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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塔木(Ara-tam,即上庙尔沟)和拉布楚克(Lapchuk,即四堡)遗迹

作者:奥雷尔·斯坦因(英)















  哈密城外的佛教遗迹
  马可·波罗时期,哈密人还在信仰佛教。一个多世纪之后,沙·鲁赫(Shāh Rukh)的使节在哈密看到“一个富丽堂皇的清真寺旁建有一座精美的佛教寺庙”。现在,在哈密绿洲根本找不到伊斯兰教传入之前的宗教建筑遗迹。然而,在哈密城外,却可以见到年代相对较晚的佛教建筑遗迹。由于时间紧张,我匆匆调查了其中两个不同地点的遗迹。10月24日开始启程,直接向东北前进,这促进了拉尔·辛格实施穿过卡尔星克塔格南部山口和山谷的地形调查任务。
  巴里坤道路上的烽燧
  我们走的第一段路,要穿过一大片山麓砾石地带,然后到达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托鲁克(Toruk,即石城子),这样我就有机会亲眼看看途中被称为阿克其克喀热勒(Akchik-karaul)的巨大烽燧了,哈密人都把它视为古迹。它是用晒干的土坯建造的,非常坚固,底部约40平方英尺,高度约也有40英尺,其表面有坡度(分层次)。夜幕降临之前,我很快地看了一遍,没有找到能够确定其年代的任何有力线索。但毫无疑问比环绕它的那些石块筑造的围墙要早得多。围墙遗迹的面积大约为90平方英尺。这座烽燧的功能主要是用来传送信号,此外当敌人翻山发动突然袭击时也可躲避。而且,其位置也是为此目的精心选定的,因为在此能够清楚地看到前往巴里坤和从土尔库勒(Tor-kul)关口下来的道路。
  阿拉塔木的地理位置
  从托鲁克我沿着西南部光秃秃的山脚向阿拉塔木走,据报告在八大石(Bardash)河流的出口处有寺庙遗址。它们所在的村庄,是哈密王或首领居住的地方,风景秀丽,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果园,生产的水果闻名遐迩。繁茂的植被是遗址的一道风景。背面是陡峭、寸草不生的红色沙石山,八大石山下来的雪水河流,穿山而过,形成了曲折、无法通行的峡谷。
  河流出口处的佛寺遗址
  从图26中已标明的遗址的位置和它们的特征来看,这是一座佛教寺庙集中的圣地。
  河流出口处的佛寺遗址
  它们矗立在河流的出口处,这是因为其神圣的地位可以体现这条河流对农业人口是多么珍贵。在谈到牛角山(Gosrnga,考斯尔格),即现在和田的阔玛里(Kohmārī)时,我曾经解释过,那里的地方崇拜是多么的古老和执著。那里的种植者从古到今都习惯为他们的繁荣而祈祷,也为他们有充足的水源来灌溉农田而祈祷。从1907—1908年和1915年我访问吐鲁番、库车和天山南部山麓的其他绿洲地区之后,看到很多在河流上游附近修建寺庙的实例,发现这种现象极为普遍,这里恰好被命名为“苏巴什”(Su-bāshi)即“水的源头”。那条在阿拉塔木果林大坡上形成了小瀑布的清澈河流,这里值得修建寺庙。除了满足在河流出口几百个地区大量种植果树和葡萄树所需水量外,它还灌溉了塔夏尔(Tāsh-ara,即下庙尔沟)地区的农田,再向下游流到喀尔木克其(Karmukchi,即一棵树)村庄前后的大片土地。
  佛寺遗址
  阿拉塔木的佛寺遗址可分为两大组。这两组寺庙遗址均位于哈密王的花园宫殿的西部,靠近最陡峭的山脊的山脚。坐落在图27中,包括A.Ⅰ、Ⅱ寺庙(图28)的那一组遗址距哈密王的宫殿约300码,在一排砾石覆盖的小山丘的最东部山顶上,其旁还有一些严重坍塌的较小的建筑遗址。如图29中所示,这些山丘的顶部高出最近的灌溉耕地120余英尺,沿山丘的南脚是一条很宽的砾石台地,它高出地表约40英尺。在台地的东部边缘,我们发现了几个用土坯建造的佛殿,几乎完全倒塌。台地上一条窄长的部分是人工修建的台阶,它是在砾石筑的底层建筑上建造的,现在只残存上部。由此一直可到达被A.Ⅰ主要寺庙占据的(图28、29)平台上。平台西南角的围墙部分高出自然坡地约16英尺。
