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渭原 威震西北——回忆解放关中地区之“扶郿战役”
徐立清 张文舟
一九四九年四月，继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取得伟大胜利之后，我华东、中原野战军又一举突破了蒋介石自诩坚固的长江防线，解放了南京、上海。同时，我华北野战军又于四月二十四日攻占了阎锡山的老巢太原；西北野战军于五月二十日解放了古城西安。在我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即将在全国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刻，处于穷途末路的蒋介石退守西南，寄一线希望于仍盘踞西北地区的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身上。梦想以他们残存的四十几万军队，保住西北，屏障西南，苟延残喘。
为了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党中央军委决定迅速挥师西北，调华北十八、十九兵团归第一野战军建制，从太原开赴陕西关中作战，会歼胡宗南、马步芳集团。我人民解放军在西北战场上的总兵力，由原来的二十二万人增加到四十二万人，为进行大兵团作战，解放大西北，创造了有利条件。
胡马联合 反扑西安
在蒋家王朝行将灭亡的前夕，盘踞青海数十年的封建军阀马步芳，还在野心勃勃，妄图把魔爪伸向关中，控制全西北。他唆使宁夏老军阀马鸿逵向蒋介石提议派遣宁、青两省部队协同胡宗南重占西安，以做立足之地。这一点正合蒋介石心意，当即应允，并促其早日出兵。于是马步芳便集中主力八十二军和一二九军组成陇东兵团，由其子马继援担任司令沿西(安)兰(州)公路、泾河东进。马鸿逵则以一二八军和十一军组成援陕兵团，由卢忠良担任司令，沿西兰公路南侧并进。两马商定，首先夺取咸阳，以一部偷袭西安，然后将主力越泾河，在三原附近及其以北地区与我军主力决战。
蒋介石还急电已败退西府地区的胡宗南，命他立即回师同两马的作战行动配合，反扑西安。胡宗南即令裴昌会组成了“西安绥署宝鸡指挥所”。令其陇南兵团的一一九军配合青马骑八师夺取咸阳，并指挥其三十六军、六十五军沿渭河南岸进逼西安。这时，青、宁两马主力已沿西兰公路进至乾县、永寿地区。马继援兵团在左，卢忠良兵团在右，气势汹汹向礼泉、泾阳一线我第一野战军三军和四军的部队猛扑过来。
彭德怀司令员及时告诫部队，胡马联合反扑西安，气焰嚣张，必须百倍警惕，严阵以待。他反复研究了胡马部队的作战特点，并鉴于我华北部队尚大部未到，以现有兵力难以全歼敌人。决定“引敌深入”，放弃泾、渭河间三角地区。改变了原定“阻胡歼马”的作战计划。一面命令王震、许光达同志的一、二兵团主力分别撤至周至、户县、泾阳、咸阳一线，准备防御，争取时间，待机破敌；一面命令正由太原开来的十八、十九兵团星夜西进。
我十八兵团在周士第、王新亭、陈漫远同志指挥下，执行彭总紧急命令。兵团政治部主任胡耀邦同志在团以上干部会议上响亮地提出“消灭胡宗南，解放大西北”的战斗口号，动员部队说：“这次行军就是出征，行军力就是战斗力！”要求部队“革命到底，光荣到底！”以强有力的政治宣传工作激励部队加快了行军步伐。指战员们冒着炎夏酷暑，日行八十里，最后两天达百里。六月七日，六十一军一八二师首先到达西安，二十四日兵团全部到达西安附近集结。另一路十九兵团在杨得志、李志民同志指挥下，正从禹门口渡河西进。关中的六月，艳阳高照，人民锣鼓喧天，张灯结彩，热烈欢迎华北解放军部队的到来！
