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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丝绸之路上的中西文化交流
作者:中国公路交通史编审委员会
魏晋南北朝时期尽管政权割据,却阻挡不住民族往来,经济文化交流。中西往来的使节、商贾、学者、僧侣们依然沿着曲折的丝绸之路东来西去传播中西文化,促进人类文明社会的发展。
一、西域文化东传
在中西文化交流中,最为突出的是宗教。在西来宗教文化中,特别兴盛的是佛教文化。据有关资料记载,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大月氏王使臣伊存向中国博士弟子景卢口授了《浮屠经》,这是目前见之诸正史明确记载的关于佛教传入中国的较早记录。1998年,经中国佛教协会会长扩大会议确认,以伊存授经作为佛教初传的标志,并于当年举办了佛教传入中国两千年纪念活动。
佛教源于印度,它的传播主要有南、北两条线路:第一条线路由印度向东南亚诸国及中国西南的傣族地区传播,因以巴利文经典为依据,又称巴利语系佛教;第二条线路由印度向中亚诸国和中国传播,从这条线路传播的佛教称北传佛教,即沿丝绸之路传播的佛教,又因以梵文经典为依据,故称梵语系佛教。在中国境内按传入的地位不同,又有藏传和汉传佛教之分。佛教传入中国后,自西域逐渐向东传播,到东汉明帝初年传至中土,并在京都洛阳城东建立起被后世誉为释源、祖庭的白马寺后,经过200多年的缓慢发展,到西晋末年,全国已有佛寺800多所,京都洛阳有佛寺42所,除北魏太武帝时曾有灭佛之举外,历代帝王皆信奉佛教。
孝文帝迁都洛阳后,佛教中心从平城移到洛阳。北魏佛法兴盛的特征是:造像立寺,穷土木之功,佛经翻译繁荣,佛教基本经典大体趋于完备。到北魏末期,境内佛寺发展到3万余所,僧尼达200万人之多,佛经凡415部、合1919卷。都城洛阳的佛寺由西晋末年的42所增加到1367所。宣武帝所建的永明寺,房庑连亘,一千余间。“百国沙门三千余人,西域远者,乃至大秦国,尽天地之西垂,耕耘绩纺,百姓野居,邑屋相望,衣服车马,拟仪中国”[1]。一个永明寺云集西域百国沙门3000余人,再加上西域僧侣建造的寺院僧众云集。由此可知西域诸地在魏都洛阳僧侣之众多了。他们之中有孝文帝元宏所敬信的高僧跋陀,波斯名僧菩提达摩等。他们都是“起自荒裔,来游中土”[2],促进了中国佛教的发展和中西文化的交流。当时洛阳城内大规模译经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规模最大者是由宣武帝亲自主持,主要参加者既有北天竺三藏法师菩提流支(道希)、大法师伏陀扇多、中天竺大法师勒摩那提(宝意),又有当时中土大德名僧慧光、僧辩,还有一代名儒崔光等。
北魏时,新从西域传入的宗教还有祆教。据考证祆教在孝明帝神龟年间(公元518~520年)传入[3]。祆教以信仰“祆”(即天神、光明之神)而得名,祆教又称拜火教、火祆教、波斯教、琐罗亚斯德教等。古波斯人琐罗亚斯德,约公元前10世纪至公元前7世纪,生于伊朗东部,一说生于外高加索。琐罗亚斯德波斯语,作查拉图土特,原意为老骆驼,是祆教的创始人。北魏时由于众多的中亚、西亚人在洛阳经商或居住,祆教开始传入中国,北魏称祆教信仰的神为“火神、天神”,北魏统治集团中一部分人笃信并扶持祆教。孝明帝时,胡太后曾亲率宫廷大臣及其眷属几百人奉祀火祆。神龟二年(公元519年)诏“废诸淫祀,而胡天神不在其列”[4]。由此看来,祆教在北魏时虽已传入中土,但在社会上还没有多大影响。