  A.Ⅰ寺庙遗址
  这座寺庙的前殿长33(又)1/2英寸、宽20英尺,后殿呈长方形,长23(又)1/2英寸、宽13英尺,还有两个无法进入的侧室。这里和A.Ⅱ佛殿的墙壁厚1英尺8英寸至2(又)1/2英尺不等,均用12英寸×6英寸×4(又)1/2英寸的易碎的土坯修筑。这些土坯都是平铺的,在不同的层中土坯的宽面和窄面交替向外垒砌。整个寺庙内部均被3英尺余厚的土坯残片所填充,其上在佛殿内发现了建造的隔开的晚期墙壁,证实了该遗址在废弃后又重新被利用过。同时,由这组遗址而得名的阔纳铁喀热勒(Kōne-ka-raul),即为“古哨卡”之意,本身也就说明了这一点。
  A.Ⅰ中残留的土坯残块
  在清理A.Ⅰ的内部时,我们在佛殿内发现了一个高14英寸马蹄形佛像座和一大堆彩绘的浮雕塑像残片,如图30是人像的下半身。这些残片大多都属于装饰佛殿墙壁的小浮雕塑像。在佛座最东端的前部发现的真人大小的泥塑像破坏较甚,其表面的彩绘大部分也都脱落,但身上披的袈裟的褶仍清晰可辨。那些曾用来装饰佛殿墙壁的壁画有很少一部分得以保存。在A.Ⅰ和A.Ⅱ内均发现了许多完全烧焦的木头残片,这些足以证明这两座佛殿均被火烧毁。然而,那些残存的浮雕佛像的残片和几乎被全部破坏的壁画残块清楚地表明这个遗址曾遭受过极大的破坏。据说在阿拉塔木冬季偶尔也能下6~8英寸厚的雪,但只能保持几周。然而,在离山谷约8英里的八大石,每年冬季积雪覆盖的时间长达几个月,夏季还经常下雨。
  A.Ⅱ寺庙的清理
  A.Ⅱ寺庙的清理结果并不理想。该寺庙包括一个面积为32平方英尺的前殿,其中殿内一半的地面高出其他部分3英尺;还有一个长13英尺、宽14英尺的佛殿。彩绘的浮雕塑像残片表明,沿佛殿墙壁修筑的底座上以前均有泥朔像。在清理A.Ⅱ的两边时,各发现一个用生土直接挖成的方形底座(图31),上面以前可能都有小佛塔。
  在土山脊上开凿的洞窟寺庙
  图27中所示的A.Ⅲ为第二组遗迹,它包括一群在沙砾土山脊上开凿的洞窟寺庙,由东向西延伸分布,总长度约400英尺,如同图32中所看到的。这座山脊与北部岩石山的山脚是完全分隔开的,它东端最高处达60英尺,曾修建两条通往山顶的台阶通道。在山脊南部表面开凿了5个洞室,如图33、34所示,这些洞室一半是直接利用生土作墙壁,一半是用土坯人工建筑墙壁。洞室的顶部,原本为穹隆状,几乎全是用土坯建造。每个洞室内似乎都有一尊巨大的佛像,这些佛像主要是用岩石雕刻而成的,也有用木片黏合制成的佛像,它们都被安放在后面的土坯墙内,因此有些得以保存下来。
  壁画遗存
  在这些面积平均在20~25平方英尺之间的洞室中,A.Ⅲ.ⅰ第一个洞室位于山脊西部山脚下,它的墙壁几乎全都是用土坯建造的,但现在全部遭破坏。如图34所示,第二个洞室的墙壁表面是用土坯垒砌的,在北壁上至今仍残留部分壁画,还包括穹隆顶的部分。紧靠北壁修建的大佛像全部都已消失。泥墁的墙壁表面是用蛋白调和颜料进行彩绘的,东北角残存的那部分彩绘壁画是在菱格内绘的一尊小坐佛像。小佛像高8英寸,它是在淡绿色底上用红色和棕色线条交替绘成的,壁画的整体风格与敦煌千佛洞墙壁上很普遍的菱格形装饰十分接近。方形墙壁四角安置的很薄的突角拱上残存较草的花卉图案装饰的痕迹,其风格也均与千佛洞中见到的相似。
  大型泥雕塑像残片
