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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声腔艺术的一些思考


  秦腔和其它一些戏曲剧种一样,都是以唱、做、念、打为其表现手段的,而首当其冲的则是“唱”,可见声腔艺术在戏曲表演中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各个剧种,各个时期,凡是负盛名的、有成就的戏曲演员,大都是以其富有特色的唱腔独树一帜,著称于世。难怪有志气的戏曲演员都在根据自身的嗓音条件,探索和苦练声腔艺术,力图唱出一口美妙动听的好戏来。
  作为一名秦腔演员,我也苦练过声腔艺术,直到现在,我还在学习和钻研。下面,仅就这方面的问题、谈一些我的尝试和体会。
  一
  声腔艺术,由两个基本元素组成,一个是由字组成的词,一个是由声构成的腔调,二者相辅相成,互为表里。因此要练好声腔艺术,就必须在两个方面下功夫。秦腔过去唱戏叫吼秦腔,吼出的腔调,自然就成了噪音,吼出的字,自然也就变了口形,这样的字腔结合,当然不能唱出美感来。据说外人吓小孩说:“你再哭,我就要吼秦腔了!”娃就不敢哭了。这是一种调侃,但也说明秦腔的吼唱确实不够科学,不够高明,秦腔声腔的改革势在必行。
  13岁的我有幸在戏曲领域春光明媚的70年代进入戏校,一入校学戏就接受了声乐老师科学的练声方法。戏曲和歌曲,属声乐艺术的两大系统,虽然歌曲和腔调体的戏曲艺术特点和表现手段有诸多不同,但同属歌唱系统,有其相通的地方,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转化,这就决定了歌曲科学的发声方法可以嫁接(当然是改造过的嫁接)于秦腔,成为秦腔的发声方法。在声乐老师的教导下,我学习了民族歌曲的唱法,还学习了咽声、声气声唱法,涉猎了美声唱法,上滑音、下滑音、波音、倚音等唱法,练习了腹腔、胸腔、口腔、鼻腔、脑腔共鸣,这就为我的唱法开辟了一片新的天地,使我的音域宽了许多,尤其高音区运用自如,整个唱法悦耳动听。有人说我唱得珠圆玉润,我实不敢当,但从广大观众的热烈称赞中,我也尝得了艰苦的回报。
  再好的声腔,都必须依附于字音。字和音的关系,有如形之于影,形影相随,形却制约着影。因此,读准字音,才能做到字正腔圆。语文老师教导我们每个字正确的读音,陕西话的阴阳上去,还要注意读出复韵母字的字头、字身、字尾,绝不能含乎。还学习了加强表现效果的喷口音、顿音。结合戏曲唱词,还学习了十三辙,力图使念出的每个字入撤归韵。尤其每句唱词的尾字字韵,一定要带起后面的拖腔,一气呵成,一般情况下,不能随便转韵。这样唱起来就舒展开阔,韵味悠长。
  只有把正确的行腔和正确的吐字发音融在一起,才能算是较好地掌握了秦腔的声腔艺术,才能唱出经过净化和美化的秦声秦味来,也只有这种唱法,才能促进秦腔声腔艺术的发展,吸引住更多的青年观众。我自己二十多年来,在艺术上遵循的就是这一原则,因而也小有成就。
  上面说过,尾字和拖腔不能转韵,也不尽然,在特殊情况下,根据特殊的需要,也可转韵。如我唱《白玉楼》阴司慢板“一碗药喝下腹顿觉身暖”后的拖腔没有用“an”韵,而是用了碗碗腔的“呃一呀”,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人物此时身患重病,体质很弱,有气无力,用“呃一呀”更近乎美化了的一声叹息或一次长长的嘘气。“朦胧中春香叫妹妹呼唤”这句的“朦胧中”三字后的拖音,我也没有用“ong”,而是用了阿宫腔的“呀哎”,喘口气后又拖成了细细的“咿”,又近乎一次微弱的呼吸,非常别致,实践证明,这一变化效果甚佳,受到了专家和广大观众的一致好评。
