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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人 演情 唱好——艺术感受浅论


  我出身戏曲世家,祖父唱小戏(俗称“跑台子”)即“木偶”,父亲肖筮易,是陕西易俗社青衣演员,我唯一的儿子也正在西安市艺术学校秦腔班进修艺业。我三十年代就跟父学艺,曾有“八岁红”之誉,群众这样赞励自己,实际上我在秦坛享名时,已有十一岁了。1949年以后,经过1952年的北京首届会演,1953年的4月——9月的朝鲜火线演出,嗣后的多次北京会演,巡演全国十三省市以及拍摄《火炎驹》、《三滴血》影片,使我悟觉到过去的舞台表演是演我目己(或说表现自我)不是角色(人物);是卖弄浅显的程式技巧,谈不上艺术,更何言其深度、美学欣赏啊!现在我逐渐明白无情就无戏,情赖人表达,尤其戏曲,除了演情、演人外,还必须演技,技是代代前辈精化了、美化了的规范程式,虽然不可泥古,但也不能没有个墨绳呀!地方戏曲,还必须在演人、演情、演技之外,强调唱,唱出剧种的特性(个性)。任何一个地方戏名家,除具备可以说所有的共性条件外,都特著自己本地方人民欣尝的唱腔,想当好秦腔演员,必须把秦腔唱好,唱好的标准,既统一又不统一,统一的是唱好,是客观一观众的结论。能称好,这是来自客观的一致性,但怎么叫好,观众自有尺量,他(她)们是绝对公平的,好了才买票,才从衣袋中掏出手来鼓掌,切忌演员的好,打着观众的习性烙印,同样一个名演员,有人说好,有人就说不好,反正好是统一的标准。不统一的是,有人唱的高昂激扬观众叫好;有的有韵味,观众也叫好,有的唱的入情入理,有人物个性,观众也叫好!表示好的方法也不相同,有的鼓掌,吹口、啸高呼是称好的形式;也有不鼓掌、不吹啸、而默听、含首,哄堂笑、场子静、也是演员把观众唱醉了、唱迷了的表示。我不太喜欢追求第一种方法而喜欢达到第二种剧场效果。
  我在演人演情、唱好的个人实践中有这样一些体会:
  一、演人:1952年参加全国首届戏曲会演时,我聆听了敬爱的周总理指示:“健康的戏曲,不是低级、下流的东西,被它歌颂的人物性格是勤劳、勇敢、聪明、智慧、能够战斗,在任何侵略的情况下敢于反抗,但是表观在艺术上是多样的”;当时会演中我扮演了《游龟山》中“藏舟”一段的胡凤莲、评奖时除肯定了我表演细腻、唱腔佳悦外,有些代表感到我性格上绵软;劳动人民、渔家女子的气质不够。我把这些意见视为动力,后来参加1956年陕西省首届戏曲会演时,我加强了胡凤莲的性格,采取了细而不弱、柔中见刚、刚柔并济的刻划,在表现斥唐将时:“既然不理民事,为何领兵搜验船舱!你说,你讲”!道白铿锵有理有力。在评论中有“对肖若兰的胡凤莲观后有怜而见爱,细而不腻之感”的评论,并获得表演一等奖;1955年我做为一个花旦行当的演员,当时才二十三岁,却担任了现代剧《妇女代表》中的大江妈,是六,七十岁的农村老太婆,排了九个月,一彩排,尖锐的批评,说我演的是《拾玉镯》的孙玉姣、《柜中缘》中的许翠莲,恰恰不是大江妈。后来,得到导演陈光的启发,我细心想,关键是不从人物出发,受了旧程式的束缚。找到了毛病,我就看电影、小说、到农村观察老大娘的行走的扭捏、盘脚坐、做活穿针远视以及不敢说媳妇也不敢怨儿子的中庸态度。再演时,就赢得了观众批准,还获得年终会演的奖励。从此以后,我揣摩到了演戏演人,技术为人物所用的道理。所以在以后排演的古代剧《双锦衣》中扮演姜獗秋、《夺锦楼》中扮演钱瑶英;现代剧《杜鹃山》中扮演杜鹃妈、《沙家浜》中扮演沙奶奶、《红梅岭》中扮演的冷翠、《于无声处》中扮演的刘秀英都比较各人各性,不千篇一律,百人一面,更不是用花旦行套演各种人物,不论不类了,观众也评为“性格鲜明”。
  二、演情:无情即无戏,一切情景无不是写人,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又明白了情以人连,所以我在表现胡凤莲在《藏舟》一折中,斥走了唐将、月深人静的江中一孤舟,舟上只有两个少年男女,在这样情境下,双方作沉睡状,刹那起更,朦胧中唱:“耳听得瞧楼上二更四点……月光下把相公仔细观看”之后,微笑、退步、轻掌称赞,直至“我这里上前去拉他起站”,在游弦中喊“相公——相公——”等一系列表情和急中生智,摇船、惊醒玉川、紧扶玉川,怕堕入江中,手按玉川胸,刹那产生“男女授受不亲”,急缩回手,羞怯。特别是指玉川的一指,表达了爱中恨,爱而不浮的少女心情。实践证明,我这样的艺术设计、表演,是受到广大观众的允诺;在演《双锦衣》中“数罗汉”一折时,把一个大家闺秀、经过重重挫折之后,落发为尼,厌红尘、恋红尘,悲中怨、怨中悲,对一切“佛尊”、“金刚”、“罗汉”的表达,都是心情的显隐,加上陈雨农唱腔设计的优美,使观众、听众颇为信服;再如我演的《于无声处》中的角色,由于经过了“文革”的现实,一切情景体会较深,所以《于无声处》一戏是我近年来颇受热爱的戏,观众不光爱我而是同情“文革”中一批这样“遭迂”的先烈。这就说明演戏无情不感人的道理。
  三、唱好:在唱腔上我受父亲及王天民传授,我父亲与王叔叔又受先辈秦腔名家党甘亭、赵杰民的教诲,真是直接简接的继承了秦腔唱腔的精萃。继承不能泥古,更不能脱离个人的具体天赋条件,我没有宏浑的声腔,我走了柔唱的方法,在吐字行腔上发展了鼻腔共鸣,咬字轻巧,在花音(即装饰音)上把唱腔易暴就雅,我也明白我不如别人高声紧板的得暴场彩声。同时我听到有人对我这种易暴就雅的唱法欣尝和鼓励。正如有文章总结我的唱法是:“在肖若兰的唱腔中,由于充分运用了深音、波音、滑音这一系列装饰音来作为她润腔的重要手法,使她的唱腔得以升华和美化”、“华美而不浓腻,细腻而不破碎,华婉而不浮滑、清新而不僻俗。” (见1988年《西安戏剧》第三期),这些对我唱腔的赞语,只能对我鼓励,其实当初创腔时,我只是一个心计,就是我的嗓音低弱而乏宏,我要唱好,就要找窍门,研究怎样咬字行腔使人好听,有了这个心计,下了多少年的苦功夫,并不断的实验,才得到了秦腔界的承认和鼓励,谢谢专门家对我的理论上的总结。
  我虽然五旬已过,粉墨登场已见淡季,但我的登门求诲者越来越多,这中间有中年、更多的是少年,他(她)来学的都是我的唱腔,当然也有要求排《藏舟》、《数罗汉》、《河湾洗衣》的,我在教中思,思中才有这点体会,写出来,目的还是求教识者斧正。
  出处:当代戏剧. 1988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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