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帝王陵

　　陕西省临潼县秦始皇陵东侧，1974年春季打井时发现大型陶俑后，省文物主管部门抽调专业人员组成秦俑坑考古队。在调查中对整个陵园范围划片调查钻探和试掘清理。二十余年(包括一九六二年第一次的钻探和配合平整土地清理在内)对于秦陵的规模已有初步的了解。鉴于当前在秦陵、秦俑研究中存在的几个突出问题，作为多年在这里从事田野考古工作的一员，拟略述浅见，就教识者。
　　一 陵的范围
　　陵的范围是和陵的修筑沿革与当地自然地理条件紧密相关。《史记·秦始皇本纪》说，始皇初即位就开始修陵，至二世复土，历时三十八年之久。这时期正是中国历史上由长期分封割据局面尾声，到第一次统一的封建中央集权国家形成的两个历史阶段。秦始皇帝也是从初即位时不能主持朝政，到行加冕礼，亲自掌握国家政权的前后两个时期。修建工程也是随着两段时期的情况，分成四个工期。
　　第一工期：公元前246—前232年(秦始皇元年至十五年)。此期分前后两段：前段是秦王亲政的前十年。当时国家政权由丞相吕不韦主宰，按《吕氏春秋·节丧·安死》篇所述“故凡葬必于高陵之上。”“……葬，必俭，必合，必同。”所以将陵地选定在渭水以南，骊山北麓的高处，规模也并不宏伟。后段五年，秦王初理政务，既要安内，又击邺、阏与，助魏攻楚，陵园工程也就难于扩展。
　　第二工期：公元前23l—前221年(秦始皇十六年至二十六年)。这期虽设置了郦邑，准备扩建陵园工程，由于十年统一战争的需要，不能集中更多的人力物力，大约仅完成了陵的城垣建设。
　　第三工期：公元前220—前210年(秦始皇二十七年)。这是陵园建设的高峰期。所谓“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万余人……”由丞相李斯按已定章程主持陵园建设，将陵寝地宫挖到已深已极、凿之不入、烧之不燃、叩之空空，如下天状。再以大量水银埋于地宫下，作成江河湖海，又塞以文石，致以丹漆，秦始皇帝还制诏说；“旁行三百丈乃止。”
　　第四工期：公元前210—前208年(秦始皇三十七年至二世元年)。这两年基本是葬礼、葬仪后的复土工程。二世二年所谓骊山事大毕，实际并未结束。因为同年冬，当陈涉所遣的周章等将打到陵东十里许的戏河时，少府章邯建议二世说，骊山徒多，请授兵以击之，方才草率地结束陵园工程。
　　当地的自然地理条件，骊山北麓基本部是大小不等的冲积扇面。
　　所获资料可知，陵的范围，南起骊山北麓的陈家窑村，北至零塬的北畔，东到代王的石滩张村，西抵赵背户、姚池头一带。东西、南北各长7.5公里，总面积达56.25平方公里。陵的城垣位于整个范围中间稍偏西处。陵城垣以外四周的有关遗址、陪葬坑、墓分布情况如下：
　　西边是修陵的建筑材料，加工、储存场地及修陵的徭役刑徒生活、墓葬区，如已发现的石料加工场遗址、窑址、鹅卵石窖、砖瓦堆放地和刑徒墓等(1)。
　　北边鱼池遗址与封填地宫时取土遗址的坑迹，即后来所谓积水成池的鱼池所在(2)。南边有夯筑的防洪堤——五岭遗址。它使山北麓五条南北流向的小河改道。自西南诿迤东北，从陵东侧陪葬区的东边流过，再向西转北注入渭河。此遗址现长达1500余米。宽60—80米。
　　东边有两组陪葬区，四个内涵及郦邑遗址。一组在西杨村以南，内涵有二。一是三个兵马俑坑(不包括拟议未建成的一个坑)；二是兵马俑坑以西一座南北向的“甲”宇型墓(3)。二组位于一组西南方，即陵东外城东南里许的上焦村。也是两个内涵：一是陪葬的真马象征马厩和管理马厩的陶质跽坐俑——“圉人”或“圉师”(4)；二是马厩坑西2—10米处，秦末宫廷政变时杀殉秦始皇时宗室大臣的十七座墓葬(5)。
　　上述的遗址、陪葬坑、墓，按其出土文物的时代特点，北边的鱼池遗址，似为前期建陵时官邸建筑。基他三面的均是秦始皇统一后扩建陵园的遗存。因此认为三个兵马俑坑是为其“甲”字型墓陪葬的看法，是不能成立(6)。立论者将甲字型墓视为宣太后墓，故结论兵马俑坑是为宣太后陵陪葬。除专论《秦俑坑是始皇陵的陪葬坑》所述外(7)，还应指出的是，立论者根本就不清楚宣太后陵所在芷阳的历史地理位置。同时中国乃至世界各国考古史上，也从来没有发现过陪葬坑大于主墓的先例。
