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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卫立煌先生——第十七章 海外归来
赵荣声
    一
  卫立煌寓居在香港数年,小心谨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家里,看看书报杂志,除会见几个熟悉的老朋友,与外界绝少往还。有时在家里实在烦腻,就携带夫人和子女一起出外散散步。听见道旁人言:“这不是卫立煌吗?”他连忙拉着孩子走远。他说:“不要回头,一回头反而被人家认清了。”因为蒋介石所遣派的在香港的特务,一直对他盯梢、监视。
  蒋介石部下的将领,尤其是嫡系的将领们,大多数都跟随他逃到台湾,唯有卫立煌这样一个高级将领不去台湾,使蒋介石非常不快,几次派遣吴忠信作说客到香港,企图把卫立煌连哄带骗,引诱到台湾去,杜绝他返回大陆公开反蒋的可能性。吴忠信是卫立煌的老乡长,他们之间有数十年的交谊,卫立煌对于吴礼老(吴忠信号礼卿)一向很尊敬,但是他们经过寒暄,谈过一些泛泛的闲话之后,卫立煌禁不住敞开胸怀,当着吴礼老的面,历数三十年来,蒋介石怎么一步一步走下坡,好话说尽、坏事做绝。卫立煌说:抗日战争要靠全国人民的力量,八路军处在华北最前一线。我主张分配给八路军的作战任务和弹药补给,和各军一样。问问全中国的人,这有什么不对呢?蒋先生不但不叫这么做,反而说我偏袒八路军,撤去我的职务。在成都二年,还派人监视,你不记得这一段事情吗?最后东北之战,陈诚完全没有办法了,蒋先生硬叫我去背黑锅。他向我保证,东北的得失不由我负责,保证这保证那,说了多少好话!我到了东北之后,他三次亲自到沈阳指挥作战,每个师的使用他都要管到,对东北将领们的话一句不听,明明做不到的事情他硬要做,一意孤行,东北失败的责任完全在他自己,还能够怪别人吗?他把我无辜软禁在南京,家中被宪兵特务围上两层。连你老都实在看不过去,亲自去问他,他还当面对你说他不知道,虚伪到这种程度的人,你见过第二个没有?”吴忠信被卫立煌说得无从置喙,只好辞别而去。
  在香港的国民党特务很多,暗杀过不少人。卫立煌深知蒋介石,担心蒋介石让他去台湾他不去这件事会激怒蒋,下毒手派人来刺杀他,所以平日小心门户,深居简出。有一个时期,他迁居到元朗地区的唐人新村,就有人猜测说香港新出版的《金陵春梦》一书出自卫立煌的手笔,香港只有他这样的人对于蒋家王朝的内幕才知道得最清楚。并讲他平常没有笔名,唐人二字,大概是他借用了他寓居地方的地名,就象寓居东坡的苏轼取名为东坡居士一样吧。事实上外面这些猜测都猜错了,《金陵春梦》一书出自老家住在浙江吴兴县太湖中间洞庭东山岛上、当时担任香港《新晚报》总编辑的严庆澍笔下,这个新闻记者出身的唐人与卫立煌毫无关系。
  他平日看报很仔细,对于中国解放后国际地位日益提高最为高兴。百年以来,中国受尽各个帝国主义的凌辱,差不多每战必败。自从辛亥革命以来,中国名义上成了“民国”,实际上受到列强势力的瓜分,为人鱼肉。后来日本公然侵略,铁蹄踏遍半个中国,血流成河。美国援助,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各种不平等条约,处处束缚中国,使中国为其殖民地。今天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真正独立自主,尤其是抗美援朝战争当中,戳穿了世界上最凶的美国纸老虎,被全世界尊为新兴大国,这不正是孙中山先生百年以来所企盼的吗?做一个新中国的人民,真能扬眉吐气了。希望她从胜利走向胜利,一天天地更为富强。
