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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滚鲁克墓地出土缋罽研究
作者:王博 王明芳*
摘要:文章根据扎滚鲁克墓地出土的毛纺织品,结合汉文文献进行研究,认为古文献中的“缋罽”应是表面绘画的精细毛纺织品。扎滚鲁克墓地出土有11件缋罽,其中5件绘动物纹,5件绘几何纹,还有1件绘画毡帽。年代在公元前8世纪至前3世纪末间(相当于中原的春秋晚期至西汉早期),是目前新疆考古发现所知年代最早的缋罽和缋毡毛制品,在纺织考古学研究中值得重视。
关键词:扎滚鲁克 缋罽 毛纺织
“缋”,有时与“画”连在一起,称“画缋”。在《中国纺织科学技术史》(古代部分)中对此有一个详细的解释:“……一种画的方法,即在织物或服装上用调匀的颜料或染料液杂涂各色,形成图案花纹,古籍上称之为‘画缋’。据《周礼》记载,当时设有画绘的工师,并记载帝王穿着绘画的衣服。《考工记》:‘画缋之事,杂五色………后素功’。”①缋,同绘。《说文·系部》:“缋,织余也,绘会五彩绣也。”看来“缋”字,也有绣的意思,解释上有些差异,不过仍然保存着在织物上绘画的基本意思,所以,在本文中主要强调“缋”字绘画的一面。“画缋”应该指的是绘画的丝绸,本文将其用到毛织品上,称作“毛缋”。其实,在古文献中也能找到缋与毛织物连称的词语,如《汉书·东方朔传》中提到,汉武帝时期,中原地区商业赢利造成社会上许多人弃农经商,武帝曾找东方朔研究对策,东方朔列举当时汉武帝奢侈腐化的生活情况时指出,宫中“土木衣绮绣,狗马被缋罽”②。其中“缋”是绘画的意思,“罽”,学者们一般认为是精细的毛纺织品。“缋罽”③两字连用,可以认为是绘画的精细毛纺织品,或许我们在扎滚鲁克墓地发现的绘画毛织物就是这里所指的“缋罽”。因此,本文就将绘画毛织物称作“缋罽”。
关于扎滚鲁克缋罽的资料,有一部分以前已发表,主要是1985年的发掘资料。④下面将1985年⑤、1989年、1996年⑥和1998年四次发现的考古资料综合起来研究,主要分析的是11件“缋罽”,其中5件绘动物纹,5件绘几何纹,还有1件绘画毡帽。
一 动物纹缋罽
1985年,在扎滚鲁克考古发掘中,出土了3件动物纹缋罽,1998年,又出土了2件动物纹缋罽,合计是5件。这5件缋罽,其中的3件动物纹样清晰,如绘画的虎、骆驼、野猪、鱼等纹,形体特征也比较明显。另外2件动物纹不太典型,一件似虫,一件似龙,暂作动物纹来介绍。
(一)白地骆驼、野猪纹缋罽残片(85QZM4:23)
残。3片:a.残长37.5厘米,保存两面幅边,幅宽44厘米(图1)。b.残长18.5厘米,保存一面幅边,残幅宽38厘米。c.没有保存幅边,残长17厘米,残宽5.5厘米。将这3片进行了拼对,残长56厘米,宽44厘米。
羊毛很细,手感柔软。缋罽为2/2斜纹组织,经密10根/厘米,纬密52根/厘米。经、纬纱皆Z拈⑦。经纱粗而疏,纬纱细而密。幅边的经线,是两根纱的S拈合线。在最大一片毛布上保存有经头,是4根纱的S拈合线,呈线绳状边的效果。
正面绘画,图案清晰。反面的色彩系渗染效果,模糊,看不清图案的纹样。仔细观察经、纬纱,感觉原应是白色,因其表面有些污染而略显土黄色。