  由于我在学戏时打下了良好的声乐和字音基础,再加上后来的不断实践和探索,现在在戏曲唱腔中,已能运用自如地把民族歌曲唱法与经自己改造后的美声唱法溶进秦腔,不露痕迹,力求做到水乳交融,这使得我的高音区在真假声混合运用下特别宽广,唱起来酣畅淋漓,能抓住观众。象《三上轿》崔秀英所唱的慢板的唱段中“奴的夫遭陷害尸骨未葬”和《洪湖赤卫队》中韩英唱的栏头“自从来了共产党”,后边的“愿将热血洒疆场”等句,都用了高腔,我在演唱中都柔进了民族唱法和美声唱法,结合胸腹式联合呼吸,靠咽壁的力量,充分发挥各共鸣腔体的共鸣作用,结合戏曲的喷口把字干净利落地推出,使字音气流通过口咽腔,鼻腔直滑到脑腔,产生了上部共鸣效果。这样唱,使声音格外圆润洪亮,高亢激越,穿透力强,把崔秀英的绝望悲愤、对吃人恶魔的控诉和韩英豪气千丈的革命激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为了使字词和声腔结合得更好,做到相得益彰,我几乎对唱词中的每一个字的轻重缓急、抑扬顿挫都进行了推敲,使唱起来尽量达到良好的效果。象上面所举的“奴的夫遭陷害尸骨未葬”,在唱到“遭陷害”时,我就采用了歌曲的气声唱法,在“遭陷”两字的拖腔尾部偷换一口气,再唱出“害”字,控制气息,由弱到强,逐渐放大音量,用中音区共鸣来完成这一拖腔,唱起来如泣如诉,表现了人物低沉而悲痛欲绝的心情。
  二
  上面已涉及到了唱腔与出情的问题,下面专门探讨一下情与腔的关系。我的理解,情绪是声腔的内在本源,声腔是情绪的外在体现,情靠声来渲泄,声靠情来滋润。只有唱出饱蘸感情的声腔,才能做到声情并茂,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和古装戏比起来,我衷情于现代戏,也擅长钻研演现代戏唱腔,因为一般现代戏唱腔变化多,声调高,利于我嗓子条件的发挥,我演《洪湖赤卫队》中的韩英,其所以能给观众留下较深刻的印象,一个原因就是我处理好了声与情的关系,做到了以声载情,以情催声。韩英的每句唱词,我都认真琢磨,反复演练,把自己化成了剧中人,设身处地地体会感情,并把感情用声腔表现出来,和观众进行感情交流和感情共鸣。“娘的眼泪似水淌”,我在唱“娘”时,为了表现对母亲的深沉的爱,给后面加上了波音;唱“水”字拖腔,我用了上滑音,充分利用鼻腔共鸣,以增强辛酸味;唱“淌”时则满腔满调,让声音浸透着深厚的感情,象大河决堤似地一泻千里,不可收拾。在唱“饱含热泪唤亲娘”时,我在“泪”字后面用鼻子大吸了一口气,再用泪汪汪的声音唱出了“唤亲娘”三个字。在重复呼叫“娘啊”后,唱出长长的缠绵缭绕,高旋低回的拖腔,哭出了一个坚强革命者在死亡逼近时对相依为命的母亲的不尽亲情。接着韩英满腔仇恨地无限痛苦地向母亲回忆了彭霸天对她家的迫害。我唱“数九天寒冬北风狂”的冬字时,也全用鼻音拖腔,以增强韩英母女长冬难熬的凄苦气氛。“叙说”到“彭霸天”,我“喷”出了最强音、以强调阶级仇恨。这段唱词,主要是要唱出无望的穷苦人民深埋在心头的悲愤。在唱“自从来了救星共产党”后边拖腔时,我用了热烈酣畅的高腔,以表现穷人对解救他们的共产党无限感激和拥戴的心情。在唱到“为了党……”时,我也用了激越刚亮的高腔以显示党的利益是自己的最高利益,唱到“……愿将热血”的热字后,我用了几个凝重的铿锵有力的顿音后,才深深吐出了“血”宇,以表现韩英对自己选择归宿的深思熟虑和庄重,她自己愿意做人民解放事业这个神圣祭坛上的牺牲者。唱“洒疆场”时,我大喘了一口气,然后用了最高最强最透最亮的拖音,以显示人物最高的精神境界。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韩英也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对母亲做了遗嘱式的叮咛,要母亲把自己埋在洪湖上,大路旁,高坡上,好让她能常见东方红太阳,看到土匪消灭光,看到天下的劳苦人民得解放。在唱这一段唱词时,我唱的既平静,又热切,几乎是含着带笑的泪唱出来的,直到最后的“……劳苦人民”大停顿后,才用最强音倾泻出了“得解放”几个字,这样唱,把一个无限忠于共产党,坚信全国一定要解放的共产主义战士,活托了出来。
  艺无止境,在二十多年的从艺过程中,我虽然对声腔艺术有一些实践和思考,但同戏曲界的老前辈相比,还差得很远。我将一如既往地继续研究声腔艺术,为广大观众奉献出悦耳动听的秦腔唱腔。
  出处:当代戏剧. 2001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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