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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为百姓参议会伟人 |
| 李泽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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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驻绥德专员何绍南见米脂肖县长办事不力，便决计将自己得力的心腹高仲谦调到米脂。高仲谦曾任过米脂县长，后到延安任县长，如今形势所迫第二次又回到了米脂。
高仲谦到米脂后遵照何绍南的指示，闭口不谈团结抗日，却勾结过去相识的一伙劣绅恶霸，想法搜集八路军的情报，制造与共产党的摩擦，企图配合何绍南将八路军赶出去。共产党团结各县上层开明人士和工农群众与此展开不懈的斗争，又将抗日前线的三五九旅调回陕北，肩负肃匪任务，旅部驻扎在绥德城，所属分部分驻五县，这一来阻碍了何绍南所部的胡作非为。
老先生等开明人士也积极投入反对何绍南的斗争。老先生讲：“国共合作抗日，保家卫国，这是很好的事，无论何绍南怎么说，也不该与共产党发生摩擦，制造分裂，更不该勾结土匪行凶，迫害八路军战士，这种严重破坏抗日民主运动的行为，不能容其再发展下去了。”老先生的呼声，唤起了社会各界的响应。根据民众所提供的大量材料，军民一起给何绍南定了十大罪状。八路军组织宣传队到处演讲，彻底暴露了何绍南的反动嘴脸，还将何绍南十大罪状的具体事件和照片、画像等，在绥德城大张旗鼓地张贴。三五九旅王震旅长将吴堡县和绥德义合镇一带作乱的保安队的武装全部解除，有的县的保安队见此情况，急急忙忙逃到了外地。何绍南趁着正月二十三过节放鞭炮的晚上，也带着一千多人偷偷翻山越岭逃往榆林。
民众与八路军赶走了何绍南，建起了抗日民主政权，王震旅长兼任五县专员。米脂、绥德的山沟田地里响起了农人新编的民歌：
何绍南，大赃官，
窜到绥德胡捣乱，
贪污暗杀搞摩擦，
勾结汉奸搞内战。
王震旅长怒冲冠，
团结群众搞清算，
赶走坏种何绍南，
五县民众都喜欢。
自从何绍南逃走后，各县国民党政权也跟着走向垮台，米脂县长高仲谦躲在县府院内，再也不敢抛头露面耀武扬威了。驻扎在米东区桃花镇的国民党常备队队长吴天昌，见形势极其不利，在一天深夜里慌忙带着自己的民团人马也逃向榆林。谁知桃花镇学校校长李承善也糊里糊涂跟着吴天昌逃走了。眼看学校就要开学，学校的教师李善英、李长继、马瑞庭三人只好一同到县城去见老先生。老先生虽不当桃花镇学校校长，但对学校的事很是关心。每年他回桃花镇为父母上坟祭祀时，都要到学校了解情况，学校所有师生仍将他视为老校长。无论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便去找老先生帮忙，自然有求必应。因此学校师生与老先生的感情极其深厚，教师们将老先生的画像总挂在学校办公室。这回在老先生主持下，李长继、马瑞庭一致推选李善英当了桃花镇学校校长。
何绍南逃走后，共产党在绥德建立了自己的地委(专区)，并将各县的民运股改称县委，绥德专区一时成了共产党控制的地区。为了进一步巩固发展自己的势力，共产党一边加强各县、区、乡的建立,一边组织各县的知名人士献计献策。老先生自然被多次邀请去绥德专区开会。根据社会名人的建议，共产党组织决定在绥德设立清干学校为自己培养人才，学校校长由专员担任，一时间各县有点文化的人经县委介绍均可参加学习。老先生的长孙雪峰与长孙女雪梅得知消息后，也从桃花镇来到县城要去清干学校学习，恰巧老先生到绥德专区开会未归，于是二人独自到县城华严寺湾共产党县委(原民运股所在地)去报名。在场的石如岗、刘树生、申仲乐等人认识他二人，县委很快为他们办好了去绥德清干学校学习的介绍。
此事传到常春医馆他们的四爸之纪耳中，之纪立即找到他们劝说：“你们还小哩，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家里人如何放心得下。你们也不给你爷爷说一声就跑啦。”雪峰、雪梅坚持说：“四爸，我们不是乱跑，是去上学哩，绥德离米脂八十里路，也不远。我们到了学校一定好好学习，也好减轻家里的负担”。之纪见侄儿侄女言语恳切，不便难为他们，只得嘱咐他们出门在外要自己小心照护等等。
