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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刘(镇华)祸陕的缑章保

王伯谋口述 宋旭初整理


  缑章保(又名俊卿、保杰),陕西省蒲城县武义村人。少时家境贫寒,但生性聪颖,好结交朋友,重江湖义气,并有反清思想。年稍长(约在光绪末年),联合结交之友人,在关中东府一带举义,打抱不平,成为当时知名的“刀客”之一。
  缑章保在刀客生涯中,练就了一手好枪法,出手既快又准,弹不虚发,人多畏惧,一些地痞流氓、为非作歹之徒更是望而生畏,因之恶行有所收敛。缑章保闯荡江湖,不畏豪门,刀斧不避,为人豪侠,善与人处。后来,他追随陈树藩部李天佐进入军界,为李所倚重,由连、营长升至团长。李死后,缑和郭子厚(又名秉成)将李部各领一半,自立门户。当时军阀割据,战争频繁,民不聊生,土匪四起。缑在此条件下,利用自己的优势,以大吃小和收编的办法,竭力扩充实力,使其队伍逐渐壮大,到1925年,已发展到万人左右。他占有蒲(城)白(水)两县地盘,人多势重,骄横一时。
  缑章保虽未进过正式军事学校,但在陈树藩办的军官连受过训练,尚有点军事常识,况实战日久,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加之他聪敏、灵活,故而能指挥得当,胜多于败。如在靖国军为解东部威胁时,各路曾派部队联合围攻蒲城,使用过不少兵力,进行了多次激烈战斗,但由于缑章保为陈树藩拚命死战,靖国军终未能取胜。由此可见缑部的实战能力。
  1925年秋,国民军遭到张作霖、吴佩孚、阎锡山等的联合攻击,一军冯玉祥部在南口失败,损失惨重,全部撤至绥远、宁夏、甘肃一带,冯本人则赴苏联考察。三军孙岳部本来势力不大,经过大战,所剩无几。二军在回陕时行至豫西,遭到镇嵩军刘镇华的截击,几至全军覆没。而刘镇华却获得大量武器装备,收编豫西土匪,势力迅速膨胀,号称十万大军,被吴佩孚任命为豫、陕、甘剿匪总司令。1926年初,刘镇华奉吴佩孚之命,率所部大军进攻陕西,企图进而占据西北,为大军阀吴佩孚扩展地盘。
  刘镇华在进军之前,为了扫清入陕道路,派密使委托朝邑驻军参谋徐绍南,游说占据大荔、韩城、澄城等县的麻振武(绰号老九)和占据蒲城、白水的缑章保以及驻扎郃阳的何梦庚归附刘镇华。徐绍南,朝邑县人,中等身材,体格细瘦,精神饱满,两眼有神,此人多心计,反映灵敏,能言善辩。刘镇华任陕西督军兼省长时,对徐很赏识,常有来往。
  徐接刘委托后,积极行动,凭三寸不烂之舌为刘奔走。驻大荔之麻振武,利欲薰心,不惜陕民再次遭殃,只图自己升官发财,经徐一说,即倒向镇嵩军。接着,徐即对缑章保进行游说。徐见缑后,说明来意,并提优厚条件,缑欣然同意,当即召开团以上军官会议,说明情况。不料旅长缑吉人、何高侯,团长郑百川等坚决反对并述其三条主要理由:刘镇华是吴佩孚的走狗,吴联合张作霖、阎锡山攻打国民军,反对国民革命,我部如归附刘镇华,就是参加反革命行列,将何以自解;刘镇华在陕掌权时,荼毒陕民,陕人恨之入骨,我们如归刘,将遭陕民唾弃和咒骂;我们如附刘,再无颜见陕军各部老友,将无地自容。会后,缑章保思想犹豫,和徐绍南再次商议,徐哈哈大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做事,当洞察天下大势当机立断。现纵观全国局势,当今吴大帅雄才大略,德高望重,中外闻名,势力已控十三省,即将统一全国,不料二次直奉战争,变生肘腋,遭冯(玉祥)、胡(景翼)、孙(岳)之倒戈,一时受挫,并未灰心,乃联合奉张(作霖)、晋阎(锡山),击垮了国民军。南方的国民党首领孙中山已死,群龙无首,内部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没有力量。西南、东南各省,多有倾向吴大帅之趋势。晋阎闭关自守,没有大志,意图苟安。惟奉张还有不少力量,但张乃一武夫,其策略智谋远逊于吴帅,民国十一年第一次直奉开战,双方动用部队不少,几个回合,奉张大败,今日指手划脚,只不过是吴大帅昔日手下一员败将而已。现在吴大帅东山再起,旧部复集,声势大震。刘镇华将军是吴大帅的心腹大将,章保兄如能追随刘将军,则前途无限。方今刘将军率大军十万将取陕西,扫清二军残余势力如囊中之取物,章保兄如能在此次战争中为刘将军效力,立下汗马功劳,不独为刘将军所信任,在吴大帅心中亦有良好印象也。至于什么革命,只不过是一种好听名词,骗人鬼话而已,请章保兄三思,万不可错过良机!”