  卫立煌对于国内各地建设的消息,也非常愿意知道。数十年来,从广东到东北,他都留过许多足迹,他对于许多地方的风俗人情、地理环境非常熟悉。今天这些地方蓬蓬勃勃的建设起来了,他常常拿着报纸,或是开着收音机,神魂飞越,如同回到了这些地方一样。有时他还高声朗诵苏东坡的名句: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最有意思的是报上刊登鞍山三大工程完工的照片,使他惊奇。一九四八年春季,他到东北不久,视察沈阳外围各据点,曾经到过鞍山。那时候这个中国少有的工业基地一片荒凉,烟囱不冒烟,厂房被糟蹋得七零八落,有点象《桃花扇》最后一出中苏昆生所唱的曲子:“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城郭萧条”。怎么今天变成这么雄伟的样子,出现这么多的劳动模范,出现这么多的英雄事迹呢?只有共产党能把中国治好,只有共产党能使中国富强,真是事实胜过雄辩。
  一九五五年一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收复浙江沿海的鱼山列岛、披山岛等岛屿。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吓得要命,为了要把台湾变成美国的殖民地,公然出面进行了干涉。一月十八日,我国海军解放了大陈岛外围的一江山岛,美蒋订立了所谓“共同防御条约”,企图干涉中国人民解放台湾。一月二十四日,周恩来总理兼外交部长发表一个《关于美国政府干涉中国人民解放台湾的声明》,揭穿美帝国主义的阴谋,郑重声明台湾是中国的领土,解放台湾是中国的主权和内政,决不容许他人干涉。
  周总理发表的严正声明,受到全国人民的拥护,受到广大海外华侨的拥护,也受到世界上主持正义的国家和人民的支持。只有香港几家蒋帮报纸跟在美国的尾巴后头,唱出不同的调子。这些报纸不但污蔑这个声明的本身,并且对中国报纸上报道张治中、傅作义、蔡廷锴等人发表谈话也加以攻击,谩骂张治中等人是“传声筒”,听着中共当局说什么也跟着附和什么,是“奉命表态”,“不是他们自己的真心话”。卫立煌看了这种报纸以后,大大不以为然,当着一些朋友说:“这些话真是岂有此理!是非自有真理,我在香港也要发表和张治中同样的意见,我奉了谁的命呢?没有谁要求我这么说,我的话完全是出自一个中国人的内心话,爱国的中国人就应当这么说,解放台湾,完成统一大业有什么不好!”
  此时在香港的中共地下工作人员闻知此事,来和卫立煌见面,支持他的爱国行动,鼓励他仗义执言。同时告诫他,在香港可不能这么自由讲话,并和他商量,如果卫立煌愿意把这些意见写成文章公开发表,那对于解放台湾将会起到更大的作用。但是,在发表文章的时候,卫先生本人必须要藏匿起来,不然定会遭到蒋帮特务的迫害。往哪里躲藏好呢?发表文章以后返回大陆如何?
  此事传至北京,周总理赞同卫立煌发表文章同时返回大陆的办法。周总理认为卫立煌的爱国心思很好,现在是回来的时候了。恐怕韩权华不同意,周总理和邓大姐找韩权华的六姐韩循华来商议。此时邓大姐的秘书生病请假,由一个一九四八年进燕京大学读书的女青年韩德庄代理。这个韩德庄是韩权华的侄女,周总理就叫韩德庄执笔给卫立煌写信,说是姨父曾在太原结识的朋友叫她写信的,请姨父和姨母回来。
  卫立煌一见此信,非常高兴,知道是周恩来叫他回来。一九三七年忻口战役以前和以后,卫立煌在太原和周恩来几次接谈,情形历历如在目前。他在周恩来的鼓励和教导之下,对于抗日建立不少功勋。长期以来,周总理的音容笑貌,他记得非常清楚,报纸上时常发表有关周总理的报告和消息,他总是要细读一番,从中吸取一些新的知识。现在周总理请他回去,那再好也没有了。
  来洽谈的香港中共人员询问韩权华:“有顾虑吗?”
