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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英风硬汉子——小记秦腔“硬派名须”阎更平

                                
  对秦腔须生大家阎更平先生,笔者久怀敬仰之情。在戏曲演艺界,凡熟悉他的人,无不叹服先生是“硬骨头,铁汉子,大把式”。
  做人骨头硬
  阎老是陕西长安曹村人,1918年出生,自幼家境贫寒,失去了上学读书机会。为谋生计,14岁出门从艺,进入甘肃平凉平乐剧社,主工文武须生。曾得益于前辈名须刘易平、秦鸿德悉心指教,加之个人刻苦勤奋,认真钻研,16岁即挂牌主演《卖画劈门》《五子夺魁》《八件衣》《全家福》《大回荆州》等戏。稍后,又以擅演文武兼备的《临潼山》《拆书》《逃国》等重头戏而为人称道。1935年到河南郑州演出时,有报刊载文评论说:“阎更平饰《临潼山》里的唐国公李渊,身架英武洒脱,表演真切细腻,唱念豪迈有力,功底深厚扎实,才华出众,大有可为。”从此,在陇东声誉更隆,各地剧社竞相邀请,成为深受群众欢迎的“大把式”。
  抗战爆发后,平乐社解散,他被易风社聘用。不久,国民党泾川县长想把易风社改为由县政府控制的“泾川剧社”,并以现洋上千元、麦子数百石为酬金,要聘他担任社长,除留下少数主要演员,其余人等自谋出路。阎更平不愿出卖同行兄弟,气愤之下带领一帮人到了平凉,又恢复了“平乐社”。国民党平凉县党部见剧社有油水可捞,便要将剧社归属他们管理。阎更平不为金钱利诱和权势威胁所动摇,坚决予以拒绝。谁知县党部恼羞成怒,以阎更平要带领剧社投奔八路军为罪名,将他扣押入狱并扬言:“若不答应条件,决难释放!”他铁骨铮铮,坚定不屈,绝食成疾,以示抗议。不久,西安名旦毛玉利到了平凉,县党部请毛演出《家庭痛史》。戏牌挂出后,毛提出非阎配戏不演。县党部无奈,只好将人放出。当晚演出时,阎更平借剧中人物之口,声情激切热泪纵横,指鸡骂狗地倾诉心中不平,抒发了对国民党反动派统治的愤恨之情。戏完后他便带了一把短刀,连夜离开平凉,如果有人追来,决心以死相拼。他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平乐社是陇东十七县百姓扶持起来的,决不能断送在我阎更平手里!”
  台上功夫硬
  逃离平凉,艰难辗转,又经甘肃花亭正声社和兰州京华剧团一段演艺生涯,阎更平于1949年参加解放军一野四军十二师文工团。1952年回陕,相继入三原明正社、咸阳专区文工团、陕西秦腔实验剧团,最后随团并入陕西戏曲研究院。1956年参加全省第一届戏剧观摩演出荣获演员二等奖。1959年随陕西戏曲演出团赴京并巡回大江南北演出,受到戏剧专家和各界观众的普遍赞誉。历经五十个舞台春秋,阎老所演剧目多达百余出。他戏路宽泛,能文能武,唱念俱佳,声情并茂;既精于沉郁苍凉的白髯老生戏,又擅长唱做并重的黑须功架戏。如观众熟悉的《屈原》《十五贯》《春秋笔》《法门寺》《四进士》《蛟龙驹》《烈火扬州》《赵氏孤儿》《薛刚反唐》等传统戏,和《血泪仇》《刘巧儿》《夺印》《革命自有后来人》(《红灯记》原本)《两颗铃》《江姐》《燕子河》《骆驼岭》等现代戏。对自己的“看家戏”如《祭灵》《临潼山》《徐策跑城》等,数十年来反复钻研、精细打磨,剧中高难度技巧演练不辍,像扎大靠翻“硬折子”、穿厚底“打飞脚”、“劈双叉”等绝活,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走样,使之成为炉火纯青的代表剧目。看过他演出的观众,无不由衷称赞:“阎更平的戏硬扎、实受,后味足、有嚼头。”从总体演艺风格来看,说他是秦腔“硬派须生” 之翘楚,当不是过誉之辞。然而,阎老在舞台背后所下的苦功,又有多少人能知底细呢。
  艺术作风硬
  戏曲谚语云:“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人前露脸显贵,背后吃苦受罪”。因而,大凡名家,都是忘我劳动备尝艰辛的人。天赋聪慧者尚且如此,资质不敏者尤需承受更多的磨砺之苦。阎更平属于后者。平心而论,先生在艺术上不是天才,缺乏那种特有的灵慧之气。可贵的是,他有一股“慢水渗倒墙,笨功出细话”的牛劲,吃得下苦,耐得住磨,经得起熬。别人排戏,导演说一两遍就行了,他却需要三四遍或者更多一些。一旦记下了,他就“下茬”去练,吃饭睡觉走路甚至上厕所都在琢磨。再上排练场,他的表演往往令人刮目相看,一句念白一句唱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很扎实,没有似是而非的东西。而且从来是动真的,真听真看动真情,满腔满调大嗓门。想让他省点劲省点声,他说不行,“压着嗓子找不见向”。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找不到感觉”。凡给他排过戏的导演都说:“阎先生进戏虽慢,但非常投入,一招一式,从不马虎。”而同台演员也都知道,为了完成角色任务,塑造好人物形象,阎老所付出的心血汗水,所遭受的那份艰难与煎熬。
  记得1958年,在“大跃进”的形势下,戏曲也要放“卫星”,从写到演几天就是一本戏。剧院一团排练创作现代戏《高山流水》,阎老担任主要角色,他文化程度有限,背词本来就很吃力,谁知刚记熟了,剧本又改了,老词新词混在一起,弄得他心急火燎,吃不下睡不着,一个人跑到偏僻角落,钻在荒草窝里背台词。实在记不住的地方,他急得抱头痛哭,恨自己咋这样笨。可哭罢之后,照样一字一句往下背,这“硬骨头”还是被他啃下了!
  正是这种笨功苦磨的精神使他在艺术上不断精进,登上一个又一个峰巅。先生虽是名家,但又从不自满。虚怀若谷,见贤思齐,谦恭好学,力求进取,是他的一大美德。为了掌握“帽翅”技巧,他曾把蒲剧表演艺术家阎逢春请到家里求教。还专门拜访过京剧大师周信芳、粤剧前辈马师曾、昆剧名家周传英等,学习髯口、水袖、台步、身段,吸收诸家之长,藉以充实自己。他演的《徐策跑城》,就很有周信芳的“麒派”特点。难能可贵的是,先生为人厚道胸怀宽广,身怀绝艺而从不保守,对于晚辈后学尽力提携,焦晓春、淡汉林、白贵平等人,均受过他的热诚赐教,高风亮节令人感动,不愧为德艺双馨的秦腔大家。
  阎先生虽于1982年65岁时病逝,但广大观众和秦腔界同仁,至今仍然深深地怀念他。可见,斯人去已久,德艺永世存!
  2001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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