西域杂技百戏早就传入中土,北魏时最为盛行的是魔术、化妆歌舞、假面戏等。在一些佛教寺院的殿堂中都有画示。乌场国沙门昙摩罗,在魏都洛阳城西建造了一座法云寺,“工制甚精。佛殿僧房,皆为胡饰”。“京师沙门好胡法者皆就摩罗受之”。“西域所赍舍利骨及佛牙、经像皆在此寺”,“戒行真苦,难可揄扬。秘咒神验浮所无。咒枯树能生枝叶,咒人变为驴马,见之莫不忻怖。”[5]对城内景乐寺北义井里一所佛殿,汝南王元悦“召诸音乐,逞伎寺内。奇禽怪兽,舞抃殿庭,飞空幻惑,世所未睹。异端奇术,总萃其中。剥驴投井,植枣种瓜,须臾之间皆得食。士女观者,目乱睛迷。”[6]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的佛祖释迦牟尼诞辰日,洛阳各寺佛像都要在景明寺举行盛会,全城一派节日景象,各个寺院均出有技艺队伍,热闹非凡。如城内长秋寺佛像出时,“避邪狮子,导引其前。吞刀吐火,腾骧一面;踩幢上索,诡谲不常。奇伎异服,冠于都市。”[6]各寺佛像于城南景明寺集会后,再按照预定次序进入宣阳门,到阊阖宫前接受皇帝散花。这时“梵乐法音,聒动天地。百戏腾骧,所在骈比”[1],技艺表演达到高潮。佛教以人们喜闻乐见的杂技、魔术、百戏赢得了众多的中土人士。西域杂技、魔术、百戏的传入,使中国原有这些艺术的表现形式和内容更加丰富多彩。
北魏时,西域龟兹、疏勒、西凉、高昌、康国、天竺等地的音乐歌舞皆风行朝野,一改中国音乐舞蹈的传统格局,汉胡音乐舞蹈交相辉映,达到音乐舞蹈前所未有的新水平。龟兹乐的“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箫觱栗、毛圆鼓、都昙鼓、答睹鼓、腰鼓、羯鼓、鸡娄鼓、铜钹、贝等十五种为一部,乐工二十人”[7]。它“起自吕光灭龟兹,因得其声。吕氏亡,其乐分散,后魏(平)中原复获之。……”[8]。“有唐婆罗门受龟兹琵琶于商人,代传其业,至于孙妙达,尤为北齐文宣所重,常自击胡鼓和之。周武帝聘突厥女为后,西域诸国来媵,于是有龟兹、疏勒、……之乐”[9]。“西凉者,起苻氏之末,吕光、沮渠蒙逊等据有凉州,变龟兹声为之,号为秦汉伎。魏太武既严河西得之,谓之西凉乐,至魏、周之际,遂谓之国伎”[10]。“太祖辅魏之时,高昌款附,乃得其伎。教习以备宴*(左纟右食)之礼。及天和六年(公元571年),武帝罢掖庭四夷乐,帝聘皇后于北狄,得其所获康国、龟兹等乐,更杂以高昌之旧,并于大司乐习焉。”[11]“疏勒,歌曲有亢利死让乐,舞曲有远服,解曲有盐曲。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笛、箫、筚篥、答腊鼓、腰鼓、羯鼓、鸡娄鼓等十种为一部,共十二人。”[8]“起自后魏平冯氏通西域,因得其伎。后渐繁会其声,以别于大乐。”[8]“周武帝时,有龟兹人曰苏祗婆,从突厥皇后入国,善胡琵琶。听其所奏,一均之中间有七声。因而问之,答云:‘父在西域,称为知音。代相传习,调有七种’。以其七调,勘校七声,冥若合符。”[11]北齐时,西域的《拨头》一戏,由龟兹传入中原。戏的内容是一个西域胡人为猛兽所噬,其子求杀之,《乐府杂录》上称之谓《钵头》。高阳王元雍为丞相时,“美人徐月华善弹箜篌,能为《明妃出塞》之曲。闻者莫不动容”[12]。这一切都说明,在魏晋南北朝的民族大融合、文化大交流的潮流中,中国传统的大型编悬乐器急剧隐没,琴、筝等也不多见,西域音乐、乐器的传入与普遍流行,有力地促进了中国音乐艺术的发展。
魏晋南北朝时期,西域的一些色料传至中土。东汉时胡粉(即铅粉)已传入中国,但并不知道做法。在晋代,中国始能制造铅粉。张华的《博物志》上记有“烧铅锡成胡粉”。晋以后,胡粉亦名锡粉、铅白、白粉、水粉等,当时波斯铅,号称天下第一。制造铅粉的副产物有密陀僧(黄色和白色)。晋时从西域传入一种红色染料,名叫指甲花(又名凤仙花),后来成为中原妇女崇尚的装饰色彩。曹魏时,松烟墨从西域传入中原。曹植写有“墨出青松烟,笔出狡兔翰,古人感鸟迹,文字有改判”的诗句。晋时中国已能仿作松烟墨,这在中国文化史上是一大进步,这种文化上的发展与雕版印刷术的发明,具有同等重要性。此外,还有从天竺传入的黑色染料庵罗果,波斯的皂矾及乾陀木皮,后者为褐色染料,这多是由佛教徒为着染衣装而传入的。魏晋南北朝时期,西域色料的不断传入,使中国的色彩种类日益增多,色彩使用起了变化,制造色料和染料的技巧也有了显著的进步,从而促进了我国文化的演进。