这年夏天，清干学校专员兼校长杨玉庭找到雪梅、雪峰说：“你爷爷来绥德专区开会来了，你们去看一下爷爷。”可雪峰、雪梅显出胆怯的神情，有些难为。杨玉庭校长笑着说：“情况我都知道，出了门就没事啦，你爷爷不会怪你们的。”
雪峰、雪梅赶紧来到爷爷的住所，二人一进门就对爷爷跪下叩头说：“我们背着爷爷跑出来了，请爷爷宽恕。”
老先生点头哈哈笑着说：“我知道，快起来!既然出来啦，就要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只要是往好的路上走，自己能闯出来，这就好么。”
雪峰、雪梅见爷爷如此开明，不由相视一笑，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老先生接着对雪峰说：“你千万不要到西山寺下边那个小理河去游泳，那河里旋涡很多，很危险，人常出事。我年轻时同考秀才的一个四十铺老乡，就是在那河里淹死的。我一辈子不怕神不怕鬼，不怕人，就怕水和狼!”“噢。”雪峰没想到爷爷为他们想得如此周到细致，忙连连点头答应。
为了团结各阶层人民和无党派人士共同抗日，推进全国的政治民主化，加速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共产党中央提出在各抗日根据地建立“三三制”政权。政权中的人员，共产党员占三分之一、非党的左派进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中间派占三分之一。共产党的“三三制”政策很快在所属的县、区开展起来。
中共米脂县委根据党中央的“三三制”原则，在全县宣传动员群众开展普选工作。米脂城乡群众一致评议要推选老先生任县参议会议长。转眼到了1941年8月中旬，米脂县第一届参议会共初选出203人出席会议。其中地富34人、中农63人、贫农92人、工人5人、商人4人。经过无记名投票选举，正式选出了县参议会常驻议员6人(共产党员占2人，左派2人，国民党及中间派2人)，有马济川、高树生、高云屏、杜益之、赵亚农、朱国均。副议长是共产党县委书记贺秉章，正议长是李鼎铭。这时众人才发现老先生压根儿就未来到会场，可人们一致要求李先生讲话。县委书记贺秉章只得立即派人到常春医馆去请。不一会，请老先生的人气喘吁吁跑回来说：“贺书记，老先生忙着哩，请不来。”贺秉章着急地说：“哎!这个老先生，我去请。我就不信把他请不来，这是人民群众要他哩吗，又不光是咱要他哩。”
贺秉章来到常春医馆，见到老先生便说：“啊呀!老先生，你这民众威望太高啦，实在不简单。民众把你选成咱县参议会的议长了，都等着让你去为大家讲几句话哩。咱一起走吧。”老先生微笑着说：“噢，惭愧，我真不知去为大家说什么才好!”
贺乘章笑哈哈地说：“老先生，谁不知你学识渊博，随便说几句话，也是有分量的啦。群众称你的话是骨头话，你就赶快跟我走吧。”老先生见贺秉章连扶带拉，只好说：“唉，老百姓明知道我和共产党有距离，可还是要选我。这不去也不好，噢!走吧。”
老先生和贺秉章来到东街小学的选举大会场，顿时群众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贺秉章走向台前，对群众大声说：“李老先生有才有德，是咱米脂县德高望重的人物，虽然无党无派，已是花甲老人，但他在国内阶级斗争、政治斗争极其尖锐的时刻站了出来，坚持正义，与共产党合作共事，这是我党的光荣，也是民心所向。现在请李议长为我们讲活。”
老先生随着掌声走到了台前，慢慢地说：“大家叫我当议长，实在恐怕当不好，有负诸位。既是百姓信任我选我，我自当尽心尽力为百姓办事。”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老先生接着讲：“共产党为了团结抗日，愿与党外人士合作共事，实行‘三三制’政策，目的要咱大家共同抗日救国，向着同一条大路前进。我从年轻时起就反对当官，不爱当官，今天共产党和群众让我出来为老百姓参政议政做点事，这倒也是晚年遇知音。为了老百姓，为了协助共产党抗日救国，我愿意出任这个议长。但我有句话要对大家说：你们要听话哩，欺负人的人呀，以后不要欺负人，受欺负的人呀要站起来，不要受人欺，不受人欺这就对啦，可也不要再倒转去欺负人。一句话，公道就对啦。人呀要学会爱人哩，谁也不要跟谁结冤仇，有了错就应主动改好。