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政府领导人 > 杨明轩 > 其他资料

要知松高洁 待到雪化时

詹永泰

在纪念杨明轩同志诞辰一百周年的时候，我深切地怀念这位德高望重的忠厚长者。弹指一挥间，杨老离开我们已有二十三个春秋了，往事依稀，然而杨老的音容却记忆明晰，有些情景宛如昨日。 　　一九六三年杨老被选为民盟中央主席以后，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我接触杨老的机会比较多，但是对他长期的革命经历和对人民解放事业所做的贡献，却知道得不多，这是因为杨老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谈论过自己的过去。从现在我们所了解到的杨老一生从事革命的光辉业绩来看，可以堪称心地无私、功不自居。杨老朴实、宽厚的品德和作风更是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民盟的工作方面来说，作为民盟中央领导班子的“班长”，杨老是坚持实行集体领导，注意发挥每位领导成员积极性的。当时，在京的每位副主席都有分工，联系并指导一个部门的工作；而且协定每月轮流值班，主持日常工作。在杨老主持的主席、副主席办公会议和中央常务委员会上，他总是认真诚恳地听取各种意见，集思广益，做出决定，他讲话不多，语言纯朴，态度平和，作风民主，尊重同事，因而也赢得了大家的尊重。杨老很关心民盟中央机关的工作，只要他在北京，一般每周总要有两次到机关看一看，有时办公厅的负责同志或我陪他坐一坐，他关注机关工作同志的学习和生活，经常问起这方面的情况。 　　“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开始不久，杨老就病倒了。但是，他强烈地关心着国家的命运，关心着一些同志的遭遇，他哪里会知道，为虐正狂的林彪、江青、康生一伙已经在算计着他了。即使在他身后，也未能幸免横遭诬陷迫害的厄运，心毒手狠的叛徒康生又制造了一桩冤案。 　　现在我重新忆记这件鲜为人知的事实经过，一方面是再次暴露暴露康生的丑恶嘴脸和险恶用心，更重要的是借此来缅怀杨老。 　　事情是由杨老的悼词作为导火线而引发出来的。 　　一九六七年六月中旬，杨老因患肺癌，经放射性治疗引起发烧而住进了北京医院。经医生会诊发现癌已扩散到肝部，病情严重。为预先作好后事的准备工作，根据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人大常委会于六月二十日邀集有关单位的同志，共同商讨后事的初步安排。其中议定：悼词由中共中央统战部联系民主党派的工作部门和民盟中央拟稿，由统战部报审。当时，我在民盟中央秘书长办公室工作，承担了悼词初稿的起草任务。在那个时候的政治气候条件下，这个悼词怎么写是颇费心思的。初稿写成后，曾征求了民盟有关同志的意见。记得胡愈之同志看了以后认为，总的说稿子对杨老的评价低了一些，并表示他将直接向有关领导反映他的意见。作了一些修改后，报送了中央统战部。孰料，就在杨老追悼会当天的凌晨两点，康生突然把人大常委会、中央统战部有关同志找到人民大会堂，对悼词大加挞伐，对有关人员严厉批评斥责，对杨老也进行了恶毒的诬陷和攻击。 　　究竟是些什么内容使得康生那样大动肝火、兴师问罪呢? 　　问题的实质就在于对杨老的一生应该怎样评价。 　　悼词中写道杨老是“热爱党、热爱毛主席”的。康生则蛮横地说：“对杨明轩这样的人，能加这两句话吗?把这样一个民主人士同党和毛主席联系起来，你们觉得对吗?他听党的话吗?走社会主义道路吗?还说他‘参加社会主义各项政治运动’，有这样的民主人士吗?拿党的原则为资产阶级涂脂抹粉，这是重大原则问题。”因而这些话被他统统砍掉了。 　　悼词中写道杨老“关心文化大革命”。康生阴阳怪气地说：“他关心什么?他们能关心吗?关心也有两种，即真正的无产阶级的关心，资产阶级是从另一方面关心”。他拿起笔来改为“经常阅读报纸”。 　　悼词上写了对杨老逝世感到哀痛。康生则叫嚣说：“你们稿子上写哀痛，原稿上还写上‘十分哀痛’，我一分也没有。”他怒冲冲地当即用笔把“哀痛”划去，改成“表示悼念。” 　　康生还恶狠狠地说：“有人说杨明轩是共产党员。他是个真共产党员还是假共产党员?还是个半真半假?虽不能说所有民主人士参加共产党的都是假的，但是可以说绝大多数组织上、形式上入党，思想上、政治上仍是资产阶级思想，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对杨明轩为什么不可以这样看呢?” 　　胡愈之同志曾对杨老悼词中的称谓问题向有关领导方面提出意见，把“先生”改为“同志”，也遭到康生的悍然拒绝。 　　显而易见，康生是在借题发挥，滥施淫威，存心整人。 　　人们都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历史是最公正的，也是无情的。捉弄历史的人，必然要被历史所捉弄。粉碎“四人帮”以后，大阴谋家康生的反革命嘴脸和罪恶行径也被揭露出来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党恢复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大力拨乱反正，平反了大量的冤假错案，把林彪、“四人帮”、康生一伙颠倒了的历史，又重新颠倒过来。 　　一九八○年清明节，在八宝山革命公墓骨灰堂，举行了杨明轩同志骨灰盒覆盖中国共产党党旗的仪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共中央统战部、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中国民主同盟中央有关部门负责人及杨老生前友好参加了仪式。人大常委会负责同志将一面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庄严地覆盖在杨明轩同志的骨灰盒上。杨老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 　　一九八○年十月，中共中央决定开除康生的党籍。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终于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落得个可耻的下场。 　　一九八二年十月，民盟中央在北京隆重集会，纪念杜斌丞同志殉难三十五周年、杨明轩同志逝世十五周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习仲勋同志应邀出席并代表中共中央在纪念会上讲话。他说：“杜斌丞同志和杨明轩同志都是伟大的爱国者，卓越的教育家和民主运动的活动家!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他们的优秀品德和高风亮节，足以为人师表。”他缅怀杨老的一生，指出：“一九二六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他就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为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一生。”这是党和人民对杨老革命一生崇高的公正评价。 　　我坐在会场的一角，一面聆听着讲话，一面不禁默默地吟诵起陈毅元帅赞誉青松的诗句： 　　大雪压青松， 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 待到雪化时。 　　此情此理，斯人斯事，何其贴切!何其深刻!我的眼睛模糊了，喜泪夺眶欲出，朦胧中好象又看到了杨老慈祥的目光。 　　 杨明轩/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委员会文史委员会 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