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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仓与陇南回民起义“南八营”

袁思维


  李德仓领导的张家川回民起义军与“南八营”的史料在民间广为流传,见于史载的却不多,有些史料偶而涉及,也是只言片语,一笔带过,难有详尽的记述。为了对李德仓及其所领导的这支回民起义军有一个比较系统的了解,仅就笔者所见、所闻之零散资料加以整理,以供有关专家参考。
  李德仓其人
  李德仓(1827—1896),回族,甘肃清水县李家山村(现归张家川回族自治县管辖)人,人称“李大帅”。
  清同治元年(1862年),清军在陕西屠杀回民时,张家川的回民被迫自卫起义,李德仓被推为首领。同治三年(1864年)十月,秦安县莲花城被清军攻克,首领穆生辉兵败自刎,余部投奔李德仓,又陆续汇合伏羌、巩昌、宁远、盐关、两当等陇南一带的回民起义军,在陇西豹子川整编为八个营,号称“南八营”,推德仓为大帅,率“南八营”转战南北,誓与清军对抗,颇具声威。
  同治六年(1867年)年底,迫于清军残酷镇压,为广大回民的身家性命计,李德仓在硝河城(今宁夏西吉县境内)率众16万人向清军投降,还居甘肃省张家川,受清廷派遣仍约束所部回众。后得左宗棠的赏识,被钦封为武翼都府,赏戴红顶花翎四品衔,并恩准有越级呈禀之特权,成了清廷在张家川的代理人。
  此后,他广置田产,开设“得盛”系列商号10余家,成为地方豪富。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病殁于家,终年70岁。由其子李占鹏袭其余荫,至解放前夕逐渐衰败。
  张家川回民起义的原因
  同治元年(1862年)闰八月,陕西陇州固观回民风闻关中回民被清军屠杀,因人少势孤,不敢留住原籍,遂携眷离境,翻越陇山,取道清水之麻池(现归张家川县管辖),欲就近来张家川暂避战乱,以观局势变化。其中丁壮300人,余皆妇孺老弱,行至恭门镇(现张家川管辖),适逢秦州知州赵桂芳率兵300堵截,双方触战,赵桂芳败退清水城。①固关回民直奔张家川城,要求收容。城内回民唯恐惹起祸端,不敢收留。他们只好停留在城东5里之上磨村。此时,他们得到上磨村附近的王家堡汉民头目王平安的接济,得以暂住。固关回民对汉民的接济甚为感激,曾编出一段顺口溜表达感激之情,其词曰:
  骑耕牛,过关山,
  大营扎在上磨川,
  ………… 
  王平安真好汉,
  一笼油,两装面,
  由你吃,由你站(住)
  …………
  由此可以看出,固关回民确是为躲避战乱而来。当时,张家川地区的回民相安无事。不料,当年十月,清军参将范玉春复率大军前来张家川剿杀。在这紧急关头,张家川回民被迫自卫,公推董家坡人李朝栋为头目,出城迎击,协同固关回民在城南10公里之瓦泉沟与范部接触。“冲败官军,军械多失。玉春退住清水城外。”②张家川回民头目李朝栋阵亡。接着事态愈演愈烈,张家川及固关回民完全集结于张家川城内,并在城周围挖壕引水,栽排木栅栏,并编群众为中、前、左、右、后五营,推衙役出身的李德仓为帅,做好防卫准备,誓与清军对抗。
  清军进剿张家川
  张家川、莲花城、龙山镇一带燃起的反清烈火愈烧愈旺,使清廷深以为虑:“……莲花城、张家川等处……若不痛加剿洗,徒事羁糜,适以遂其奸谋,将终无了局耳。”③同治三年(1864年)清廷不顾固原城吃紧,急调雷正绾、陶茂林、曹克忠等精兵良将筹攻张家川,一时大军压境,旌旗密布。自七月十四日起,大雨连绵,二十八日始霁,清军不顾道路泥泞,进军急切,八月初一日即拨劲旅,先夺取田家山制高点,又转攻木城。回民军在城头用炮石纷投,清军猛攻不克,范玉春头部受伤,因暴雨忽至,清军传命收兵。初二日,清军全部出动,攀拽木城,裸体奋进。城内起义军照例以石块、火炮猛投,加之龙山镇回民军在城外支援,又使清军大败。初三日黎明,清军部署战术:由总兵谭玉龙、胡大贵等去南山列阵,以截上山之路;派总兵张在山、陈开泰等率兵越壕狠扑;派副将刘效忠等各带队往来游驰,以引诱而防援;陶茂林率余部高踞田家山制造声势。清军按既定方略同时行动,鏖战一天,清军用火器焚毁木城,一齐拥上,双方激战,各死伤 1000余名。至晚,清军遂架云梯,火器竟发,不料城中回军火药库引爆,起义军烧毙无数,其余惊溃不已,开西门直奔龙山镇。清军乘机攻入城内,“并拦途截杀,前后夹攻,约死五六千名,投井自缢、焚毁者更难以数计。”④从攻城至城破,回民群众死亡将近万余名。
