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惊梦:破城之哀
作者:李广智
高昌城毁于元代的一场战争。
无论是金戈铁马的大场面还是狼烟四起的大恐惧,都已经为茫茫沙漠所代替,至于高昌破城之状借助史料文物和遗存在民间的历史记忆,我们还是大致可以勾勒出这场毁城战争的轮廓来。
13世纪初,成吉思汗崛起在蒙古草原。
成吉思汗之强盛,是一件对当时的中国和世界都有重大影响的事件,高昌当然也不能例外。
这个时期的高昌王被成吉思汗的铁蹄吓破了胆,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成吉思汗就是天下无敌的了,高昌要想生存,只有臣服蒙古汗国。于是,高昌王与其臣下设计,运用非常手段,杀死了汉王朝派驻在高昌的监国,公开扯起了叛汉归蒙的旗帜。
公元1209年,高昌王派人前往成吉思汗处归降臣服。雄视天下的成吉思汗并不仅仅是“只识弯弓射大雕”,对于高昌这么一个小国的归顺,他也深知其影响和意义,他特别地接待了高昌的使者,他说他要待高昌王如同自己的亲族,并允许高昌王继续统治自己的疆土和人民。
高昌王得意洋洋,以为自己找到了不倒的靠山,根本不把邻国看在眼里。
天下没有不变的王法。
强盛如成吉思汗者也不能例外。
公元1275年,西北地区的蒙古贵族发动了分裂性的叛乱。
叛军12万,围攻的头一个目标就是高昌城。叛军们知道高昌的实力,没有轻视高昌,也没有一日攻克的企图,而是将高昌团团围住,切断水源和外援,以困克城。
高昌王亲自指挥守城的战斗。他将高昌城内所有的人全部组织起来,不分男女老幼,也不分工、农、商、学,誓死捍卫高昌。
高昌王之所以有此决心,是他深信他所投靠的元王朝是一定会来拯救他的王国的,他所要做的,就是为元王朝争取时间。
时间一天天过去。
叛军攻城的火力越来越猛。
带火的箭从城墙的四面如水泼一样射进来。
成群结团的石弹如冰山雪崩一般倾泻进来。
高昌城内,到处都是火光,一股一股的火苗,像蛇一般吐着鲜红的信子乱窜。房屋为石弹所破,人员为石弹所伤。
而最严重的是,城内开始断粮。就连高昌王自己,也只能以炒熟的玉米粒充饥。
鸡狗牛羊,宰杀一尽。
甚至连家猫也不能幸免。
守城的士卒,站着站着,就因饥饿而昏倒在哨位上。
但高昌王仍在坚守、等待,等待元王朝的援兵到来。
高昌的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半年。浴血奋战的高昌军民,几乎让城外的叛军失去了信心。他们不能想象一个弹丸小城会如此的坚不可摧,他们甚至怀疑高昌城内埋伏着大元朝的部队。
叛军头目海都产生了弃高昌而另图城池的念头。但就在这时,形势却急转直下。
高昌的厄运降临了。
这一天的傍晚,趁着夜色正在城楼布置兵力的高昌王,突然被一枚流石所击中,扑倒在地,血流如注。
送回宫里,当晚就殒命了。
高昌国群龙无首。
而这个消息又为叛军所知晓。于是,叛军动用全部力量,持续攻城。终于在高昌王殒命的第三天破城而入。
由于在政治、宗教诸多方面的对立,叛军破城之后即行屠城,施以残酷的杀戮和报复。叛军不需要投降。投降之后也还是要杀。叛军也不需要完整的高昌城,他们四处放火,疯狂破坏……
高昌居民死伤大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逃了出去。
高昌,这个在吐鲁番盆地屹立了近1400年的古城,就这么消亡了。在这场灾难性的战争中,高昌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和破坏,以至于无法恢复。40年后,元王朝还企图使之复活,任命了新王,也做了诸多的努力,但都无济于事,毁坏过甚的高昌古城完全没有了希望。
元王朝所能做的,就只有另起新城。
但高昌古城的灵魂还在,它将那一堆废墟留存在了世上,以其特有的面貌而呼唤着人类的和平和友好,呼唤着繁荣和欢乐。
西域古城探秘/李广智著.-成都: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07 ;高昌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