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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实的足迹——《秦腔剧目初考》评述


  近几年来,史学界掀起了研究明清史和近代史的热潮。戏曲界对明清以及近代戏曲的研究也有了长足的发展。过去,戏曲史家注意的是文人作家的作品,是与词曲有着密切关系的联曲体戏曲。而现在,不只是那些联曲体的名家名著被重新开掘和审视,就连兴起于村野里巷的民间戏曲也引起人们极大的关注和浓厚的兴趣。许多处女地被开发出来了,经过辛勤的耕耘,喜获丰收。在累累的成果中,《秦腔剧目初考》 (陕西省艺术研究所编, 杨志烈、杨忠、高非、仲居善撰写,陕西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颇为引人触目。如今,它已成为治曲史者特别是明清地方戏研究者的案头必备之书。它象一部辞典,较全面地汇集了秦腔艺术的有关知识。它如一部历史,上下几千年,纵横数万里,天上人间,冥国神府,直接或曲折展示出历史的画卷和人情世态的习俗。然而,它最突出的特色和主要的贡献还在于对秦腔剧目的钩沉辑录、考释汇集上。
  著录剧目的书籍古已有之,如记载宋官本杂剧时有南宋周密《武林旧事》;记载金院本的有元陶宗仪《辍耕录》;记载南戏的有徐渭《南词叙录·宋元旧篇》;记载元杂剧的有钟嗣成《录鬼薄》及无名氏《录鬼薄续编》、朱权《太和正音谱》、祁彪佳《远山堂剧品》;记载传奇的有吕天成《曲品》、高奕《新传奇品》、无名氏《传奇汇考标目》、《古人传奇总目》。综合著录古代曲目者尤伙,如黄文旸《曲海目》、《曲海总目提要》(系《乐府考略》和《传奇汇考》残本的整理本)、支丰宜《曲目新编》、王国维《曲录》、《也是园藏书古今杂剧目录》等。解放后刊行的著录剧目的书籍有:傅惜华《元代杂剧全目》、傅惜华《明代杂剧全目》、傅惜华《清代杂剧全目》、庄一拂《古典戏曲存目汇考》、邵增祺《元杂剧全目》、陶君起《京剧剧目初探》等。尽管古今著录剧目的书籍颇多,却没有一本著录梆子的书籍问世,实在令人遗憾!所喜的是,《秦腔剧目初考》的出版,填补了这个空白。在这本书的带动下,包括北方各路梆子在内的许多地方剧种都正在纷纷编纂剧目汇编,有的已经公开出版发行。
  从体例和容量来看,《秦腔剧目初考》比过去同类书籍有所突破和丰富。象《武林旧事》、《辍耕录》、 《录鬼薄》、《南词叙录》、《太和正音谱》、《新传奇品》、《传奇汇考标目》、《古人传奇总目》等,虽都是绝无仅有或不可多得的重要戏曲史料,弥足珍贵。值它们大多语焉不详,失之过简。后世刊行的一些剧目著录和曲话、剧话,在著录剧目的同时,或偏重于作者、版本的考证,或致力于本事溯源,或热衷于记录轶闻掌故,或考释熟语方言,讨论填词制曲的方法、歌唱声韵的技巧,或考证角色沿革、体制流派,或纯系兴之所致的评点,各有其风采和价值。《秦腔剧目初考》注意吸收历代各种形式的剧目著录之长,尝试着按辞书体例进行编著。剧目搜罗较全,每个剧目下设有作者、剧名、别名、剧情、本别、特色、流行范围、本事考证、存佚、评注说明、形式类别(连台本、本戏、小戏)等项目,内容比较齐备、丰富,知识性较强。为了准确起见,对于年久失传、材料缺乏、一时尚难考知者,暂付阙如。对渊源关系复杂、流布极广而难以掌握其脉络者,不武断从事,过早结论,尽量求得翔实、清楚,为治曲史者提供比较可靠的史料,留下广阔的空间。
  众所周知,秦腔是我国古老的地方戏曲剧种之一,在明清以来的花部乱弹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它根植于我国古秦地民间音乐的沃土,在它那粗犷、悲壮、激越、慷慨,风云为之变色,星晨为之失度的艺术风格里,保留着秦声秦风的余韵。早在明代万历年间,秦腔就流布到东南沿海一带,在《钵中莲》传奇中留下了足迹和身影。这从刘献廷《广阳杂记》、李斗《杨州画舫录》、焦循《花部农谭》、沈桐或《谐锋》和“苏州老郎庙碑”可知。到了清中叶,秦腔已在京、津,江、浙、广、闽,川、云、滇、黔等地广泛流传,成为一个成熟的剧种。在长期发展、衍变的过程中,秦腔涌现出无数班社和色艺兼绝的艺人,在剧目、声腔、表演等方面都积累了丰富的财富。特别是秦腔的剧目,更是蔚为大观。据六十年代初统计,秦腔剧目约有六千多本,陕西省艺术研究所收藏2,689本,其中清人和民国初年著录的明清剧目达1,500多本。《秦腔剧目初考》收录了各个历史时期产生的秦腔剧目1,600多种,按照剧目产生的早晚顺序进行排列。甲编为明清时期剧目,乙编为民国时期剧目,丙编为陕甘宁边区时期剧目,丁编为建国以后剧目。一编一个单元,段落分明,线索清晰。其中,明清两代的古典传统剧目1,250余出,占了很大比重。在这个单元里,按照剧目内容的时代先后进行排列,给人以史的概念。《秦腔剧目初考》还对每个剧目的本事、作者、上演者、流布情况进行考订,使我们对秦腔剧目的来源、产生、衍变、留存,有较为具体真切的了解。剧目的变化引起文、音、舞、美全方位的变化,集中反映了戏曲艺术的发展风貌。因此,弄清秦腔剧目,是秦腔史研究的重要课题,