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变好就好了，大家都应平等和睦相处才对。古圣先贤的人品道德，就是教人操好心，说好话，行好事，做个好人么。我就这么个意思，我没话啦。”老先生的话音刚落，会场上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米脂县参议会正式成立后，直接参与共产党县委的各项工作。由于共产党县委行事是通过民众团体“抗日救国会”执行，故有诸多不便。为了有效地行使共产党的行政权力，参议会特呈文边区参议会要求成立米脂县政府。经边区参议会转边府研究批准后，米脂参议会通过民众代表选举组成了县政务委员会，机关设在国民党县政府院内，直属绥德专区领导。
一次，在老先生主持的县参议会上，有人以米脂特殊为借口，对边区政府的金融政策提出异议，老先生批评说：“米脂县自然有它的特殊性，但它又是整个边区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因地方上的局部利益来损害边区的整体利益，不能违背整个边区的金融政策。”在大会讨论和表决提案时，老先生又特别补充说：“对于提案，一、不要主观主义看问题；二、要照顾到人力物力财力的条件，不要凭理想办事情；三、要增进米脂国共两党的合作。”老先生的这些意见，对开好参议会起到了积极的指导作用。
不久，在米脂开始选举边区参议员，老先生以最多票数当选。他将和各县选的边区参议员一同出席延安陕甘宁边区参议会。
人们听说老先生要到延安去参加边区参议会，都提前到常春医馆来给老先生送行。老先生走的头一天，申长有也来到常春医馆问老先生：“老先生，明天走呀?”老先生笑着说：“噢，怎要去哩么，叫我去哩，非去不行。过去哩没个好提案，我怎给人家说个啥哩。”申长有说：“凭老先生的聪明才智，怎能没个说上的哩，恐怕老先生现在已想好了。”老先生停了一下说：“我尔今就盘盘算算想了一个‘精兵简政’，还不知对不对。”
“精兵简政”——申长有口里反复念着，心里想：老先生说的做的，从来就没有错的，这个“精兵简政”自然不会错。于是脱口说：“嘿，老先生说的还会有错?”老先生听了一笑置之。
正在这时，李七七来到常春医馆，只见李七七一脸的大胡子已变得白花花的，但依然神采焕发。老先生看到李七七突然来了高兴地问：“你从哪儿来的?”李七七连忙放下肩上的包说：“听说你要去延安，我今从桃花镇动身，专门来看望一下你。”说着打开包袱，从中拿出一大本手工订的白纸厚本子翻了起来，边翻边对老先生说：“这都是有关你的大事记，你现在要走延安，我也准备到外面出门去，恐怕咱们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今好好再说说你的事。”
第二天清早，老先生要离开米脂到延安去了。自愿来送行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来到县城十字街。尽管已是11月寒冷的季节，可许多穷人扶老携幼拖儿带女早已站在了街道上等着，口里不时念叨着：“啊呀!这么个大好人要离开咱们了，这往后还有谁替咱们看病哩说话办事哩?!……”
国共两党联合召开的欢送老先生的大会开始了。代老先生任米脂参议会议长的中共米脂县委书记贺秉章陪同老先生一同步入会场，顿时人们发出了“老先生不能走!”的呼声，国民党县长高仲谦使劲吼着才使会场安静了下来。简短的欢送仪式结束后，为老先生送行的民众越发控制不住心头对老先生的依依不舍之情，泣咽之声此起彼伏。
老先生离开了米脂，一些人这才觉得应该高高兴兴送老先生才对呀。不少人责备那位姓艾的教师不该用悲伤的腔调念欢送辞。那教师后悔地说：“我上了城里豪绅们的当了。”原来城里的劣绅们为了报复与老先生多年结下的怨恨，便收买了念欢送辞的教师和吹唢呐的，有意制造了一种悲凉气氛。可他们万没想到却牵动了民众对老先生的一片真情厚意与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此为闲话。
老先生从米脂动身，到了绥德，与诸县赴延安的参议员一同经过两天来到了延安。一天中午，一辆小汽车将老先生接到杨家岭毛主席居住的小院，警卫人员将老先生引进了毛主席居住的窑洞。警卫人员一个立正报告：“主席，李鼎铭老先生请来了。”毛主席忙上前笑着紧紧握住老先生的手说：“老先生，久闻大名啊!你为我们教育出不少共产党人，我得代表共产党感谢你啊!”
