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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在适陲 勇於攀登——记甘肃省著名秦腔须生演员姜能易


  在甘肃河西走廊的秦腔舞台上,广大观众对著名须生姜能易的精湛技艺翘首称赞。
  姜能易是陕西省长安县五楼村人,父母早逝,由在西安易俗社乐队工作的堂兄姜义荣(铙钹红)荐进易俗社学戏,成了该社第十一期学员,工小生。在郑香亭教练的栽培下,他很快学演了《花亭相会》等生角戏,受到观众的好评。后来,姜能易对须生行产生浓厚的兴趣,象耿善民、伍庶民、雒秉华所演的须生戏,他几乎每场都看。自1938年初,便决意改工须生,教练郑香亭、高天喜、田畴易、张秀民相继给他排了须生戏《宁武关》、《渭水河》、《双诗帕》、《豪曹剑》等二十多本(出)。后由李可易、杨觉民先生给精心排导了《三知已》、《盗虎符》、《法门寺》、《盗宗卷》、《祭灵》等剧目,并指点吸收刘立杰(木匠红)的某些精粹唱法,使其大开了眼界。接着,名家刘毓中又亲授了《释放》、《杀驿》、《二启箭》等拿手戏,从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时,他已常同名角王天民、宋上华、杨令俗、王秉中等合作配戏了,艺术日渐成熟,在群众中获得了声誉。解放后,他相继在《将相知 》、《鱼腹山》里担任主角,连演百余场不衰,成为声震秦中的知名演员。1950年冬,他为支援矿区建设,欣然西上玉门油矿文工团(后并入玉门市秦剧团)担任副团长等职。他同名角刘全禄、王新民、王景民、赵连壁等通力合作,长年奔波在玉门、大庆等油田矿点,主演的(游龟山》、《屈原》《血泪仇》等戏,深得石油职工喜爱。1965年上调酒泉地区秦剧团,又将新编历史剧《小刀会》和现代戏《丰收之后》等新剧目奉献给观众。
  姜能易音质纯净,嗓音清亮,行腔运调变化多端,刚柔相济富有韵味,表演舒展而有激情,很早便步入秦坛精英的行列。著名剧作家王绍猷先生在《秦腔记闻》中赞曰:“声调悠扬,起自丹田,演《法门寺》之赵廉,悱恻动人。《鱼腹山》之李自成,大度豁达,气概雍容。《三知已》之左光斗、《盗虎符》之侯生、《盗宗卷》之陈平等角,辉映于世,声调警策。”
  姜能易的戏路开阔,文而有据,武而有规,黑白皆宜。现以他常演的衰派老生戏《祭灵》为例,看他是怎样用唱腔和做工揭示人物心理状态的。
  姜能易演《祭灵》,曾于1946年得李可易先生真传和刘毓中先生高教,演出实践中又汇合众流,终于成了他久演不衰的看家戏。姜能易做戏细腻内含,善于用丰富多变的音乐旋律唱情唱意。譬如,“满营中三军们齐挂孝”一句的“满营中”三字,他采用刘毓中的紧开口、喷射而出的“慢板头”行腔技巧,将“孝”字又处理为高扬挺拔的拖腔,听来悲怆激愤,大有“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的气概。“东吴下来小书到”一段,是沿用刘老的“嗑梆子”唱法,调皮流畅,神情逼肖。“哪个不晓关二王”一段,则是模拟名家赵柱国的只出字、不放音的“狗连腿”唱法,以收浪峰迭起,越哭越悲愤之妙。一般上板多在“荆州王”的前一上音句,而他选择了刘老的“荆州王”这一下音句上板格式。于“王”字后边以真嗓拉了十六拍音。这种酷似长哭声自然跳入上板的唱法,用在这里却如醉如痴、格外熨帖有味。正是这极为丰富的行腔处理,常产生强烈的共鸣。姜能易的做功扎实稳健,肯在体验人物的情感性格上下工夫。他饰演的刘备刚出场,便立眉竖眼、悲泪盈眶,哀悼之情和讨吴之色溢于言表。在抬脚动步上,则突出一种年迈力衰的“挣扎感”。只见他连续“碎步穿花”时,小腿蹬直,用力拔步,脚掌落地,踩踏强拍,由台左侧背身慢磨到灵桌右侧,半圆场后又复对观众,倍显心情沉重、复仇急切。随着这位蜀主步履蹀躞的一走三摇,这时头部的缨花、孝结、髯口,身躯的帕子、水袖,犹如水波荡漾一般,飘忽不定,美不胜收,人物的身份、年龄、神态便活脱而出了。细心的观众还会留神到,姜能易右手中指夹的帕子,能把很小的铜器点都用上。臂如,“把曹操叫你吓坏了”这句双锤带板,在“把曹操”三字放音垫“小擂锤”一瞬间,帕子便急速缩回攥入手心,以渲染刘备讲义气、重诺言、感恩遇,报知已的复杂心绪。难怪七九年他参加易俗社成立67周年纪念活动演出《祭灵》时,刘毓中老先生专门到后台祝贺说:“能易的演唱还蛮瓷实呀!”
