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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苦离别情——张新华、李爱云演唱秦腔《楼台会》赏析


  提起秦腔名家张新华、李爱云,年轻观众可能比较生疏,而中年以上戏迷却非常熟悉。他们一生一旦,珠联璧合,以精湛技艺享有盛誉。尽管两人都已作古,但他们所塑造的艺术形象,依然在观众心中深深扎根。
  张新华,原名张正麟,陕西长安人,1918年出生。1931年进正俗社,随高登岳、高天喜等人学艺。后到兰州、平凉等地演戏,1949年回陕加入西安尚友社。他是老一辈秦腔小生之翘楚,功底深厚,多才多艺,唱念俱佳,做功讲究,稳而不滞,帅而不飘,—招—式,极重规范,而且戏路很宽,能适应小生行当的各路角色。无论是《西厢记》中风流倜傥的张君瑞,《游龟山》中英雄侠义的田玉川,还是《黄鹤楼》中英武潇洒的周瑜,《摩天岭》冲勇猛多谋的薛仁贵,以及《梁山伯与祝英台》中诚挚敦厚的梁山伯等,他都演得十分生动。曾以田玉川这个角色获得1952年第一届全国戏曲会演演员三等奖,1956年又获陕西省首届戏剧观摩演出演员—等奖。    
  李爱云,祖籍河南济源,其父在上世纪30年代初逃难到西安,1932年有了李爱云。40年代初其父到兰州,开了一家葫芦头泡馍馆谋生,随后全家西迁至兰。在那里,何振中等秦腔名家常到馆子吃饭,和李家老小混得很熟,使李爱云从小就喜欢唱戏。当时三意社的丑角李景魁给她教了几折戏,成了启蒙老师。后来她正式加入何振中挑班的振兴社,登台第一出戏是《苏三起解》,常演剧目有《别窑》《探窑》《三堂会审》等。解放后回到西安,相继在晓钟社、义声社与任哲中、萧若兰等同台演出。1951年入尚友社,又受到惠济民、杨金声等秦腔前辈教益,以青衣正旦戏见长并兼演花旦,成为剧团骨干。她擅唱善做,技艺娴熟,,嗓音富于感情色彩,唱腔韵味委婉细腻。1956年陕西省第一届戏剧观摩演出时,以《三上轿》之崔秀英荣获演员一等奖。    
  李爱云小张新华14岁,论资历她是张的学生辈。然而,他们在50年代合作演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却获得极大成功,引起不小的轰动。这出戏取材于民间传说,最早见于明代传奇《同窗记》。后演绎为传统剧目《双蝴蝶》,又名《柳荫记》。故事写祝英台女扮男装到杭州求学,路上偶遇梁山伯,两人志趣相投,于草桥亭结为兄弟,同窗三载,情深谊厚。之后,祝英台之父催女儿归家,英台行前向师母讲明真情,并托其为媒许婚梁山伯;二人送别之际又托言为妹作伐,嘱山伯早日前往迎娶。英台走后,山伯从师母处得知英台一片真情,便如约前往祝府,英台以女装相迎,请山伯到书楼相叙。尽管一对青年男女相爱已深,但祝父已将女儿许配马家。山伯闻言痛彻肺腑,口吐鲜血含恨而别,回家不久悒郁抱病而亡。马家迎娶英台之日,花轿途经山伯坟前,英台下轿祭奠,忽然雷电大作,坟墓自裂,英台投身坟中,与山伯化作一对蝴蝶,双双比翼飞去。    
  这是一部美丽到极致却又被毁灭了的爱情悲剧,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高度结合的杰作。它为在封建礼教压迫下不能获得婚姻自由的青年男女打抱不平、鸣泄愤怨;而真情不泯、幻化蝴蝶、生死相随的神来之笔,又给那些敢于坚持斗争的情侣们,带来些许慰藉和一线光明。因而不少剧种都有此剧目,以越剧、川剧影响较大,越剧早已摄成影片。一曲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震人心魄。成为走向世界乐坛的艺术精品。