老先生谦虚地说：“岂敢，岂敢，不党不派，民主人士，学了点知识，难为良相便为良医么，偶尔做点有益于人民的事罢了。”
“哈哈!”毛主席大笑着边给老先生让座，边继续说：“老先生学识渊博呀!”
老先生摆手说：“过奖，过奖，惭愧。要不是共产党主持正义，为国为民坚持抗日，我们的国家现在存亡都成了大问题。”
毛主席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说：“孙中山先生领导人民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国，把旧三民主义发展为新三民主义，在政治思想方面留给我们许多有益的东西。孙中山先生逝世后，蒋介石打着孙中山的旗号干着反对孙中山先生的事情，彻底背叛了孙中山先生的遗言，断送了孙中山先生开创的革命事业。孙中山四十年的革命失败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在帝国主义时代，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不可能领导任何真正的革命到胜利。”
老先生缓慢地说：“国民党不顾广大人民百姓疾苦，变得越来越反动腐败，每欲思之令人痛心啊。”
“老先生说得好。”毛主席点点头又讲：“这个世界上吃、穿、住、用，哪样不是做工的种田的人民大众造出来的?可他们只有贫穷，啥也没得，这不合理。共产党要动手把这个世界改变一下子，让它变得合理一些，反了的事情再反过来。一切归劳动者所有。对那些吸了血就爬墙壁缝的臭虫，给它淋上一壶开水。老先生，你说好不好呢?”老先生被毛主席幽默的谈话逗笑了。
毛主席谈兴正浓，接着讲：“我们共产党不仅要善于推翻一个旧世界，还要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要完成孙中山先生没有完成的民主革命，还要进一步把这个革命发展为社会主义革命，让中国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崭新的变化。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赶出中国去。共产党不仅要依靠广大人民群众，而且要团结全国一切抗日力量，要和全国一切抗日的党派、阶级、民族合作，群策群力，共同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奋斗。”
老先生高兴地说：“好!主席的英明抗日主张，说出了广大民众的心声，真是伟大。‘三三’制政策的实施，已证实了贵党的英明。”
毛主席哈哈笑着讲：“可是我们党内一部分同志不善于同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他们有狭隘的关门主义或宗派主义的作风，不明白共产党同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的原则是固定不移的，是永远不变的。只要社会上还有党存在，加入共产党的人总是少数，党外人士总是多数，所以共产党总是要和党外人士合作的，现在就应从参议会好好实行起来嘛。”老先生深为毛主席的坦诚所感染，于是说：“主席，我拜读过你的大作，今日有一事想请教主席，历史上每个朝代的兴衰，大都是一个理。那共产党若得天下，又会如何呢?”
毛主席听了老先生这一尖锐的问题后，点点头，深思良久才讲：“共产党与历代王朝不同。共产党与人民大众有着血肉联系，共产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民大众的，共产党的天下就是人民的天下，自然是人民当家做主人，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永远与人民站在一起。”
“好!说得好!”老先生不由得为主席的话击掌叫好，“主席英明，中国人民有救了。为了老百姓，我愿将自己的有生之年不遗余力地奉献出来。”
毛主席笑逐颜开地伸出双手说：“欢迎啊!今天与老先生一席话，足见老先生的爱民爱国和开明通达，真是相见恨晚，我们今天的谈话就是一个合作的良好开端嘛。”
老先生自从与毛主席交谈后，越是心明眼亮，内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
眨眼到了11月6日，陕甘宁边区第二届一次参议会在延安大礼堂隆重召开了。来自各地的农民代表、工人代表和前线归来的八路军官兵及穿着长袍短褂的党外民主人士，将大礼堂坐得满满的。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其中心任务是要进一步贯彻由中共中央西北局提出、中共中央政治局批准的五一施政纲领，实行‘三三’制原则，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
大会一开始，毛主席发表开幕式重要演说：“今天边区参议会开幕，是有重大意义的。参议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建设新民主主义的中国，也就是革命的三民主义的中国。”主席强调说：“为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希望各参议员本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精神多提意见、多提议案……”一位共产党的领袖号召民主人士们为自己的政党多提意见，在座的前清绅士和地方名流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会场上便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