  缑章保经不起徐绍南能言利嘴的一再怂恿,心意乃决,计划拒绝陕西省政府委任的第五师师长和帮办井岳秀委任的第四师师长职,决心接受刘镇华委任的第三师师长,死心塌地为刘镇华驱使效命。缑吉人等一再苦口相劝,缑即以徐绍南所陈各节为其解释,当缑吉人、郑百川等再次恳劝时,缑章保不但置若罔闻,还严厉斥责。此时,缑章保原有的豪侠气派和助人为乐的品行早已丢失净尽,他生活日趋腐败,纵情淫欲,在一日之内,竟娶了两个小妾,妻妾成行,为当世人唾骂。
  由于缑章保挥霍无度,开支浩繁,敛财不择手段。给富户派款形同绑票,贩毒、放赌、克扣军饷无所不为,致使部队扰民,军纪废弛,怨声载道。在部队中,他原有的义气,爽快,谦虚作风没有了,而是随心所欲,用人惟亲,赏罚不明,喜怒无常,对部下官兵肆意责骂,致使正义之士,难以立足,不少官兵与缑离心离德,不愿为缑卖命,伺机另作他图。
  麻振武已知缑章保附刘,去了后顾之忧,遂派兵数团渡过渭河,与何梦庚联合,围攻二军守潼关之郭子厚、刘文伯两旅,郭、刘前后受敌,以致潼关失守。缑章保为了讨好刘镇华,亦于斯时亲率部队数团,渡过渭河,占据渭南,阻止国民二军增援潼关。刘镇华部队,兵不血刃,迅速越过陕东天险大门,长驱直入,顺利逼近西安,使李虎臣、杨虎城仓促应战,无法作充分准备,造成很大困难。
  麻、缑附刘大白后,陕军将领无不痛恨,同声唾骂。如李虎臣、杨虎城、邓宝珊、田玉杰、史可轩,还有高双成、李德升等均极愤恨,认为陕军出此败类,出卖陕西,附逆祸陕,阻碍国民革命,实陕人之耻。时驻榆林之陕西帮办井岳秀,系缑同乡,更为气愤,必欲除之而后快。井先闻国民军失败消息,忧虑至极,又知刘镇华将率部攻陕,更为着急,积极为二、三军由南口溃退过境将领补充人枪,给史可轩、田华亭、张伯勋、郭玉亭、马克斋等尽力支援补充,积蓄力量,反刘祸陕。
  刘镇华率镇嵩军入关后,命令缑章保率部肃清渭北敌对势力。缑奉命拟于2月开始行动,计划先取同官(现铜川),再耀县、富平、三原、为刘镇华解除渭河北岸反刘势力之威胁,但由于内部主要将领对缑之行为极端反感,不愿冒风险为缑效命。郑百川就首先将部队拉走,脱离缑部,使缑不知其去向;旅长何高侯率部驻白水,不听调遣;缑吉人虽在缑的身边,仍继续劝阻,软性抵抗,使缑章保无法按计划行动。这种抗拒命令的情况对缑章保来说尚属首次,故而气得暴跳如雷。但当时由于反缑附刘的力量大于缑所控制的力量,所以他只好暂时忍奈,伺机行事。
