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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旦”两相宜 ——观谭天杏个人专场


  2008年3月18日、19日晚,在戏曲研究院剧场,举办了谭天杏个人专场演出。专场共包括三个折子戏:《窦娥冤?杀场》饰窦娥;《谢瑶环?大审》饰谢瑶环;《游西湖?鬼怨?杀生》饰李慧娘。其中窦娥、李慧娘,是以小旦应工,而谢瑶环则是以小生应工。三折戏,三个角色,都是唱、做并重,对演员的功力,是一大考验。
  这三出戏,都是脍炙人口的经典剧目,久演不衰。三个人物,曾有多位秦腔名家扮演过。天杏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能够博采众长,兼容并蓄,发挥优长,重点刻画人物性格,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
  《窦娥冤》是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悲剧。尤其“杀场”一场,人物含冤被屈,满腔的怒火,愤恨,情感激荡,起伏度大,悲愤之情达到极致,人物出场前在幕后的一声呼喊:“冤哪!……”揪人心肺。随之,窦娥披枷被刑,被刀斧手押上刑场。她满腔的悲愤、冤屈,喷吐而出:“没来由犯王法横遭刑宪,放大声喊屈冤动地惊天!”
  这一大段唱腔,高亢、激昂、苍凉,悲壮,一气呵成,揭示人物满腔的冤屈、激愤,似火山爆发,奔突而出,字字铿锵,声声含情。举手投足,都在刻画人物。整个表情、眼神、满含悲愤。并从眼神延伸到对整个唱段的处理。声音清纯、甜美,音清字亮。咬字、吐字清晰,气息的收放,喷口的运用,收声归韵,恰到好处。声音的高、低、强、弱,对比分明,节奏快慢相间。忽而冲上云霄,忽而又荡入谷底。尤其那两声呼天喊地的长音悲呼声“天哪!”音调由低而高,声震瓦砾;而“地呀!”一句则浑厚、深沉,热耳酸心。尤其二音的运用(俗称拉彩腔),如第一句唱腔“横遭刑宪”,及“头挂高竿”等句后拉彩腔,艺术感染力强烈。惊天地,泣鬼神!人物心理情感的宣泄,酣畅淋漓,感天动地,令人荡气回肠,激起人们对窦娥的无比同情,对贪官及黑暗社会的无比愤恨。
  《谢瑶环?大审》是一重场戏,天杏把握人物性格,从剧情出发表演,唱、念、做并重。重点运用唱腔,揭示人物心理,痛斥权臣奸小。其中几大段唱段,感情饱满,声音高亢、刚劲,激昂、慷慨中,又含有浑厚、深沉,表现人物的刚毅、强硬。人物的出场就非同一般。随着幕内一声痛骂:“好奸贼!”谢瑶环身着道袍,女扮男装,以小生应工,带法绳快步上场,亮相,接着一大段唱段,揭示人物的心声:“忽听得堂上一声喊,来了我忠心报国谢瑶环。”
  这一大段唱腔,一气呵成,辅以相应的动作,把人物满腔的怒火,喷射而出,表达了谢瑶环对权奸小人来俊臣、武宏等仗势欺人、私设公堂、挟仇报复、诬陷行刑手段的愤恨,及其无所畏惧、誓与其斗争到底的勇气、决心、胆量。由于社会矛盾尖锐、激烈、复杂,人物情绪也相应的激昂,气愤填膺,怒不可遏,以难以平息的激愤,痛斥豪强刁顽,并严加惩处,“打武宏权贵皆骇汗,斩蔡贼酷吏也胆寒。”大灭了豪强酷吏的威风。“明知朝中心结怨,为万民哪顾一身单。”表现出谢瑶环为了报国安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当谢瑶环被刑晕过去,被喷醒后,愤然痛斥奸臣贼子的唱段:“无耻辈休仗你官高位显,为国家岂怕你狼狈为奸。谢仲举奉王命江南巡按,救万民惩刁顽公正无偏”等,慷慨激昂中更多了几份气愤、怒火,唱腔更显刚劲、高亢、豪迈。尤为突出的,是谢瑶环几次被刑后的一大段唱段:“是真金哪怕你烘炉来练,谢仲举宁玉碎不求瓦全。”
