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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统治集团内部的重重矛盾

林剑鸣

    正当农民阶级反抗斗争方兴未艾,匈奴贵族气焰嚣张之际,统治集团内部矛盾也开始尖锐起来。
  武帝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曾当过城父(今安徽亳县)县令的公孙勇与客胡倩竟昌充朝廷大员四处活动,进行谋反,被淮阳太守田广明等发觉,将其斩首。
  公孙勇的谋反仅是这个时期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的一个小插曲。更大的矛盾发生在首都长安和皇帝的宫中,这就是“巫蛊之祸”。
  “巫蛊之祸”是由汉武帝立太子引起的。最初,汉武帝立卫夫人之子刘据为太子,后来,卫夫人的弟弟卫青于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死去。此后,武帝又宠爱新立的钩弋夫人,而钩弋夫人又在太始三年(公元前94年)当汉武帝64岁时生下一个儿子。于是,卫氏一门的势力在宫内外都显然下降,太子刘据的地位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有个名叫江充的,不断从中挑拔,才酿成流血惨祸。江充原来是赵国国王的门客,因得罪了赵太子,逃到长安,向汉武帝告密,被封为“绣衣使者”,专门督察文武大臣及国戚太子的过错。这个势利小人,见太子失势,卫氏失宠,而钩弋夫人正为汉武帝所迷恋,就有意打击、陷害太子刘据,以讨好钩弋夫人。他向汉武帝告发太子的家人走皇帝专用的御道,又告发太子调戏宫女。武帝有病之时,江充叫心腹太监向武帝告密说:“太子听说武帝有病,竟喜气洋洋。”但话音未落,太子来了。汉武帝一看他脸上还留着泪痕,一气之下就把那个小太监杀掉。江充见陷害太子不成,又施诡计。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十一月的一天,武帝突然发现有一个带剑的男子进入建章宫的龙华门,就下令在宫内、城内严密搜查。将长安城门关闭了11天,也没抓到一个刺客,但却搜出许多用作“巫盅”的木头人。这就更增加了武帝的疑惧。
  江充之所以敢在武帝面前挑拨,是因为皇帝贵族内部矛盾重重。这时,汉武帝已年过60,太子的地位又不稳,不少怀有野心的贵族、官吏都在窥测形势,进行阴谋活动。公孙贺的儿子是卫夫人的姐夫,即太子刘据的姨夫。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又与汉武帝的女儿阳石公主私通。公孙敬声为太仆,骄奢不法,擅自动用军队经费1900万钱,被皇帝关进监狱。公孙敬声为赎罪,主动要求捉捕当时朝廷通辑的要犯朱安世,以求免罪。汉武帝批准这一请求。公孙敬声后来果然将朱安世提拿归案。不料,朱安世于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在狱中给汉武帝上书,揭发了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之事,并揭露他们在皇帝走的驰道上埋偶人和诅咒武帝的阴谋行动。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武帝接到密告后,即令杜周审理这一案。杜周为讨好正受武帝宠爱的钩弋夫人,就将公孙敬声一家全部处以死刑。被处死罪的还有卫皇后的女儿诸邑公主,卫青的儿子(即卫皇后的内侄)卫伉及阳石公主。许多宫女也被牵连。被杀的达几百人之多。
  江充又趁机劝汉武帝到甘泉宫休息。武帝也想暂时离开这骨肉相残的血雨腥风之地,就离开长安,来到清幽凉爽的甘泉宫。然而,待武帝的銮舆刚一离开首都,江充就打着皇帝的旗号,在长安城内大肆捕人、杀人。这个居心叵测的杀人狂,最终目的是诬害太子,于是就指使他的心腹檀何向住在甘泉宫的武帝密报说望见宫内有邪气,必有巫蛊。武帝听到消息果然大怒,命令江充搜查。江充得到这一特权,立即行动,不久就向武帝报告:在太子宫中找到用做巫蛊的木头人。还没有得到武帝的回答,江充就气势逼人地催太子刘据去甘泉宫面见汉武帝。太子见势不好,在左右的劝说下,毅然发兵捉住江充、檀何,并把这两个罪魁祸首杀掉,占领了长乐宫。
  远在甘泉宫的汉武帝听到太子在长安城内谋反的报告,自然十分震怒,立即派丞相刘屈*(左上未右上攵下毛)率兵前往镇压。当刘屈*(左上未右上攵下毛)率兵到达首都之时,与太子所率的士卒就展开了一场混战。战事在长安城内延续达四五天,结果太子兵败,卫皇后自杀,刘屈*(左上未右上攵下毛)控制了长安局势。这一次统治阶级内部的混战,双方死亡人数竟达数万,长安街道两旁的水沟中都被血染红。太子兵败后,逃往湖县(河南湖城和阌乡两县)的鸠泉里,隐藏于民间,不久就被捉住杀死。
  太子死后,汉武帝却发现江充的密报多有不实,太子死得冤枉,悲痛至极,于是就把参与捕杀太子的一些人杀掉以泄忿。
  此时,皇帝继承人的问题立即摆到67岁的汉武帝的面前。汉武帝的后宫虽有众多的姬妾嫔妃,但他一生只有6个儿子:除已死的太子刘据以外,尚有齐王刘闳、燕王刘旦、昌邑王刘髆、广陵王刘胥,和汉武帝63岁时最宠爱的钩弋夫人给他生的刘弗陵。这5个儿子中,刘闳已过早地去世;刘旦野心勃勃,早就对皇位垂涎欲滴,曾几次请求进宫“入侍”,准备接替其父的位置。汉武帝看出刘旦的企图,甚为不满,坚持拒绝他的“入侍”请求。刘胥则是个酒色之徒,沉溺游乐,不遵法度,也不为汉武帝所爱。刘弗陵年仅4岁,似也不是太子的理想人选。剩下的只有一个昌邑王刘髆了。汉武帝在考虑他的皇位究竟传给谁的时候,是不是想到刘髆,现在已无从知晓。但是,可以知道:当汉武帝对于太子问题尚未表明态度的时候,早有人对刘髆的继位急不可待了,这就是丞相刘屈髆和贰师将军李广利。
  这两个人何以对刘*(左上未右上攵下毛)如此关心呢?
  原来,刘髆是那个能歌善舞的、曾为汉武帝钟情宠爱的李夫人所生,而李广利则是李夫人之兄,即刘髆之舅父。丞相刘屈*(左上未右上攵下毛)的儿子又娶李广利的女儿为媳。这种姻亲关系使李、刘两家都急切希望武帝死后由刘髆当皇帝。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李广利奉命出击匈奴,临行前,丞相刘屈*(左上未右上攵下毛)在渭桥相送。就在这垂柳道旁依依惜别之际,他们暗中约定:设法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然而,在李广利策马踏上征途不久,他们的阴谋即被武帝发觉。汉武帝绝不容许任何人左右自己,毫不容情地把刘屈*(左上未右上攵下毛)腰斩,将他的夫人杀头,又把李广利的夫人捕捉入狱。这个消息传到前线后,恰好李广利又打了败仗,绝望之际他就投降了匈奴。汉武帝得知李广利降敌,震怒异常,下令将其全家诛灭。不久,昌邑王刘髆也因病而死。阴谋、叛变、流血屠杀,一波连一波。然而,直到汉武帝临死之前,究竟立谁为太子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由“巫蛊”发展到丞相刘屈*(左上未右上攵下毛)被杀,贰师将军李广利降敌,表明了汉武帝为中心的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尖锐到何种程度!
  

汉代雄风汉武帝/林剑鸣编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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