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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导演手记


  贫困、封闭的僻壤,爱情被遗忘,婚姻被物化成商品出售。叶家三姐妹也同样遭到不幸:大姑娘秋玲为盖房嫁人;二姑娘雪玲为换粮成婚,三姑娘春玲为换一副棺材板葬母而许人。随着农村经济改革带来的富裕,唤醒了三姑娘对真正爱情的向往。正是这种人性和自我意识的觉醒,在僻壤里展开了冲突。
  剧情主要事件是围绕三个姑娘的婚姻问题展现出三种不同的命运。但如果把剧本仅仅看成是一个爱情婚姻问题那就表面化了。改革给农村带来了经济上的富裕,但封建道德的枷锁、精神的贫困、落后的文化仍束缚着三个姑娘的命运,甚至束缚着农村一代人的命运。春玲不满足于表层意识的变化,而是要求深层意识上的解放,她要求真正的爱,要在生活中寻找位置,探讨人生的真正价值。她的命运牵动着周围的人,四周的人也在影响、制约着她的行为。这是一个反映农村新旧观念冲突的深层结构的戏。春玲就象一颗火星在燃烧,她不屈从命运,尊重自身的价值。她面对现实不悲观,相信自己的力量并努力去改变四周,改变社会。在春玲的帮助下,二姑娘雪玲和与自己没有感情的大学生“丈夫”离了婚,回到了自己真正爱的人的身边。春玲的未婚夫庄庄,也意识到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幸福的真理,毅然退出爱情的漩涡,让弟弟社社去获得理应得到的爱情。就连把自己命运依附到丈夫身上,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做信条的大姐秋玲,当春玲问到“一辈子啥事敢做主?一辈子办事看脸色,一不顺心拿你出气,一双新袜你也感激”时也觉得理屈词穷。春玲在爱情上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也绝不是一个超人。她一方面对婚姻自主有强烈的追求,一方面又受封建道德的束缚,致使她陷入了思想矛盾之中。然而,春玲毕竟是八十年代中国农村的新一代,她的性格完全是时代构成的,她的光彩在于敢于破除世俗观念,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她是思考的一代,也是有希望的一代。在导演处理上,一定要展示他们的精神世界,决不能处理成爱情纠葛,否则就会浅薄、平庸。
  作者曾长安长期生活在农村,俯视生活,站在历史的高度观察改革中变化着的社会,按照生活面貌揭示出生活的本质,细腻地再现了人物的精神世界,给人较深的启示。剧中有许多喜剧性很强的情节:憨厚的庄庄谈恋爱的怯窘态;石母在蜂场对春玲和社社的“监督约会”;征婚广告的风波令人捧腹。作者歌颂了春玲和社社的机智、高尚,以讽刺戏弄的手法嘲笑肖良、石母的落后。乡土味浓,人情味足,语言生动,时代气息渗透在每个人物的精神世界里。象一幅反映农村生活的风俗画卷,轻快、明朗、真实、质朴是戏的总的基调。
  风俗喜剧是我对戏的艺术处理,目的在于调动一切艺术手段来达到喜剧效果,使观众在笑声中寻找自己生活中熟悉的影子,在笑声中得到启迪。
  我是话剧导演,接触戏曲时间不长长,但是我很爱戏曲。如果说第一次导演的秦腔现代戏《鸡鸣店》存在“话剧加唱”的痕迹,那么,这次导演阿宫腔《三姑娘》时,则是想在保持戏曲固有特性的同时,注意横向借鉴,博采众长,努力在戏曲如何用新形式来表现现代生活的这一总题目上进行探索。
  戏曲是汇集诗、歌、乐、舞于一体的综合艺术。歌舞使戏曲具有丰富的表现手段,但如何使戏曲既保持固有的特性,又具有现代的审美意识,这是我导演中首先碰到的一个主要问题。戏曲是离不开程式的,而戏曲固有程式又难以表现现代生活。试想:让八十年代农村姑娘春玲用传统戏里旦角的莲步走路,岂非不伦不类?这一难题使我陷入沉思。在一次偶然闲谈中,我听说阿宫腔来源于皮影戏,因此,就有意识到皮影戏上去做文章,让它为阿宫腔增添新的光彩。我想,戏曲的主要特点在于它的民族性和地方性,若在戏中增加皮影舞蹈岂不使阿宫腔的地方性更鲜明?于是,我挑选四个演员扮成四个“皮影”,用“皮影”贯穿戏的始终。大幕拉开时,在伴唱声中“皮影”用舞蹈语汇“图解”唱词,使观众更快地先入戏中。第二次出现在幕间,当石母陷入一群青年人跳迪斯科的困境时,四个“皮影”直接进入戏中,对石母进行了善意的指责和讥笑,直接跟观众在感情上起到了沟通。最后一次出现在征婚广告旁边,四个“皮影”为春玲得到幸福而舞蹈。这样处理可以更好地发挥戏曲形式美的功能。优美的造型,舞蹈化的身段,再加上音乐的节奏,戏曲美学的个性就显得更为鲜明。
  在人物塑造上,既要体验,也要表现。长期以来,戏曲青年演员,习惯于表演传授的程式,而忽略了人物性格的创造。鉴于此,我要求演员在塑造人物时,对角色的内心世界要有深刻的认识和体验;在动作比较准确、充实的基础上加强人物外部动作的表现;用戏曲虚似化的表现手段去表现环境,表现规定情境,更主要的是表现人物的真情实感。如第五场:黎明时,庄庄满怀羞怯的心理来到工厂向春玲告别。他刚鼓起勇气敲响了春玲的门(虚拟表演),忽见弟弟走来。这时,庄庄赶紧躲到墙外。春玲闻声开门,出现在门前的却是社社。空旷的舞台顿时形成了一个门里门外的环境,这对恋人就在门里门外这个特殊环境中进行着复杂的感情交流。社社进门后,春玲一腔怨、怒、恨、爱交织在一起的感情火山般地进发而出,一把又把社社推出门外,然后自己痛苦地靠在门上。此时,社社欲进门难开,只好扶门而立。两人近在咫尺,但谁也看不见谁的面,只用形体动作来观察、感觉对方是否离去,此时舞台又变成了紧闭的门扇。我要求演员此时形体上要有鲜明的造型美,既要真实,又要掌握分寸。通过虚拟化的表演,既要表现出春玲思想深处的痛苦和矛盾,也要表现出社社心情焦灼和为难。
  虚拟化表演是戏曲的主要特点,它既创造了人物,又显示出戏曲时空自由的特性。我认为戏曲美学原则,是可以强烈表现现代生活的。我在在导演阿宫腔《三姑娘》时所作的种种尝试,是为了探索,新的、更好的表现形式。这种初步尝试是否和谐、妥贴,我期待着观众的回答。
  出处:当代戏剧. 1987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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