  在缑章保的部队中,他能控制的亲信军官有:马顺和缑的亲戚白铺老五(王奏凯)、老六(忘其名,白铺为地名),堂弟缑福奎等,均任独立营长。这些亲信都相当强悍,不但作战勇敢,且对缑很忠实。还有一个警卫队,人称手枪队,约200人,装备为全师之冠,士兵多是精心挑选出的,这些人身体魁伟,手脚灵敏,枪法极好。缑选派曹善堂为队长,专司保卫之责。缑杀人如麻,时恐人暗算,故戒备森严,以防不测。缑还掌握一些师直属部队,如炮兵营、辎重营、通讯营以及师部各处室。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个直属团,团长名叫傅振江(又名子忠,绰号椽头子),此人异常强悍,性格暴躁,作战勇敢,枪法准,对缑更为忠实,缑亦另眼相看,他的团不但人数超编,而且武器精良。
  郑百川将部队拉出后,急约缑吉人、何高侯秘密集会,三人一致认为:根据缑章保的脾气,对他们几人的行动绝不会善罢干休,现在没有行动,是力不从心,因而此后将防不胜防,若不采取断然对策,对个人、对革命都将遗祸不浅。可是,他们又感自己力量孤单,很难成事,况遍观关中的国民革命力量,在刘镇华大军压境,麻、缑帮凶威胁之下,都处于竭力自卫的境地,实无力量援助他人,只有榆林井帮办力量雄厚,且对缑的附逆反对坚决,故可确定为联络求助对象。他们经再三商讨决定,推郑百川秘密赴榆与井联系。
  郑百川至榆林谒井详谈后,井岳秀赞扬他们的正义行动,表示坚决全力支持,并进行了秘密指示。郑返回时,井赠郑新手枪十多把,子弹数千粒,好马十多匹以及皮袄毛毯等。郑回到关中,已是农历四月初,未回蒲城之前,先托亲信将井所赠各物秘密寄存知友之处,本人化装潜至何高侯旅长家中,先派人秘密通知缑吉人旅长和何旅第十团团长王震东等(何旅长三个团,十一团杨立功,十二团熊老六),秘密集会,商议大事,郑百川首先详述赴榆经过和井之态度,大家听了,深受鼓舞。缑吉人提议:“如欲解决缑章保,必先剪除傅振江,只有先扫除主要障碍,方能对缑下手。王震东抢先自报担负解决傅振江之任务。王震东身高体壮,胆大心细,枪法高超,为何高侠部之中坚力量。由于缑章保脾气变坏,其部下见缑多为胆怯,惟王震东见缑谈笑自若,不拘小节,缑对王亦较和气。因王闻缑投刘卖陕,异常气愤,决心拥护何高侯等所提反缑行动,并愿为前驱。郑百川则提出愿冒生命危险,佯装向缑悔过,在见面时乘机下手,除此凶恶。大家研究结果,都同意郑百川、王震东各自报任务,并分派缑吉人就近解决缑章保亲信部队,何高侯除部署解决傅振江外,并帮助缑吉人完成任务。他们一致认为:此二事一定要在有把握的情况下进行,要一举成功,不能打草惊蛇!