  在A.Ⅲ.ⅲ(图33)洞室中,仍可以找到大型雕塑的底座及在岩石上雕刻的背光,其后是一条狭长的回廊。雕塑的上部可能都是用土坯建造的,其外再涂一层很厚的灰泥,仍可以看到曾经用来支撑头部的木骨。从照片上可以看到,残留的壁画相当少。在东北角的右边是深红和绿色的卷云纹图案,很可能是一个大背光的火焰纹边。在突角拱上能辨认出一些神的形象,衣服飘动,大部分是浅绿色的,很可能是护世天王。它与在千佛洞洞窟内拱顶的相应位置上发现的塑像一样,周围均是花卉装饰的条带构成的团花。圆拱的根部是几条凸楞,系在芦苇捆上抹泥制成,与丹丹乌里克及其他地方的寺庙内发现的同类装饰相同。Ⅳ洞室的布局与前者相同。巨佛像后面是平整的墙面和回廊,不过这里佛像是在岩石上凿成的,从残迹来看,它是坐佛。墙壁上抹的泥早已剥落。Ⅴ洞室的情况与之完全相似,主要原因是山顶上的雨水向下流冲刷墙面所致。南墙壁已完全塌毁。原来八角顶下面还保存有一些凸楞,从最低的凸楞的高来看,这座洞室比其他的洞室都要高。此外,现存的一块突起的岩石也说明了这一点,这块岩石原来是佛像的骨干部分,它说明这是一尊巨佛像。
  阿拉塔木寺庙的年代
  我在此遗址调查的过程中,没有获得任何可确定年代的遗物。但观察在岩石上直接开凿的洞窟内的壁画装饰残片,发现它们与千佛洞晚期洞窟内的壁画图案很相似。因此,我认为阿拉塔木遗址的年代应为回鹘统治期(9—12世纪),此时哈密似乎正好处于长期和平和繁荣阶段。如要推断佛教在该遗址中停止信仰的确切年代的确很困难。我们知道沙·鲁赫派遣大使时期(1420年),佛教仍在哈密人中公开信仰。如果要确定在沙漠中废弃的一个遗址的年代,相对而言其确切年代的依据比较容易获得。然而,在一个水源丰富和土地肥沃的地方,可能就没有必要有意识地去寻找清楚的年代序列的证据,因为这样的地方一定会被长期占据着。天山南麓分布的农耕区远离沙漠,给考古工作带来了很多便利,不过也有致命的弊端。这是我首次从阿拉塔木遗址周围宜人的环境中学习到的经验。
  坎儿井(Kārēz)
  11月2日离开哈密,前往吐鲁番。途中经过的绿洲村庄有苏木喀尕(Sumkāgho)和阿斯塔那(Astīne),汉语名称头堡和二堡,这两个地方至今仍有围墙遗迹。在苏木喀尕我第一次看到了坎儿井,或灌溉渠道。它是通过在地下挖井再连接成渠的,能够与天山脚下砾石戈壁的地下河流相连接。目前在吐鲁番种植区这种坎尔井依然起着决定性作用。这种特殊的灌溉系统据说是从伊朗传入的,将其引到哈密的主要绿洲地区恐怕是迟早的事情,可能还可以提高当地的农业产量。
  依里库勒(Ilikul)寺院遗址
  停留了两天之后,我从托和齐(汉语称为三堡,即第三个有院落的村庄)出发访问了两个遗址,这些是我在哈密期间听说的。其中之一,位于依里库勒村庄东部,距托和齐西南部约3英里。这个遗址包括一群佛教寺院和洞窟,在一些洞窟内暴露在外的装饰壁画,它们在风格上与我们在阿拉塔木发现的壁画很相似。我立刻得出这样的结论,该遗址也应该是从回鹘时期开始使用的,这一点从东北部那一组洞窟遗存内获得的回鹘和吐蕃文书中得到了证实。还要附带说明一下,依里库勒寺庙所在的黄色台地,由此可以眺望到发源于东北约1英里的泉眼的清澈的河流的出口,这条河是我们将要谈到的拉布楚克大村庄灌溉的主要水源。该遗址的魅力在于其充足的水流和茂盛的青草,还有一些泉水从两遗址间山坡下面的浅沟内流出。选择此处作为当地做礼拜的场所,无疑因为它是苏巴什(水的源头),或灌溉拉布楚克大村庄种植区的水源源头。
  托和齐下端的佛殿
  在11月3日前往托和齐南部的长途旅行中,我在通道式的山谷两侧发现了大片很有趣的遗迹。位于平缓的砾石山的两侧,发源于托和齐和依里库勒附近的河流由这条山谷通过,它的下端则是呈长条形分布的拉布楚克和喀拉多拜(Kara-dobe)村庄,它们是哈密主要绿洲区之外最大的肥沃的种植区。在托和齐距山路约1英里的一个小石山脊上,发现一些保存较好的穹隆顶建筑,从外部测量面积约30平方英尺,经仔细勘察我们认为这是一座佛教寺庙遗址。它包括一个东部开门的方形佛殿,还有一个西部开门的封闭式回廊。我们发现佛殿内一无所有,但在殿的穹隆顶泥墁的壁上仍可见彩绘的菱格纹痕迹,有成排的着红色或绿色袈裟的小佛像,堆放零乱的土坯呈线条状一直延伸到南部,看起来似乎表明这里以前可能摆放着一排小佛塔。沿着这条通往拉布楚克的道路再向下走2英里,我遇到了另一个称为塔孜干楚克拱拜孜(Tāzganchük Gumbaz)的小遗址。在该遗址下端有源于托和齐和亚尔巴什(Yār-bāshi)的水汇集于此,成为一条湍急的清澈的河流,一直流到喀拉多拜地区。这里的洞窟内部面积5英尺3英寸见方,并有一个封闭的回廊,宽2英尺,东部设门。
