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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演“戏”到演“人”


  在一次跨省的大型戏曲调演活动中,我获得了表演一等奖,有不少同志在表示祝贺时发问:你体会最深的是什么?我回答:体会很多,但最深是从演“戏”升华到演人。
  是啊!从演“戏”到演人,对我这个有着三十多年艺龄的演员来说,却经历了一个漫长地,艰苦地探索和追求的过程。
  本世纪六十年代初,十一岁的我进了商洛剧团当演员,数十年来,演的角色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但是开初一段,我仅仅是在演“戏”,按照剧本的提示和导演的指令进行机械性的“操作”。
  如六十年代中期演的《小糊涂遇险记》中的红领巾,由于年龄和剧中人相当,比较准确地传达了台词、唱好了唱段,观众就说演得“好”。“样板戏”兴,我扮演《红灯记》里的铁梅,《智取威虎山》里的常宝,亦因为我正是两个人物那么大的岁数,加之有京剧,秦腔诸名家的演出为榜样,我便刻意“照猫画虎”地模仿起来,也还得到了好评。但是,那时若问我对这些角色有什么体会?却茫然无对,因为,对于他们我仅只是一架“活的机器”,照导演排的演,照作曲的谱子唱。至于说对人物有什么钻研创造根本就谈不上。我把那时的演戏叫“初级阶段”或叫“刚进门时期”。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舞台经验的增加,我开始觉得再不能只是以自然状态来演戏了,应该由演戏深入到演人上来,深入到角色的思想深处由体验到表现。因为戏剧中的任何人物,都是有血肉,有个性的“这一个”,剧作家只是把心目中的形象艺术地反映到纸面上,而要使得人物立体化,就全凭演员在导演的指导下去把握,进行再度创造。因此同一个戏剧人物,不同的演员就各有各的演法,各有各的套路,自然也就形成了各自的演出风格。比如八十年代后期我演《喜荣归》里崔秀英这个角色,该戏说的是,崔秀英爱上了一个穷书生,母亲嫌贫爱富,书生上京赶考母亲认为绝对考不中,而书生很争气,偏偏高中而归。为了奚落其岳母,他佯装落榜,于是自然就演出了一场具有讽刺意味的喜剧。我演此角色前,观摩了一些名家的演出,她们都强调了夫君“落魄而归”时崔秀英的始终如一和对爱情的忠贞,以及在真象大白时的欣喜若狂。而我在演此角色时,除了注意把握这一戏剧性情节于人物情绪上的变化之外,更注重这位闺阁女子在欣喜之余,由于身份所限的适度原则。既表现少女的自然情感流露,也即于她一定程度的成熟和纯朴,于是便在眼神、步伐及笑声中,作了适度的收缩,使内心在欢愉中多了一份平静,这样既能体现出一位封建时代的女子对待爱情的大胆、热烈,又可见出其羞赧之情。一改原来那种不成熟的过份“轻狂”。经过这么一番处理,我演的崔秀英,既保留了一些名家原有的优点,又多了自己的一份创造。从八十年代后期到现在,该戏一直成为团里每次重要晚会必演节目。1999年,省上举办“农行杯”大奖赛,我演的此角色获得表演一等奖。
  对一个演员来说,演和自己性格、情趣、爱好相一致的角色比较容易,但由于这种“本色演员”的局限却很难演好和自己本身不一致甚至相反的角色。因此,只有突破“本色”的局限,才能塑造出不同性格的人物来。1992年,剧作家陈正庆的新作《山魂》问世,由我演戏里的一号人物玛瑙。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人物,她年过四十才得一子,为了救新四军不使儿子哭而把儿子“捂”死,最后为了救新四军的孩子,在敌人的刺刀下大义凛然,一口不改地说那是自己的孩子,最后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很显然,这种具有大悲、大情、大义、大爱色彩的山村妇女,对象我这样经历单纯的人来说,差距太大了,于是我坚决抛开了自己的“本色”,拓宽思维空间,不但从形体表演和唱腔上注意人物变化的脉络,而且抓住人物在千钧一发时的思想变化,浓墨重彩,由于事先铺垫到位,就比较好地完成了人物从一个普通山村妇女向革命烈士的转变。《山魂》演出后极受群众欢迎,1993年在武汉参加全国现代戏年会,场内千名新四军老战士热泪长流,不少革命老人对我说:“你演得像极了”。1995年在太原参加文化部举办的“金三角”调演,我获得了表演一等奖。
  演员演好戏,既不在角色的大小,也不在于角色的正反,关键在于能演出所饰角色独特的个性,塑造出鲜明的形象来,但要达到这一点,就必须吃透所演角色以及角色在生活中特有的精神风貌,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掌握“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1994年,我扮演小品《鞋匠娶妻》中的山妇。这是一个朴实、善良又缺乏法律常识的中年妇女,她因想生个“牛牛娃”胡乱求医,被人贩子拐卖到山外,为了表达对受骗的山外男人的感激之情,她甚至愿以身相许,几乎要做出违犯法律的事(重婚)。按说,这是一个极小的角色,只要把剧词准确传达出来就可以了。可是我没有简单化地处理,而是尽量地从她天性善良和法律意识淡漠的矛盾交叉处,给以刻画。这样.就既表现出她可爱的一面,又表现出她愚昧的一面。舞台上的山里女人,木讷、老实、善良、可爱,但又是一个最容易上当受骗的典型,我又获得了表演一等奖。
  艺无止境。从演“戏”到演人这个飞跃对我个人来说,是一个质的转变。但即便是注意了演人,也不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终止。演人仍是一个复杂的由浅入深,由低级到高级的再探索、再创造过程。我虽然演活了几个人物,也获了奖,却只是一个好的开端而已。我愿在“演人”上继续探索,争取演出更多更好的舞台形象来。
  出处:当代戏剧. 1999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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