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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 纪念“五四”*

徐特立

五四运动是新民主主义革命运动的开端，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划时代的运动。 　　五四运动，不仅为中国开辟了新的民主运动的道路，而且它使中国从此成为东方的启明星，成为东方被压迫民族寻求解放道路的引导者，在这次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成为起决定作用的国家之一。在今后反法西斯残余以维持国际和平与民主的斗争中仍然要起决定作用。五四运动使这颗东方启明星升出了地平线，开始吐露其光芒，因此，五四运动也就具有为人类谋解放的历史意义。 　　五四运动开始于学生罢课，继而商人罢市，工人罢工，而且学生与校长、教授一致，资本家与工人合作，把旧式的一个阶级——资产阶级的民主运动。转变成为无产阶级领导的广大人民——以农民为主的各阶级合作的民主运动，开创中国历史上未有的奇迹。 　　有些人把五四运动缩小为学生运动，忽略了当时各阶层的参加，忽略了当时新文化运动的启蒙作用，这是不对的。五四运动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学生只是当时运动的发动者，首倡者，起了先锋作用与桥梁作用。一切革命运动，必须有广大的群众参加，才有力量，五四运动的伟大就在于此。 　　五四运动后不到一年，产生了许多马克思主义的小组，出版了许多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报纸和杂志，同时进行工运的工人俱乐部和工人夜校也次第组织起来了。刚达两年，就有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从此中国产生了新的革命领导组织。这都是“五四”的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 　　中国共产党产生以前，在新文化运动中曾提出过“劳工神圣”的口号，这一口号给在中国历史上贱视劳动者的思想一个破天荒的打击。在五四运动中，工人阶级破天荒的有组织的走上政治舞台，使一部分知识分子也与工人结合了，并粉碎了知识分子的士大夫传统习气，其中有些进步的人士更无产者化，以后成为共产党员。同时工人接近知识分子，也提高了文化知识，提高了革命的理论水平。所以从“五四”以来，在“劳工神圣”口号之下，改造了一部分知识分子，也提高了工农分子的阶级自觉。这一革命传统，特别是在抗日阶段解放区的生产运动中，被完全继承并发扬光大了。许多知识分子都建立了与工农结合、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逐渐消除了劳心者轻视劳动的思想。这是伟大的收获。劳心与劳力的对立是阶级对立的结果，是与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根本相反的。特别是法西斯主义输入到中国以来，有些人极端反对科学民主，反对理论，提倡唯行主义，提倡盲目的硬干、实干、蛮干，其目的均在愚民和压迫人民，这都与“五四”传统不相容。我们今天纪念“五四”，就必须坚持反对这种东西，发扬光大“劳工神圣”的思想，知识分子更应进一步与工农结合，建立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 　　“五四”以来，中国革命已经经历了大革命、土地革命和抗日战争三个时期，现在正进入和平民主建设的新时期。但是要建成一个富强的、进步的新中国，目前我们的人力物力都还缺乏，我们的弱点就会从许多方面暴露出来。因此，我们必须赶快加紧学习。毛主席在《改造我们的学习》报告中提出了理论与实际结合的学习方法，同时号召我们有系统地进行专门研究与业务学习。所有这些，都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中没有提出的，也就是“五四”到现在尚未做到的。在党的政策路线指导下，我深信我们一定能做到，并能克服我们的一切弱点，完成新时代所赋予我们的一切任务。今天幻念“五四”，我向广大的青年及一切成年们提两点意见： 　　一、耐心的持久的贯彻民主运动：目前虽然有了停战、政协及整军等协议，但都还是纸上的文章，要使之变成现实，还必须经过长期的斗争。中国已经建立了民主政权的地区不过占全国的四分之一，四分之三地区的人民还没有得到民主，在那些地区里还布满着广大的特务组织，独裁的政治机构和金融寡头的经济网，同时，它还有国际上残余法西斯朋友。因此，今后的政治斗争，以至经济、文化斗争，还是全面的和长期的。从历史上说，“五四”到今天已有二十七年，才达成今日正式民主协商的政协等决议，而这些决议刚成立不久，反动派就又在翻案。由此也可证明今后还需经过长期的斗争，才能实现真正的民主。 　　目前最大的政治斗争问题之一是宪法问题。在中国历史上，曾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宪法，临时约法，天坛宪草，曹琨宪法以及五五宪草等，但没有一个有真正民主的内容。今天我们亟需创制一部适合全国人民需要的宪法。有人说，中国老百姓百分之八十不识字，根本没有宪法的知识，如何可以创制宪法呢?这种议论是错误的，中国老百姓虽然缺乏宪法的书本知识，但他们是有极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的，他们是懂得中国需要一部怎样的宪法。我们只要把他们所要求的翻译成条文就是一部很好的宪法了。政协所决定的宪草修改原则，正是符合于这种精神的，可是国民党内反动派不到几天就企图推翻政协决定的原则，全国人民必须起来坚决保卫它，要把坚持停战、政协与整军三大协定造成一个广泛的政治运动，以求得这三个协定百分之百的实现。 　　二、中国今后将要建成一个工业的国家。中国素来以小农经济为主，大部分的农村还是自足经济，有些市场也是带有小商品性和地方性。这种落后的经济条件限制了技术的进步，不需要什么经济知识和科学知识，技术只凭遗传的经验也就够了。可见现在我们要建立一个工业的国家，文化的广泛提高就非常必要了。提高的方法除专门学校外，更广泛的是在业务中学习，工余时补习，对稍识字的人还可进行函授。文化学习应给以一般的基本的知识，不在多而在“要”，技术学习应给以专门的知识，不在多而在“专”，我们对失学者的补习教育应放在教育的头等重要地位，因为这比正规学校教育更带有群众性。应该有全国性的，至少全解放区的总机关管理和计划，并需选有学识有经验的干部执行，并组织委员会讨论。中国政治尚未走上轨道，整个教育制度也需要重新改造，这一工作目前就应准备。我们有教育责任者，更应积极进行准备工作。而对于广大青年来说，则必须更加紧学习，不放松任何机会，努力学习科学，提高文化，掌握技术，这才能赶上建国的迫切需要。 　　* 原载1946年5月4日《解放日报》第4版。 　　 徐特立教育文集(修订版)/徐特立著，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编.—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