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页 人物库概述 西北革命根据地主要创始人 边区中共组织领导人 边区参议会领导人 边区政府领导人 边区军事领导人  
 全文检索:
边区著名英模人物 边区著名科教文卫人物 边区著名爱国人士及侨胞 边区著名国际友人  

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著名科教文卫人物 > 周扬 > 缅怀纪念

<<上一记录 下一记录>>
我和周扬在“左联”工作的时候
任白戈
    我是1933年下半年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简称“左联”)的。当时,蒋介石反动派实行反革命的军事围剿和文化围剿达到高潮,“左联”继李伟森、胡也频、柔石、殷夫、冯铿等同志惨遭杀害之后,又有一些同志先后被捕,处境十分困难。
  1934年初,“左联”举行了秘密选举,选出执行委员,再由执行委员选出常务委员会,负责领导“左联”的日常工作。我记得当时选出的执行委员,有鲁迅、茅盾、周扬、夏衍、田汉、阳翰笙、沙汀、艾芜、夏征农、何谷天(周文)、胡风和我等二十多人。有些人我记不清楚就不列出了。常委会负责人是鲁迅、胡风、何谷天和我。鲁迅作书记,胡风作秘书长,何谷天作组织部长,我作宣传部长。鲁迅先生由于被国民党监视不便参加常委会,经常开会的只有胡风、何谷天和我三个人。周扬同志经常出席我们的常委会,但他是代表“左联”的上级组织“文总”出席作指导的。以后我才知道他是“左联”的党团书记。开始周扬同志到会发表一些意见,我们几个人都是尊重执行的。逐渐情况发生了变化。胡风经常表示不同意周扬同志的意见。但由于何谷天同志是党员,在组织原则上他应该同意周扬同志的意见。常常是我和何谷天同志两人对胡风一人。周扬同志的意见在“左联”常委会上还是得到了贯彻执行。但是胡风担任秘书长的职务,我们常委会的工作由他负责向鲁迅先生报告请示,他常常在传达鲁迅先生指示的时候带进一些他自己的意见,有些就显然与周扬同志的意见不同。本来“左联”是在双重领导下工作:一方面要接受鲁迅先生的领导,一方面要接受党的领导。这两方面的领导要做到一致而不发生矛盾,主要是靠党的组织如何与鲁迅先生通气和协商,而且善于听取和尊重鲁迅先生的意见,同时也依靠“左联”向鲁迅先生汇报请示工作的人能够如实地反映情况,并善于领会和疏通双方的意见。如果胡风在与鲁迅先生接近取得信任之后,能够本着团结的方针,多做一些团结的工作是可以协调一致的。据我看来,鲁迅先生对“左联”的工作提的意见都是建设性的,从来没有说过不同意党的领导的话。而周扬等同志也是非常尊重鲁迅先生的意见的。只是由于环境条件的限制,他们不能常常同鲁迅先生商量问题。鲁迅先生指示的意见和周扬同志传达的党的意见没有原则上的分歧,只是对某些个别问题的看法和提法有所不同,这是难免的,也是正常的。“左联”常委的工作,由于我同何谷天同志都按照鲁迅先生的指示和党的指示去办,常委会的工作还能照常进行。党对“左联”的领导由于鲁迅先生的支持始终贯彻于工作中,无论在宣传教育工作,还是组织工作都在正常的轨道上运行。
  “左联”下面的组织,完全和党的组织一样,分为沪东、沪西、闸北、法南(法租界和南市)四个区。各区配备有区委书记。盟员主要是各学校、机关有志革命文化事业并正在进行创作的青年,其中以大学生为最多。这几个区的工作由组织部具体负责领导。同时又把一些成名作家编为理论、小说、诗歌几个创作研究组,亦称理论研究委员会、小说研究委员会和诗歌研究委员会,分别进行集体研究工作,大家交流创作经验,互相审阅作品,提出改进意见。这方面的工作由宣传部具体负责领导。组织部和宣传部都设有几名干事协助部长工作。当我作宣传部长的时候,部里的干事是魏猛克、杨潮、苏灵扬、胡涛华等人,周扬同志还多次出席过我们的宣传会议。
  “左联”上面的领导机关叫“左翼文化总同盟”(简称“文总”),党的领导组织是“上海临时中央文化工作委员会”(简称‘文委’),“左联”、“社联”、“剧联”、“音联”、“美联”、“教联”等都在它的领导下进行工作。当时“文委”和“文总”的领导人是林柏修(杜国庠)、夏衍(沈端先)、周扬、田汉、阳翰笙(华汉)、钱亦石等,内外是一致的。他们对各个联盟的工作的领导都用“文总”的名义。对各个联盟党团的领导则由“文委”负责。许多问题都由“文委”集体作出决定,再由“文总”下达到各个联盟执行。当时“文委”的负责同志一方面要做领导工作,一方面要写文章取得稿费作为生活费用,同时还要躲避敌人的搜捕,他们的处境是很险恶的,工作是很繁重的。
