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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 谋
(美)海伦·福斯特·斯诺著
                                                               
  在西安宾馆,我不无诚意地渴望地告诉周先生,我愿意在履行义务回北京以前,先到什么旅游地方去玩玩。
  周先生给我安排了一间二楼的房间,可以俯视一个阳台,一个保镖在那儿站岗,颇使人联想起罗密欧。很快士兵增加到七个。一个是我的个人保镖,另两个是蓝衣社法西斯,有着囚犯似的面孔令我害怕——这些土盖世太保,他们站在大厅两边的门那儿。其余的轮班工作。两个流动小组跟我到我去过的每个地方,一有电话赶来监听,随时准备盘问所有的来访者——可是没有一个人来过。夜间警卫好象永不睡眠。4月26日我给埃德写道:
  他们好象怕我会飞走……现在外国人很难到这儿来了。传教士们说他们没有签证就不可能到这儿来,可又得不到签证,所以不少人很气愤。在三原大约有七个。有人说杨离开了而他的部队再次撤退时会有麻烦,但也许不致如此。……社会局长说,在我来的前两天,他收到一封电报要求对我进行侦察。谁告诉了北京方面的人呢?我猜想是我们那些诚实的工作人员吧。(我还没想出来那封电报是谁发来的。)他们显然决定了不让更多的外国人到军事区域去——联合阵线从表面上看来似乎顺利进行着。办法是把生活弄得很糟,他们就会愿意活着离开。我有个可怕的感觉,一些蓝色跟踪们可能拿我制造一个“事件”,以阻止旅游者和新闻记者再往这儿来。他们控制了整个城市。这里的一切都和双十二以前一模一样。(双十二是1936年西安事变的中文术语,或者说是12月12日。)
  虽然外国人在中国通常处于治外法权保护下,不但是安全的而且被过份保护着,但总有遭到“意外事件”的危险。我对埃德比对我自己更为着急,如果他决定要来的话。4月25日我给他的信写道:
  好,我有四个侦探成对地跟着我(也是蓝衣社人)。……他们叫人头疼。他们知道我是埃德加·斯诺的夫人,不高兴,他们对其他三个溜出去的人很冒火。——如我所料,我成了牺牲品。……要告诉别人我是在上海,这很重要。除了坐火车回去和伪装外,我无法离开这里。现在他们要防止一切外国人到这儿来。如果你来也必须作好在到达后立即离开的准备。他们正在搜索你。今天警察头子说你“是很坏的”,这样我作为你的妻子就需要“特殊保护”。他是和基恩打架的那一类人。(实际上你最好不来,各种事都会伤害你,不值得冒险。……)没有人能来看我,我也不能去看他们,我处于进退两难之中。但这次我在任何情况下也不回去。以后我再写信给你……如果我不得不在仓促之间逃走,C会写信给你。必须赶快寄出这封信。
  周先生告诉我,欧阳队长和一队警察,连局长自己,在发现我隐藏的地方之前,都曾彻夜地搜寻我。他们搜查了西安每个传教士的房子,天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中国人的家被搜,也搜查了所有离开西安的汽车和卡车。
  我坐在我的房间里,甩不掉在下面的罗密欧,面对着横梗在我和禁区延安之间的巨大障碍。西安已建立起来的势力使斯诺家庭成员遭到生活困难,这不是第一次了。一年前,当蒋介石的盖世太保为了他的到来而假想会受到红色威胁时,埃德就只能偷偷地进出西安。当有报告说埃德加·斯诺在甘肃被杀害,海伦·斯诺在新疆被杀害时,警方曾被叫去受到责问。邵力子省长被追究责任,大为丢脸。而现在,斯诺肯定要再次遭到西安禁区白眼。
  另一个斯诺土匪曾有东北军保护。现在,为12月12日捉住蒋介石而受到的惩罚,“我们的”军队被用火车远远地送到安徽去了。杨将军已经同意4月28日离开西安去欧洲,他的军队在任何一天可能会失去控制,或者象12月12日那样洗劫宾馆。法西斯分子带着复仇情绪急忙回归,完全控制了这个城市。
  我不知道可以求助于谁。我感到绝对的孤独。谁能甘冒违抗军令的危险私下送我去三原呢?陈翰伯在躲避警察。戴维·俞不能因帮助我而危及他参加5月延安会议的机会。张文平和红军办事处即使想帮助我,也是最不能尽力的。
