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文献
您当前所在的位置:首页 > 学术研究 > 研究文献 > 论文时评
[上一记录]  [下一记录]

情感火山的涌动与喷发——看广雪琴刘茹慧所拍秦腔光盘有感


  广雪琴是秦腔剧坛上久负盛名的表演艺术家。她的唱腔艺术和表演技巧在秦腔戏迷群中有口皆碑,广受赞扬。近年来由于她在戏曲舞台上出现的次数日益减少,想经常饱耳福、眼福的戏迷们实感遗憾。幸喜,马年春节假期,在音像市场上买到了最新出版的由她和刘茹慧主演的外景拍摄的秦腔电视戏曲片《庵堂认母》和《梁山伯与祝英台》等光盘。回家后一一放映,广雪琴那一念一唱,一招一式,伴随着树叶摆动的轻盈画面和梵乐风味极浓的音乐伴奏,立马令人沉迷于剧情之中,真有“洛妃玉骨风前影,倩女冰姿月下痕”之妙趣。
  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对影视艺术手段吸纳、借鉴和再创造,丰富了秦腔艺术的表现力,在原舞台剧的基础上,拍出了新意,增强了观众欣赏秦腔艺术的美感享受。拍摄于古都名刹大兴善寺的秦腔电视戏曲《庵堂认母》,从电视戏曲艺术片的角度出发,秉承了原舞台剧重在抒情的创作立意,通过导演、演员的二度创造和摄制人员的艺术加工,使包括戏曲在内的所有艺术门类惯用的情景交融的表现手法得以浓墨重染,将人物的真情实感抒发得更加充分。这是因为以写意为特征、虚拟为手段的舞台戏曲表演,对展示人物内心世界和交代时空转换,常用其传统的方式,遵循固有的规律,而在具体应用时往往需要较多的语言表达和程式动作才能奏效。观众欣赏时也须有一定的戏曲基本常识方可理解。而电视艺术要走此“道”自有妙法,且便捷形象。《庵》剧拍摄于古都西安名刹大兴善寺,得天独厚的场景和氛围,促使演员很快进入“角色”,融入“戏”中,进而通过细致入微的倾情表演,效果自然不同凡响。
  《庵》剧重在抒情,广雪琴扮演的王志贞情感波澜的发展变化大致有三个阶段、三种情绪。   
  一是忧思苦闷之情。《庵》剧开场之初,观众看到的画面是深深寺院,重重殿堂,树木成行而鸟雀无声,幽径平坦却杳无人迹,偌大寺院见不到一个人影,听不见一声喧闹,看不到一片暖色,甚至觅不到一件常人的生活用具,仿佛这里是远离人间的另一个世界。倾刻间,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手执念珠拂尘的王志贞愁容满面,凄然登场。一段:“花开花落,岁月催人”的点题道白,一板“昼长夜长愁更长”的苦音乱弹,让人对这个饱受亲情折磨的中年女性顿生无限的同情。广雪琴在唱这些唱腔时,充分地表现出人物忧伤缠绵的回忆、思念的内心情致,声泪俱下,哀婉痛绝,再加上通过影视特有的手段,使外景紧扣内情,内情外景和谐统一,浑然一体,再现了昔日含情两相向,鹍弦断绝等情。使思念切切,恋情涓涓,柔肠寸断,悲中含爱,声中含泪,腔中溶情的唱腔沁人心脾。画面再现的患病诀别,路旁弃子情景,外景与内情贴得更紧,升华了歌以咏言,舞以尽意的境界,人物的处境与情绪在观众的心灵里产生出强烈的共鸣。
  二是进退维谷之情。生离死别乃人世至痛,这两种不幸都让王志贞摊下了,尤其是亲生骨肉下落不明更带给她切肤之痛。
  这一部分子求母认的过程戏,是《庵》剧的主体部分。摄制者通过时空的转换,让外部场景与人物内心情感紧密相联,烘托出难以直观的人物内心世界情感的合理转化。还是让我们回放一下母子相会的镜头吧:先是门首蓦然相见,再到客堂几句寒喧,心底善良的母亲虽未全知来者根底,却也同病相怜地将“思母人”(徐元宰)与“思子人”(自己)联系到一起,并在心里暗暗立下两个“但愿”(但愿他寻母能相会,但愿我早见姣儿身)。然而,好事多磨,母子相认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随之而来的种种试探、盘诘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尽管相认的道路曲曲折折,然而母子双方谁也不愿无功而返,非得要寻它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两个“但愿”完全兑现的结果不可。接着,便出现了以松子代婴儿的比喻设问,用池陡水深萍根难现来以物比人,进而又有了儿子跪拜观音菩萨的声声祈祷和母亲“三桩巧事在一身”的惊疑,这还不够,紧接着便是“前世未点琉璃灯”的曲意自责,长眉大仙发笑原因的质疑等等,等等。场景的不断转换“问题”的不断提出,使各种“矛盾”、疑点越聚越多,为最终促成事态的转化和了结积蓄了巨大的能量。身为人母的王志贞越是遮遮掩掩,越不能自圆其说;聪明机敏的儿子眼见生母节节退守,预感这层“窗户纸”将被捅破,决心以“铁杵磨成绣花针”的劲头加快攻势。摄制者在这一部分精心运用了情景交融的合力升华剧情,也为下一步母子相认蓄好了必胜之势。
