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清时期的敦煌——元代对敦煌的统治与经营
作者:刘进宝
宋以后,由于中国政治重心和经济重心的南移,造船业的发达,指南针在航海中的应用,海上交通得到了较快发展,中国对外交往的路线也以海路为主,丝绸之路渐趋衰落,敦煌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第一节 元代对敦煌的统治与经营
蒙古汗国建立后,在西征的同时,就进行了统一全国的战争,其首先攻灭的就是西夏。而当时包括敦煌在内的河西,是西夏的领地。元朝建立后,就将占领河西与统一全国结合起来。
在蒙古攻打西夏的战争中,河西是其重点。这主要是因为河西的兵力布置比较薄弱。虽然河西走廊是西夏的右厢之地,也是西夏监军司的重要设置地区,但其兵力部署则呈现出东强西弱的态势。①另外,河西走廊是重要的军事通道,其北部居延地区的黑水城是历史上重要的军事重镇。西夏广运二年(1035年),元昊在居延设置了黑水镇燕监军司,治所就在黑水城,是西夏十二监军司之一,此地是西夏防卫吐蕃、回鹘的北方军事重镇,又是河西走廊通往漠北的交通枢纽。元朝沿袭其名,设亦集乃路。“从1205~1227年的22年中,成吉思汗率领蒙古大军六次征西夏,而且大都是从西夏北部边境地区,即沙州、黑水城和兀剌海进攻。显然,甘肃河西走廊地区成为蒙古攻伐西夏的一条军事通道”②。
1226年初蒙古攻占黑水城后,就于5月围困了肃州(酒泉),肃州守将昔里都水(又名举立沙)早有归附蒙古之意,因此当蒙古军队围城时,就计划献城投降,事发后,其他将领将其全家杀害。蒙古攻破肃州后,成吉思汗怒其久攻不下,就下旨屠城。蒙古军攻陷肃州后,乘胜于6月攻占了甘州。7月,又攻占了凉州。河西走廊就只剩沙州(敦煌)了。
早在嘉定十七年(1224年,夏乾定二年)五月,当成吉思汗率军从西域返回时,就曾攻打沙州。1227年3月,当蒙古军队占领河西的肃州、甘州、凉州后,又再次攻打并占领了沙州。至此,蒙古占领了河西走廊的全部地区。③
1271年元朝建立后,在中央设立中书省,在地方上设置行省,行省下还有路、府、州、县四级行政组织。边远地区还设有军的建制。在远离行省政治中心的地区和边远的民族地区,则设有宣慰司、宣抚司等机构,以便就近处理辖区内的军民事务。
元朝建国前后,甘肃行省曾有过变化。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将设于中兴府(宁夏银川)的西夏中兴省迁于甘州,改称甘肃行省。元代的甘肃行省全称是“甘肃等处行中书省”,其领有今天甘肃省的河西地区、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全部和内蒙古自治区的一部分。
在甘肃行省下设有沙州路。1227年蒙古攻占敦煌后,就废弃了沙州建制,将其给予成吉思汗的长孙拔都作为封地。元朝建立以后,忽必烈将敦煌纳入其直接管辖范围。1277年蒙古统一中国后,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实行行中书省制度,又正式设立沙州,属肃州路管辖。1280年,又升为沙州路总管府,下辖瓜州,直接隶属于甘肃行中书省。《元史·地理志》说:“沙州路……元太祖二十二年,破其城,以隶八都大王(即拔都)。至元十四年复立州,十七年升为沙州路总管府,瓜州隶焉。”其下注曰:“沙州去肃州千五百里,内附贫民,欲乞粮沙州,必须白之肃州,然后给予,朝廷以其不便,故升沙州为路,”元成宗时,为开发河西,曾在敦煌等地实行屯田,大德七年(1303年)“御史台臣言:‘瓜、沙二州,自昔为边镇重地,今大军屯驻甘州,使官民反居边外,非宜。乞以蒙古军万人分镇险隘,立屯田以供军实,为便。’从之”④。屯田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未能恢复敦煌昔日的光辉。