魏晋以后,外来医药随着佛教的大量输入而进入中国。佛教僧侣为了取信于僧人和民众,常常以医术为手段进行宗教传播。当时东来众多的“胡僧”中,大都懂些医术。在《高僧传》中就记载有不少外来僧人行医习医之事。公元三世纪魏晋时期,西域的苏合香、胡瓜传至中土。兜纳香(出自大秦)、安息香、波斯枣等也相继传入中国。从各家本草上可以查出许多方药产自西域。西方医药传入后,丰富了中国医药技术和品种,形成了中国璀璨多彩的中医药学,为中国人民的健康发挥了重要作用。
丝绸之路沿线佛教石窟的开凿和石窟文物的积存,以及石窟建造技术、壁画艺术等是中西文化交流的象征,也是丝路交通的发展和文化交流的结晶。这一时期在丝绸之路沿线开凿的石窟规模比较大,造诣比较高的有:克孜尔石窟、吐鲁番石窟、敦煌石窟、炳灵寺石窟、云岗石窟、须弥山石窟、泾川石窟、麦积山石窟、庆阳北石窟和龙门石窟等。
二、中华文化西传
在西域文化大量东传的同时,中华文化对西域的影响也在不断扩大。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割据政权长期对西域地区行使行政管辖和经济、文化交流的发展,西域诸国重视学习汉语言文字和典章制度,就成为一项重要的使命。民国20年(1931年),在河南省偃师县佃庄乡东大郊村北的西晋辟雍遗址中出土一座《大晋龙兴皇帝三临辟雍皇太子又再莅之盛德隆熙之碑》,碑文记述了从泰始六年至咸宁四年(公元270~278年),晋武帝司马炎三次到辟雍巡幸,皇太子司马衷也两次来这里巡视,举行庆典,观看学生的歌咏和舞蹈表演。当时辟雍有学生一万多人。他们来自全国15个州、70多个县,其籍贯“东越于海,西及流沙”。在碑阴刻有:“散生西域朱乔尚建、散生西域王迈世光、散生西域隗景大卿、散生西域隗元君凯”等西域派至晋都洛阳学习人员的姓名。民国13年(1924年)新疆鄯善县出土的一部西晋时写本陈寿《三国志》残卷,1965年1月在新疆吐鲁番出土的一种晋人写《三国志》残卷,都是1600多年前通过丝绸之路进行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
公元1909年春,日本探险家桔瑞超在新疆楼兰地区的海头遗址中,发现了前凉西域长史李柏书写的一批文书残卷,其中有三件是李柏以汉文书写准备送给焉耆国王的,说明焉耆王庭是通晓汉语言文字的,同时,也反映了西域少数民族谙习汉语言文字的情况。
地处丝绸之路要道上的高昌,北魏初为蠕蠕控制。孝文帝太和二十一年(公元497年),高昌王马儒曾遣使朝贡,要求举国向内地迁徙。麴嘉在位时,与北魏关系尤为友好,年年遣使贡献,款诚备至。孝明帝时,麴嘉遣使奉表,“自以边遐,不习典诰,求借《五经》、诸史,并请国子助教刘夔为博士,明帝许之”。从此,高昌“有《毛诗》、《论语》、《孝经》,置学官弟子,以相教授”,“文字亦华夏”。不仅“风俗政令,与华夏略同”,而且刑法、婚姻、丧葬等也与华夏“小异而大同”[13]。近年来,在新疆吐鲁番的高昌古城遗址中,出土有许多当时遗留下的汉文书籍、账簿残片,这都是受中华传统文化影响之深的见证。
参考文献
[1]《洛阳伽蓝记》卷第四《城西》
[2]《洛阳伽蓝记校注》附编一·《杨衒之传略》
[3]陈桓:《火祆教传入中国考》(载《国学季刊》1923年第1卷第1期)
[4]《魏书》卷十三《后妃第一·宣武灵皇后胡氏》
[5]《洛阳伽蓝记》卷四《城西》
[6]《洛阳伽蓝记》卷一《城内》
[7]《太平御览》卷五七六
[8]《隋书》卷一五《音乐志下》
[9]《通典》卷一四六《乐六》
[10]《隋书》卷一五《音乐志下》
[11]《隋书》卷一四《音乐志中》
[12]《洛阳伽蓝记》卷三
[13]《北史》卷九十七《列传第八十五·西域》
中国丝绸之路交通史/中国公路交通史编审委员会 编著.-北京: 中国公路交通出版社,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