六月十日，胡马所部趁我立足未稳，联合向我逼进。位于渭河南岸之胡宗南所属三十六军一六五师，孤军进入郿县东南之金渠镇。王震同志及时抓住战机，指挥第二军将其大部围歼，俘敌二千二百人。待敌三十八军、六十五军援军赶到，我军已转移到周至县的哑柏镇一带。这时，位于渭河以北之胡马所部，向我全线展开进攻。骄横的马继援，恃其骑兵优势，凶猛地向我多次发起进攻。六月十一日，我三、四、六军对马部第一二八军、十一军及一○○师、二四八师、骑八师进行了顽强阻击，杀伤敌千余人后，即按预定计划转移。马部发现我军东移，遂配合胡宗南向咸阳进逼，形势十分紧张。
为打击马继援部的嚣张气焰，我十八兵团六十一军奉命增援咸阳。该军除留一八二师守备西安外，军长韦杰同志亲率一八一师、一八三师昼夜兼程，一八一师于六月十二日拂晓首先渡过渭河赶到咸阳。战士们一放下背包，立即抢修工事进入阵地。一八三师在咸阳西南布防，以掩护侧翼安全。攻守兼备的一八一师在咸阳城郊全线展开，五四一团在北，五四三团在西，五四二团在东北，依托原有碉堡、工事，构成以咸阳为轴心的半圆形防御。当天下午，马继援的骑八师三个团多路向我阵地发起猛攻，炮火连天，刀光闪闪，敌人嚎叫着向我反复冲锋。我防御部队沉着应战，以密集的炮火打得敌人尸横遍野，少数冲上来的敌人也被我反冲锋部队消灭。打到黄昏，敌人攻势受挫，遂退回北塬、石村一线。我一八一师党委连夜开会，适时总结经验，进行痛歼马部骑兵的动员准备工作。十三日晨，兵团周士第司令员与一野李夫克副参谋长等首长来到咸阳前线视察，表扬了作战有功部队，鼓舞了士气。
在我军积极布防的同时，青马八十二军正由礼泉前开，于下午五时到达上兆、五冢一线，向我展开全线进攻。敌二四八师攻我东北，一○○师攻我正北，一九○师攻我西北，妄图一举夺取咸阳。各路进攻之敌，以密集队形蜂涌而来，尤其东北、西北两路敌军，以整营兵力作连续性的集团冲锋。我军顽强阻击、奋勇拚杀，颗颗炮弹在敌群中猛烈开花，打得敌人四散奔逃，一批批垮了下去。战斗从下午打到黄昏，又从午夜打到次日拂晓，历十三小时之久，毙俘敌二四八师师长韩有禄以下二千余人。一惯妄自骄横的马继援碰壁之后，仍不服输，命令其一○○师、二四八师、骑八师携带渡河器材，分两路向我泾河防线之临泾渡和修石渡进犯。妄想从侧翼迂回，配合胡宗南夺取西安。我二兵团三、四、六军针对敌人意图立即全线展开出击，有力地给予敌人以迎头痛击，再次挫其锐气。这时。胡马所部发现我华北兵团已集结，感到形势不利，遂放弃攻取西安计划向后撤退。联合作战失利，使胡马之间矛盾加深，互相猜忌，谩骂不休。老奸巨滑的马步芳向国防部上告胡宗南居心不良，在兴平一线按兵不动，陷马家部队于死地。胡宗南则多方辩解，继续后退，以保存实力。见此，马步芳一怒之下，命青宁两马部队退至永寿、彬县、麟游山区。使得胡宗南部队的左翼完全暴露在我军威胁之下，形势对我军很有利。
钳马打胡 各个击破
在击退胡马军联合反扑之后，我华北、西北兄弟部队胜利会师关中。我野战军所属一、二、十八、十九兵团总兵力达三十三万人。胡马总兵力虽仍有四十几万人，但高度分散于西北五省，同我在关中对峙的仅有九个军二十万人。从各种火炮对比上看，我与敌火炮数量对比是三点六比一。特别是由于巩固了西安，铁路迅速通车。在地方党、政府和广大人民群众热情支持下，粮食、弹药补给、伤员转送都比过去顺利得多。在此大好形势下，彭德怀司令员按照中央军委给予西北的作战任务，决心部署新的重大战役，首先解放关中，歼灭胡宗南集团。
