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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之路 难忘的岁月——纪念横山起义五十周年 |
张颖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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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颖玲① 1946年10月13日,景铎率部在横山起义。五十年来,每逢10月13日这个日子,总不免引起我对当年一些情况的回忆。因为横山起义不仅在中国革命历史上是个重要事件,而且对于我的丈夫胡景铎更有一层特殊的意义,它是我们人生旅程中的一个特别重大的转折点。 1945年农历2月2日,我随着景铎及其率领的家乡子弟兵,从富平庄里镇出发,绕道陇东、宁夏,穿越内蒙南部的毛乌素沙漠,跋涉40多天,到达目的地陕北横山县波罗堡——国民党陕北保安指挥部。景铎是一名军人。他在日寇入侵、国难当头的情况下,投身戎伍,先后在关麟征、高桂滋的部队任职。七七事变后,在山西前线和八路军并肩作战中,他对共产党、八路军英勇杀敌、坚决抗战的行动深为敬佩,而对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政策极为不满。1944年,在十七军撤到后方(陇东固原地区)休整的时候,他气愤地离开了十七军,回到富平家乡,召集旧部和家乡进步青年,重新组建了一支部队,北上榆林,投奔他大哥胡景翼的至交、时任国民党晋绥边区总司令邓宝珊将军,当了陕北保安副指挥。他的目的是想由这个远离蒋介石、胡宗南控制的地方,就近把部队拉进陕甘宁边区参加革命。他一到波罗,就给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习仲勋写信,希望他的这位老同学帮助他进入边区。 1946年夏初,习仲勋派师源来波罗与景铎联系。在仲勋和师源的帮助下,经中共中央政治局批准,胡景铎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并在部队里建立了党的秘密组织,景铎的一批政治上可靠的朋友和部属姚绍文、李振华、张亚雄、许秀歧等也加入了党的组织。这是非常秘密的事情,我也是以后才知道的。我当时只觉得景铎的情绪不同往常,回到家总是乐呵呵的,时而逗孩子玩,时而拉起架势唱几句秦腔,《空城计》、《司马拜台》、《祭灯》等戏是他最爱唱的。 中秋节刚过,范明来了,景铎说他是立诚学校的教员,可是两年前我还是立诚的学生,怎么没见过这位老师呢?不管景铎怎样解释,总消除不了我对这位客人的真实身份的怀疑。范明被安排在附近的教堂里住宿,他和景铎的谈话是在我们家的里间屋子内进行的。每当他们谈话的时候,景铎就叫我坐在门口放哨,如有人来就大声咳嗽一声。他们谈了些什么,景铎从来不向我透露一句,但我从他们那种神秘的情景中已经猜到这位范明老师是从边区来的,是和景铎商量大事来的。景铎守口如瓶,我也滴水不漏,因为内战已经打起来了,榆横地区与边区的关系已成敌对关系,和共产党来往是要杀头的。 范明走后,景铎的心情似乎沉重了许多,常在院中转来转去,一声不响。接着又忙了起来,时而去石湾,时而去高镇,时而去榆林,马不停蹄。我对他的所有活动是确信不疑的,但又为他的安全提心吊胆。因为他常在公开场合发表反蒋言论,那些特务分子和反共分子是不会不知道的。 10月12日晚上,景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今晚有主要事情要办,你在家里守着电话,如果榆林有人问我,你就说我出外视察去了,12点一过,就把电话线拉断,千万记住。”说罢就披上衣服走了。我心想,一个重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天没亮,绍文来了,他叫我把屋子收拾一下,说是要招待几位客人。不一会,两个卫兵把指挥部大院里的特务排长扭送进来。接着是参谋主任薛宏道、第三大队队长高乐天、政训官武之真等,一个个被缴枪后带了进来。有人大喊大叫:“这是干什么?开什么紧急会议?副指挥人呢?”绍文不许他们喊叫,他说:“请各位等一会,副指挥马上就到。” 一会儿,景铎回来了。他态度威严地说:“蒋介石发动内战不得人心,现在解放军已经进城,我决定马上起义。你们愿参加的跟我一起干,不愿参加的可以随时离开,我保证你们的安全。”薛宏道等人只得表示服从命令。 天色大亮,景铎亲自出城,把范明率领的接应部队迎进城,集合全体官兵,正式宣布起义。 各地消息不断传来,石湾、高镇、横山县城的部队都在胡景铎命令下参加了起义。从此,我就跟景铎一起参加了革命队伍。 横山起义胜利后,景铎率起义队伍去了武镇,我和孩子还留住波罗。他们走后,胡宗南派飞机来狂轰滥炸,把个小小的波罗镇震得山摇地动。但是胡宗南的那些空军飞行员也同他们的“胡长官”一样不中用,炸弹大都扔在城外,只有一颗丢在我家附近的空地上还没有爆炸,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过了一个多月,景铎派人接我到武镇,接着就和部队一起奔向延安。一进边区,好像天也变了,地也变了,人也变了,我从精神上得到了解放,担心受怕的情绪一扫而光。沿途到处是热烈欢迎的场面,到了延安更是夹道欢迎,万众欢呼。群众是那么热情,首长是那么亲切,真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其实这是初到时的错觉,大家都以同志相称,已无宾主之分,都是一家人了。 一连几天,边区党政军民各界纷纷举行招待会、欢迎会,使起义官兵深受感动。特别令人激动的是12月24日中央领导同志的接见宴会,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朱总司令、彭德怀、习仲勋,还有邓颖超、康克清大姐都来了。仲勋同志把我们一个个作了介绍,毛主席和我们一一握手,他握着景铎的手说:“景铎同志,你能在革命困难时期下邓宝珊的船,上习仲勋的船,你的选择是很正确的。”他还说:“你们率部起义,为西北的旧军队指出了一条光明道路。” 宴会开始了,大家按排定的位子入席。我和景铎坐在主席两旁,我的另一边是美国记者斯特朗女士。毛主席非常随和、亲切,问我们到延安后生活怎么样,习惯不习惯,有什么困难没有,等等;他还抱起我的孩子逗一逗,引起大家阵阵欢笑。主席还在宴会上发表了很重要的讲话,我因为要照管孩子,没有听好,只记得主席用两只船作比喻,说国民党是只大船,但它是一只破船,一定要沉没;我们是一只小船,但它是一只新船,很结实,一定会走向胜利。 毛主席和中央领导的接见和讲话,给了我们巨大的鼓舞,给了我们最崇高的荣誉。从横山到延安的日日夜夜,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怀的岁月。 50年过去了,几经曲折,几度沧桑,而党和人民没有忘记横山起义这个事件。今年,中共陕西省委、榆林地委、横山县委决定举行纪念大会,在波罗镇树立纪念碑,并出版有关专著和资料,以纪念横山起义五十周年,我和所有参加过横山起义的同志们一样,感到无限的欣慰,已逝的景铎同志也当含笑九泉了! 1996年10月13日 ① 张颖玲,女,1927年生,陕西耀县人,198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胡景铎遗孀。1943年与胡景铎结婚,跟随胡景铎到陕北横山参加起义。解放后,先后在陕西省交通厅运输局,西安、咸阳、关中运输公司工作,曾任政协西安市第七、八届委员,1986年离休,住西安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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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景铎将军/中共富平县委党史研究室编著.—西安:三秦出版社,199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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