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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李君梅折子戏专场演出观感


  在中国秦腔“四小名旦竞美秀”活动中,她以唱、念、做、打俱佳的艺术素质,综合排名第一的艺术实力,拔得头筹,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在眉户现代戏《留下真情》中,她饰演的叶子,形神兼备,活灵活现,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及至后来精品剧目《迟开的玫瑰》中的婷婷、《梨花情》中的梨花、《西部风景》中的小枫、《王宝钏》中的王宝钏,《断桥》中的白素贞……长长的艺术画廊,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让越来越多的人熟悉并喜欢上了这个外形美丽端庄、音质圆润纯正的年轻旦角演员。她就是供职于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青年团的优秀青年演员李君梅。
  近日,在由省文化厅、省剧协、省戏曲研究院联合举办的首届优秀中青年演员个人折子戏专场演出中,再次有幸观看了李君梅的表演,《断桥》、《晴雯撕扇》、《窦娥冤?杀场》三个折子戏,白素贞的似恨仍爱,晴雯的刚烈反叛,窦娥的至情悲冤,三种规定情境中人物的不同境遇,被君梅加以细腻的诠释,声情并茂,形神兼备,显示出了君梅扎实的艺术功力和较为深厚的艺术素养。
  《断桥》是一出唱、做并重的秦腔传统戏,经过几代表演艺术家的丰富和完善,已经家喻户晓,而且艺术水平也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争个及格尚属不易,更不要说优秀了,但是君梅在继承先辈表演艺术品质的基础上进行了进一步的创造和提升,向观众展示了属于她自己的“这一个”白素贞形象。
  君梅一出场,就很传神:先是幕内高唱一句“青儿”,声音高亢洪亮,蕴含深情,丝毫不显空洞,一下就把观众的心紧紧攫住,表现出白娘子揪心的悲愤心情。接着,人物出场,碎步而上,一身洁白的装束,焦急而不失慌乱的圆场,凄切哀婉的唱腔,一下子就把戏带上场,观众的视线和感情旋即受到感染。在表演过程中,君梅以白素贞与法海恶战后败至断桥而腹痛难行的情景为切入点,以夺夫未遂而心力交瘁,痛恨交加、怨爱交错的体验为人物的情感基调,将人物起伏跌宕的情绪变化一点一点地铺展开来,将表演一点一点地聚集在断桥上:未见“断桥”前,主要交代了白素贞为救出丈夫许仙,不顾身怀六甲之痛,大战金山寺,与法海殊死搏斗,君梅抓住人物兵败而归的满腔怒火,表演中悲愁紧锁眉宇,唱腔于不平之中蕴含焦虑,动作慢中见怨,很好地体现了白素贞的境遇;见到“断桥”,昔日山盟海誓的所在,如今却物在人不在,睹物思人,不免伤悲,表演中内敛多于外放;及至相遇许仙,心情复杂,既有对许仙妄听妖僧之言、忘恩负义的数落和责骂,更有对许仙怨而不怒、恨中含爱的宽容,表演中眼光凝滞,身体微颤,唱腔如泣如诉,饱含心酸,凸显出对丈夫既爱又恨的少妇情愫。君梅紧紧抓住白娘子集悲、怨、恨、爱于一体的多重复合心现结构,一路演来,环环相扣,把人物内心活动交代的有层次,有分寸,于深情中闪着光彩。在一出小小的折子戏里,把人物感情的大起大落,表演得细致入微,而且能收能放,是颇见功力的。
  秦腔折子戏《晴雯撕扇》是根据古典名著《红楼梦》中的“撕扇子作千金一笑”改编的。讲述的是晴雯不慎折断宝玉折扇,遭到宝玉指责、愤愤不平,欲负气离走。宝玉为消解晴雯心中不平之气,拿出宝扇让她随意撕破,以供一笑,晴雯便借此机会将平素积忿尽情发泄。