　　还有种所谓秦俑坑的性质乃是为表彰统一全国的军功所树的纪念式的“封”(8)。他的推论依据，认为秦国是有树“封”的传统的。所谓“封殽中尸、发丧哭之三日”，就是把三年前战死者的尸首重新收集埋藏，历史上类似的纪念性公墓，并不限此例。其实，封和俑都是从周代就开始出现。俑的前身是茅草束扎成的刍灵(9)，后发展成木偶、土偶，都是专为陪葬而用的。封的涵义有按形制规格区别死者爵位的标志(10)也有象秦律中“盗徒封”条中的“封”，是指田地的阡陌，也可说田界的标志……。但是这两个不同的概念，根据考古发现，封土下的墓室内陪葬有俑是常例。但是以俑为封的例子从未发现，也并不见史载。所以这种把秦兵马俑陪葬坑要从整个秦始皇陵园范围中分割出去的谜式推论，也就显得格外牵强附会。
　　二 陵城垣内的建制格局
　　陵城垣以内原有地面建筑，经两千余年的沧桑变化，迄今除高大的封土外，到处是田连阡陌的耕地。幸赖地面以下的遗址、遗迹等得以保存，依靠考古发现的这些实物资料，参照有关文献记载，可略窥陵城垣内的原有建置格局。
　　陵的城垣分内外两重，均呈南北矩形。外城周长6210米，约为十五秦里。内城周长3870米，为九点三秦里(11)。陵封土下的地宫在内城垣中间偏南处。内城因在封土以北，又由南北夯墙分成东、西两区，虽然地宫位置未变，但从建筑平面布局的空间概念，又显示地宫是在陵城垣中间的西南居尊地位了。陵城垣的建置，颇似张仪仿咸阳所筑的成都城(12)。这种内外城垣建制的来源，是继承了周代以来“天人相应”观念的反映。即外城叫廓，象征着周天。内城叫城，象征着天极的中宫。处于内外城垣中间偏西南尊位的地宫，自然是中宫内的主区。
　　外城垣四周各一城门。其中南、北两门相对，位于南北轴线上。东、西两门因地宫的位置，偏于东、西城垣的南段，又与内城东、西两门垂直。内城六门，其中东、西、南三门与外城相应的诸门互对，北边东、西区各一门，另外在东区南边还有径通封土的一个城门。
　　城垣以内原有地面建筑与地下陪葬坑、墓，是有系统的格区。地面建筑，十处城门，均有门观，内外城各隅设角楼，两城间偏各隅处，还有驻守防卫的一般建筑。西内外城间，约与现封土北边为界，往南是各类陪葬坑、墓。如珍兽瓦棺葬(13)、曲尺形马厩(14)、及有关的葬仪坑、陪葬墓等。东内外城间，早年被山洪自然破坏。南内外城间地面建筑较少，北内外城间原地面建筑也破坏，仅有少量遗迹遗物。内城以内：西边仍以封土北边为界，往南是几处陪葬坑、墓，往北，在封土仅北偏西处，有一面积达5500平方米的地面建筑遗址，此即“秦始皇起寝于墓侧”的寝殿殿址。再北是三座一组的便殿遗址。东区南墙上原有南北出檐骑墙式的长廊建筑，迄今遗迹宛然尚存。
　　地宫在现封土下，经钻探和科学探查手段，证明其下有较高汞含量。分布面积达1200平方米(15)，地宫外的南、西、北三面各有数量不等，内涵相异的陪葬坑。
　　从陵城垣以内的地面建筑与地下陪葬坑，墓的分布情况，可以看出：以地宫为中心，西侧是象征着后宫的官寺吏舍、苑囿等，北侧是寝殿、便殿所在。处于整个陵园西南尊位的地宫，恰是坐西面东的皇宫。
　　但是目前对陵园建置布局的研究中有值得指出的几种说法：一是认为陵封土上有享堂一类的建筑(16)，所谓封土上曾出土有大型瓦当、以及残存木屑、红烧土渣等遗迹。其实这些遗迹遗物，均是1956年时在内城西区寝殿和便殿遗址区内踏查时所获之物。陵封土上并无任何建筑遗存。二是由于原报导材料判断之误(17)，一些专论文章便以此为凭认为官吏舍是寝殿了。三是1962年初步勘查钻探时，将内城东区南界墙当作内城北墙(18)，为陵寝座南面北说造成依据。
　　鸟瞰秦陵范围和陵城坦内的地面建筑遗址、地宫及各类陪葬坑、墓的分布情况，颇与建陵时的历史背景与当地自然地理条件相吻合。可以这样概括，陵的前期建筑规模较小，后增扩了范围。但由于要保持原选定的陵寝地宫的位置，只有向东发展。因此形成了陵城垣的南北矩形，而实际是坐西面东、又不对称分布的特定格局。
　　三 对于秦俑的研究
　　秦俑目前的研究现状，除第一号兵马俑坑部分发掘外，对其他和二、三号兵马俑坑、上焦村马厩坑、陵园内的珍兽瓦棺葬坑等，经过探测和局部试掘清理后，又随时回填保护的原因，所以目前已发表的四百余篇文章和一些专论巨著，总的是对兵马俑研究占绝对优势，在兵马俑的研究中，又是艺术方面的居首位。从考古学角度方面，仍觉有值得指出的几点：