  韩权华非常坦率地说:“有。我觉得我们已经成为无所作为的人了,不如流落香港,了此残生。”
  韩权华接着说:“我们现在的地位,无论对于哪一方面说来都不好。对于台湾来说,是撤职查办在逃的犯人;对于大陆来说,是没有归案的战犯。”
  卫立煌充满信心地说:“不要紧,革命不分先后,这些都会改变的。”
  韩权华又说:“在生活上我也有顾虑,在大陆上是不劳动者不得食,人人劳动,我一直有病,我怕到了那里劳动不了。”
  来洽谈的同志详细介绍了大陆上人民生活情形,解除韩权华的顾虑:大陆上的人都把劳动当作光荣的事情,各尽其力,共同来建造新社会;但是也要看各人不同的情形分配不同的工作。象你这样的情形,可以酌情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对于疾病我们是会照顾,不象在香港看病要花很多钱。
  卫立煌听至此处激昂地说:“我愿意用我的余年报效国家,我要革命,别的什么也不想。”因为卫立煌和共产党交往多年,知道共产党的政策,处处为人民着想,合情合理,不会有这样的或那样的难题,香港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所持的那些顾虑,他是没有的。
  在卫立煌返回大陆问题商量决定了之后,即接着研究如何越过国民党特务的监视,如何应付旅途中可能发生的问题。由于许多国民党特务都认识卫立煌,由香港坐火车经过广九铁路回来目标太大是很危险的,容易出毛病的;只有坐船到澳门,由澳门乘坐汽车到广州的办法比较稳妥。最后决定经由澳门这一条路线。
  来洽谈的同志又告诉韩权华,东西尽量少带,以免引人注意,什么用品国内都有。随行者只带一个柴生春,汽车司机在香港有眷属,只好不带他同行,此事对任何人都严守秘密。
  卫立煌息影香港五年,行吟海滨,眷怀祖国,不胜寂寞。今日由香港乘船到澳门,踏上归国的航程,重见南海上的波涛,珠江外的风云,都觉得另有一番神采。回想他自己早年第一次乘海轮由上海到广州,离今天正好整整四十个年头。这四十年中,中国经过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任人欺凌的旧中国变成一个强大的新中国,人民当家作主,骑在老百姓头上的旧军阀新军阀都一扫而光,而他自己的这四十年也历尽曲折,备尝甘苦。这一回再到广州参加革命,真是百感交集。他们在澳门登陆之后,即有人接到一家商业公司里休息进餐。今天韩权华匆匆忙忙,连早饭都没有吃过呢。
  他们又从这家商业公司门前乘上汽车,风驰电掣,驶往广州。这一天是一九五五年三月十五日,是卫立煌新生的日子。
  他们一到广州就受到中共华南局书记陶铸和华南局统战部长林李明的欢迎。卫立煌发电报到北京向毛主席、周恩来总理和朱德副主席致敬,报告他已经回来了,同时将预先准备好的《告台湾袍泽朋友书》①交给新华社发表。
  他们刚到广州稍事休息,就接到毛主席来电,那电报是:
  卫俊如先生:三月十六日电报收到。先生返国,甚表欢迎。盼早日来京,藉图良晤。如有兴趣,可于沿途看看情况,于月底或下月初到京,也是好的。毛泽东三月十七日。
  二
  卫立煌的《告台湾袍泽朋友书》,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文件,全文是这样写的:
  告台湾袍泽朋友书
  台湾袍泽们、朋友们:
  祖国近五年来,在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凡百设施,突飞猛进,为有史以来所未有。对外在国际上国家声望日高,对内使各民族融洽共处,形成空前未有之大团结,以西藏数十年之离异,现又重回祖国。祖国经济建设一日千里,达到由无而有,自少而多,如钢、铁、煤、油等重工业之大量开发与建设,治淮、荆江分洪以及各地水利之兴修,康藏、青藏两公路及成渝铁路之筑成,宝成、陇海铁路之增筑,包兰、成昆铁路之测建,中蒙国境铁道之完成,以及自造飞机、火车头、轮船等等。尤其在人事方面,不论过去如何,凡对国家有所贡献者,均能奖励扶植,一视同仁(如程颂云、翁文灏、张治中、傅作义、陈明仁、郑洞国等等)。以视蒋介石时期,在外交上俯仰随人,厚颜谄媚;在政治上视国为家,排除异己;经济方面则将国家经济命脉置于四大家族之手;人事上嫉贤忌能,非亲莫用。真乃泾渭分明,善恶立判。凡此铁的事实,无论为爱为憎,都是不能加以否认的。
  现在蒋介石不惜出卖国家及民族,勾引美国力量,妄想反攻大陆。各位均在军政方面曾身当其冲的,所知当然深切。试想以他当年具有海、陆、空军四百万之声势与美国数十亿之军经援助,尚且逃不了溃败垮台,目前以他几十万老弱残兵,而图反攻,岂不是痴人说梦,白昼见鬼吗?