  郑百川在集会后仍不公开露面,先托人请来师部老副官长、当时代理师参谋长的王仁山,善于辞令,常为同仁调解纠纷,人多把他叫和事老,亦属缑的亲信,他对缑很忠实,在缑面前说话也还算数。由于平时郑对王还尊重,互相关系尚好,故郑见王后直接说明来意,他说自己遭到师长责骂后,一时鬼迷心窍,耍了小孩脾气拉走部队,过后一想,师长多年恩德,无法忘记,怎能一走了事,无论投谁,都要受到歧视,还要落个倒戈的丑名,因而后悔莫及,请王参座在师长面前说情,愿面见师长,或打或骂,均愿接受,只求师长收留,当再效犬马之劳。现在准备先将部队带回,以示决心。王仁山听后哈哈大笑说:“咱师座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越是他心爱的部下,斥责越不择方式,表示知己之意,他这个作风我也觉得不对头,人各有脸,不能伤人自尊心,曾向他建议几次,请他注意!师座却说,自己人还讲这些,那不是见外了。咱师座是有口无心,说过就算了,这你比我还清楚。上次说你几句,我也觉得有点过头,过后我向师座提到此事,他也有点后悔。郑兄刚才说的事,包在我身上就是,过几天听好消息。”郑听后,表示感谢。在此同时,郑又暗中请来师部手枪队长曹善堂。曹与郑同村,自幼相善,关系不同一般,由于缑章保附刘祸陕,曹内心也极端反对,曾多次在郑前发泄不满,加之曹每日侍卫左右,常受缑无理责骂,十分气愤,他有心离缑他就,恐走不了反有性命危险,有心干掉老缑,又顾虑其党羽甚多,且都是心狠手辣之徒,后果难测。他向百川诉说过自己的这些想法,郑劝他等待时机,千万不要冒然从事。这次和郑见面后,郑说明情况,曹欣然同意。郑嘱曹在行动之前,相机使警卫人员远离缑章保,事后再放走执行者,就算办了大事。
  王震东与何高侯密商,如何解决直属团长傅振江的问题,如派部队到蒲城,恐打草惊蛇;如派人暗杀,人选又极难;若能诱骗傅到白水,乃为上策。何、王正在举棋不定之际,忽闻师长将派傅振江到白水视察,他俩喜出望外,认为这是“天助我也。”可又一想,缑章保诡计多端,难道是有所发觉而先行下手吗?此时,忽又汇报,傅振江只率骑兵百余,全部携带长短枪各一支。何、王判断这不像要下手的样子,于是作了精心部署。由王震东团长率精兵两营,佯装欢迎姿态,以备数人对付一人;至于处置傅振江的事,由王团长亲自解决。王先选派两个机灵的军官,骑马迎傅于途中,并报告王团长亲自率队恭候驾临。傅振江远远望见列队迎接,内心暗喜,认为白水毫无准备,可以顺利完成缑之预定计划。原来缑章保派傅振江到白水,是为了进一步试探何高侯之真正态度。他让傅传达命令:何部集中蒲城,听候调遣。如果欣然服从,则不究既往;如果借故推拖,则仍要表面尊重,婉言相劝,在何高侯不提防时,将何击毙,当场宣布罪在何高侯一人,只要大家服从缑师长,其余人员一律无罪,并由傅代理旅长,领导该部。
  傅振江打着如意算盘,兴高彩烈地准备接受欢迎。及至走近,果见王团长衣帽整齐地在恭候自己,便赶快下马,急步向前,连声说实不敢当,并要与王握手,而王却先向傅立正敬礼。王陪傅检阅部队完毕即说:“何司令已在旅部设宴专候,现在时间尚早,请傅兄先到敝团略事休息,再同去赴宴(王的团部距东门不远,为去旅部必经之地)。王又对他的副官说:“传我的命令,大家对随傅团长来的兄弟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先陪休息,所骑之马,派人溜溜,然后上槽喂饱,等一会吃饭时,8人一桌,按人备齐。”副官奉命而去。王震东举止大方,谈笑自若,真是滴水不漏,使傅毫不猜疑。王陪傅进团部,越过大门,刚一进二门,傅及三名贴身马弁即被伏兵擒拿,傅高声叫骂,被打得鼻口冒血,随之又给他口里塞了毛巾。他所率士兵,均被缴械看管起来。这样,一枪未响,大事告成。时何高侯在旅部焦急地等候消息。听到事成,急忙赶到王的团部,傅见他瞪目竖眉,恨恨不已。他即命令将傅和随行的几个官兵枪决。王震东解决傅振江一事,做得干净利落,人多佩服称赞。