绘画主要用红色,少量黄色,用线条勾勒。动物有骆驼和野猪两种,以横排布列,残留有四排。野猪和骆驼相间分布,给人行走的感觉,排与排之间的动物方向相反,上一排如向左,下一排则向右。野猪作直立状,嘴向下、尖或弧圆,眼睛圆,尾下垂,额部伸出一条短线,像角。
野猪的肩部和腿上饰有红色线条,臀部绘红色螺旋纹。同时在野猪的身体、前后腿上也能看到用黄色画的线条,后蹄尖部位,饰有黄彩。
骆驼为双峰驼,也作立状,三角形头,也是尖嘴,短尾。骆驼的前胸和臀部绘螺旋纹和平行弧线纹,双峰上饰线条,在前、后峰和腿、臀部也能看到黄色的线条。
绘画的骆驼和野猪大小相近,都为侧面像,表现了前、后的各一条腿,反映出扎滚鲁克居民早期动物绘画的艺术风格。
(二)黄地鱼纹缋罽裙残片(85QZM4:23-1)
残,服饰形制不清。保存了大、小不等的8片,最大的是上、下缝合在一起的两片毛布,横向缝合(即沿幅边方向缝合),展开呈长方形:残长115厘米、残宽56厘米。其中上一片较大,保存了两面幅边,幅宽42厘米(图2)。从缝缀的情况、纹样的排列上看,可能是横向围绕在腰间的一种筒裙。
缋罽组织为平纹,经密12根/厘米,纬密11根/厘米。经、纬纱都是Z拈,羊毛较细。
在两片罽厨相接处,饰有较粗的酱紫色牙线⑧。在上片缋罽的外幅边,饰细的酱紫色牙线,细牙线是2根纱的Z拈合股线,粗的是4根Z拈合股线。缝缀线是Z拈纱的两根并股线。
缋罽的地色呈土黄色,色泽比较深重,应该是染色。绘的是鱼纹,大体可以看出来是横向一字排列,保存完整两面幅边的一幅毛布上绘有四行,行与行之间的鱼身及头都呈相反方向,也就是说中间的两排,鱼腹相对,鱼头相反。上、下两边排列的鱼,则表现出鱼背相对,鱼头相反的形式。
绘画的鱼纹,略有变形,鱼头大,似张嘴状,给人以强烈的动感。鱼身及尾呈弯曲状,鱼腹部向下突出,并有连续弧线的鱼鳞纹。鱼背部也是用连续的弧线表现出鱼鳞或鱼翅。这些鱼纹有大有小。用色方面,鱼身轮廓由红线勾勒,轮廓内有的没有填色,有的填酱紫色。这两种颜色的鱼纹,相间排列。最大的鱼长14厘米、宽8厘米;小的长11厘米、宽6厘米。在1996年发掘的扎滚鲁克二号墓地的2号墓中出土了鱼骨饰珠,想来古代扎滚鲁克附近应该有鱼,居民不仅捕鱼,而且将其形象应用到服饰的装饰上。
(三)黄地虎、野猪纹缋罽袜残片(85QZM4:56)
残存4片:a.长35厘米,宽11.5厘米;b.长13.5厘米,宽28.5厘米;c.长39厘米,宽17.5厘米;d.长18厘米,宽18.5厘米。经过拼对大体呈长方形,残长75厘米,可以复原出两面的幅边,幅宽约40厘米。在缋罽一侧幅边的局部,织出阶梯状的效果,保留了三级阶梯,有可能是袜的专用毛布(图3)。
袜的形制已不清楚,分面和衬里。衬里是白色毡,表面是黄地虎、野猪纹缋罽。保护处理时剥取了毛毡。缋罽的经、纬纱皆Z拈,为2/2斜纹组织。经密10根/厘米,纬密72根/厘米。经线紧、粗,纬线松、细。缋罽保存了经过处理的一面经头⑨,为8根经线分两股以Z拈、顺纬向合拈收边,经线拈绳边的效果。毛很细,有点像羊绒。