  秦腔《楼台会》是一折唱做并重的感情戏,仅后半场的唱词就达120多句。张新华、李爱云各展其长,演唱扣人心弦,令人为之动容,唱到伤情悲哀处,不禁让观众陪着人物凄然落泪。这段戏的唱腔特点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唱段篇幅集中,写尽人物心态。《楼台会》情节比较简单,矛盾也不复杂,在特定环境下不可能有大起大落的舞台动作,典型的人物关系也不会有表面的火爆气氛。戏一开始,对梁山伯来说是满怀痴情,如约以赴结彩带;而祝英台却是悲怨积胸,欲诉隐曲口难开。随着戏的铺叙推进,层层展示人物的心路历程,以真实的情愫进行心灵沟通。因此,唱词结构除祝英台前后两个中型唱段、梁山伯在结场时的一个中型唱段外,绝大部分是以四六句式交替对唱出现,这就为发挥男女声腔技巧提供了有利空间,从四句对到两句对,再到一句一对,最后到两人一句的接口半句对,形式灵活多变,节奏环环相扣,感情波澜的冲击,紧紧揪住观众的心。如此集中的唱腔篇幅,对强化人物性格心理大为有益。戏不散则传神,神不散则动人。这是戏曲最大长处的体现。      
  二、发挥声腔技巧,着力抒发感情。李爱云的嗓音条件很好,清而纯,柔而美,圆而润,某些行腔近似于苏蕊娥,显得自然、谐和、顺畅,没有一点吃力的感觉,善于以细致微妙的变化来感染观众。如戏中[滚白]的处理,似说似唱,如泣如诉,高音低音,巧于衔接,极为哀婉深切。再如唱腔上的几句[苦音二六]“梁哥哥来我想你”,轻声吐字,浅吟低唱,缠绵悱恻,令人心碎,简直把人物唱活了。但她并不刻意夸张,更无雕琢斧痕,完全靠真情实感的魅力征服观众。张新华功力深厚,文武兼长,素以唱念铿锵有力、做派帅气大样、演出富于激情而著称。年轻时曾因火爆的舞台气氛被誉为“铁人”“火蝎子”。但在塑造梁山伯这个角色时,他对人物性格的把握则有别于其他小生戏,唱腔上并不一味追求表面的高、尖、亮,而是重在揭示人物内在的真、善、美,唱出了梁生的忠厚而不木讷、持重而不呆滞。如“贤妹妹来我想你”几句,把人物对祝英台强烈的爱,寓于深沉的感情之中。特别是在听到祝英台“死后同坟一处埋”的表白时,他在[苦音双棰带板]的唱腔中,把“离情别绪最堪怜”的悲怆之情,唱得淋漓尽致,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三、音乐素材简约,唱腔好听耐听。这段120多句的大篇幅唱腔,仅用了[苦音二六][苦音带板]和[滚白]三个板式,但并不觉得单调平淡而缺乏色彩。原因在于唱腔设计善于调剂节奏,在快与慢、强与弱、紧与散的对比上精心处理,抓住动情点反复铺叙渲染,如祝英台的“送兄送到”与梁山伯的“贤妹送我”,每人都是两段四句交替出现,与电影《怒潮》插曲“送君送到大路上,君的恩情永不忘”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更显得柔肠寸断,催人泪下。同时为了强化效果,还用了重唱、合唱的手法,但用得是地方,把好钢使在刀刃上,没有生加硬贴的感觉。音乐素材的选择干净洗练,旋律简约顺畅却富有剧种韵味,好听耐听,易学易唱,如同五六十年代的许多歌曲那样。不像现在有些新编剧目的作曲,唱腔旋律听来颇费周折,可是戏味不足,缺乏剧种特色,让观众听了记不住,想唱又不好学,难免有所谓“阳春白雷,和者盖寡”的感叹。
  张新华、李爱云的《楼台会》,从初演至今降近半个世纪,1978年的录音也有25个春秋,可是观众依然念念不忘,常有人热线点播想听,个中原因发人深思。斯人已去,绝唱犹存,能够传世的,必是珍贵的。
  2003年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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