  三是愤怒决裂之情。古人云“悲莫悲兮生别离”(屈原《九歌》),不谙世事的襁褓婴儿来到人间,本该享有生的权利,当这种权利遭到嘲弄和非议时,已经长大成人的徐元宰既有无地自容的羞辱感,更有不甘受屈的倔犟劲,故而历尽千辛万苦欲求找到生母,此乃正常的人性所使然,那身居庵堂二十五载的王志贞,也没有被种种折磨摧毁了自己的人性,当亲生儿子在生父像前展出“血书字谜”的铁证时,她已无计可施,所有“防线”已彻底崩溃,形势逼使她不得不立马在“认”与“不认”两者之间作出决择。此时,只见她双目圆睁,炯炯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念珠拂尘,显然,她终于明白了这两件象征着佛门清规戒律、无比威严的精神枷锁,正是扭曲了她的人性,割断她母子情分,吞噬她青春年华的罪魁祸首。猛醒的王志贞终于以正常人的心态作出“宁愿做人活半日,不愿做鬼过一生”的正确选择,当她把念珠佛尘狠狠抛向地上的一霎那,天,似乎要塌下来,地,似乎要陷下去,但演员和观众谁也不为之恐惧,相反,倒感到痛快至极。因为,涌动了数十年的情感火山终于爆发了,人性终于挺身而出了,人权终于获得胜利了,这不正是剧作者和观众期盼的结局吗?
  《庵》剧的成功固然得益于出色的移植剧本,但作为情感浓烈的重头戏,演员的表演却起着关键的作用。广雪琴、刘茹慧二位表演艺术家苦心钻研此剧已达数十年之久,她俩承前启后地学、创、演、传,倾尽心血将该剧铸成精品,使秦腔《庵堂认母》成为脍炙人口的叫座戏,其中“昼长夜长愁更长”“认儿反倒害儿身”等唱段更是广为传唱。
  在秦腔光盘《梁山伯与祝英台》剧中,广雪琴再现了祝英台这位名门闺秀的独有性格和对爱情的坚贞。“十八里相送”的外景添补了戏曲舞台的不足,使得空间更加广阔、无限,一下子把观众拉入到大自然的怀抱。在情景交融的境况下,广雪琴的唱功演技得到了充分发挥,有情有景,景真情深,二者交融一体,表现出诗的韵味,诗的意境。真是“奇外无奇更出奇,一波才动千波随”。
  广雪琴酷爱自己从事的职业,在秦腔演员录制的光盘中,她的数量颇多,质量上乘,而且种类齐全,新品迭出。广雪琴之所以得到出版社的重视和秦腔观众的喜爱,其原因是,她的唱腔幽雅脱俗,演技精湛细腻,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她有一定的文化蕴涵作底垫。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高玉倩亲传弟子袁慧琴(在新排《红灯记》中饰李奶奶)来西安公演时讲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终比的是文化”。此言千真万确,值得每位戏曲演员认真思考和对待。
  从广雪琴新录制的《庵》剧和《梁》剧秦腔光盘来看,尚有美中不足之处,如《庵堂认母》一剧中将母子相认安排在庭院石几旁不如原舞台剧放于室内好。人所共知,尼姑偶挂已故郎君图像于室内闲人罕至之处尚有可能,但公然悬挂于院中石几旁,无疑“风险”太大,谨小慎微的出家人恐难妄为。再则,剧中母亲拒儿子门外,后又突然转到庭院石几旁与儿相见,存在明显跳跃感,缺少必要的穿堂或绕殿等镜头交代,这种画面中断势必导致时空混乱,倒不如原舞台剧把母子相认安排在室内更合情理,这样,关门拒进、佯答离去、开门察看、破门而入、见像追问、误道郎名、面呈血书、痛哭相认等一系列情节发展就显得自然顺畅,不致给人以突兀之感。
  瑕不掩瑜,一位先哲曾说过;“伟大的价值在于完成责任。”愿广雪琴再接再厉,使自己的艺术之花开得更鲜艳,更夺目,在艺苑里永放光彩!
  出处:当代戏剧. 2002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2002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