毛布显黄色,应是染色。在缋罽正面以红色粗线条绘画动物纹样,保存了八排,七排是虎纹,残留了一只野猪纹。动物均呈行走状,排与排之间作反向行走:如一排向左行走,下一排就向右行走,一正一反排列很整齐。虎纹与白地骆驼、野猪纹缋罽残片(85QZM4:23)上的野猪纹有些相似,一排3只:尖状头、椭圆形眼;两条腿,腿较短,腿的肩、臀部饰螺旋纹;细长尾。绘画用色以红彩为主,在虎的嘴、眼睛和腿爪部位,饰姜黄色彩。绘画线条较均匀。织物面上有的地方有红色小点,可能是用笔过程中滴上去的,或能作为缋罽的根据之一。
野猪纹,处于缋罽的左上角,残。野猪特征比较明显,嘴较方。
这件缋罽上,有缝缀的针眼,也残留有线头,线是红色,为2根纱S拈合线。
(四)白地龙纹缋罽长袍残片(98QZIM113:26-1A)
残。三幅缋罽,以幅边方向纵向缝合,其中有两幅保存两面幅边,一幅没有保存幅边。右侧一幅边上有牙线,可能是前右襟部分,中间一幅是后背的右侧部分,左侧的一幅应该是后背的左侧部分。在后背中间有牙线,以掩饰后背的中缝(图4)。所有牙线均饰于前襟和中缝。
衣服残长76厘米,残宽108厘米。幅宽42.5厘米。缋罽为平纹组织,羊毛中等粗,经、纬线皆Z拈,经密20根/厘米,纬密10根/厘米。所饰牙线为原棕色,里夹杂少量的其他颜色的羊毛。前襟的牙线是两根线的并股,后背中缝牙线是单根。每根牙线都是4股纱,先由2根纱S拈合成线,而后再将这2根线Z拈成细绳。
缋罽为白色地,用红彩绘似龙的纹样。图案残缺严重,花纹主体是:用线条勾画的一正一反两个像牛股骨头的纹样,其头部有须,身体上有点纹和短弧线纹等,连续斜向排列。看似有些像龙纹,但纹样的大小有些差别。
(五)白地虫纹缋罽残上衣(98QZIM103:1-1B)
残上衣,仅存右半部分的局部,右袖较完整。残长54厘米。肩袖残长82厘米:肩头至领口长30厘米,袖长52厘米。肩部袖宽18厘米,袖口宽11厘米(图5)。
衣身和袖各为一幅毛布,衣身的前襟和袖都保存两面幅边,幅宽43厘米。衣身和袖都是前后对折,缝制而成。衣服的前襟和袖口装饰枣红色的牙线,前襟中缝的下部缝合,看似套头上衣。不过,如果是套头服,那么它下部就没有必要装饰牙线。看来,最初可能是开襟上衣,人死后穿着时,将前襟缝合,所以给人以套头上衣的感觉。上衣没有剪裁迹象,袖的两头窄中间宽,衣身的肩部窄下摆宽,都是局部向内折或卷缝缝合的效果。显现出扎滚鲁克早期制作服饰的特点。
缋罽为白色地,局部有污染。平纹组织,羊毛中等粗,经、纬纱皆Z拈,经密14根/厘米,纬密10根/厘米。幅边经线是两根并股纱。红彩绘画,纹样似虫纹。虫纹由线条勾勒,呈曲折状,两头尖,中间粗,有点蠕动感。虫体上有三个螺旋纹,由弧状平行线相连。衣身前襟上可以看出三排虫纹,袖上也是三排,横向排列。衣身后背残缺严重,可以看出原有一骆驼纹和一羊纹,形象不是很典型,但骆驼的单峰还是比较明显。“虫”的大小、形状上都有些变化,一般长在23~24厘米之间,宽在3.5~6厘米之间,线条的粗细不匀。同时,在缋罽的面上有颜料的滴珠⑩。
上衣衣身的前襟有用平针补绣的曲折花纹。衣服前襟、袖口的枣红色牙线,是2根并股线。线由4股纱Z拈合成线。缝线棕色,是2根纱S拈合线。
二 几何纹缋罽
在扎滚鲁克1985年、1989年和1996年的三次发掘中共出土几何纹缋罽5件。纹样主要是螺旋纹、螺旋三角和网纹。
(一)黄地螺旋纹缋罽单(85QZM4:80)
由一幅完整的毛布制成,是作为铺或盖的用品,因比较薄,称单(11)。局部残,保存两面幅边,长180厘米,幅宽60厘米(图6)。