  临危之时,谢瑶环内心翻江倒海,思想起许多:想到太后的重托,“恨不能……”几个排比句,表达人物对权奸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嫁祸于人的愤恨与担心。因为,自己蒙冤受屈事小,“愁只愁江南百姓又要受苦难,天下纷争战血丹”。临危关头,她也想起了夫君袁郎,远在太湖,不得见面,终成遗憾:“但愿来生重相见,我与你同心协力挽狂澜。”
  这一段长达二十多句的唱段,慷慨悲壮,撼人心魄,荡气回肠。唱腔刚柔相济,声情并茂,跌宕起伏,揭示人物宁死不屈的精神品格。尤其“与奸臣贼子来周旋”一句后拉彩腔,增强了感染力,表现出一个报国安民的忠臣,一个巾帼英雄的豪迈气概,及其直面凶残,不畏权奸,斗争到底的勇气、胆量、精神、情怀,为揭示人物性格,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念白同样,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如痛斥来俊臣之流罪行的几大段念白,节奏紧凑,快慢相间,斩钉截铁,咄咄逼人,逼使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做工干练、大方,质朴。运用小生的台步、身段,动作,如甩发、蹉步等。举手投足,表现人物的刚毅、干练,正气凛然,并且刚中透出一种悲愤的美,凛然的美。俨然一个巾帼豪杰,令人崇敬,使人物形象鲜明生动,性格独特,形神栩然,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慧娘一角,唱、念、做、舞并重,尤其“喷火”,“卧鱼”等技巧,及其舞蹈化的造型亮相。动作优美,难度大,要求高,对演员的表演功力,是一大考验。天杏把握人物性格,从剧情出发,既继承传统,又有所创新,李慧娘的出场,就颇具特色。随着幕后一声“苦啊!”的呼喊声,凝聚着满腔冤愤、怒火的“冤魂”呼啸而出,飘然上场,步履轻快,旋转如飞。亮相后,用一大段唱段,揭示人物的心理:“怨气腾腾三千丈,屈死的冤魂怒满腔。”
  这一大段唱腔,从心底喷涌而山,连哭带唱,声情并茂,动人心弦。她嗓音高亢、清亮、圆润、甜美,唱腔激昂、抒情、新颖,具有时代色彩。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博采众长,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从发音、吐字,收声归韵,润腔运调,到声音的高,低、强、弱,把握得当,收放自如。高亢处响遏行云,低迴处如流水潺潺,委婉抒情。字字铿锵,句句有情。突出人物悲壮、苍凉、愤怨的情绪基调,及到处飘荡的凄惨、幽怨。而“口口声声念裴郎”等句,则揭示人物对爱情的坚贞如一,对贾似道为首的封建恶势力的切齿痛恨。整个演唱,满含深情,把人物满腔的怒火、怨愤,宣泄得淋漓尽致。
  人物感情强烈,爱憎分明,唱、做、舞紧密配合,边唱边舞。人物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反抗精神愈坚强,则动作愈显刚烈、奔放。后半段“杀生”,则熟练运用“吹火”这一绝技,不仅单口吹火,一口气连吹十几口火,并能吹出多种花样。并且,与剧情、与人物性格融合一起,渲染气氛,揭示人物心理。把人物满腔的怒火、怨愤,一口口喷射而出,要烧毁贾似道为首的封建势力及黑暗的社会。表现李慧娘蔑视权、奸小人,机智勇敢的斗争勇气及反抗精神,人物性格得以升华,—个“火中凤凰”跃然台上。
  出处:戏曲艺术. 2008年(合订本)/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编.西安:《戏曲艺术》编辑部,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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