  1934年秋天,有一天林伯修同志和田汉同志找我谈话,说胡风和南京有关系,不能再担任“左联”的秘书长,要我做“左联”的秘书长。并告诉我这是“文委”决定的。我知道这是党组织的决定,明知担任这一职务有很多困难,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时我曾要求他们向鲁迅先生介绍我所担任的职务,使我有机会向鲁迅先生报告请示工作,他们也答应了。从此我便担任了“左联”秘书长的工作。何谷天同志仍然作组织部长,杨潮同志具体负责组织部的工作。不久,田汉同志就告诉我,鲁迅先生说他不想管“左联”的事,“文总”决定由他代理鲁迅先生的书记职务,有事情直接找他,不要去找鲁迅先生。此后,凡是“左联”要向“文总”请示报告的事我都找田汉同志。田汉同志亦常常主动找我交待一些工作,有时甚至交待我写某一篇文章。我与田汉的关系非常密切,要找他随时都可以找着。不知什么原故,从此周扬同志就不领导“左联”的工作,至少是对我不发生工作关系。我与周扬同志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到了1935年夏天,因为我写文章批评了杨*(左屯右阝)人和韩传术,他们就在《星火》杂志上批评我的时候公开说我是“左联”的负责人。杨*(左屯右阝)人的文章故意抬高我的身份,把我比作诸葛亮,韩传术却用“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语句来讽刺“左联”无人,已到了没落的时期。他们这种揭露我的身份的文章,当然要引起国民党的注意,于是我的处境更困难了,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迁移一次住处。恰巧这时从沙汀同志处知道周扬同志在上海,我便通过沙汀同志找到周扬同志提出离开上海到日本去的要求。周扬同志同意了,我便离开上海到日本东京去。我到东京后不久,“左联”的盟员林为梁同志(后名林基路,在新疆牺牲)从上海到东京,说他在上海见了周扬同志,周扬同志要他转告我,在东京成立“文总”,由我作书记,杜鲁人(何干之)同志搞宣传,官一民同志搞组织,组成干事会,领导东京“左联”等团体。当时即将一些不搞文学创作的同志划为“社联”的盟员,由林为梁同志负责领导,又将参加戏剧工作的“左联”盟员和一些接近“左联”的人组成“剧联”,还有张翼、郭宏基二同志组成的拉丁化协会,统归“文总”领导。杜鲁人同志原是上海“社联”的盟员,担负过一定领导责任,我在上海就认识他,林为梁、官一民都是他的学生,在分工时就确定由杜鲁人同志领导“社联”,我领导“左联”和“剧联”,官一民同志领导拉丁化协会,亦担任日常的组织工作。这个“文总”只开过几次会,讨论过一些文化运动中遇到的问题,存在的时间不长,没有发挥过什么作用,以后随着“左联”的解散而解散了。
  1935年底到1936年初这一时间,我们听到了“左联”要解散的消息。东京“左联”的同志都不了解为什么要解散,而且大多数是不同意解散的,大家就要我回到上海问个明白。我回到上海,见了周扬同志。周扬同志说,接到“左联”驻“国际革命作家联盟”代表萧三同志来信,说中国要成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左联”就要解散。同时又从外文刊物上看到季米特洛夫在共产国际“七大”上的报告,提出要组织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中国应当组织抗日统一战线。看来萧三同志的信是有理论和组织根据的,所以才按照国内国际形势的发展决定解散“左联”来组织一切爱国作家在内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作家组织。我问鲁迅先生是否同意,周扬同志说,鲁迅先生开始不同意,后来同意了。并说萧三的信就是由鲁迅先生转来的。我又问“左联”解散了以后,那里没有党的组织,以后东京那些文艺团体怎么领导呢?周扬同志说要成立一个核心组织,吸收一些够共产党员条件的人参加,将来由党接收。