.1
西行求法
法显(约公元337—422年),俗姓龚,山西平阳武阳(今山西襄垣)人。他有三位兄长,都不幸夭折。父母忧心忡忡,生怕法显步三位兄长的后尘,在3岁时就把他送到寺庙当沙弥,指望他在佛光的照护下长大成人。后来父母因想念他,就把他接回家,结果他得了重病。说来奇怪,父母把法显送回寺院几天,病就好了。从此,他就不大回家了。父母去世后,法显决心出家,20岁受比丘戒。
当时,虽有大量汉译的大小乘佛经流传,但戒律却极为缺乏。由于出家人享有许多特殊照顾,不免鱼龙混杂,其中虽有虔诚的宗教信徒,但也有不少出于避徭役、逃赋税等动机而出家的人,僧众的一些不法行为引起社会非议。一些有志于保护佛教的人士,力图建立一套维持僧众团体的规章制度,以及僧人的行动准则。因此,需要有取自印度的一套戒律。正是出于寻求戒律的目的,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春,62岁的法显毅然决然舍弃繁华的长安,偕同慧景、道整、慧应、慧嵬,前往印度求法。
3.2.2
“奇哉,边地之人乃能求法至此!”
法显为了求法,可谓历尽艰险,备尝苦辛,九死一生。
在西行途中,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大难关是渡沙河。沙河又名流沙,是敦煌与鄯善国(今新疆若羌县)之间的一片大戈壁。据《佛国记》,“沙河中有恶鬼、热风,遇则皆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耳。”(以下所述沿途情况,均引自《佛国记》)法显一行走了l7天,才到达鄯善国。“行路中无居民,沙行艰难,所经之苦,人理莫比。”事后他回忆当时情景时也说:“顾寻所经,不觉心动汗流。”据《大唐西域记》,沙行之苦,在于“泽地热湿,难以履涉,芦草荒芜,无复途径”,真是寸步难行。
越葱岭(今帕米尔高原)是第二道大难关。“葱岭冬夏有雪,又有毒龙,若失其意,则吐毒风、雨、雪,飞沙砾石,遇此难者,万无一全。”他们幸而死里逃生,沿葱岭再往西南行,“其道艰阻,崖岸险绝。其山唯石,壁立千仞,临之目眩。欲进,则投足无所。下有水,名新头河。若人有凿石通路施傍梯者,凡度七日,度梯已,蹑悬过河。”
法显一行终于到达印度中部的祗洹精舍,当地众僧问他们从何而来,法显说“从汉地来”,众僧叹道:“奇哉,边地之人乃能求法至此!”在印度时,法显遍游了北、西、中、东印度,学习梵语、梵文,研究佛教经典,广寻圣地佛迹,抄得最完备的《摩诃僧祇众律》、《十诵律》等戒律。
为了在归国途中顺道朝拜更多的佛教圣迹,法显决意由南海归国。义熙五年(公元409年),他从古时恒河入海口多摩梨帝国搭乘了一艘商船西南行,离开印度前往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在狮子国的两年时间内,他获得了律部的《弥沙塞律》藏本和《阿含经》、《杂阿含经》、《杂藏经》等国内没有的极其珍贵的梵本。
法显在狮子国求得所需的经律后,便准备返回祖国。义熙七年(公元411年),法显搭了载客二百余人的大商船泛海东行归国,途中遇到暴风雨,乘客们将杂物纷纷抛出船去,法显则紧紧护持佛经,一心念诵观音菩萨。在海上漂了90多天,才到达苏门答腊。法显在岛上住了5个月,于次年初夏再度搭载大商船返国,预计50天可以抵达广州。不料在越南占城(今越南顺化)海面上又遇到了台风。船上的一些商人竟认为是由于载了比丘才遭此难,想把法显推下海去。幸亏法显过去的施主挺身而出,厉声说道:你们如果把和尚推下船去,我回到中国,一定在皇帝面前控诉你们。中国皇帝是信佛的,是尊重比丘的,他一定会处罚你们。那些商人被迫打消了加害法显的打算。法显一行又继续航行了2个多月,终于在义熙八年(公元412年)到达了大陆海岸。原以为是广州,上岸一问,才知道是山东半岛青州长广郡的牢山(今山东青岛崂山)。
法显带回了当时所缺的梵本佛经,这在中国佛教史上是一个创举。和法显一同西行求法的,先后有十人,有半途折回的,有病死异国的,有久留不回的,只有法显一人孜孜不倦,终于完成夙愿,求得经律。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百折不挠,勇猛精进的舍身求法精神,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
3.2.3
译经著书
义熙九年(公元413年)法显到金陵。在道场寺住了约四五年后,又转往荆州辛寺,最后在那里逝世。法显在道场寺期间,约同宝云,与佛驮跋陀罗合译经、律、论三藏6部,共24卷。特别是他译出的《大般泥洹经》6卷,首倡佛性和“一阐提”(指贪欲很盛、作恶多端、灭绝善性的人)不能成佛说,对当时佛教思潮产生了巨大的作用。
法显根据旅行见闻,写成《佛国记》,又名《法显传》。这部书只有一卷,但详细记载了西行的沿途经历,详细地介绍了当时天竺各国和狮子国的风俗和佛教状况,是研究西域以及南亚地区的古代历史、文化的相当重要的历史文献。正是由于这部著作,法显的影响远远地超出了佛教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