  我一点也没有想放弃去延安的念头。谁知道新的内战不会立刻爆发呢?我感到现在就要发生,否则就永远不会发生了。这可能是我访问红色共和国的唯一机会了。
  有一点是重要的:我必须第一次就获得成功,不能作任何尝试性的失败的试验。我变得神经质和惊恐了,但我是坚定的。
  住宾馆最不愉快的一天,周先生出了个主意。他把我介绍给在西安唯一的潜在的年轻美国游侠骑士:他是我们的朋友珍妮特·菲奇·休厄尔的长侄,有她同样的大蓝眼睛,白皙的皮肤和金黄色头发。他们是青年会的密友,我没有把他的名字肯普顿·菲奇收入《红色中国内幕》,甚至现在麦卡锡时代已经过去,我对于是否要提到他也还在迟疑。他是中国一个主要的基督教家庭的后裔,有一个时期这个家庭在中国有40个成员。肯普顿的父亲乔治·菲奇是中国基督教青年会的首领,是蒋介石夫人最好的朋友之一。帮助我就会影响肯普顿本人在西安的职业(在我逃离之后他也很快转移了),的确在以后的一些年代里也给他造成了麻烦。没有他我是不能到达延安的。
  肯普顿已经知道我的全部事情,劝我回北京去,我坚决拒绝了。随后他提出可以护送我到除了我选择的目的地以外的任何地方去;外国人必须团结在一起,他也不能漠视一个妇女在苦难之中无人保护。
  我们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去拜访传教士们,象往常一样,由我的保镖们两翼包围。他们是可以帮助我到三原一个传教士那儿去的,在我告诉他们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之前,他们告诉我,我已经制造了足够的麻烦:欧阳队长搜寻我的那天晚上,把他们都从床上叫起来,搜查了他们的房子。此外,新闻记者这样大批地进出红区,也给他们的传教生涯造成极度困难。一些自愿到这个危险区域工作的青年人被警察挡了回去,怀疑他们是伪装的新闻记者。他们说不再允许传教士们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他们还说,在西北进行合法营业的人,正在为“愚蠢的好奇心”付出代价。
  我处于一个难以为新闻事业的合法性置言的地位,但我利用这个机会请他们订阅我们的杂志——《民主》,对在北京定名的《实用基督教伦理》多懂得一些。在那里,司徒雷登和其他几个传教士和我们一起努力把民主——包括新闻自由——带给中国,也试图结束内战。
  传教士们说他们愿意帮助我回到北京,但肯定不能帮助我去三原。
  一辆警车尾随着我们的汽车,车上的人在每个停车地点都用电话向总部报告。叫我们好笑的是听见他们说“我们平安无事”。他们似乎在想这个城市即将发生叛乱,他们可能在任何角落遭到武装匪徒的袭击。
  肯普顿和警察队长发生过一次口角,可能是他发现这种盯梢是可笑的,并且是对一个“合法的”外国商人的侮辱——我不记得细节了。不管怎么说,在我们拜访传教士之后,我说服了肯普顿。他并不赞成,但如果我坚持要试试看,他愿尽力帮助。
  访问了红军办事处以后,他更坚定了。红军办事处的人变成了受尊敬的遵守法律的人。他们告诉他,他们自己不能帮助我去三原;他们正和蒋介石谈判,他们虽然不赞成阻止外国人访问他们区域的命令,可也不准备违抗它。他们现在也不能以任何方式和警察作对,他们的代表正前往延安参加5月会议,警察正在监视,照相,把怀疑为共产党的来客登记入档。对警方说我是个特殊情况,如果红军办事处帮我逃出去,他们不能对由此而产生的麻烦负责,但如果一旦我自己到达那里,我将受到欢迎。他们说将秘密地告知三原办事处等待我,并且把姓名和地址给了肯普顿。
  看到我确实是一个人,又不是共产党,肯普顿决定为我耍点小计策以战胜西安当局。
  他告诉我,在西安只有一个人能助我一臂之力,他正生病住在医院。埃菲·希尔是个瑞典机械工,另一个传教士的儿子,负责安排过斯文·赫丁的旅行。由于赫丁是众人皆知的纳粹支持者,人们不会怀疑希尔会帮助一个反法西斯的人。“他跟随在西安的所有考古旅行家修理汽车”,肯普顿说,“他到任何地方去都是允许的。”