  台湾是中国领土,乃是历史上和外交上文献所具载,任何人不能歪曲事实,加以否认。美国欲以武力强据台湾,乃其别具帝国主义者侵略野心,无论他如何颠倒是非,混淆视听,也不能掩盖天下人的耳目。台湾之于中国,正如夏威夷之于美国,如有其他国家舰队霸占夏威夷领海,他们美国人民又将作何感想?何况解放台湾,是讨伐中国的罪人蒋介石,纯是内政问题,是世界上主持正义者所同情的。今蒋介石乃与美国订立美蒋防御公约,图借外力负隅拒抗,真是出卖主权,引狼入室,这种行为不但为六亿同胞唾弃,更为具有天良,心存爱国者所切齿!各位已看到了韩战时祖国坚强军力迫使美国停战之事实,台湾最后必定解放,无论按哪一方面说,都是必然之理,既成之势。
  各位朋友,各位袍泽:我现举两项个人亲身经历之事,使各位更知蒋介石如何卑劣。抗战时期,我负第一战区责任,在黄河北岸,背水奋战,拒敌五年。因为我主张国共共同抗战,故凡八路军(解放军前身)担任之任务和补给,都主张公平办理。乃竟召蒋疑忌,认为我偏袒八路军,破坏他攘外必先安内之阴谋,将我调离第一战区,并暗行监视。东北之战,完全由蒋三到沈阳亲自主持策定,虽经各将领一致陈述意见,认为不可,但蒋一意孤行,终至全军覆没。事后因受立法院及国人指责,乃竟向部下诿卸责任,诬为系我失职,派宪兵特务将我监视于南京私邸,并由宪兵司令张镇告我:未见蒋以前,最好不要接见其他客人。后经吴礼卿先生向蒋提问此事,蒋竟诿称不知。吴先生事后又问张镇何以总统并不知道卫长官家中会派有宪兵,不许见客,张镇闻言。惶恐不知所答。以上二事,不过就我亲身经历中较大者而言。我同蒋介石共事三十余年,他都肯作出这种丧心病狂,倒行逆施,背信弃义、陷害部属的事来,诸位还不及早警惕吗!
  我自辛亥年投笔从戎以来,即决心献身革命,希望有所助益于改革腐旧社会,建设现代国家。只因蒋介石窃据领导地位,利欲迷人,背叛革命,只图千方百计巩固私人权势,置国计民生于不顾。以致数十年光阴虚耗,未能如愿以偿,既恨且愧。自从我在香港住了五年以来,闭门阅读各种书报杂志,站在客观的立场观察实际,寻求革命真理。回想过去蒋介石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比起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五年来的建树,使我更为明白是非功罪,何去何从。所以我觉得这几十年误随了祸国殃民的蒋介石,实在愧对国家愧对国人。现在祖国正在进行解放台湾,予我们大家一个效忠革命,为人民尽力的机会,以赎前愆。遥念在台数十年共患难的袍泽们、朋友们还在蒋介石魔掌之下,不忍坐视诸位随蒋沉沦毁灭。故特掬诚坦告,深望诸位及早醒悟,对于有功于解放台湾者,在有形无形中,各自乘机量力而为,则台湾解放之日,祖国及国人必不有负于诸位。肺腑之言,敬希谅察!责任艰巨,诸维珍重!
  卫立煌 一九五五年三月十五日
  三
  毛主席的电报来到后,华南局统战部长林李明和卫立煌商量了一个旅行计划,先到杂花生树,草长莺乱飞的江南散散心,解解憋在香港数年的郁闷,并慰卫立煌怀念旧游之地的渴望。
  他们在广州停留了两日,受到了广东省党政当局的欢迎,先到黄花岗革命烈士墓去致敬,然后驱车泛览五羊城。看到城市变化,看到许多革命历史古迹被保护起来进行修整,想到一九四八年他们曾经在这里被蒋介石派飞机送回南京,卫立煌和韩权华不禁相对苦笑了几声以后又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乘火车北出韶关,过大庾岭,卫立煌沿途对韩权华讲说当年几次北伐的故事。然后经过湖南和江西,车窗外的远山近水,雄关故垒,引起卫立煌更多的回忆,讲了更多的故事。南国春早,许多农民在田里辛勤耕作,太平年代的农民真是幸福,和过去兵祸连年民不聊生相对比,完全是两个天地。
  他们到达浙江,枉杭州稍事停留。绿波如绫,温风似酒,六桥三竺之间,湖光山色,令人心旷神怡。祖国的确是天堂,从海外流浪回来更觉得天堂可爱,在祖国的怀抱中欢度幸福的晚年,能够再尽力为国家做一点事情,实在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卫立煌想到自己的许多老同事老朋友,被裹胁到了台湾,疑惧不敢回来,实在是自己误了自己。不说别的,光是西湖莼菜和松江鲈鱼,就不引起你们的乡思吗?