缋罽单的两侧经头边上都有穗饰,是6根纱Z拈合线绳,穗长16.5厘米。缋罽单为2/2斜纹组织,是正侧斜纹(经纬线都显斜纹,经线右斜,纬线左斜)。经、纬纱都是Z拈向,经线拈得较紧,纬线拈得略松。经密12根/厘米,纬密12根/厘米。两侧经头,有宽0.7厘米的平纹组织,即出现了从斜纹向平纹过渡的组织,在斜纹组织进入平纹组织时,经纱由两根纱并股进入平纹组织。这在扎滚鲁克毛单中,是比较常见的一种组织变化现象。
羊毛比较细,缋罽单的黄色地比较明显,应该是染色效果。绘画主要用红色,其次是酱紫色。花纹主要是螺旋纹,有小三角纹补空。花纹呈纵向排列,用三条红色直线分隔为四行,行间宽、窄略有些变化,为15.5厘米、16厘米不等。螺旋纹用红色绘画,顺行连续分布为11个螺旋连续的纹样形式。三角纹用酱紫色绘画,处于螺旋纹间的过渡位置,作以补空。不过,三角纹是间隔分布,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疏,看不出有什么规律。绘画用色不匀,局部发现有红色的、紫红色的滴珠。
(二)黄地螺旋纹缋罽单(85QZM4:69)
缋罽单残缺严重,较大的有6片,保存了一面幅边和一侧经过处理的经头。
这件缋罽单拼对复原起来比较困难,参考了黄地螺旋纹缋罽单(85QZM4:80)的情况,根据纹样的走向变化进行了拼对,残长80厘米,残幅宽54厘米(图7)。穗长16厘米。幅边的经头线是3根纱S拈合线绳,较粗。
羊毛中等粗,经、纬纱都是Z拈向,经线紧、细,纬线粗、松,为2/2斜纹组织:经密14根/厘米,纬密14根/厘米,也是正侧斜纹,这种斜纹经、纬斜向相同,也称作是席纹,也可以称作45度斜纹。
保存经过处理的经头一侧,有宽0.7厘米的平纹组织。从斜纹向平纹过渡的时候,即纬组织进入平纹组织时,经纱成两根纱的拼股线。穗的粗细有些变化,由8、6、14根不同数的纱,经过重复的拈,最后拈成1根Z向的线绳穗。
缋罽单面上显比较深的黄色,应该是染色。绘画用彩主要是红色,也使用了少量的黑灰色。
花纹主要是螺旋纹,有小三角纹补空。花纹呈纵向排列,从复原的情况看,也是用三条红色直线分隔为四行。螺旋纹用红色绘画,顺行连续分布,成为连续的螺旋纹形式。三角纹用黑灰色绘画,因褪色而显灰黑色,处于螺旋纹间的过渡位置,作以补空,因织物残缺严重而规律不清。
缋罽用色不匀,线条粗细略有变化,织物表面有红色的滴珠。背面色淡,是从正面渗过去的,应是绘画织物。
(三)黄地螺旋三角纹缋罽单(85QZM4:79)
这件缋罽单比较完整,由一幅毛布制成,保存完整的两面幅边,长61厘米,宽(幅)56~59.5厘米,幅边不整齐(图8)。
上、下的经头:一侧是残边;一侧残留有卷边缝缀的部分。
羊毛比较细,经、纬纱都是Z拈,组织为2/2斜纹,属纬斜纹,经疏纬密,经密12根/厘米,纬密80根/厘米。
缋罽表面显黄色,色比较深,应该是染色织物。绘画用色主要是红色,局部使用了红紫色彩。花纹颜色不太均匀,织物面上有红色的滴珠,应该是绘画所致。
图案呈纵向排列,主要是螺旋三角纹,由曲波线条作隔线框,有九排,除靠左边的一排曲波纹线条显三角弧线纹外,其余的都是曲波式的线条纹。
螺旋三角纹,将一个螺旋纹和两个三角纹组合在一起,成一曲波式宽带。
这件缋罽的纹样烦琐,多用红彩,紫红彩用得比较少。在构图上,感觉用色没有规律,紫红彩绘大、小三角纹,用红彩绘螺旋纹,也绘大、小三角纹等。有的三角纹带有小钩,纹样大小也有一些变化。