胡宗南为准备同我军决战，也重新调整了部署。除以陇南兵团王治歧部据守扶风、歧山地区外，将主力十八兵团三十八军、六十五军从渭河南岸北调于武功以西、扶风以南、渭水以北地区布防；将三十六军、九十军位于郿县以东地区；而将青宁两马兵团摆在彬县、永寿及麟游西北地区。整个部署形成一个口袋，妄图诱我进入渭河谷，借马部之力，打击我之侧背。
为了共商破敌大计，野战军前委于七月六日在咸阳十八兵团司令部召开了前委扩大会议。根据中央军委关于“先打胡”的方针，彭德怀司令员于六月下旬向各兵团首长发布消灭胡宗南的部署。要求各兵团务于七月八日前完成一切战斗准备，并切实检查。到会同志认真分析了敌情，认为胡宗南集团兵力集中，但缺少战役预备队，遭我包围无兵可援；青、宁两马兵退麟游山区，同胡宗南集团中间空隙较大，便于我军进行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在具体打法上，多数同志同意集中兵力“钳马打胡”。个别同志主张迂回敌后，直取汉中，调动敌人，以便乱中歼敌。
彭德怀同志认真听取大家意见，不断完善作战方案。他说：“消灭胡马集团要各个击破。目前向谁先开刀呢？应先向胡宗南开刀，把胡宗南主力歼灭于武功、宝鸡、周至、郿县地区。暂时不打汉中，以免过早威胁四川，影响西南全局。我们总的口号是聚歼胡马集团消灭胡宗南！作战方针是‘钳马打胡’，力争在漆河千河之间歼灭胡宗南主力”。接着，阎揆要参谋长按彭总的作战部署下达了各兵团作战任务。十九兵团，附骑二旅，于七月十日进至乾县、礼泉、口头镇及其以北高地构筑工事，阻击马部，保障主攻部队侧翼安全；二兵团由礼泉附近出发经乾县、武功间，通过临平镇、法门寺迅速突进，直插青化镇、益店镇占领罗局，断敌退路：十八兵团除六十一军两个师守备西安外，另附一兵团之第七军由咸阳、兴平地区沿西(安)凤(翔)公路西进，从正面发起进攻，首先歼灭漆水河西岸武功南北线之敌，尔后向扶风以南之午井镇地区攻击，配合二兵团歼灭胡宗南十八兵团主力；一兵团所属一、二军由户县、周至沿渭河南岸西进，歼灭敌三十六军和九十军，得手后迅速占领益门镇，断宝鸡之敌南逃退路，并相机策应渭河北岸作战。彭总特别提醒许光达同志说：“最关键是你们二兵团。你们要做好充分准备隐蔽进军，第一天到达临平以东，第二天猛进占领青化镇、益店镇后即向罗局镇进攻，抢占蔡家坡，一直打下去”并号召各兵团协同一致，为基本解决西北问题而勇敢战斗。
七月八日，二兵团师以上干部会议在言村召开。执行穿插任务交给哪个军呢？许光达司令员反复考虑，决定由四军来完成。四军是陕北红军的老部队，在创建和保卫陕甘宁边区的战斗中功勋卓著。全军上下曾一致请战要求打硬仗。任务交给四军后，三、六军的领导同志积极支持四军打先锋，并要做坚强后盾。六军军长罗元发同志建议四军开进要快要猛，并注意对扶风、歧山方向进行严密侦察。首长的殷切希望和兄弟部队的热情关怀，使到会的四军领导十分感动。该军政委张仲良对兵团王世泰政委和徐立清政委说：“请首长们放心，我们一定连续作战，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堵住敌人，保证战役任务的圆满完成。”随后，张仲良政委和孙超群副军长对营以上干部进行紧急动员，要求全军指战员明确担负敌后穿插任务的艰巨性和光荣性，要准备打恶仗。接着立即派出军侦察队，即由三十二团副团长刘占荣带领的十一师侦察队，配备电台，深入敌后查明益店、罗局的敌情，为制定全军开进路线提供情报。战前各个连队都进行了诉苦复仇教育；研究战斗方案。指战员们磨刀擦枪，部队士气高涨。
