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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名千古 丰碑永存——《李陵碑》观感


  秦腔《李陵碑》是西安易俗社最近推出的新作。剧作者凭《史记·李将军列传》上关于李陵的一些简单记载,从历史辩证法的观点出发,驰骋想象,大胆创新,创作出了这出既符合历史真实又不乏理想色彩与艺术真实的憾人心魄的历史悲剧。《李陵碑》从历史深渊中搭救出了一位真正的英雄。    
  早在本世纪初,郭沫若先生曾写出了一个诗剧《苏武与李陵》。不幸剧本失传,未能使观众领略该诗剧的风采。好在《苏武与李陵》剧的楔子刊登于一九二一年六月三十日的《上海学艺杂志》第三卷第二期上。从楔子上看,该诗剧的主旨与今日秦腔《李陵碑》是基本一致的。我们可否这样认为:秦腔《李陵碑》填补了郭先生《苏武与李陵》剧失传的缺憾。为剧坛新增了光辉。
  《李陵碑》成功的关键在于剧作者以现代人的眼光准确地把握住了李陵所处的特定的社会环境,认识到了人性的复杂性、多面性。从人性的不同层次、不同角度展示了李陵的性格特征与内心矛盾,塑造出了李陵这个血肉丰满的英雄形象,把这位历史上有争议的人物堂堂正正地送进了诸如岳飞、文天祥、史可法等千古永芳的英雄行列之中。李陵形象的成功塑造丰富了戏剧舞台人物形象,使戏剧人物形象向成熟化、圆型化迈进了一步。
  历史剧不是对历史事件的单纯摹仿。同一个历史题材,不同时代不同阶级的作者会创作出不同主题的作品。根据历史精神而不被历史素材所束缚,古为今用,推陈出新是历史剧的创作原则。任何一部历史剧无不渗透剧作者所处时代的政治理想,思想观念。象《李陵碑》这样的好戏也只能诞生在今天这样一个人的认识观念、文化心理、审美标准发生重大变革的时代。《李陵碑》反映出了剧作者世界观、审美观变化的新趋势。
  塑造李陵这个形象,着重在于表现李陵内心深处矛盾、痛苦和处境之艰难。而“古人的心理史书多缺而不传,在史学家搁笔的地方便须得史剧家来发展。”(郭沫若语)
  《李陵碑》作者根据人物性格合理发展的逻辑,通过对李陵与公主琪琪格、李陵与苏武、李陵与李绪这三组人物关系的精心处理,展示出李陵的性格特征与内心矛盾。构思精巧,匠心独具。
  李陵被俘,单于欣赏李陵的正直勇武,不忍拿这位汉室名将试锋镝。百般利诱欲使之归顺,委以重任,并将爱女许嫁之。但高官厚禄、富贵荣华未能动摇李陵忠于汉朝的心。一日,李陵找到了机会,策马返汉。无奈荒草茫茫,不能一时逃脱,终于被一直爱慕着他的公主引兵追上。热情坦率的公主向李陵倾诉了爱慕之情。但忠心耿耿于汉朝的李陵以大义为重,毅然割断了儿女私情。“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断语在李陵这里被粉碎了。李陵矢志返汉,公主极力挽留。正在难解难分之际,李陵派去搬救兵的侍从带来了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汉武帝斥责李陵变节叛国,尽斩李陵家小。可怜的李陵有国难投,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鸣。茫茫苍天,谁知李陵心?他几度痛不欲生,但又不愿不明不白地轻生。君可以负臣,忠臣岂能负国!家破人亡国不能容的李陵终于坚强地活下来了,他决心竭尽全力为汉室效命,用行动来证明他不是逆子贰臣。李凌的举动是一般人不能理解也做不到的。还是贾宝玉说得透彻,“那些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必定有刀兵他方战,猛拼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那些轻率而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义。”
  上述这个情节是全剧的重场戏之一。观众从中明白:李陵并非名利声色之徒,庸庸碌碌之辈。
  苏武原是李陵挚友,但他不能理解李陵,竟也痛骂李陵是叛贼,并断然与李陵绝交。李陵有口难辨,满腔委屈无处诉说,五尺男儿,竟流出了痛苦的泪。实质上苏武与李陵的矛盾只是表面的,内心深处拥有一个共同的信念:誓为汉朝效忠。不同的性格和严峻的现实使他俩选择了两条形式不同的道路。苏武是汉使节,性格刚直不阿,坚强不屈。被匈奴扣留,他只能手持汉节,牧羊于草原。李陵是俘虏,性格柔中带刚,能屈能伸,不能返汉,他只好采取委屈求全之策,以达“曲线救国”之目的。他们之间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然而李陵无力捅破。苏武不能理解李陵,观众却逐渐理解了李陵。
  通过这两幕重场戏,观众由对李陵的不理解到怜悯、同情,进而升华为赞扬、崇敬。观众在心理上接受了李陵,与李陵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心灵的共鸣使观众久久沉浸在一种甜蜜的痛苦之中,他们一个个饱噙着激动的泪花,但这已不是怜悯、同情的泪,而大概就是悲剧的魅力吧。
  李绪是一个死心塌地委身匈奴的丧尽天良的奴才。单于派李陵出征,密令李绪监视李陵。当他发现李陵在匈汉边界迟迟不进军时便急忙跑来向主子报告。这场戏使观众认清了真正的叛徒是什么样子。剧作者运用正反对比的艺术手法,以李绪的卑鄙反衬出了李陵的高尚,以李绪对匈奴的殷勤反衬出了李陵对汉朝的忠诚。
  结尾是整个戏剧的高潮,也是剧情合理发展的必然。李陵为匈汉和解做出了重大贡献,为汉朝洒尽了最后一滴血。当着苏武的面,安然饮剑而去。李陵的死使苏武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憾,他终于完全理解了这位真正的忠臣、难得的英雄。快要落幕了,李陵自刎的定格造型长时间保持着。在李陵碑徐徐而降的同时,无数块由一种神圣而崇高的情感凝铸成的丰碑随着苍凉悲壮的乐声在观众心中巍然树起。
  《李陵碑》情节曲折,波浪迭起。自始至终有一种沉重而悲壮的氛围笼罩着观众的心绪,使观众陶醉于悲剧美的境界之中。虽然,《李陵碑》在主题表现上并非尽善尽美,悲壮之气似嫌不足,缺乏莎土比亚、郭沫若戏剧的那种叱咤风云的气势;对李陵思想矛盾激烈斗争的渲染尚不够,但这毕竟是瑕不掩瑜。让我们为《李陵碑》的成功而鼓掌,希望戏剧工作者能多创出几出这样的好戏。
  出处:当代戏剧. 1989-1990年(合订本)/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9-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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