  “南八营”的形成
  与张家川回民被迫起义的同时,毗邻的秦安县龙山镇,莲花城的回民亦在穆生花、穆生辉、李承恩、铁振国的率领下相继起义自卫。一时间,伏羌、盐关、巩昌等地回民也汇合于这几支起义军内求得保护。
  当张家川城吃紧之时,龙山镇一带的回民曾前往支援,在城外与清军周旋。城破后,他们又与城内突围的回民群众一起连夜退守龙山城内。雷正绾与陶茂林商定:趁其疲惫,疾驰追击。遂抽出三成部队由陶茂林指挥,留驻张家川继续镇压,其它七成清军由雷正绾带领跟踪追杀至龙山镇。因龙山镇地形复杂(相传为古街亭之地),城坚壕深,孤立无连,周围将及10里,进攻非易,遂驻城外各关口把守,轮番进攻。起义军一面与清军作战;一面在城内稍事休整。后见清军又增派兵马压境,“自知难敌,遂于初七夜开门潜遁”,⑤直奔莲花城,与莲花城回民军汇合。莲花城地处山沟,易守难攻,清军调集大队人马经过两个月鏖战,十月初六日莲花城破,清军大肆杀戮,回民群众死亡几千人,妇孺老弱跳崖者惨不忍闻。莲花城回民军首领穆生辉因兵败自杀身亡。幸免于难的回民群众纷纷投靠李德仓部。李德仓率部进入陇西,陆续汇合两当、盐关、伏羌、巩昌、莲花城、龙山镇等陇南一带的回民群众,在陇西之豹子川休整半年,整编为八个营,号称“南八营”,公推李德仓为大帅。此后,李德仓便率“南八营”转战于张家川、秦安、平凉、固原、宁夏、灵州等地。
  李德仓与捻军联合抗清
  李德仓曾经与捻军有过几次配合作战。
  同治元年(1862年)太平军与清军正在凤翔、周至一带作战。这时,李德仓在毗邻地区举起义旗,给清军以有力的打击,牵制了一部分清军,无疑是对太平军的有力支持。 
  第二年,当太平军在周至失败,向南撤退之时,李德仓率部进入陇州之神裕河,截断清军粮道,阻碍了清军的行动,以利于太平军的撤退。
  此外,李德仓部与捻军有过一次更大的、直接的联合行动,就是在同治六年(1867年)七月,李德仓部进入凤翔、汧阳、麟游一带,在凤翔与捻军仅有一河之隔,并且已有过河会师之议,不料机密泄露,清军急调刘松山、谭玉龙合力堵截,终未实现。接着,回捻两军同时向东移动准备联合作战:“惟据擒贼供称:回捻合谋,欲以捻逆窜同州、朝邑、回逆扑犯省城。”⑥清廷急忙调兵入陕,一面令在陕之刘松山等追剿于后,郭宝昌等围截于前。回捻两军在三原至咸阳间被冲散,致使这一计划未能实现。但留下了各民族共同抗击清军的史活。
  李德仓降清
  李德仓率“南八营”长期转战,清军穷追不舍,迫于清军大肆屠杀,为数十万回汉群众身家性命计,李德仓遂于同治六、七年之交率众16万人,在硝河城(今西吉县境内)向清廷求抚。清廷派张瑞珍、王得胜前往招抚。“瑞珍按册稽点,实得九万六千二百余人,其中汉民协从者三万一千五百余人……。回众陆续因饥饿病患死亡,尚存三万一千余人,皆愿回原籍。瑞珍以回众旧住秦安、清水所辖之张家川等处,令其各认旧产生理,遣李德仓严束所部。”⑦约于同治七年初,回众辗转回到张家川。随之安插在张家川的还有盐关、伏羌(甘谷)、巩昌(定西)、莲花城等地的回民群众。清廷按口计粮,大口日给粮半斤,小口六两,秋后停止。
  当时,清政府对投降回民限制极为严格:由地方官选择荒绝土地、无汉民居住地方安插,查明户口,点名造册,每良民发一“良民牌”,一律设立十家长、百家长进行管束。由地方官发给号签方能出门探亲、入市交易,不准三人以上聚处。出州县须有路票以备查验,逾期不归者,按律治罪。有亲友到家,须报经百家长方能招留。不准私养骟马、私藏枪炮军火,一经发现,按律论罪。直至光绪二年,张家川回民群众按历史惯例,请票去陕西赶麦场,清水县令高蔚霞以“结众不便”为由,不予放行。而西去凉、甘、肃各州及关外则一律明令禁止,回民群众几乎失去一切人身自由,忍辱屈从,苟延残喘。