我觉得周扬讲的有道理,再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在上海住了两三天就返回日本东京去向“左联”的同志作传达,大家因为在国民党白色恐怖下工作,组织性很强,特别是共产国际的威信很高,都同意解散“左联”的意见。接着由我和魏猛克、陈辛人、林林、张罗天五、六人成立了一个核心小组,领导各文艺团体的工作。那时东京的社会科学团体特别多,也需要一个领导核心,就由雷任民、王国权、解树椿、熊唯知等人成立一个核心小组。东京的“文总”既然已经解散,在社会科学方面又成立了核心小组,以后我就不管社会科学团体的事,而着重管文艺团体方面的事。
  1936年6月初,我们在日本东京接到了周扬同志托人给我们写的信,要我们对“国防文学”和“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这两个口号的争论表示态度。在这之前,我们处在东京,不了解争论的情况,连《质文》上也未发表过有关两个口号论争的文章。来信中说,“国防文学”这个口号是党所提出的,“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这个口号是胡风提出来的。我同魏猛克同志专程到东京郊外郭沫若同志的寓所去请示。郭沫若同志提议《质文》社召开一个座谈会,让大家发表意见。参加座谈会的人一致赞成“国防文学”这个口号,也有个别人来发表什么意见。座谈会的记录经郭沫若同志审阅后决定在《质文》上发表。魏猛克同志在编辑《质文》的时候,建议我写篇论文,我写了一篇赞成国防文学这个口号的文章。郭沫若同志随即写了一篇题名《国防·污池·炼狱》的文章,阐明“国防文学”这个口号的意义,在国内刊物发表。不久,我们就见到了鲁迅先生《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那篇文章,才知道“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这个口号,是鲁迅先生提出的。但我不解胡风的文章为什么不说口号是鲁迅先生提出的。而胡风的文章又同鲁迅先生的文章的立场观点显然不一致,又是为什么?所以我对“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这个口号,还持保留态度。我的想法是:“大众”二字在“左联”的历史曾经是有过固定的含义的。“左联”一贯用大众二字作为工农群众用的,“左联”建立的大众文艺工作委员会,就是在工人中进行文艺活动的。大众文学的含义就是工农文学,在绝大多数作家都是知识分子的中国文艺界,大众文学怎样能成为团结一切作家统一战线口号呢?我虽然还有这些意见,但我对鲁迅先生是尊敬的,所有在东京赞成“国防文学”这一口号的人都是尊敬鲁迅先生的,所以在鲁迅先生逝世的消息传到东京的时候,大家都感到非常悲痛。我们举行了群众性的追悼会,《质文》出了专刊。郭沫若同志写了悼词并作了悼念的讲话。有些人认为赞成“国防文学”、反对过“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的人就是反对鲁迅先生,那是不合乎事实的。
  真想不到在事隔三十年之后的1966年7月,林彪、“四人帮”竟命令他们的走卒,在中央报刊上发表文章,对“国防文学”横加种种罪名,肆意攻击周扬等同志,同时对我亦进行恶毒的攻击。陈伯达还主张将我撤职,从此我就被迫离开工作岗位,并失去人身自由。这种把几十年前文学上一场论争的一方的意见诬蔑为政治上的罪行,横加迫害的暴虐,在中外文艺史上都是罕见的。
  

忆周扬/王蒙,袁鹰主编.—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8.4
您是第位访客!
版权所有:陕西省文化厅主办"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陕西省分中心
Copyright 1998-2014 www.shawh.org.cn All Rights Reserved
陕西省图书馆维护 | ICP备案:陕ICP备10200749号-2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