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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悱恻诉衷肠——左红演唱秦腔《苏三起解》选段点评


  在悠久的戏曲传统剧目里,涉及古代青年男女爱情婚姻内容的戏,占有相当大的比重。生离死别,喜怒哀乐,演绎出许许多多的动人故事。论情节无外乎这么几种类型:萍水相逢,一见钟情,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西厢记》《牡丹亭》);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几经波折,终得好合(如《花亭会》《火焰驹》);勤劳男儿,善良女仙,人间天上,传奇姻缘(如《天仙配》《牛郎织女》);战场交锋,俱是高手,火线招亲,伉俪风流(如《穆柯寨》);文士才女,知音倾心,冲破阻力,相携私奔(如《卓文君》);患难相救,报德感恩,萌生爱意,许订终身(如《屠夫状元》《游龟山》);贵府千金,飘彩择婿,不嫌贫贱,冲破世俗(如《五典坡》《彩楼记》);宦门公子,青楼寻春,眷恋红颜,赎身联姻(如《曲江歌女》《杜十娘》)等等。 
  秦腔传统剧目《玉堂春》,属于最后一类,是观众所熟悉的一出戏。其故事取材于明人小说《玉堂春落难逢夫》(冯梦龙:《警世通富》第二十四卷),写明代烟花女子苏三(花号玉堂春)结识吏部尚书公子王景龙,相爱情深,誓偕白头。王景龙金银花尽,被鸨儿赶出院门,落难街头,栖身关王庙。苏三闻讯前往相会,并赠银两助其返回故乡南京。王走后,苏三拒绝接客,遂被卖与山西富商沈彦林为妾。沈妻皮氏素与赵监生私通,设计将沈毒死,反诬苏三谋杀亲夫,洪洞县令受贿,将苏三问成死罪。王景龙赴试高中,钦授山西巡按,到太原调审此案,在三堂会审中得知苏三历尽艰辛,伤情悲痛不能自持,乘夜微服私自探监,后在同僚刘秉义帮助下,平反冤狱,终与苏三团圆。
  这出戏京剧、秦腔、晋剧、河北梆子等剧种都有演出。在京剧四大名旦中,荀慧生(艺名白牡丹)以《全部玉堂春》为其“看家戏”之一;梅兰芳也曾演出其中《女起解》,由丑角大家萧长华配演崇公道。“秦腔正宗”李正敏早年擅演此剧,被列入“李氏三部曲”(《五典坡》《玉堂春》《白蛇传》)之中。后来萧玉玲也因《玉堂春》的精彩演出而广受好评。
  在秦腔舞台上,《苏三起解》常作为单折演出,剧本情节基本一致,但演出者在唱念处理上各有不同。陕西省戏曲研究院著名演员左红在排演这出戏时,对主要唱段的唱词作了必要的修改,意在加强剧本的文学性,并对某些冗繁的对白作了压缩。又请著名琴师杨满元对唱腔进行重新设计,从而明显加强了音乐唱腔的旋律性。形成了一个比较精炼完整的演出本。
  戏中苏三的重要唱段“拜狱神捧上我一怀痴念”,计有18句唱词,由苦音[慢二六]一唱到底,板式结构并不复杂,但难度也正在这里。因为从演唱角度讲,板式丰富则变化较多,使演员的发挥有所借重,行话叫做“活保人”;而板式单一易显平淡,就更需要依赖演唱技巧来驾驭,这叫“人保活”。左红的演唱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准确把握所处环境    
  对苏三这个受尽欺凌的弱女子来说,遭冤案,陷铁窗,经几番苦刑,受多少凄凉。忽闻起解到太原,就如同黑牢透过一线光。渴盼早日离罗网。临行之际却彷徨;形影相吊,无依无傍,百感交集在心头,满腹话语对谁讲?于是,拜狱神,不匆忙,捧痴念,求上苍;任丝弦缓缓回荡,唱人物悠悠愁肠。表演节奏,以静显动,外松内张,更显得心驰神往;把握有度,静而不拖,拖则凉场。毕竟想早些离开这让她受罪受难的地方。
  其二,准确体现人物情绪
  从剧本规定情景的现实状况来看,崇公道这个热心人,把实话告诉玉堂春:官司要重审,冤情有望申。可苏三身陷大牢里,她怎知巡按是何人。此时更想王景龙,惦念当初意中人,那时节,有多少恋念,留无限温馨;自从相别后,为何无音信?不禁哀怨心头生,自叹红颜薄命身,欲说是爱却是恨,欲说情微恩又深。叙事中侧重抒情,抒情时执著率真。独段静场戏,仅有她一人,自思自叹自呻吟,有三分期望七分担心。围绕着捉摸不定的未来命运,唱出了人物的黯然伤神,这才是此时此刻的玉堂春。
  其三,准确运用声腔技巧
  就传统戏曲的固有特点而言,论唱腔,分行当,各行唱法有名堂。苏三应属正小旦,把握基调第一桩,既非小旦的清新俏丽,也非正旦的激楚苍凉。按人物年龄与身份、遭遇和现状,左红把唱腔定位在凝重而稳练,哀婉而忧伤;深沉中不乏缠绵,甜美中含有悲凉。圆润吐字,轻柔送腔,不图激烈高亢,但求韵味悠长。情真意切,浅吟低唱,如同清泉泛起微波,恰似幽草浮动暗香。既有传统演唱技巧,又有科学发声方法,两者有机结合,称得上古调、雅韵,美声、新腔。
  2003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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