1227年蒙古占领沙州后,在佛教圣地敦煌既宣扬儒家思想,又重视道教,大搞所谓“三教平心”、“以佛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⑤。同时,还对伊斯兰教、基督教、犹太教也都兼收并蓄。在佛教中,又特别尊崇喇嘛教。元朝统治者还将西藏名僧八思巴请来,并封为国师,赐给玉印,让他掌管全国的佛教,实际上是做了元朝中央政府的顾问。因此,萨迦派密宗在全国十分流行,河西也不例外。马可·波罗路过河西时,见到甘州的佛像“最大者高有十步,余像较小,有木雕者,有泥塑者,有石刻者,制作皆佳,外敷以金”。并说敦煌的“偶像教徒(指佛教徒)自有其语言”⑥。元顺帝至正八年(1348年)莫高窟的速来蛮六字真言碑刻石上有汉文、西夏文、梵文、藏文、回鹘文、八思巴文,由此可以想见当时的敦煌,各族人民和佛教徒聚居共事的情况。此碑的施主为西宁王速来蛮及其妃子、太子、公主、驸马。他们不仅在莫高窟重修了皇庆寺,而且还开凿了洞窟。正是由于密教萨迦派在元代占有特殊的地位,因此在千佛洞的元代洞窟中就出现了引人注目的西藏式密教艺术。
莫高窟现存元代洞窟10个,它新开的洞窟形制有三:一是方形覆斗顶窟,二是主室长方形后部有中心柱的窟,三是主室方形有中心圆坛的窟。其中后者为敦煌藏密洞窟的典型形式,其坛上塑像,四壁绘满密宗图像。
元代的密宗壁画,既有西夏传下来的汉密系统,又有风格迥异的金刚藏密画派作品。莫高窟第3窟是“汉密”壁画的代表,全窟画满了大大小小的观音,尤其是南北两壁的十一面千手千眼观音,神色庄重,画工梢绝,是少有的佳作。其面部端庄慈祥,千臂珠圆玉润,素装无华,亭亭玉立。这一切,都出自艺术家的一条“线”,由于使用“兰叶描”线条,顿挫转折,劲利自然,兼以铁线描、折芦描、行云流水描等多种笔法,将肉体、须发、锦、绢、绵、麻各种不同质感的东西都表现得恰到好处。美术家们普遍认为,此画创作者的线描工夫可谓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第465窟可以说是“藏密”的代表。其中心圆坛上的塑像已毁,“四壁上部画‘明王像’,下部画织布、养鸭、牧牛、制陶、驯虎、制皮、踏碓等六十多幅人物画,每幅画的侧面都用纸笺写出画的内容,上半截是藏文语音,下半截是汉语”⑦。敦煌莫高窟的藏式密教图像,具有明显的来自尼泊尔和印度的影响,又有较多西藏原始宗教——苯教的成分,表现了萨迦派艺术的独特风格。⑧
① 陈育宁、汤晓芳:《蒙古与西夏关系论略》,载《民族研究》,1988(5)。
② 刘光华主编,刘建丽著:《甘肃通史·宋夏金元卷》,252页,甘肃人民出版社,2009。
③ 刘光华主编,刘建丽著:《甘肃通史·宋夏金元卷》,252~255页,甘肃人民出版社,2009。
④ 《元史》卷21《成宗纪四》。
⑤ 〔元〕刘谧:《三教平心论》,转引自段文杰;《晚期的莫高窟艺术》。
⑥ 《马可·波罗游记》。
⑦ 施萍婷:《敦煌与莫高窟》,载《敦煌研究》试刊第1期,甘肃人民出版社,1981。
⑧ 段文杰:《晚期的莫高窟艺术》。
丝绸之路敦煌研究/刘进宝著.—乌鲁木齐: 新疆人民出版社, 20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