  姜能易的官衣戏也颇有风采。他演的《游龟山》中的田云山,从唱到做,把人物的性格和情绪变化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二堂献杯”一场,他把田云山仅有的三段十二句唱腔唱得色彩纷呈。完场时,随着中军“现有帅爷令箭,不得不带”的呼喊声,田云山先静场数秒,自知帅爷官大压人,他便上身微向前倾,低声回答“带了就带了”,接着闷气骤发地喊声“哎呔”,以发泄“差人调我理不端”的感叹之情。随之以低沉音调吟出“知法又带犯法索”,转而思忖自身未做亏理事,料就三堂之上,对他也奈何不得。于是定神直呼“布按三司——”间垫“三压”击乐,长音高扬“奈我何”。充满不卑不亢的意味。遂双手拉起法绳,纱帽左右微摇缓行。中军大声催叫“走!”田云山猛一回身,目光与令旗相碰一处,双手端须,帽翅两闪,以示忍气吞声。继而复转身面朝下场口,右手抓袖,踏着击乐强拍忿然下场。正因为姜
  能易饰演的田云山深沉稳健、细而不繁、实而不浮、质朴无华,所以,广大观众给他赠有“江夏县”的雅号。
  姜能易常说:“演戏最根本的是要从剧情出发,从分析人物的身份和思想感情入手,程式仅是为塑造人物服务的”。解放初期他在西安饰演《将相和》中的蔺相如时,就在这方面倾注了不少心血。如“渑池会”—场,便是紧紧围绕着“据理相争”的这一原则来做戏的。面对秦王对赵图的戏弄,蔺相如炸雷般的迸发出“霎时怒气冲牛斗,秦王欺人没来由”的斥责,并机智地端起瓦缶,作出可置秦王于死地的惊人举动,迫使秦王就范,维护了赵国的尊严。最后,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唱出“我君臣感谢你多费心肠”这句留板长拖腔,一语双关地警告秦王再勿干那以强欺弱的蠢事了,拂袖打马扬鞭而去。而“赔情”一场则严格把握住 “度量豁达”的灵活性。面对廉颇居功自傲,拦道寻衅的紧张气氛,姜能易采用耍眼神思忖的技巧。只见他两只眼珠左右旋转达半分钟之久,然后又把目光聚向观众,扫视左右,引车避匿傍巷而下场。这种静中见动、以静抒情的表现手法,以及炯炯“会说话”的眼神,将蔺相如以国事为重、不计私怨的品德表达得入木三分,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廉颇醒悟后奔相府负荆请罪,相如忙躬身搀扶,双膝又不由自主地也跪倒在地。这里有一句“拉锤二六”的叫板。姜能易演唱时用足丹田之气,将“廉”、“将”“军”三字,各以一字一口气的长音来拉。当唱到“从今后我是弟你是哥哥”这末尾一句留板的“后”字时,又采用了低八度的抿嘴鼻腔长拖音。使人听来如品佳酿,饶有回味。原西安市副市长张锋伯看了演出后,定要姜能易给其教唱。后来,在抗美援朝募捐活动中,张市长亲自登台献演了“赔情”这场戏,被一时传为佳话。
  另外,姜能易的蟒靠戏也有独到之处。五O年在《鱼腹山》中扮演李闯王时,他在化妆和唱腔上,突破了传统戏的某些惯用程式和行腔规律,创造出不落俗套,个性分明的人物形象和艺术风格,收到了异曲同工之妙。京剧表演艺术家程砚秋当年在西安看了姜能易的演出后,兴奋地站起来长时间鼓掌,高呼“闯王万岁!”
  在运用戏曲形式表现现代生活方面,姜能易也做了许多有益的尝试。他参加演出的秦腔现代戏《祁连风雪》(饰黄苍),1958年被评选为甘肃省参加西北五省(区)第一届戏剧观摩会演剧目,在西安演出后受到一致好评,他的部分唱段还被灌制了唱片。1960年甘肃省第二届现代戏会演时,他在眉户现代戏《钢铁钻井队》里扮演赵崇喜(铁人王进喜的化身),获得优秀表演奖。
  值得一提的是,1954年3月,原西安易俗社社长公愚领的西北人民慰问解放军代表团第二总分团,到达玉门油矿演出期间,曾为姜能易题词:“努力学习政汉,提高艺术水平,全心全意为石油工人服务。”勉励他把易俗社的移风易谷精神,在边陲发扬光大。姜能易没有辜负这位老领导的期望,整整在甘肃河西走廊的戏剧舞台上度过了三十五个春秋,足迹遍及酒泉地区(含玉门市)的城镇、工厂、矿山、哨所、农村和牧区,给广大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位年逾花甲的党的文艺战线的笃情赤子,曾被选为县政协委员、荣获过省第一、二届现代戏会演优秀表演奖,并被吸收为中国剧协会员,1984年光荣地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多年的夙愿。
  山外有山,艺无止境。姜能易决心以艺不惊人死不休的精神,为振兴秦腔事业做出新贡献,奔向光辉灿烂的未来。
  出处:当代戏剧. 1985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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