  向清廷上万言书
  李德仓降清后,清军尚与陕西、河州等地回民起义军作战,因张家川地处关陇要道,常有回民经过,或有零星回民群众前来躲避战乱,李德仓曾暗地给以接济,引起清廷对他的严加防范。同治八年(1869年)五月底六月初因龙山镇、马家堡、马家河等村庄的回民收留河州回民周瑞(名七十)所带1000余人,驻在康坪寨抢收小麦。适逢吴士迈由陕入甘,剿杀驻在康坪寨的河州回民,有些河州回民被当地回民藏匿,清廷因此迁怒李德仓,大加斥责:“李德仓就抚以后,心怀两端,早已认识……纵该匪不听约束,亦须据实禀请官军分别剿办,率同良回助剿,方可自脱干系。乃竟糊涂至此,装聋做哑,将谁欺乎?”⑧加之在此之前,同治七年(1868年)十二月陕西回民起义军首领崔伟、禹得彦、陈琳、马正和等请李德仓代为求抚,李德仓遂有复信。不料,此信落入敌手。同治八年初,左宗棠就此事批道:“李德仓所致禹、崔诸逆书,昨已于贼巢中搜得,其为陕回、甘回及自为之计,亦可谓工矣,而卒不免于败露……”,⑨此时,李德仓非常恐惧,召集部下文人撰写了一封禀帖,申述自己被迫应变的苦衷和投降诚意,于同治八年(1869年)六月派苏生杰持禀帖去西安面见左宗棠。相传这一禀帖长达万言,当时被人们引为杰作,竞相背诵,可惜今天难见全文,直至全国解放时,有些老人尚能靠记忆背诵片段,现抄如下:
  “我大清临御以来,列圣相称,回汉两教一视同仁。自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以来,有白莲教、八卦教、长毛、南蛮、李顺达、蓝天顺前后叛乱,是皆汉民叛逆,未闻我回民作乱者也。自同治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陕西同州赵老五与回民有隙,因砍竹竿起事。长毛残部窜入陕境,皇上有令,到处防御。赵老五不许回民砍竹竿,只许汉民砍竹竿,两下相争而打架,回民打死汉民一人,汉民打死回民两人,回民上衙告状,其官不分黑白,将回民打押,回民呕气不过,又和汉民打架……陕西团练大臣张芾沿路一带设立铡子会,到处铡回。此刑比唐史之铜驼铃⑩、商纣之炮炉刳剃歹有甚焉!彼时回回欲翔无翅,欲潜无源,势如穷途,激成变乱……我回民自唐以来迁入中国,食毛站土一千余年,安忍甘心叛逆?……翻来复去,昼夜思量,终乱于几时?……故此前来投降。至于收回一事,如汉武侯渡泸水恩服南蛮,宋曹彬下江南德感李煜,譬如白起收赵一事。我回民虽愚,因愚而有预备,今口里口外回民不下百万,战将不下千员,不争江山,不夺社稷,意欲杀尽贪官污吏、团练之匪首,然后甘心。……我回民文不下阁台之铨,武不下武略之才……溺水思源,应效蛟人谛,……回回修盖礼拜寺,内设万岁牌,一则报其皇天原造之恩,二则报其皇王水土之德……恳祈公保大人转呈皇上皇太后御前,回回感其教,汉民感其德。”
  左宗棠看了禀帖颇为赞赏,当面赠苏生杰乘马一匹,盘费白银50两,并嘱转告于李德仓,他到平凉时亲自来见。左宗棠恩威并施,使李德仓感激不已,便于同治九年(1870年)正月亲赴平凉,面见左宗棠,得到左宗棠的赏识。被赏戴红顶花翎四品衔,诰封翼都尉,并恩准有越级呈禀之特权,成为清廷“以回制回”的工具。
  因李德仓“约束有方”,同治十二年(1873年)清廷又将在西宁投降的陕西崔伟、毕大才两部回民分两次解到张家川一带安插。崔伟部被安插在恭门镇一带,毕大才部被安插在龙山镇附近。从此,张家川地区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口较多、面积较大的回族聚居区。
  河 州 劝 降
  同治九年(1870年),李德仓上书左宗棠,请求亲赴河州劝马占鳌、马永瑞等投降。左宗棠虽然同意,但又提出了条件:“趁大军未至,先自行悉缴马匹枪械,平毁堡寨,头目人等自缚来营,才算真心就抚。若经该李再三劝说而后就抚,只能算作该李招抚,而非河回求抚,是断然不能准许的。”给李德仓出了一道难题。同治十年(1871年)一月,马占鳌、马永瑞禀请李德仓前去河州议抚,由于在禀帖中申诉了从前冤抑,归咎地方官办理不善,而对如何尽缴马匹枪械等项只字未提,致使左宗棠不悦,并且因马占鳌在给李德仓的信中写了“今天悉金积穆民设计收抚,一概受诛,并无漏网一人”、“如蒙大冤,勿效金积之样,实心收抚,无不踊跃向化”。(11)更使左宗棠恼火:“官军既是设计,他不中计就是;官军既非实心,他不实心就抚就是。”(12)李德仓旋自折回,自行失败。
