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你们新创作的两个现代戏，《酒醉杏花村》和《二虎守长安》，感到很兴奋，最近首都舞台上现代戏比较少，你们一下子就带来两个现代戏，而且都很好，对首都舞台也是一个推动。
　　把这两个戏和你们陕西以前的戏比较一下，和《西安事变》比较一下，就会看出，你们搞现代戏又前进了一步。《西安事变》继承了戏曲表演传统，但运用一些程式还比牧拘泥，没有融得比较活一些，还没有太“化”，化到生活里面去。你们这次演的两个戏，表演出过去自然了，特别是几个主要演员演得很好。刘小虎在《酒》剧中饰牛铃，在《二》剧中饰李虎臣，雷开元在《酒》剧中饰大强，在《二》剧中饰杨虎城，都在两个戏中演出了两个性格不同的人物，他们都是用戏曲的手法来表现的，运用传统的东西比较活，而且演出了人物，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如果要说不足，就是这两个戏的某些地方还给人话剧的感觉。用戏曲形式表现现代生活，是一个长期的摸索过程，不是搞一两个戏就能完成的，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从剧本到表演等各个方面作整体性的研究和实践。
　　另外，戏曲创作中一种新的追求，往往同时产生另一方面的东西，这是很自然的。譬如你们陕西省的《杨贵妃》，它有新的追求，希望加强意境、抒情性，希望淡化一点情节，能把虚拟性发挥得更充分一些，唱呀，做呀，减去一些不必要的情节，集中精力发挥戏曲歌舞的特长，这一点无可非议。另外我也看到福建的一些剧目，他们也有一个特点，注重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注重人物复杂心灵的刻划，要求人物反映得比较深刻，这是他们的新的追求。我觉得这两种类型都是新的尝试，两方面也都存在不足。福建的戏，人物关系很复杂，反映心理、反映生活、反映历史比较深刻，现实主义的东西的确比较充分。但是这个特点，如何融入戏曲艺术的形式还是个问题。这种戏人物关系复杂了，心理刻划充分了，往往要花费很多笔墨交待事件，因此，它在舞台上对戏曲唱、念、做、打、抒情的特长往往发挥得不够。陕西的戏情节淡化，集中表现人物，抒发感情，这是好的。但是也存在着另一方面的不足，由于大量简化情节，显得人物心理等方面刻划不深刻；抒情性多了，反映生活矛盾的复杂性，反映人物的复杂性往往不够了。
　　当前在戏曲剧本的创作中有这样两种格局，各自都在追求，但是都还没有达到完美的境地，把双方的优点兼而有之，既有现实主义的深刻性，反映现实生活的深刻性，反映人物心理的深刻性，同时发挥戏曲虚拟性、抒情性的优长，把两者统一起来，戏曲剧本的创作会大大提高一步，剧本搞好了，表演也会提高一步。我们应该发展我国民族戏曲艺术的传统，同时把外国的东西和中国新的东西吸收容纳进来，创造出一种非常好的戏曲艺术。
　　过去有一种理论，认为中国戏曲是封闭的，我看这些理论不是好理论，中国戏曲从来不封闭，从来就是前进的，你们的实践也证明戏曲是在发展的，推陈出新的方针，是万古长青的，只要我们按照党的这个方针去作，戏曲的道路就是宽广的，光明的，美妙的。
　　【注：】根据作者在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欢迎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眉户剧团晋京演出茶活会上的讲话整理，标题系编者所加。
　　出处：当代戏剧. 1987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