此刻，我英勇无畏的侦察兵分队正隐蔽深入到敌人后方。按照彭总的再三嘱咐，除由三军、六军对麟游以北地区实施侦察外，四军各师均派出了侦察分队。十师三十团李有益副团长和该师二科鲁增副科长带领的侦察兵，深入青化镇附近俘敌多名，查明了法门寺、益店、青化镇一带情况，对引导部队迅速开进创造了条件。
战役打响前，为迷惑敌人，隐蔽作战意图，我军担任助攻的部队从南北两翼开始了行动。七月十日，北线的十九兵团按计划进入阵地，摆出要进攻的样子，使其不敢轻举妄动。而担任卫戍西安的六十一军则向子午镇发起进攻，使得胡宗南一时摸不清我军总的作战意图。敌十八兵团前线指挥官李振曾说：“共军即使快速，也要三天才能到达益店、罗局。”
奇袭罗局 断敌后路
烈日炎炎、暑气蒸人，准备穿插作战的我二兵团指战员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七月十日，兵团司令员许光达和王世泰政委以十分严肃的表情，在礼泉城东一个窑洞中对到会的军师干部说：“我们决不能辜负彭总的期望和兄弟部队的信赖，坚决堵住敌人！”要求部队下午七时出发，向临平以西、漆水河以东地区集结，在封锁消息的情况下隐蔽开进，十一日二十时发起进攻。他问到会的四军张仲良政委说：“四军第一梯队是哪个师?”张答：“由十师担任。”许司令当即命令：“明日傍晚隐蔽前进，十二日拂晓拿下罗局。”十师师长刘懋功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走到地图前看了看，有一百五十里路程。他心想边打边走，一夜赶到有困难，便向许司令员说明情况，建议实行轻装，提前出发。许司令员同意了他们的方案，斩钉截铁地说：“你们要坚决完成任务，按时夺取罗局”！
当天下午五时，四军各师由礼泉地区到乾县至临平一线集结。接着于十一日下午四时按照军的部署，首先由十二师夺取临平，掩护主力开进。担任尖刀任务的十师部队，分成三个梯队，在师长刘懋功、政委左爱率领下，利用青纱帐作掩护，在师侦察部队沿途配合下，迅速从临平北黑山、尹家堡、断桥一线出发。以三十团为前卫，师指挥所、二十八团、二十九团随后跟进。经过天度镇，绕过法门寺，于七月十二日凌晨进至青化、益店。刘懋功师长带领三十团三营走在最前边。部队行至帮家沟原畔时，与敌湋水警戒哨兵接触，当敌人问话时，刘师长让连长李国斌回答敌人是自己人，以欺骗敌人。随即指挥部队猛的跃出沟畔冲了上去，抢占了道路。全团四十分钟就翻过了长达三、四里，深三百多米的大沟，涉过齐腰深的湋水。以突然动作打垮了该地企图阻我过河的一营敌人。夺取了我军必经之地——北营，为后续部队开进扫清了障碍。同时，我十一师也取道清水营、寺背后西进。击溃敌一九一师七五二团三营，于十二日晨三时赶到益店地区。我十一师三十一团二营诈称敌军番号，机智地骗开益店城门，俘陕保二团三十余人及王治歧部九十余人。全师随即渡过湋水，于凌晨四时半与十师靠拢，并肩向罗局新集攻击前进。
十二师在十一师左翼行进，于十二日六时到达益店以西构筑工事，并向歧山方向警戒。