  同治十年(1871年)六月,左宗棠发布了进军河州的檄文。此时,李德仓又请求赴河州劝降,左宗棠仍批示:“听其自投,不可招致”、“德昌行至洮河东岸,马尕大等递呈求抚,适逢河西用兵,德昌绐己,德昌亦疑抚局有变,忿惧而归。”(13)后来,马占鳌、马永瑞求抚之心更加迫切,但左宗棠每以“不是真心就抚”为由,予以塞责。其实左宗棠内心早有主意:不管李德仓屡为河回请抚也好,还是马占鳌等再三求抚也好,早晚非用武力不可。他认为:一则河州系汉唐湟中之地,为历代军事要塞;二则兰州东、西、南三面被河州所包围,河州不靖,难保兰州安全;三则河回因距清军主力尚远,十年来一直未受重创;四则河回“嗜利轻剽”,不给点厉害,日后容易滋事。基于这些想法,在河州回民军未受创伤之前他是决不轻易令其就抚的,更何况“先剿后抚”是一贯手腕。果然,在夷平金积堡之后,左宗棠急切移营安定,督大队人马直刺河州,穷追猛打,在尝到河州回民军的厉害后,才以马占鳌、马永瑞等十大统领的十个儿子为人质的条件,于同治十一年(1872年)五月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扶持哲合忍耶教派中兴
  关于李德仓投降的原因尚有一说:相传李德仓在穆家营(今西吉县)时,曾派马义林(绰号红房大老爷,张家川西关人)、苏师傅(张家川崔家村人)二人前往金积堡与马化龙联系,欲投其部下。马化龙自虑与清廷结仇太深,恐后果危险,乃嘱李德仓先设法投降清廷,仍还居张家川,万一他将来失败后,哲合忍耶教派也有个归宿之地(李德仓及其南八营的回民为该派教徒)。
  马化龙被清廷残害后,哲合忍耶也在明令禁绝之列。同治十年(1871年)一月,左宗棠发布告示:“惟马化龙父子兄弟以新教惑众……查新教本是回教异端……如仍敢行新教……谓官军将尽歼回族,尽灭教门。”(14)字里行间一片肃杀气氛!因而该教派当时正处于十分艰难的境地。
  就在哲合忍耶救派处于最艰难的时期,确实是李德仓冒险接纳庇护了从云南逃亡到张家川的马元章、马元超兄弟,并把他们收留,住在自己的家里,后来允许他们在张家川北山建家立业,修建拱北,传播哲合忍耶的宗旨。马化龙的孙子马进西解送北京宫刑的途中,李德仓与马元章合力派人营救脱险,后来朝廷向李德仓索要马进西,令交出杀害解差的人。李德仓以清廷准许越级禀报的特权,与马元章商议,以“赦一人而万民安,杀一人则万民不安”为词上书清廷,保赦了马进西。从此,清廷不再追究此事,才使马化龙全家留下来的唯一的根苗幸存下来。这样,哲合忍耶教派的创始人马明心的后裔马元章、马元超;马化龙的后裔马进西全都免于追捕杀害,幸存下来。他们以张家川为基地,继承了先人的事业,从事哲合忍耶教派的复兴活动,使该教派在十分艰难的环境中转危为安,从而出现了前所来有的复兴时期。尽管因素是多方面的,但在当初是借助了李德仓这个保护伞的。
  注 解:
  ①《张家川回族自治县概况》
  ②《平回志》卷三
  ③《平回志》卷三
  ④《平定关陇纪略》卷三
  ⑤同上
  ⑥同上
  ⑦《平回志》卷四
  ⑧《左宗棠全集·札件》
  ⑨同上
  ⑩铜驼铃,即古代用铜铸骆驼立于宫门,唐武则天时,酷吏用铜骆驼作刑具。
  (11)同上
  (12)同上 
  (13)《平回志》卷五,左宗棠多次将李德仓的“仓”字改为“昌”字,故有时也写作李德昌
  (14)《左宗棠全集·札件》
  《西北回族与伊斯兰教》 (第一章 揭竿而起的反清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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