(四)黄地网格纹缋罽裤残片(96QZIM68:2A)
这是从男性A个体腿部剥离下来的一件缋罽,所以应该是毛布裤。现仅剩一条裤腿,裆缺失,届两幅缋罽上、下相重叠缝缀的裤腿,裤腿的外侧、腿口都装饰有牙线。裤腿外侧装饰的牙线,残,在上半段是纱线,下半段是两根纱的拼股线。裤腿口的牙线,是两根纱的拼股线。牙线为蓝色,是4根纱Z拈合线。裤腿呈直筒形,裤腰和裤腿口易于分辨,裤腰残缺严重。裤长141.5厘米,裤腿口宽41厘米(展开宽82厘米)(图9)。直筒裤在扎滚鲁克墓地延续的时间比较长,从春秋开始一直可以延续到两汉时期。
这件织物纹样是绘画还是印花,观察起来比较困难。最初怀疑是用特殊的线绳网格压印的花纹,后经反复观察,认为应该是绘画的网格纹。虽然织物面上没有滴珠,但格的形状缺少规律,格与格之间的连接也没有明显的接结痕迹。同时,线条比较直、硬,粗细有变化,可能是用直硬的东西绘画的,如木棍笔。绘画用笔的过程中,停留时间短线条则细,停留时间稍长则线条略粗,且线条旁边会出现渗染的效果。
羊毛中等粗,经、纬纱都是Z拈,拈的比较紧。缋罽为平纹组织,经密20根/厘米,纬密14根/厘米。幅边的经线是两根纱的并股线。
缋罽面显黄色,色比较深,应该是染色。经纱只黄色一种,纬纱有两色:一为黄色,一为蓝色。黄色纬纱用得多,蓝色纬纱用得很少,而且是由3根纱、以3/1织成的很窄的蓝色条纹,条纹的宽窄有些变化,多为3.1厘米、3.3厘米、4.5厘米。裤腰部的缋罽经头部分,有0.7厘米宽的蓝条纹。
缋罽正面网纹清晰,反面有的地方清楚,有的地方模糊,是渗染效果。网格纹的大、小有差别,不很整齐,形状也有些变化,有的呈菱形格,有的呈椭圆格。网格的大小也有些变化,最大的4~6厘米,最小的2~4厘米。
裤腿上残留一些缝缀的线头,有三色:茄紫色(3根纱S拈线)、红色(2根纱S拈线)和鹿皮棕色(2根纱S拈线)。
(五)黄地螺旋纹缋罽残片(89QZM2:13)(12)
1989年出土,位于89QZM2号墓婴儿的身下。残长38厘米,宽12厘米。平纹组织,线较粗(可能是中等粗),经密10根/厘米,纬密9根/厘米。在黄地上绘画螺旋纹,螺旋纹大小不一,相互斜对,用水波纹连接,空间填以不规则的矩纹。笔触稚拙,线条滞涩,技法原始。
三 缋毡帽
在1996年扎滚鲁克的发掘中,发现96QZIM94号墓的男性A个体头上戴着一顶毡帽(96QZIM94:6A),毡帽系两块剪好的毡料纵向缝合而成,帽顶横向起脊,留有较长的帽耳部分。毛毡显土白色,外面用红彩绘画螺旋纹(图10)。所以,称它作缋毡帽。出土时,毡帽里衬垫有羊毛。
四 扎滚鲁克古墓出土缋罽墓葬的年代
扎滚鲁克11件毛制品(缋罽和缋毡),出土于5座墓葬(85QZM4、96QZIM68、96QZIM94、98QZIM103和98QZIM113),在扎滚鲁克墓葬分期中,这5座墓葬都归人第二期文化,即公元前8~前3世纪间。如果将第二期文化作进一步的分析,还可以分早、晚两段,出土缋罽和缋毡的墓葬都可以归入早段。目前的研究认为,早段的上限因85QZM4取样作了C14年代为公元前740±120年,相当于中原地区的春秋时期。而下限难以确定,初步推测到公元前3世纪末,即相当于中原的战国晚期至西汉早期。