四军的三支穿插部队犹如三把锋利的钢刀直刺敌人的心脏。特别是十师指挥果断、机智灵活，行动快速。全师于十二日晨七时一举占领咽喉重镇罗局；二十八团又连续追击敌人二十余里，控制了南罗局；该师适时捕捉战机，派出二十九团二营从罗局下塬，夺取郿县车站。总之，四军以十二小时推进了一百五十余里，完成了切断宝鸡、断敌退路的战役计划。消息传到野司，彭总十分高兴，当即通令全军加紧合围，歼灭敌人，力争一举成功。
前后夹击 分割包围
巍巍秦岭、滔滔渭河。扶郿战役的炮声在关中大地回响，震撼着八百里秦川。
七月十一日二十时，我担任正面主攻的十八兵团，分成左中右三路，沿咸(阳)凤(翔)公路及陇海铁路两侧从东向西攻击前进。七军从左翼直插兴平；右翼的六十军及一八三师翻越两岸陡峭的漆水河谷，于十二日晨八时插入武功、扶风之间的杏林镇，歼敌一七七师、二四七师各一部。并迅速攻占绎帐镇。中路的六十二军，夺取了武功，歼敌二四四师一部。敌李振兵团及王治歧部一一九军闻风丧胆、一触即溃，想逃跑也来不及了。就此，敌三个军被我三面合围，已成瓮中之鳖。十二日晨七时，敌人散乱成数路纵队，正沿铁路经白杨树西逃，我在罗局一线严阵以待的四军十师，在刘懋功师长指挥下，以三十团全部、二十八团、二十九团各两营的兵力，以猛虎扑食之势直插敌群。拦头截腰，打乱了敌人部署，在敌人的一片混乱中，勇猛地与敌展开白刃格斗。很快全歼了敌人先头六十五军之四七九团，击毙团长于健英，俘敌千余人。
这时，敌人发觉了后路已被切断，遂调整部署，在炮火掩护下，先以六十五军、继以三十八军向我轮番冲锋，妄想突围。我四军十师、十一师顽强奋战，同敌人反复拚杀，坚守着罗局一线。广大指战员在“堵住敌人就是胜利”的口号鼓舞下，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忍受着炎热和饥渴，没有人叫苦。子弹打完了用手榴弹，手弹榴打完了就用铁锹、枪托和敌人拚，寸土不让，誓与阵地共存。三十团阵地受到了敌人大的压力，经连续反冲锋，一、三营伤亡很大。中午十二时，敌人又以密集队形向我刘家塬阵地冲上来，形势十分危急。这时，四军孙超群副军长来到了前沿，见此情形，立即调十一师三十三团、三十一团两个营、三十二团一个营归十师指挥，不断反击敌人。在湋畔指挥战斗的刘懋功师长由于连日指挥作战，熬红了双眼。三十一团团长王学礼主动向刘师长请战，奉命带部队从敌人侧后打过去，以削弱敌人的进攻。久经战火考验的王学礼同志，机智地带领部队从一片玉米地里向敌人包抄过去，把敌人拦腰切断压下塬去，从而巩固了阵地。此刻，敌六十五军一个团正向郿县火车站连续反扑，想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向西逃跑。坚守车站的十师二十九团二营，虽三面受敌伤亡很重，但在营长折仲恺同志带领下，坚定沉着，相互支援、打得勇猛，守得顽强。连续击退敌人八次冲锋，毙伤敌三百余人。该营五连守卫在一块坟丘上同敌人反复拚杀，最后打得仅剩五个人，在连长纪长富同志指挥下，仍使阵地屹立不动。