  他们在西湖上停留数日,到达上海,略作参观游览,又到无锡,准备在太湖旁边多休息几天。他们下榻的地方是解放前民族资本家荣家的一所别墅,依山傍水,地位绝佳,绕屋都是高大的桂树,枝叶繁茂。出生在北方的韩权华过去没见过,虽此时不逢开花的季节,也引起她的喜爱。他们又乘船畅游太湖,想起“谁解乘舟寻范蠡,五湖烟水独忘机”之类的诗句,他们的情绪十分悠然,畅适。
  四月四号,他们忽然接到北京的电话,说周总理有要公即将出国,想在临行前会见卫立煌及夫人,他们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美丽的无锡,当晚即搭乘火车北上。此时他们两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激动兴奋。卫立煌想到能和北伐及抗日战争时期的老朋友、现在党和国家的领导人见面,非常高兴。韩权华的心情更是非常激动,能够见到青年时代的老同学邓颖超大姐,这是以前从来没能预料到的事情。一路上,他们嫌火车跑得太慢。
  四月六日上午火车到达北京时,中央一些领导同志亲自到车站迎接,使他俩十分感动。当日下午五时,即蒙周总理接见,并设家宴招待。总理亲切地询问他们的健康状况,回来的经过,并和卫立煌重叙了两次国共合作时期的旧谊。邓大姐热情地和韩权华谈起往事,使得他俩毫不感到拘束,就象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周总理鼓励他们努力学习,为解放台湾、统一祖国贡献力量。他们看到总理和邓大姐是那样诚挚、健谈,听说总理第二天就要动身出国参加第一次亚非会议,他们更是感动。在总理出国前夕,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和他们做长时间的谈话,而且是那么从容不迫,精力充沛,谁也想不到总理当时刚作了手术还不到一个星期。当卫立煌夫妇在杭州西湖上泛舟的时候,毛主席、周总理正在参加中共全国代表会议,讨论通过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呢。
  在总理出国期间,邓大姐亲自过问卫立煌夫妇的住房、生活、参观等各方面的安排。总理从万隆会议胜利归来后,又和陈毅副总理宴请卫立煌,在席间谈到有关解放台湾的问题和一些党的政策问题。陈毅副总理还特别针对韩权华离开香港前的想法,解释从前宣布战犯名单时为什么把卫立煌也列入其中的原故……
  一九五五年六月,卫立煌夫妇从北京饭店搬到政府为他们安排在北京东单麻线胡同的新居,总理又亲自到他们家来看望他们。他们的新居是什么样子呢?据后来香港《文汇报》上所刊登的《中国新闻社》记者杨木所写的报道中写道:
  “那是一所富有民族风格的建筑物,画栋雕梁,髹漆鲜明。客厅前面,是一个花园,假山鱼池,有树有亭,……当大地春深、绿满枝头的时候,红亭一角,实具庭园幽趣。”
  这个时期卫立煌的心情极为欢畅。一九五五年八月中旬,香港《大公报》连续数日发表该报记者潘际坰写的专栏文章:《卫立煌在北京》,其中写到:“卫立煌在北京畅游多日,足迹踏遍了城内外许多名胜区,并参观了很多工厂,深感北京在近五年多来的变化太大了。”
  下面摘要抄录潘际坰文中一些记述:
  “北海公园、中山公园、天坛、颐和园这些名胜,当然是离别北京多年的卫立煌的必游之地,就是在市郊的大觉寺、周家花园、碧云寺、西郊公园、明十三陵、芦沟桥、周口店也有他的足迹。在周家花园盛开的牡丹花旁,卫立煌夫妇和张治中夫妇等旧友谈论这棵一人高的牡丹上究竟开了多少朵花,卫立煌又在芦沟桥上看到从前敌人留下的弹痕。”
  “卫立煌带着微笑说:‘要谈历史,石景山钢铁厂还是北洋时代段祺瑞政府创办起来的,厂长是卖国贼陆宗舆。可是自从建厂以来直到抗日战争爆发,在将近三十年间并没有生产出什么。开始生产是敌伪时期的事,然而目前它的生产量是敌伪时期的五倍……”
  “卫立煌写信给海外朋友说:弟目睹新中国朝气蓬勃,秩序井然,在工业、农业各方面的建设无不突飞猛进。短短五年期间,将破烂不堪、陈腐垂亡之中国,一变而为富强兴盛之国家,成就之惊人,若非目睹,实难想象。六日弟达北京,首都建设宏伟,发展迅速,尤令人激动兴奋。市郊工厂林立,学府毗连,景象之新,已非旧游者所能相识。……”
  ① 旧时称军界的同事为“同袍”或“袍泽”。源出《诗经·秦风·无衣》中“与子同袍”、“与于同泽”两句。
  

回忆卫立煌先生/赵荣声.—北京:文史资料出版社,19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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