  秦腔是板腔体戏曲声腔,不论从音乐唱腔、剧目题材来源来看,还是从思想内容、美学原则来比较,都与民间说唱有密切的血缘关系。明清两代,山陕一带的民间说唱极为兴盛,它们都有着较长的历史,大量的从业人员,大批的口头文学脚本,广泛的群众基础,为梆子剧目的更新扩大提供了丰富的素材。《秦腔剧目初考》通过对众多剧目本事的考证,说明了山陕一带的说书(评话、讲史,演义)、曲子、道情、琴书,小曲、花鼓、大鼓、琴书、三弦调、鼓书、秧歌、二人台、宝卷,词话,民间故事等民间说唱与秦腔剧目之间,存在着互相影响、互相渗透,互为作用的辩证关系。《秦腔剧目初考》并通过对剧目题材渊源的追溯及内容的比较,证明了秦腔对古典戏曲剧目特别是元杂剧和弋阳腔的继承关系。总之,这本书不仅吸收参考了前辈及时人关于戏曲史及剧种史的研究成果,同时还为秦腔史研究提供了比较丰富翔实的资料。它虽然以知识性取胜,却也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
  剧目是一剧之本,它不仅可为导表演的二度创造提供基础,而且能保存一个时期戏曲艺术的全面成就。它不仅是戏曲史及剧种史的重要依据,而且是戏曲艺术不断革新发展的活跃因素。戏曲艺术的发展常常是从剧目开始并围绕着剧目进行的。今天,要振兴秦腔,仍然必须抓住剧目这个环节。《秦腔剧目初考》为我们勾勒出秦腔剧目发展的大趋势,从中可以捉摸到剧目发展的规律性和时代性。为什么秦腔剧目中有那么多的非君非圣的“打朝戏”?有那么多的称兵劫君的“反叛戏”?为什么以生、净为主的历史故事戏和以刀马旦为主的展现巾帼英雄风姿的戏,迫使一向以才子佳人传奇戏为主的戏曲舞台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为什么易俗社“古调独弹”在秦腔史上掀起一个高潮?进行了一次巨大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变革?。延安时期的“新秦腔”和建国后秦腔艺术的“推陈出新”都有一些什么经验教训?……所有这些带有规律性的问题,都值得深思,能给人以启迪,对于我们借鉴前人,创造富有时代感的新秦腔将大有补益。至于利用《秦腔剧目初考》所提供的剧情梗概,选取底蕴丰富的剧目进行加工、整理、改造、点染,生发、开掘,或精益求精,或点石成金,以揭示历史本质,阐发生活哲理,表现时代精神,那更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尽善尽美的,《秦腔剧目初考》当然也并非无懈可击。正如编者在“凡例”中所说:“(这本书)按辞书体例编著,还只是尝试,未必妥当。”笔者也感到本书的系统性、有序性、科学性、文学性等方面尚难尽如人意。本书过分拘泥于辞书体例格局,略显呆板。本书注意了剧目产生年代及故事内容的有序性,而忽略了剧目之间和剧目本身的系统性,缺乏对同类题材剧目的纵横比较。有些剧情介绍文字过简,不得要领,可能与编者未读原作有关。有些篇幅则稍逊文彩,不够生动活泼。个别剧目和项目有讹错,如关于晋南河津县小亭村明万历四十八年初的舞台提壁剧目(《光武山》、《天台山》、《姬家山》、《倪俊烤火》,《劈山救母》、《钉缸》所据不确。甘肃靖远嘉庆古钟铸目 (凡280余出)略有出入,《张古董借妻》的来龙去脉交代不够清楚。而将《梵王宫》和李玉《洛阳桥》传奇联系起来,把明代杂剧作家李素甫当作元人,更是明显的错误。另外,在卷首或篇尾补上一篇概述秦腔剧目的文字总不是多余的吧?
  《秦腔剧目初考》象秦腔艺术一样,是时代的产物,凝聚着历代无数秦腔艺术家和艺术工作者的心血汗水。早在民国初年,易俗社社长李桐轩先生就已着手进行秦腔剧目汇编一类的工作。他撰写了《甄别旧戏草》,分门别类地开列了当时流行歌场的三百多出剧目,提出了审定剧目的标准。虽暴露出他认识上的局限性,却难磨其筚路褴缕之功。到了解放之后,在党和政府的号召与支持下,许多秦腔艺人无私地提供了世世代代口传心授的“腹本”,广大戏曲工作者进行了发掘、搜集、抄录,整理等辛苦浩繁的工作,抢救,保存下许多珍贵的活材料和大批传统剧目,如果没有这个基础,《秦腔剧目初考》是无法完成的。但是如果没编者同志怀着强烈的事业心,进一步细致地考订、研究,集大成,《秦腔剧目初考》同样也是无法问世的。在振兴、发展秦腔艺术的艰难跋涉中,他们留下了坚实的足迹……
  出处:当代戏剧. 1988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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