正当四军同企图突围的敌人浴血奋战时，二兵团首长及时调动三军、六军从青化镇东西一线，向南攻击敌人的侧后，使敌人更加混乱。当我六军十六师四十六团来到杨塞村时，杨得志司令员率十九兵团的部队也路过这里。当他听说该部原系教一旅的老部队时，十分高兴，立即在村头一棵大树下接见了全团连以上干部。指战员们看到杨司令员矫健的身躯，看到一门门油光铮亮的大炮，无不欢欣鼓舞，对这次战役增添了必胜的信心。经数小时的激战，我三军九师攻占了扶风县城，迫敌王治歧之一一九军残部仓惶向西南突围。从而打乱了敌十八兵团阵角，造成敌军自相践踏，全线溃乱。武器、辎重遗弃无数。我六军则乘势攻占午井镇及其以西之高王寺。接着，我十七师四十九团奉命攻取相国寺。在二营执行突击任务时，敌人先占据了有利地形，以密集炮火掩护，阻击我军前进。我几次攻击均未得手。程悦长师长和张世功政委在聂风炎团长陪同下，亲临前沿观察。决定采取正面佯攻、背后突击的办法消灭敌人。攻击任务交给了四连。连长张来贵带着部队向侧翼运动时被敌火力拦阻，部队伤亡很大，两个排长牺牲了，全连只剩下二十二人，张来贵同志也负了伤。但当他看到敌人的机枪喷吐着火舌，战友们每分钟都在流血牺牲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以惊人的毅力坚持战斗。他命令一个班作掩护，亲自带领一个突击班从侧面突然攻入敌阵，然后连续八次打退敌人的反冲锋巩固了阵地。有力地配合主力全歼敌人一个营，占领了相国寺。
在我十八兵团和二兵团前后夹击下，困守渭河以北的敌人十八兵团三十八军、六十五军及王治岐的一一九军，被我歼灭过半，已溃不成军。十二日十五时，我军及时发起总攻，攻占了李家塬，将该敌压到午井镇以西、罗局镇以东、高王寺以南的渭河滩上，除一部分残敌泅渡渭河南逃外，全部就歼。当晚，我军十八兵团与二兵团在罗局、午井地区胜利会师。
全歼逃敌 大获全胜
我位于渭河南岸的一兵团，在王震司令员指挥下，于十一日将辛口子、黑山寺之敌一二三师一部歼灭后。一、二军主力即沿长益公路及秦岭北麓齐头并进。十二日歼敌九十军之二十四师和六十一师一八一团、一八二团，占领了哑柏镇、横渠镇诸要地。鉴于敌全线溃退，我军决定不顾一切疲劳饥渴，冒着酷暑追歼逃敌。我一师三团全部、并指挥二师四团和六团三营，沿公路向槐芽、蔡镇、郿县追击前进。先头部队进入槐芽、蔡镇以东，歼俘由渭河北岸泅水南逃之敌五百余人。敌三十六军残部越秦岭南逃。我三、四两团分别进抵郿县东西地区时，正遇敌三十八军、六十五军和一一九军残敌从渭河泅渡上岸，当即发起多路攻击，敌军失去指挥，士气颓丧，乱作一团，被我一一缴械，生俘了八千余人。
我军浩荡的队伍夹渭河两岸向西挺进。七月十四日，我二兵团相继收复歧山、凤翔再克宝鸡；一兵团也胜利占领宝鸡以南之益门镇，胡宗南损失惨重兵退汉中。至此，扶郿战役胜利结束。我军歼敌四个军，共四万五千余人。在指战员们的胜利欢呼声中，彭总高兴地说：“这才叫全胜！”
扶郿战役的胜利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胜利！是在彭德怀同志的卓越指挥下，执行“钳马打胡”的正确战役方针，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大打歼灭战的胜利！扶郿战役的重大意义，不仅是打垮了胡马联盟，使关中地区全部解放，更重要的是为解放全西北、支援西南战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并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不久，我西北人民解放军便依关中为前进基地，继续乘胜进军，胜利解放了整个大西北。
一九八四年一月
《陕西文史资料》（第十七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