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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剧《杨贵妃》的艺术魅力

        
  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眉碗团的新编历史故事剧《杨贵妃》自上演以来,受到了广大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的喜爱,被誉为“晶莹剔透、诗情绵邈的新乐章”,给人以“无尽的美感和历史的反思”。它独特的艺术魅力在哪里?我们认为,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历史题材中的现代意识
  杨玉环,作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特殊的女性,其人其事,在千百年来,已经成为文坛、剧坛与画苑创作中的共同题材,尽管这一题材作品的形式各异,表现手法迥然,但绝大部分却都贯穿着“女祸误国”的传统认识。
  华剧《杨贵妃》的作者,却与众不同,他站在历史与现实的高度,饱含对杨玉环悲剧人生的同情,将笔触直指造成唐朝由盛向衰与杨玉环悲剧命运的祸根——封建君主及皇权思想,为在马嵬兵变中“抛得娥眉安将士”的、死去怨魂还蒙尘的杨玉环鸣了不平。这样的思考,是将现代意识作用于历史剧作的结果,让人们在历史的反思中,对在封建统治下的人情、人性的变态与扭曲的感性认识,于理性选择中深化。作者在构织戏剧的表现手段上,也蕴藉着现代的审美因素。剧本紧扣杨玉环从“三千宠爱在一身”至“宛转娥眉马前死”之人生流程中的曲折线,着意摄取其中具有“深刻的片面”之处 (重头戏),强调突出其含有情理与哲理的“颗粒”(细节),将作者隐蔽的艺术想象力为“经”,以鲜明的间离效果作“纬”,由把握这一历史题材的宏观着眼,从淡化情节、深层次揭示人物心态变化的微观着手,追求以点墨濡染千秋之恨、寸纸拥抱无尽之情的丰富的内涵。剧作的意向表明,能动地反映历史生活于艺术真实之中,让新的戏曲美学观念在时代气息里流溢。
  演出形式中的开拓意识
  剧作的创新意向,为演出形式的创新,开辟了一个假定性、概括性、抽象性的浪漫主义的前境和充满“活”性、富有“弹”性的“土壤”。于是,一个新颖的,融戏、舞、乐于一体的演出构思与探索,便破“土”而出了。当然,这个“土”,还包含着孕育碗碗腔的华阴母土的醇厚泥香,和“母乳”赐给它的旋律悠扬清雅、委婉动听的,长于抒情的个性特点。
  《杨》剧的导表演、音乐、舞美、灯光、服装、道具、化妆造型、音响效果等二度创造中的开拓意识,丰富了剧作的文学语汇,并把它升华到诗化的美的境界。如导演在戏与舞的美学处理上,是颇显匠心的。纵观全剧的十五段仿唐舞蹈,与剧情的结合,与人物在规定情境中心理层次的升落,和情感反应的变化,都弥合得非常贴切舒服,让人们感触到戏中有舞、舞中有戏。像“贵妃醉酒”中的“摺扇翻身”“下腰衔环”等一连串的舞蹈动作,把杨玉环对往日的父王、今日的丈夫的妄情和对往日的丈夫今日的儿臣的寡情,所触起的“悠悠世事从头认,尽是陌路薄幸人”的心底惊涛,发挥得酣畅淋漓。这里要着重一笔的是,扮演杨贵妃的碗碗腔表演艺术家李瑞芳,她那精妙、传神的舞技与表演,使这一组令人叹为观止的舞蹈有了情感和灵魂。
  如果说,秦腔引气豪壮,代表了我国西部戏曲阳刚、崇高、镂金错彩之美,那么生长在华岳山下、渭河之滨的“小花”,更有它出水芙蓉般的隽永。《杨》剧的音乐创作,在纵向继承与把握碗碗腔委婉动听、长于抒情的剧种特色的基础上,为烘托剧情、塑造人物的需要,对传统的板式、音调,进行了有效的改革与横向借鉴。如“马嵬赐死”的“杨玉环犯了什么罪?”这句愤怨苍凉、大起大落的甩腔,就是在传统的“慢起板”里引进了歌剧《白毛女》中的乐句和京剧“导板”中的长音,听来摇人心弦,动人肺腑。
  《杨》剧的布景、服装、灯光效果运用等,不仅体现出唐代的时代氛围。那色彩绚丽、雍容华贵、虚实互藏的布景,为多层次、多方位地展示人物的心境,供给了很大的时空自由。看那一场,在舞台中央所设的形似莲花的盆池,蒙以低垂的白纱,后衬着缈缈白雾,就为表现杨贵妃“温泉水滑洗凝脂,凉发台前理青丝”,造就了一个诗情画意的环境。以少映多,借牵动观众丰富的想象,拓展舞台时空的表现力,是《杨》舞美的匠心所寄。如第三场以几条枯瘦的柳枝,喻示出长安郊野民不聊生的荒凉凄景,这与“回望长安绣成堆”的繁华盛况,形成朝野之间两重天地的鲜明对比。发人深思、诱人遐想的还有那“开到梨花不忍红”的场面。此时,被皇权逼作马嵬兵谏替罪羊的杨玉环,手持玄宗赐死的白练,哀婉地唱着“棠梨有情收魂魄,来春开花白如雪”,在灯光变化中,那七尺白练幻化作一条垂天的白带,从空中斜飘而下。玉环的躯体沿带缓缓升起,同时那漫天落下的梨花,顿时由红变白,似雪花般掩埋着这“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天生丽质”,似要填平那无底的恨海,给人留下无穷的遗憾……
  主体与客体审美意识的融会变通
  人们常说,戏剧是门综合艺术,这是指的戏剧自身各个艺术环节的综合及综合意念的体现。但奇特的是,往往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戏剧,却予观者(客体)以厌怠之感。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忽略了随着时代变化的观众的审美心理,没有把观众请进戏剧这门综合艺术的创造中。
  我们认为,华剧《杨贵妃》能蒙观者刮目相看,并深受欢迎的“奥妙”,是该剧的创作群体,能够放胆信任观众的理解与想象能力,放下了“生怕观众不懂得”的包袱。从选材到立意,从体裁到风格,从人物到塑造,从语言到动作等都是用简洁精练的表现手段,不复啰唆的。正如王蒙同志所说:“这个戏极大的好处是,节奏简练并不拖拉,留下很多空白余地,如杨贵妃封太真、出家等,都没有了,反正就那么过去了。比较重场的戏,一个是贵妃醉酒,一个是最后马嵬坡这一场,都是用快节奏处理的,基本得当。”剧作、演出留下的“空白余地”,给观众留下了调动自己的历史、生活知识的积淀,发挥想象力,获得“显示自己”的机会与自由。让观众在一小时四十五分的演出空间,得到艺术欣赏与参与创作和受到信任的满足。
  但是,任何艺术作品,都很难做到尽善尽美,华剧《杨贵妃》也是如此,它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如整个戏的悲剧性,还没有得到充分的揭示与展现。马嵬坡这场戏,对异常复杂的社会矛盾与悲剧场面,还揭示、处理得有些简单化;个别人物 (如陈元礼)刻画得比较单薄等等,但这些并不影响《杨》剧整体的艺术价值。
  (原载于《戏剧报》1987年第1期)
  出 处: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理论文集1 戏剧评论文选/陈彦主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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