  他带我去见埃菲,他病得很重。埃菲毫不迟疑地说,他将尽最大力量帮助我,他只希望他能恢复健康,亲自开车送我到三原。他必须雇一个人弄到一位将军的汽车;任何不那么显赫的车都可能出不了城。我把几乎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可也不多。我想他说过,可以用150块银元安排此事。
  4月27日我这样写给埃德:“除了一个外国人菲奇,没有人会来看我,一个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国家。如果不能在这儿继续进行我的计划,我看不出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儿。治外法权是极好的制度。……我离开的时候将给你打电报,你不要在车站多等。从这儿和那儿得到一点帮助,尝试了各种计谋之后,……我想一天左右就能定下来了。他们现在肯定在监视英文信件。”
  28日我又一次写道:“还是没有令人兴奋的事。两星期前一个确定的法西斯政权建立起来了,中央政府接受了一切。共产党牺牲了两个同盟者是很懊丧的。我听说杨现在只剩下5000人了,他彻底完了,部下已经全部瓦解。今夜我很苦恼,但对无能为力的事着急也是枉然。金吉和戈壁好吗?我希望金吉能在我这里,用它的牙咬那些我不要的朋友。一定要马上写出你的书,不要再浪费时间,因为我在这次经历之后就要离开中国。”
  这几乎是埃德在旅行的前夜从西安写给我的信的翻版。那时他承认他可能为一个狮头羊身蛇尾的怪物放弃一切。
  我没有那种在不必要的历险中冒生命之险的愿望。我只是要到延安去写下历史,又安全地回来。我天生是安静、温和型的——除了我的舌头——而我仅有的特殊勇气是属于道义一类的。对于我的加拉哈德②(肯普顿·菲奇),我是神密的——一个矮小的,女性化的有着娃娃脸的人,一点也不象那种想到共产党匪区去旅行的姑娘。虽然我的身体类型距离实现这些男人规模的事业很远,可是我足有两个人的意志和果断。
  拜访埃菲回来,我知道现在我不只有一个朋友,而是两个了。埃菲顽皮的威金人③的嬉笑,把北方的光亮带给了我的漆黑的地平线。我们订了一个计划:埃菲去找一个司机和一辆将军的汽车,以便在黎明开城门时不受阻拦。我得甩掉宾馆的保镖去同肯普顿会合,他护送我去会那辆车的司机,然后他就躲开。重要的是我们得按时开车,好有三小时的时间穿过去三原的封锁线;我们知道,一旦警察发现我已经走了,他们不但要来追赶,还会打电话给前头的一个中央政府卫戍部队来挡住我。我们定下了日期:我想定29日的晚上和30日早晨,但记不准确了,也可能是28日至29日。
  我预先作了点分散别人注意力的功夫:我把宾馆二楼的房间换到一楼,有个后窗可以看到有围墙的后院。我也曾常常地“睡过头”,这样在我迟不露面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寻找我。
  我给人造成一种已经放弃到红区旅行,很快将从西安这个不公正的城市折回北京的印象。我给埃德拍了份电报,希望他知道这是假的:准备明天离开,在火车站会面。但是我告诉欧阳队长我先要去看看临潼,12月12日蒋介石在那儿被捉获。我的良好行为几乎使我成了可信任的囚犯了,我的保镖们现在也对他们的工作感到满意。我还带他们去看了一部名叫《第十三号侦探》的美国电影。也许他们得到一些职业小费。
  欧阳队长同意了去临潼的探险——我终于要离开了,还能有什么危害呢?但是,他详细指示司机和我的两个武装警卫如何应付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我们在临潼进一次愉快的野餐。所有的人都爬上山头去看刻在岩石上纪念蒋介石死里逃生的大字。我自己现在也成了一个囚犯,对委员长有了较多的同情。我们沾着秦始皇陵墓的边缘,愉快地回到宾馆。(1978年我和一个电视小组在这个陵墓的地方呆了一天,在这里,发掘出来2000年前埋在地下保护这位皇帝的6000个陶俑士兵。这地方现在是全世界最吸引旅游者的出土古物的地点之一。)

一个女记者的传奇/(美)海伦·福斯特·斯诺著.—北京:新华出版社,19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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