　　1.秦俑与秦兵马俑的概念。秦俑，是指秦代统治阶级，死后埋葬时用陶、木、金属各种质地制作成的人、马等陪葬冥器。仅在秦始皇陵园内及周围有关陪葬坑中已发现的就有陶、木(已朽毁)、铜三种。这些俑有的反映宫庭生活的铜质御官；有反映肃臣生活的陶质跽生俑——圉人或圉师，及管理珍兽的；有反映军事方面的陶质兵马俑等。
　　秦兵马俑：是秦陵东侧三个兵马俑坑出土的大型陶质兵马俑。它虽然数量众多，但也只是秦俑中的一种质地、一个方面，准确的名称应当是秦始皇陵陪葬的陶质兵马俑、或称秦兵马俑较宜。
　　这虽然是常识范围内的问题，不过按目前的研究现状，仍觉有进一步明确提出的必要。
　　2.秦兵马俑坑中已出土的四万余件文物，有待于交叉科学的共同研究。目前是：社会科学方面的专论著作数量较多，并有一定建树；自然科学方面的数量少些，但是观点明确、成果甚佳。在社会科学领域研究中，一个较为突出的问题，是如何正确对待田野考古资料。秦兵马俑是史无记载的考古新发现，参照有关历史史料，结合时代背景，进行综合分析，逻辑推理是完全必要的。若果离开考古资料去想象推论，那将会使严肃的科学论著，变成文学作品中的历史演义。另外，对待重要的考古资料的时代判断，除有绝对年代的可考文字外，也还需要采取自然科学先进的方法，予以探查。只有这样，秦兵马俑坑的研究工作，才能向纵深发展。
　　3.秦兵马俑坑及其出土文物的研究工作中，有些课题刚刚开始，有些还未涉及，如建筑装饰等，有待于共同探讨。
　　四 关于秦兵马俑坑焚毁原因
　　秦兵马俑坑焚烧原因，目前说法有二：
　　一是地下沼气自燃；二是项羽兵火焚毁(19)。所谓沼气自燃，这里地下并不具备产生沼气的自然条件下。项羽兵火焚毁，按发现被烧后的遗迹遗物，结合有关历史文献记载，似乎还是言之有物、持之有据。通过对陵园深入调查钻探或局部清理所获资料，这种说法也觉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
　　1977年在秦陵园西内外城垣间发现一座曲尺形的马厩坑，在局部清理时，坑的门道端底层有用细绳纹砖坯砌成长140、宽90、高60厘米的引火底炉，坑道口施棚木处又留有入风空隙(20)，坑底西壁和炉的前边有一段不长的空间，过空间堆放着大量被烧的灰烬，这明显是坑建成以后为葬仪需要焚毁的铁证。其次陵园内还发现有被烧毁的陪葬坑。有趣的是与铜车马为一组的陪葬坑，其中一个单元焚毁得很彻底，但铜车马所在的其他几个单元并未焚毁。
　　兵马俑坑一组的情况也是如此，一号坑焚毁较为彻底。二号坑东北隅蹲跪式俑一区焚毁程度与一号坑略同，其他车、骑及步车骑混编三区和三号坑相同，未经焚毁。
　　从目前陵城垣以内和以外发现地下陪葬坑焚毁与未焚毁的情况有如下特点：
　　焚毁的陪葬坑，一般为大中型，建筑结构为多斜坡道，坡道对边的坑壁也见竖穴小道口。坑内有用夯土筑起的隔梁。将坑分成若干过洞或长廊。过洞与长廊或径直或萦环曲绕，但都能互相串通。坑的底部，周壁和顶部封口均有木结构。顶部封口施棚木、苇度、周壁重叠侧立壁板或壁柱。坑底先铺垫木，垫木上再铺设较厚的板材。若是青砖墁地，便在墁地砖的两侧有用坊木袱垫的通长底袱。坑口架设棚木时，在坑底引火处的上部，留有入风空隙。这些形式结构的特点，颇似烧窑一样的易于燃烧。
　　未被焚毁的陪葬坑，多属竖穴小坑。有的坑口封顶也施棚木，但坑的周壁、底层无壁板、壁柱、垫木和铺地板材，盛装陪葬品的葬具，有方形盒状的木椁、棺，也有瓦棺的。坑内均无引火易燃的任何迹象。
　　从上述陪葬坑焚毁与未焚毁的形式结构特点看，所谓项羽焚毁兵马俑坑的论点显然需要进一步探讨。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一号坑大厅修建时，为保护已清理出土的俑坑文物遗迹，又仿秦代当时，也重新架设木料，覆盖回填。仅年余再发掘时，这些木料已腐朽不堪。项羽入关时，坑已回填近三年，这时的木构早已应腐朽，留下的灰烬也绝不可能再有较为完整的木构榫铆或架设接茬的关系。这种炭化情况，只有在木构焚毁前，木质尚好的情况下才能出现。另外，项羽焚毁陵园目的，在于复仇和盗取财物。但是已探查清理的有关陪葬坑、乃至陵寝地宫，虽已发现个别盗洞，但从扰乱迹象、盗洞的大小形制分析，可以判定不是大的兵燹盗窃。