如是,就目前新疆考古发现所知,扎滚鲁克缋罽和缋毡的年代最早,在新疆纺织考古学研究中值得重视。
五 几点认识
以上分析的11件毛制品(10件“缋罽”,1件缋毡帽),上面都绘有纹样。通过上述各例的具体分析研究,有如下的一些认识。
第一,通过以上10件缋罽羊毛粗细特点的分析,这些缋罽使用的羊毛,在扎滚鲁克毛纺织品的羊毛中是最细的(个别的选用了中等粗的羊毛),不过,还没有达到“开士米”的程度,即山羊绒毛(13)。可以认为选用的是当时最好的羊毛,多为细毛,拈纱粗细均匀,达到了熟练的程度。
第二,“罽”,学者们都认为是精细的毛纺织品。
目前,称作罽的毛纺织品比较多,如缂毛织物,上面有多彩的缂织图案,有的色彩显晕染效果,非常漂亮。又如双面织物,也是一种精细的毛织物,工艺上也比较复杂,图案精美。有的学者将栽绒毯也称作罽,用各种色线以栽绒的方法显现出各种纹样,工艺很有特点。这里面被认为是罽的毛纺织品,其中缂毛、栽绒毯,大多数都是用中等粗或粗的羊毛拈纱纺织。双面织物,则多用较细的羊毛。(14)
《汉书·东方朔传》中将“缋罽”相连,或许可以理解为是绘画的毛纺织品,同时绘画的毛织物选用的应该是当时被认为是最好的羊毛。所以,可以称扎滚鲁克绘画毛织物作:缋罽。它属于精细纺织品罽的范围。同时,在文中将绘画纹样的毛毡,称作了缋毡。在这里,有意识地讨论这些问题,除了想给不同的毛织物以科学的命名外,同时也是为了毛纺织品在考古上分类的方便。
第三,缋罽的应用,有毛单和服饰,服饰中有毛布袜、毛布裙和毛布裤,看来使用比较广泛。织物组织主要是1/1的平纹和2/2的斜纹组织,个别的织物是3/1斜纹和平纹相结合的组织,有的织物也出现了斜纹向平纹的过渡组织。总之,组织结构比较简单。
第四,缋罽的纹样主要是动物纹和几何纹样。动物纹样中,绘画的动物主要是虎、野猪、骆驼、虫、龙等。其中的虎、野猪、骆驼,这些在清代以前是塔里木盆地南、北缘猎人常见的动物,也是他们狩猎的对象。同时,野猪和骆驼纹在扎滚鲁克木器上也能看到,雕刻的造型风格与缋罽上的非常相似。几何纹的螺旋纹在长方形木盒上也有雕刻,螺旋三角纹则在毛绣上有所发现,应该说,在当时扎滚鲁克居民生活用品中是比较流行的图案。
第五,通过上面年代的分析,说明扎滚鲁克缋罽出现的时间在公元前8世纪,这在现今发现的新疆古代毛纺织品资料中年代最早,也就是说古代扎滚鲁克居民创造了新疆年代最早的缋罽。扎滚鲁克墓地在且末县托格拉克勒克乡扎滚鲁克村境内。班固撰《汉书·西域传》提到的且末国,就在今且末县阿尔金山山前的车尔臣河一带,是丝绸之路新疆境内南道上的一个城邦小国,“户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胜兵三百二十人”。通过扎滚鲁克纺织品的分析,我们逐渐发现古且末国的毛纺织业非常发达,有着许多的发明创造,缋罽只是其中的一种。可以想象,经过一段时间研究将有可能发现更加精彩的毛纺织品,揭开古代且末国及新疆毛纺织业发展的脉络。
本文摘自《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9年第3期
* 王博,新疆博物馆研究员;王明芳,新疆博物馆馆员。
① 陈维稷主编《中国纺织科学技术史》(古代部分),科学出版社,1984,第86页。武敏:《织绣》,刘良佑主编的《中华古文物鉴藏系列》(台北,幼狮文化事业公司),第41页也提到了“画缋”。