  《晴雯撕扇》在表演过程中有三大难点,对演员而言不啻是一个挑战:一是作为第一次搬上秦腔舞台的剧目,没有前例范本可以借鉴,全凭着演员自己的感悟去创造,需要演员发挥主观能动性,但同时,晴雯又是一个为人所熟知的人物,其性格特征已经深入人心,表演中又不能随意创造。二是晴雯作为宝玉身边的一个丫环,言谈举止自然不同于黛玉、宝钗,但又不能将她等同于一般的丫环,因而在表现晴雯撕扇时的一系列抱怨时,“度”的掌握就非常重要——戏演过火了,会给人一种轻浮荡女的感觉,演的不到位,戏的矛盾冲突又出不来,产生不了强烈的戏剧效果。三是该剧是一出以刻画人物性格和心理为重点的折子戏,要准确、传神地将人物的性格特征“立”起来,避免流于表面化,就需要演员深入到人物内心,和人物进行直接的对话,这就要求演员需要具备较高的综合艺术造诣。
  君梅凭借着聪慧的领悟力和较为深厚的艺术功力,吃透了剧情,摸透了人物,并找准了人物性格的鲜明特征——有胆有识,敢爱敢恨,表演中依循着剧情发展的主要关节,紧紧围绕着扇子加以表现,注重动之以内,形之于外,一招一式,一颦一笑,都能找到角色的内心依据,并且分寸拿捏的相当恰切,从而将晴雯对自己命运的哀怜和对世事的不满之情展露无遗,将晴雯这一人物形象塑造的有血有肉,真切感人,被观众评曰“让人耳目一新”。
  《窦娥冤?杀场》是一出显唱功的传统戏,唱是戏曲表现人物性格、情绪,传达内心感情的重要手段。要通过唱腔揭示人物心理,展现人物性格,不仅要有一幅好嗓子,能唱,而且还要唱的“有情”,能够倾诉人物心灵深处的波动和情感,做到情真、情切、情深,正如古人所云:“唱曲之法,不但声之宜讲,而得曲之情为尤重”。君梅在唱腔上颇见优长。她有着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声音亮丽,音域宽广、圆润,有耐力,持久性强,而且经过勤学苦练,加之表导演本科专业的进一步学习与深造,使君梅不仅增强了文化素养,更重要的是让她更能介入人物的内核;充分地运用唱腔传情达意,从而增强艺术的感染力。
  《杀场》一折,君梅紧紧围绕着窦娥的悲剧命运,抓住人物感情发展流程中的“冤”、“屈”、“恨”三个层次,充分发挥其唱腔优势,以此来抒发人物内心的无比悲愤以及对现实世界的强烈控诉。出场前幕内一声“冤哪”,将一腔悲愤包蕴其中,饱含激情喷射而出,不由得让观众的心与主人公的命运紧紧相连。紧接着,“天哪,你不辨贤愚枉为天;地呀,你不分好歹何为地”一段唱,君梅慷慨悲歌,把人物郁积在心底的悲愤和委屈,以诅天咒地的形式喷薄而出,似滚动的熔岩奔涌而来,将观众融入到一片感情炽烈的火焰之中。“恨赃官拷打婆婆受苦难,急得我,两眼滴血心似油煎。天地大这奇冤何处申辩,公堂上枉挂着明镜高悬,有一日爹爹回昭雪冤案,杀恶人为女儿报仇伸冤”一段唱,声音由悲转恨,一字一句进发出窦娥对社会的强烈控诉,如泣如诉,质问中夹带负屈衔冤。“忘不了你把我儿女看待,忘不了养育情恩重如山,忘不了我夫妻曾盟誓愿,同甘苦共患难永结百年”一段唱,表达窦娥对婆婆的无限眷念之情,唱的思绪绵绵,柔肠寸断;“血溅白练”、“六月飞雪”、“亢旱三年”一大段念白,则以快节奏念出,情绪层层递增,痛切中含着血泪哭诉,听来不禁让人悲从中来。    
  “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在目前的秦腔舞台上,李君梅无疑是一位极有发展潜质的、不可多得的秦腔旦角演员,在此次首届中青年演员个人折子戏专场演出中,李君梅再次以她全面的艺术素质显示了她在秦腔旦角领域应裕自如的驾驭能力和游刃有余的艺术功力,再次向观众展示了她的魅力和风采,祝愿君梅再接再厉,勇攀高峰,创造更大的辉煌。
  出处:戏曲艺术. 2008年(合订本)/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编.西安:《戏曲艺术》编辑部,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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