　　根据对秦始皇陵地面建筑和地下陪葬坑探测清理所获资料，初步认为“项羽焚其宫室营宇，往者或见发掘之”的记载(21)，应是指楚兵在陵园地面建筑物内，先掠夺财物、后纵火焚毁，在烧塌的瓦砾废墟中挖取财物。从“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其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证明项羽在关中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挖开秦陵地宫和地下陪葬坑来盗取财物后，再纵火烧毁。何况地下陪葬坑根本就无史载。同时已发掘清理的三个兵马俑坑局部或全部，大多金属兵器也并未被盗一空，而且还较为集中有序的保护在原地。所以秦始皇陵园内有关陪葬坑和第一、二、三号兵马俑坑焚毁的真正原因，应是秦始皇下葬时一种自焚的葬仪形式。
　　葬仪自焚未见史载。商周以来有“祭天燔柴”。这种祭天燔柴的自焚形式，从河南安阳小屯丙组发现的考古资料可予资证。秦民族自西向东的发展，接受中原文化，已是无可争议的历史事实。当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采纳群臣建议“天子自称曰朕，……朕为始皇帝。”他将自己比作上天的儿子，因此在死后下葬时，被认为是天子归天，采用历史上祭天燔柴的方式，也就成了将埋葬时的祭品，都要采取火烧的葬仪。
　　五 关于秦陵、秦俑的综合研究
　　对于秦陵、秦俑进行综合性的深入研究，势在必行。至关重要的是考古发现的遗址、遗迹和遗物，应作为较为科学准确的判断。对于考古文物简讯、简报和报告中一时尚不能肯定的结语，可以删去不要，免得一些专论或专著中引用后，造成误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是考古工作者应引以为训的铭言。
　　关于秦陵的发掘、保护和研究工作，绝不是一两代人可以完成的。因此要加强培养骨干力量，要继续的接受前辈们研究的成果和指导，发挥中青年研究力量的骨干作用，为揭示秦始皇统一前后这段历史的本来面貌，持续不断地努力工作，开拓前进。
　　注解：
　　(1)《临潼郑庄石料加工场遗址调查简报》，《考古与文物》1981年1期。
　　《秦始皇陵西侧赵背户村秦刑徒墓》，《文物》1982年3期。
　　《秦始皇陵周围的窑址调查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待刊稿。
　　(2)《鱼池遗址调查简报》，《考古与文物》1984年4期。
　　(3)《秦始皇陵第三号兵马俑坑清理简报》，《文物》1979年12期。
　　(4)《秦始皇陵马厩坑钻探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1980年4期。
　　(5)《临潼上焦村秦墓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1980年2期。
　　(6)《秦俑新探》《大自然探索》1984年3期。
　　(7)《文博》1985年1期。
　　(8)《秦俑之谜》，《文博》1985年1期。
　　(9)《礼记·檀弓下》。
　　(10)《周礼·冢人》。
　　(11)《秦尺初稿》(待发资料稿)。
　　(12)《秦会要订补》。
　　(13)《秦始皇陵园陪葬坑钻探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1982年l期。
　　(14)《礼记·檀弓下》。
　　(15)《光明日报》1985年3月29日。
　　(16)《战国中山王及兆域图的研究》，《考古学报》1980年1期。
　　(17)《秦始皇陵园的布局结构与探讨》，见《秦俑馆开馆三年文集》。
　　(18)《秦始皇陵园调查报告》，《考古》1962年8期。
　　(19)《秦俑坑的修建和焚毁》，见《秦俑馆开馆三年文集》。
　　(20)秦俑考古队待发稿。
　　(21)《汉书》卷三十六。
　　(原载《考古与文物》1989年第2期)
　　

秦俑学研究/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编．—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