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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瑞传》第二十章 在动乱的岁月里 第三节 “罢官”前后

《马文瑞传》编写组

1966年下半年，在“破四旧”、“立四新”、“踢开党委闹革命”的口号声中，全国红卫兵大串联开始，后来又发展成一些工人“停产闹革命”，劳动部受到更大的冲击。成千上万的红卫兵和上访群众天天挤在劳动部，有些人趁机提出种种难以解决的福利待遇问题，搞得干部无法工作。劳动部职工食堂还得为这些人开饭，最多时一天超过上万人。12月26日，一个名叫“全国红色劳动者造反团”的组织，封了劳动部办公室，致使劳动部的工作全部陷入瘫痪。 　　“全国红色劳动者造反团”，简称“全红总”，是由一些临时工、合同工组成的。他们认为劳动用工制度不合理，自身利益受到了伤害，便纷纷起来造反。最初，他们是找本单位领导解决，不能如愿，又到当地劳动部门和党政机关去闹。当他们得知劳动法规大都是国家颁布的，地方无权更改上级规定时，才串联起来，成立组织，结队进京来上访。他们的要求有五条：一是从根本上废除临时工、合同工制度，将现有的临时工、合同工一律转为固定工；二是在有关制度废除前，合同工即使合同期满，用人单位仍应继续使用；三是临时工、合同工应同固定工一样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并享受同样的劳保福利待遇；四是应承认“全红总”为合法的革命组织；五是请中央首长接见他们的代表。 　　“全红总”之所以如此无法无天，实际上是江青一伙怂恿、指使的。 　　在“全红总”查封劳动部的前8天，即12月18日，江青接见北京大中学校造反派代表时就说：“现在的合同工制度是刘少奇提倡的，合同工是刘少奇搞的，我们不知道。”她还特别强调道：“有人说是主席要搞的，那只能是他们的主席，不是我们的主席。他们(指中华全国总工会主席、书记)不为工人服务，干脆让工人进到楼(指全总大楼)里去住，让他们滚出去，造他们的反。” 　　12月26日，当江青得知“全红总”封了劳动部办公室，还包围全国总工会机关已达5天5夜，窃喜之余，又伙同陈伯达、康生、姚文元等于当天晚上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了他们的头头。江青听罢他们的诉说，顿时声泪俱下，一拍茶几，大叫了一声：“马文瑞来了没有?” 　　事实上，江青早在延安时就认识马文瑞，尔后也多次见过面；马文瑞这时虽然已经“靠边站”，却奉命参加了这次“接见”，江青也早已看见了他。马文瑞听到江青的叫喊，起身应了一下。江青现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呵斥道：“你劳动部长不劳动，却把工人分为固定工、合同工、临时工，三六九等，算什么劳动部长?!” 　　姚文元插话说：“最好让他去当合同工!”马文瑞咬紧牙根，没有吱声。 　　对“全红总”查封劳动部办公室一事，陈伯达首先表态：“封得好嘛!没有这个部照样工作!” 　　江青随之附和：“好!封得好!我赞扬你们!” 　　康生则摆出一副“理论家”的样子，说：“制定合同工制度的就是赫鲁晓夫，哪是什么共产党员!把中国变成资本主义，这是个夺权的大问题。那些不给工人办事的全部给他们解散!” 　　接见结束时，江青再一次大唱高调：“全国红色劳动者造反团，是革命组织，大方向是正确的，我完全支持他们的革命行动!”还说什么“全国红色劳动者造反团”是她的“客人”，她与这些客人“有着特殊的感情”等等。 　　尔后，又将目光投向劳动部副部长郗占元、李正亭，并喝令他们站起来，责令他们回去把她的“客人”接待好。 　　马文瑞遭到江青一伙当众呵斥的第二天，便被正式罢了官。接着，又被抄了家。从此，他被批斗了整整一年! 　　由于劳动部是个综合部门，是中共中央、国务院明确的“两委两部”之一，劳动工资工作又涉及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备受人们的关注，加上部内个别人想借机打倒他这个部长，取而代之，所以马文瑞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在“文化大革命”中，马文瑞先后被批斗了二百多次。不光是某些部委领导被批斗时拉他去陪斗，有时候，某个企业的造反派批斗他们的厂长、劳资处长，也把马文瑞拉去陪斗。那些人一边高喊着“打倒”、“炮轰”，一边给马文瑞头上戴顶高帽子，脖子上挂个大牌子，让他低着头，弓着腰，一站就是几小时。 　　有一次，“造反派”在工人体育馆召开万人大会，台上的几个坏头头竟让他趴在地上爬，马文瑞坚决不答应。那几个家伙竟然发疯似地扑向马文瑞，对他拳打脚踢，硬是揪着他的头发往下按…… 　　还有一次，马文瑞经不住连续几天的折磨，生了病，他的女儿陪他去鼓楼附近一家医院治疗。为防止被人认出来，他戴上了大口罩，由女儿盯住分号台，以便在护士叫出他的名字前，能进诊室治疗。不料那护士一看见病历本上写着“马文瑞”三个字，竟先与诊室的大夫嘀咕了一阵子。结果，医生淡淡地问了几句，就草草地将他打发出去。 　　即便如此，马文瑞始终坚信自己是清白的。在家中，每当子女问及他的情况，他总是说：我有错误，但决不反党，反人民。还表示自己能经得起各种考验，绝不会屈服于恶势力，更不会自杀! 　　不过，有一次马文瑞还是哭了，而且哭得分外伤心，那是他从一份小报上看到陈毅副总理被批斗的照片时。他的家人前去安慰他，他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指着那张小报说：陈老总是共和国元帅，是开国元勋，战功卓著，一身正气，怎么也这样挨批斗!说罢，将小报使劲摔在地上。 　　几乎在马文瑞为陈老总打抱不平的同时，也有人为他抱不平，著名歌唱家王昆就是其中的一位。 　　有一次，王昆亲自听到江青歇斯底里地大骂马文瑞，还重复什么“劳动部长不劳动”，当众提出异议。随之而来的是，“造反派”说她恶毒攻击“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旗手”，也给她戴上了高帽子，挂上了黑牌子，逼着她趴在地上学龟爬! 　　在马文瑞被打入“另册”，惨遭批斗时，其家人也被“扫地出门”，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马文瑞的夫人孙铭首当其冲，被“造反派”打成了“牛鬼蛇神”，大会批，小会斗。有一次，几个坏头头让她“坐飞机”，竟将她的手指拧得骨折。“造反派”还将一个男厕所用木板隔开，让她长期住在里面写“检查”，大搞逼供信，并“开导”她要为孩子着想，要彻底揭发马文瑞。孙铭正气凛然地对造反派说：“正是为了孩子们，我不能乱说，不能无中生有地捏造老马的‘罪行’!” 　　马文瑞的子女们正值大中学学习，但受“黑帮家庭”的影响，不能参军，也不能去建设兵团。结果，一个女儿被下放山东劳动，一个女儿被下放到内蒙古牧羊，一个儿子被下放到甘肃牧马，一个在军校的儿子也被复员处理。 　　当时，马文瑞的小女儿小玫年仅15岁，在家门被封的情况下，被安排住到劳动部。“造反派”在她住处前的小路上写了“打倒马文瑞”5个大字，让她一出门就要踏着走，还逼她揭发父亲的“罪行”。后来，又只得先于她的母亲到位于河南省修武县李万公社的劳动部“五七”干校去劳动，长期生活在父亲遭批判，母亲被关押、批斗和歧视的环境中。 　　 马文瑞传/《马文瑞传》编写组.—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