② (汉)班固撰《汉书·东方朔传》,中华书局,2858页。
③ 贾应逸、张享德编著《新疆地毯史略》,轻工业出版社,1984,第15页。武敏:《新疆近年出土毛织品研究》,《西域研究》1994年第1期,第7页。
④ 新疆博物馆文物队:《且末县扎滚鲁克五座墓葬发掘简报》,《新疆文物》1998年第3期,第15页。阿丽娅·托拉哈孜:《且末扎滚鲁克出土的毛织物手绘纹样浅析》,原载《新疆文物》1998年第2期,后收录伊斯拉菲尔主编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论文集》,新疆大学出版社,2005,第376~382页。
⑤ 何德修执笔《且末扎洪(滚)鲁克古墓葬清理简报》,《楼兰文化研究论集》,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第175~191页。“扎滚鲁克”为一村名,又称作“扎洪鲁克”,皆为音译。《且末县地名图志》标准地名写作“扎滚鲁克”,维吾尔语意谓生长“扎滚”油料作物的地方。扎滚鲁克村境内现今发现5处古墓葬群,此为最早报道和发掘的一处,故称作“一号墓地”。
⑥ 新疆博物馆考古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文物管理所、且末县文物管理所:《扎滚鲁克一号墓地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03年第1期。
⑦ 纺织纤维经加拈的单根称纱,两根以上的纱拈合而成线。不过毛织物中有不少的纱是两根的并股,对此在文中也称线,而不称纱。
⑧ 牙线,是装饰线,一般露于服饰的表面,起到装饰效果。
⑨ 一般毛织物可以分出纬边和经头或经尾,纬边就是幅边,经头(尾)是相对纬边或幅边而言。本文中只称经头,不称经尾,因为一般情况下两头的组织结构相同,很难分辨。经头边多是毛边,也有不少织物的经头作过处理,作穗状或窄的绞编带状、拈线绳状等。
⑩ 绘画时滴落在织物上的颜色,呈点状,故称滴珠。
(11) 作为铺或盖的毛织物,有厚、薄的区别,厚的称毯,薄的称单,也有学者称披,推想认为功能有所不同。
(12) 这件织物现在可能藏于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博物馆,没能作仔细的观察。
(13) “开士米”,是山羊绒毛的英文名称“Cashmere”的音译。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记载:“一种矞苈羊(番语)唐末始自西域传来,外毛不甚蓑长,内毳细软,取织绒褐,秦人名曰山羊,以别于绵羊。此种羊先自西域传入临洮,今兰州独盛。故褐之细者,皆出兰州,一曰兰绒。”范家甫编《纺织衣料知识》,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第27~28页。
(14) 本文作者一般将双面毛织物称作罽。
丝路文化新聚焦/梁超主编.-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