  拉布楚克附近的佛教遗址
  从这里砾石覆盖的浅沟就逐渐加宽了许多,沟的中间是两个基本开挖的河床,蜿蜒而下,把托和齐和依里库勒下来的水流能够输送到喀拉多拜和拉布楚克两地区的土地。在两条河流自然交汇地土玛(Tuma)附近有一排小佛殿,形制与前述的小佛殿相同。因时间限制,我没能对这些佛殿进行考察。从塔孜干楚克再向下行3英里便能看到的一群显著的遗存,基本在拉布楚克村的范围内。其中一个遗址,在图35、36中标明Ⅰ,它包括一个中央佛殿,内部长约10英尺、宽9英尺,其两侧各分布一个小佛殿。三个佛殿都是穹隆顶,但只有西边的一个佛殿的顶部仍存。这三个佛殿的门均设在南边,中央佛殿有一个拱顶前室与其相通。前室内有一条宽6英尺的封闭回廊,回廊也为拱形顶。在回廊的墙壁上有壁画装饰的痕迹,很可能是故意又墁一层泥或将墙刷白使其消失。整个建筑是在一块台地上建造的,台地看起来似乎是直接将生土的边缘修整而成的,并有迹象表明此处停止作为佛教圣地使用之后,曾有人居住过。
  在两层台基上建造的寺院佛殿
  在此遗址以西约40码的地方有一个显著的寺院佛殿,是建在两层高台基之上的,如平面图中标明的Ⅱ。这个佛殿内部面积约10平方英尺,大部分穹隆顶至今仍存,高大约15英尺,南边入口处略有残损。这个遗址所使用的土坯的尺寸是15英寸×7(又)1/2英寸×3(又)1/2英寸或12英寸×8英寸×4英寸。佛殿建造在一个14英尺高的夯土台上,这个夯土台又建造在一个更大的台基上,高约5英尺,似乎是生土直接修整而成的。通到佛殿顶部的台阶现大都遭破坏,是从南边的部分拱顶的斜坡向上攀登的。在距此遗址南部约200码的地方,我们在一个完全被毁坏的建筑遗址内可看到一个长63英尺、宽53英尺的佛殿。这儿也是采用修整生土建造成一个台基的方法。在该遗址的东部和东北部的小砾石山坡上,我们还看到有几个建筑遗迹,由于时间关系没对它们进行考察。
  拉布楚克镇被毁的院墙遗址
  在刚谈到的Ⅰ、Ⅱ遗址的西南部延伸出一片被侵蚀的土台,上面800码以上的部分被伊斯兰墓葬和拱顶小拱拜孜遗址所占据,这种拱拜孜的形制与现代的突厥墓地中常见的相同。在此遗址外矗立着一座建有防御院墙的小镇,形制基本为方形,门向东。院墙基本是在高台地上夯筑的,如图37中所看到的,从而抬高了城墙的高度,形成了自然壁垒。南边和东部城墙的表面长分别约185码和120码。在城墙东北和西南角附近能辨别出设门的痕迹。在西南角有一个高约40英尺的方形塔楼,见图37的右边,塔顶部的土坯结构明显表明其时代较晚。除了在西南角附近有一个残破的清真寺外,城墙之内的遗存基本上都是地面建筑。许多生土台上以前一定是地下室或居住遗址的基础,现已被狭长的矮墙通道所分割。在这些类似地下室的台基上有许多小洞,直径2~3英尺,很明显是用来储藏粮食等物的窖穴。用来分隔这些小洞室的建筑群如同罗马时由小建筑建在一起形成街坊的建筑群的狭长的通道也一定是在生硬土上直接挖成的。我后来在交河古城即吐鲁番的都城遗址中看到的同样是生土上直接建造的通道(图38)后,就自然理解了这些,但是交河古城的通道与此比较只是相对较高和宽一些。北墙和西墙附近有一条发源于依里库勒的河流通过,主要是灌溉拉布楚克田地的。这条河流以外就是该村庄的墓地,明显使用的时间相当长。在南墙附近的田野内散布着一些居民住宅。刚才提到的院墙就是遗址的最北限。
  

穿越塔克拉玛干/(英)奥雷尔·斯坦因著,巫新华等译.-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