  何、王二人见任务已经完成,立即关闭城门,不准出入,严密封锁消息,并派亲信快马向蒲城通知郑百川,让他迅速按预定计划进行。郑百川知椽头子已被解决,精神振奋,立即暗藏手枪,派亲信通知缑吉人和曹善堂,说自己马上要到师部见师座“请罪”,缑、曹得知后各自行动。曹善堂将多数警卫派出公差,本人在师部专等郑百川到来。郑百川去找王仁山,正好在路上碰见。这并非巧遇,却是缑章保的精心安排,原来王仁山和郑百川谈话后,立即将详情报告了缑章保。他俩商量后取得了一致看法:郑百川一时受人煽动,考虑不周,冒然出走,多年部属,事过后悔,也在情理之中。再说经过几月奔波,受挫不少,既已回来,今后可能不会再出问题,至于他的部属军官,过后再进行调整。所以缑章保先派王仁山去郑部队中活动,一方面给以安慰,以示宽大,一方面向部分军官查询部队出走后的情况。这些郑百川事先都作了安排,故都回答说,部队走时,非常紧张,团长说奉师长之命,必须于当日晚到达某地(地名忘记),误时要受处分,当急急慌慌到达后,却听团长说要脱离师部独立,大家议论纷纷表示不满。团长说,既已出来,回去就要杀头,谁愿回就回去吧。大家听了,只好跟团长走一步再看。不料到处受人排挤,难以驻扎,粮饷都成问题,勉强混了几个月,困难甚大。后来团长集会讲话说,几月来,叫大家受苦,实觉后悔,还是回去好,杀头我一人承担,与大家无关。因此大家又回来了。缑听王报告后,觉得与自己估计完全相符,心里更稳了。遂派傅振江去白水收拾何高侯,自己则准备接见郑百川。这日,王见郑后即说:“郑兄,我正要找你,你托的事我已向师长报告过了,看情况问题不大,不过少不了挨顿骂,见了面你可要耐心点,现在咱们一同去吧!”郑说:“感谢仁山哥辛苦,改日重谢,师长打骂,是罪有应得,只要师长收留,余愿已足,别无他求。”两人走到司令部院中,碰见曹善堂,郑以眼示意并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曹会意,立即召集现有警卫练习杠架、武术。王、郑二人一同进入缑的办公室,缑瞥见郑百川低头小心地走了进来,便盛气凌人地质问郑:“我以为你叛我逃走,将要干出一番大事来,为什么又回来了?这些日子到那里去了?”郑故作害怕的样子说:“报告师长,所有一切,王参谋长已向师座转报,我不再多嘴,今天是专来请罪,请师座处罚。”说着脱帽,将帽拿在手中,向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立正站定。王仁山见状赶快上前说和解释。郑见两人都无防备之意,且相距甚近,是大好机会,遂拔出手枪对准缑章保,缑见状,大喝一声:“狗日的反了!”急忙摸枪,枪未摸到,只听叭叭两声,缑应声倒地,口中还在大骂,郑急走近,在头部连击数枪,眼看一命呜呼,方才住手。王仁山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忙从后边将郑抱住,王身材高大,郑一时难以挣脱,眼看性命攸关,他急中生智,遂转枪口向后对王仁山腰部放了一枪,王随枪声倒地毙命。正在练武的警卫听师长房中枪响,急忙提枪准备去查看,曹善堂随即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是师长试新手枪,不要进去,打扰师长兴头,小心挨骂!你们先在门外警戒,我去看看。”警卫见队长发话,只得站在门外。曹进入屋内,只见缑章保、王仁山倒在血泊之中,便急忙和郑百川一同从后门逃走,直奔南方,进入郑百川的队部。时为1926年5月28日(农历四月十七日)晚9时左右。