这次参议会到会正式议员188名、候补议员15名，经民主评议，李鼎铭老先生以129票当选为副议长。大会选举结束后，老先生代表参议会负责人发表就职演说。
在热烈的掌声中，人们见一位脸颊消瘦，个子不高，背有点弯的老人，拄着手杖慢慢地走上了主席台。老先生声音不高但却一字一顿地讲：
诸位参议员、诸位来宾：
我是米脂县的李鼎铭。大家知道李鼎铭，恐怕不知道他的近况。我今年已六十岁了，本来没有能力，加之衰病交加，十余年不出家门，纵然有点思想，也是闭门造车，不能出门合辙。今天大家选举我，我觉得惭愧得很，但是，既蒙选举，自当勉尽薄力。如今初见面，大略谈一谈。
我是个无党无派的人，无党无派中也有几等。一等是中立不移的，一等是倾右的，一等是倾左的。我本来倾右，觉得共产党的社会主义不对，转念又想我们常笑人盲从，我说社会主义不对，究竟从何说起?于是找到几种社会主义的书，加以研究，才知道社会主义是天公地道的主义，在现在的世界，无论何国，非实行社会主义不可。中国今日强敌压境，资源薄弱，要实现社会主义，困难殊多，但当这生死存亡的时候，必须要努力进行，不过这努力要有一个路线，我站在无党无派的地位，一方面对共产党进几句忠告，一方面奉劝我们无党无派、各党各派的人，大家都向一条大路前进。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有两点。
第一，就是团结二字。昨天大会开幕时，诸位对这团结，再三再四的致意，但是诸位先生指示的团结，究竟怎样做法呢?我想最好不要责备别人，先从自己做起。现在我们做到什么程度呢?我想共产党的领导人是很愿意大公无私做到精诚团结地步。我们从他宣布的施政纲领与三三制就可以看出来。因为共产党的施政纲领与国民党的抗战建国纲领并不冲突，是根本上两党已经联合，加之三三制，共产党居三分之一，其它居三分之二。大家果能开诚相见，自然就团结了。但是共产党下面工作的人还有些做得不够。昨天毛先生讲的几句话，真叫我五体投地。他说我们的施政纲领与三三制，下面工作的人，还做得不够。他们仍旧拿一种闭门主义，不肯信任别人，把持包办，一意孤行。我想毛先生是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人，他竟然把下边情形说得这样清楚，说得这样透彻，真是绝顶聪明。我希望诸位同志，大家化除成见，互相信任，互相亲爱，有些不对处，只责备自己，不要责备别人。把所有各党各派无党无派的都看成一家人，通力合作，干抗战建国的事，自然就人人相信，人人相爱了。到了那时，我说几句旧话，就是孟子所说的：“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贯皆欲藏于王之肆，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今日王字是要不得了，但是断章取义，这个意义，还可用得。到了这样的程度，我断定大多数是和我们团结的，纵然有些少数不团结的，也没有关系了，这是我第一个意见。
第二，是经济问题。所有抗战建国的工作，都离不开经济。我们处在资源薄弱的地方，又加以连年灾荒，经济的困难达于极点。但是无论如何困难，我们抗战建国的事不能不做。因为处在生死存亡的时候，人人都应该毁家输难，把中国救下再说别的事。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对于经济必须要有整个的计划，一方面开发资源，一方面避免浪费，用我们的力量，做我们的事，务使经济常有余力。我们看到，应当发展的事，就去发展。应当充实的事，就去充实，自然抗战建国都能成功。若是我们没有整个的计划，常常入不敷出，处在经济压迫之下，将来政府与人民交困，前途的危险，何堪设想，这是我第二个意见。完了。
老先生的演说一结束，全场一片掌声。认识老先生的人不由得发出由衷的赞叹：“老先生果真名不虚传。”不认识老先生的人，被老先生竭诚爱国、建设边区、抗战救国的远见卓识及壮心不已的热忱精神深深打动。演说稿当即整理后，由延安《解放日报》发表，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一时间老先生成了参议大会受人关注的第一号人物。由毛主席亲自提名，老先生又被选为边区政府副主席、政府委员。可老先生提出依法不能兼任二职，经大会研究决定，遂免去副议长职务，只就任边区政府副主席、政府委员之职。
11月22日，第二届边区参议会选出的边区政府正副主席及16位政府委员，在参议会大礼堂举行就职典礼。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带领全体政府委员举手宣誓：“誓以至诚，执行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通过之施政纲领及其决议。”宣誓完毕，每位政府委员在就职誓词后面庄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从此老先生光荣地担当起了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的重任，一心一意与共产党合作，直接参与抗日民主政权建设的工作，揭开了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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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鼎铭先生/李泽民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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