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来，我很少参加戏剧方面的活动了，也很少看戏，有关戏剧艺术活动的许多情况我知道的很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因为我已离休，也就不多想这方面的问题了。但这个会我为什么还要参加呢?这也许是象物质运动的惯性一样，当你正在向前跑的时候，忽然停止，不由自主的身子还得向前倾几下。我在戏剧这个事业上用了我的大半生，虽然没有作出什么成绩，但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个会说是探讨秦腔艺术发展战略问题的会，同志们一定会有许多好的意见和建议，它将会对秦腔的发展前途起着重大的作用。我想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情况，想听听大家的看法，同时也想谈谈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和同志们一起讨论。
　　我要谈的是我对当前戏曲所处状况、发展前途及如何办的一些看法，请指正。
　　戏曲当前所处的状况，看法不完全一致。绝大多数同志认为戏曲的状况是一个不景气的境况。在这个不景气的同一认识后面，还有各种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是戏曲到了“危机的时候”；有的认为“气数已尽，到了灭亡的时候”；有的认为“这是暂时现象，到了一定的时候，人们会回过头来欢迎戏曲的”；也有极少数人认为“当前戏曲并不存在什么不景气”，他们说：“我们的秦腔在农村有些人想看还看不到呢!西安的秦腔剧团到农村每天不是一千多元在卖吗?”……众说纷纭。我认为，对当前戏曲状况认为不景气的看法，是实事求是的，是符合当前戏曲的实际情况的。个别好的剧团，好的演员，好的剧目，或一时一地受到群众的欢迎，这些现象是有的，但不能代表目前戏曲状况的总趋势。
　　戏曲不景气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方面的文章很多，不外乎戏曲本身和客观两个方面。戏曲艺术本身从内容到形式与当前现实生活不协调，客观上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对外的开放，文化艺术的交流，文化娱乐品种的增多，各类艺术的竞争，人们对艺术欣赏的选择及审美观的改变等等，造成了戏曲的不景气。这些事实，大家看法基本一致。但对戏曲发展前途却看法很为不一。确实戏曲前途问题是一个很复杂的、难于预想的问题。我想谁要今天就肯定说戏曲发展前途一定如何是不可能的。根据戏曲当前所处的情况及其产生的原因考虑，我认为戏曲发展可能有以下三种前途：
　　①重新兴旺起来。各类艺术竞争，人们对各类艺术鉴别的结果，还是觉得戏曲艺术好，人们从电视旁、电影院、舞场再回到剧场来，再加上我们戏曲工作者努力创造，在艺术质量上的提高，就会取得群众的喜爱，呈现出“柳暗花明”，重新振兴起来的局面。
　　②在原有戏曲艺术(秦腔)的基础上，根据观众(特别是青少年)的欣赏要求，大力进行改革，吸收各类艺术之长，汇集成一个新的艺术品种。
　　③历史的发展，戏曲这种艺术和时代不相适应，走向灭亡。
　　在这三种前途可能的基础上，我们怎么办?从秦腔发展前途的战略考虑，我认为要两手一齐抓：一手抓改革，一手抓保留。具体的作法，政府重点抓好两个典型实验剧团，一个团专搞改革，一个团保留原有剧种的艺术特色，认真挖掘整理。两个团按各自的方针任务，集中人才，大胆设想，大胆尝试。这样作法有什么好处呢?
　　一、起促进作用。如改革团(暂时我先这样叫)它根据要求，努力进行革新，可以吸取各种艺术之长，充实秦腔艺术，为秦腔创出一条新路。它可以不考虑什么走样不走样的问题，只要能够受到群众的欢迎。这样可以起到促进戏曲改革的作用。再如古典戏曲剧团(也暂这样叫)它首先在认真保留古典戏曲艺术风格的基础上，进一步钻研和提高传统的表演艺术，狠抓艺术质量的提高，使古老的戏曲艺术更加完美，再次受到群众的欢迎。这样经过两个团的努力，无论从发展革新或对古老艺术质量的提高都各有新的进展，也为地、县剧团起到示范作用，促使地、县剧团的改革和戏曲艺术质量的提高。众多的地、县剧团，他们可根据自身的力量，进行各种艺术改革的尝试，只要群众欢迎，就大胆地去搞，搞得好的政府给以表扬鼓励。这样会起到促进戏曲艺术发展的作用。
　　二、除促进作用外又会起保留作用。如果说历史的发展，注定了戏曲要灭亡，那我们现在对这个古老的文化——戏曲艺术进行保留也更为必要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对古代文物尚能不惜巨资和人力进行全力保护，难道对今天尚存的而又在历史长河中有巨大影响的，为世界人民所称颂的中国古典戏曲艺术，和西北人民有着血肉关系的秦腔艺术能不很好的保存吗?日本人尚能把他们已经灭亡了的剧种专门保留一个剧团保存下来，现在当着国宝专供国宾欣赏。我们为什么不能呢?我们知道一切事物总是在变化中发展前进的，今天我们会完全预料到，将来那时的秦腔是不会和今天的一样，也可能将来不叫秦腔，也许面目全非了。保存这样一个古典的秦腔艺术团不是更好吗?我们国家现正处在一个大的变革的时期，无论从经济基础，到意识形态都将很快地发生大的变化，它将会很自然的影响到艺术的变革。由此，今天提出建立一个古典剧团，那就更为必要，也正是时机。
　　三、抓好两个典型剧团，也是解决当前戏曲改革中的矛盾的一个重要措施。大家都在关心戏曲改革工作。如何改革，这个问题也各有不同的看法，矛盾也比较尖锐。总的来说，有所谓“保守”与“冒进”之争。这样两种观点在一定情况下互相掣肘。政府搞两个典型示范性的实验剧团，各团根据各自的方针，放手去实验，这样对那种怕丢掉秦腔艺术特点，或怕不改革会断送秦腔命运的种种害怕心理，也就不必存在了，并减少了互相指责和许多矛盾。这种作法也是符合“双百”方针的。各团各搞自己的，成果由群众去鉴别。
　　四、有利于政府领导。我想成立两个典型剧团，人才集中，经费集中。两个团是两个实力团体，他们自己想的他们就可以作，作对了就取得进展，实验的结果有毛病改后再来。这样想和说、说和作就会统一起来。政府机关经常的给以支持和指导，对作出成绩的给以表扬，这样会起到真正的促进作用。
　　这次会议，我觉得除在戏曲理论上探讨外，并应探讨秦腔的现状和发展前途，在这个基础上研究领导方法和长远规划，是比较可行的方法和步骤。
　　出处：陕西省秦腔艺术发展战略学术讨论会文集/陕西省振兴秦腔指导委员会办公室，陕西省艺术研究所编.西安: [出版者不详], 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