  缑吉人早就以演习为名,指挥队伍分别接近缑章保的亲信部队,缑的死讯传到后,立刻下令行动,傅振江驻蒲部队以及白铺老六、缑福奎等,根本来不及抵抗,均被缴械;白铺老五还想抵抗,立被击毙;惟营长马顺得讯较早,拚命冲出重围,投奔麻老九去了,麻即任马顺为团长;还有其他师直属部队,得知师长已死,看大势已去,挣扎无益,愿放下武器,听从缑吉人指挥。
  缑章保死后,缑吉人、何高侯联合恢复了蒲白秩序,由缑吉人暂代师长,以十万火急电告榆林井帮办,次日即接井复电,嘉奖他们为陕民除害,为国民革命立功,并任命缑吉人为陕西第三路司令,何高侯为第四路司令,郑百川升任旅长,均守原防。
  5月29日(即毙缑章保之次日),缑吉人通电陕军各部,阐明缑章保之罪状和被击毙情况。电文发出不几天,陕军总司令李虎臣、副总司令杨虎城以及邓宝珊、史可轩,高双成、李子高和在富平驻防的胡景铨等许多高级将领发来贺电、贺信,对缑吉人、何高侯、郑百川为民除害,有功国民革命的行动深表敬佩。
  刘镇华得知缑章保被杀,即命麻振武就近征讨,解决缑、何两部,以解杀缑之恨。
  6月9日麻振武亲自率部驻扎荆姚,派所部任子扬、耿庄、姜鸿胜三个混成旅和刘镇华一个炮兵团围攻蒲城。缑吉人一面急电榆林井帮办告急,一面指挥所部沉着迎击,何高侯亦急派兵增援,双方发生激烈战斗,在缑、何两部奋力迎击下,麻军损失不小,处于劣势。6月12日,麻军团长马顺加入战斗,6月19日麻振武又命段茂功旅增援攻城,但猛攻多次均被守军击退。7月20日何高侯派第十团团长王震东兼前敌总指挥,率部向麻猛攻,在城内守军夹击下,麻军刘兴仁营全部被歼,又生擒麻军连长李凤岐,蒲白交通恢复。7月26日,在井帮办派部增援下,再向麻军攻击,麻军损失惨重,军心涣散,被迫撤退于东乡各城镇。7月30日井帮办高双成部团长左协中,附炮兵骑兵数连增援蒲城,并给第三路送到大量弹药,一时声势大振,士气旺盛。王震东乘势迅即指挥部队向麻军姜鸿胜旅猛攻,姜旅不支,向西南方向撤退,8月12日缑吉人、何高侯再组织部队向麻军全面进攻,经一日之激烈战斗,麻军全线动摇,放弃东乡各城镇,落荒而逃。至此,麻军围攻蒲城之企图,全部破灭。麻军败退后,缑吉人遂向西安李虎臣、杨虎城上函禀报蒲城战事结果,李、杨复函嘉奖。
  1926年10月18日,缑吉人接邓宝珊函,得知冯玉祥五原誓师,先派孙良诚等率部数万向西安挺进,命缑吉人就近相机剿击麻军。缑当即约会何高侯,准备截击麻、刘部队。不久又接于右任总司令来函,冯部已进击西安,刘镇华部有东退迹象,西安之围将解,命缑、何两部出兵截击。
  后西安围解,刘镇华败逃,陕局稳定,但麻振武仍盘据大荔一带,不肯投降。冯玉祥派部围攻,决心拔掉这个钉子,以解北伐后顾之忧。麻老九死心塌地顽固抵抗,终于城破身亡。至此,刘镇华出兵祸陕,投靠镇嵩军的麻振武和缑章保,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陕西文史资料》(第二十四辑 陕西民国人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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