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山,是中国比较常见的山名。著名者有:河南省修武县的云台山、四川省广元市的云台山、江苏省连云港的云台山、贵州施秉县的云台山、山东省莱芜的云台山、广西凌云县的云台山。其实,陕西秦岭也有云台山,更有著名的华山云台观。
秦岭蓝田县有云台山。蓝田云台山,当地人称月牙山,位于蓝田县焦岱镇。从汉唐至清末,一直是帝王光临、百姓钟爱的游览圣地,是佛、道、儒布道的名山,海拔2224米。站在云台山顶,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洁净明澈;远处的山峦延绵不断,西边的太兴山隐约可见,南边的岱峪和西边的汤峪清晰可见,北边的焦岱镇、小寨乡依稀可辨。就目前的现实开发看,蓝田云台山名气很小。在文化积淀上,蓝田云台山所在地岱峪,和东岳泰山同姓公尊。云台山下的焦岱镇,经史念海先生等人的考察,已经认定这里是汉武帝修建黄帝鼎湖延寿宫的地方。《史记》记载,黄帝得宝鼎,跨龙飞升云空。道教《云笈七笺》,影响最大的宝贵经典即《黄帝九鼎炼丹诀》。果如此,蓝田云台山名气虽小,却是最有资格称做云台山的大名者吧。蓝田云台山之外,西岳华山有著名的云台观。
华山云台观,是道教的著名宫观。华山云台观有两个,一个在华山峪口,一个在华山北峰。华山峪口的云台观,古称“明堂”,是古代天子巡狩之地。后周武帝时,道士焦道广居华山北峰辟粒餐霞,武帝诣山庭卧轩问道,因于峪口置建此观,宋初著名道士陈抟曾隐居观内。宋仁宗至和元年(1054年)建集真殿,元代毁于火灾,明代屡修屡毁,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顾炎武、王宏撰等人于观西建朱子祠,兴教办学,名为云台书院。观内原主要道教建筑有三清殿、玉皇殿、西岳殿、无量殿,今皆不存。观外尚保留有“一柏一石一面井”的名胜古迹。
孟郊《游华山云台观》:
华岳独灵异,草木恒新鲜。
山尽五色石,水无一色泉。
仙酒不醉人,仙芝皆延年。
夜闻明星馆,时韵女萝弦。
敬兹不能寐,焚柏吟道篇。
孟郊《游华山云台观》诗外,钱起也作有《寻华山云台观道士》。孟郊和钱起诗中的云台观,便是华山峪口的云台观,是方便皇帝、扩大交往的道教宫观。具体说,是道士焦道广为方便后周武帝修建的。本来,“焦道广居华山北峰辟粒餐霞”,北峰就叫云台峰,云台观就在华山北峰。华山北峰海拔1614.9米,为华山五峰之一。北峰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有若云台,因此叫做云台峰。绝顶处有平台,原建有倚云亭,现留有遗址,是南望华山三峰和苍龙岭的好地方。
华山云台峰,景观颇多,影响颇大:如真武殿、焦公石室、长春石室、玉女窗、仙油贡、神土崖、倚云亭、老君挂犁处、铁牛台、白云仙境石牌坊等。李白《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诗写道:“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李白诗中的云台观,是华山北峰的云台观。诗仙李白的浪漫,首先来自于登山的高度吧。
《仙苑编珠》卷下引《楼观传》曰:“茅山道士焦旷,字大度。周武钦仰,拜为帝师。于华阴造宫,岩间涌土,用足乃尽。……每有外人来谒,尝有青鸟二头来报。”元《西岳华山志》云:“云台峰,岳东北,……周武帝时,有道士焦道广独居此峰,辟粒餐霞,常有三青鸟报未然之事。周武帝亲诣山庭,临轩问道,因而谷口置云台观。”其弟子王延亦曾居华山。《云笈七籤》卷八十五云:“王延,字子玄,扶风始平人也。九岁从师,西魏大统三年丁巳(537年)入道,依贞懿先生陈君宝炽,时年十八,居于楼观。……又师华山真人焦旷,共止石室中,餐松饮泉,绝粒幽外。后周武帝钦其高道,遣使访之,……延来至都下,久之,请还西岳,居云台观。”
五代宋初华山最著名的道士为陈抟。据《宋史·隐逸传》载,陈抟于后唐长兴(930~933年)中,举进士不第,遂不求禄仕,以山水为乐。先入武当山九室岩,“服气辟谷历二十余年”。后“移居华山云台观,又止少华石室。每寝处,多百余日不起”。从该传所云后周世宗以“显德三年(956年)命华州送至阙下”来看,陈抟至迟于此年已移居华山。而从该传称太平兴国九年(984年)复来朝,对宰相宋琪等说“抟居华山已四十余年”之语推断,其移居华山,似在后晋开运元年(944年)之前。至端拱二年(989年)逝世,居华山近50年。陈抟居华山近50年,常居之所即华山云台观。
古诗描述华山云台观的佳句是:“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如果说“云台”着眼于道观的地理特征和环境高度,那么,“金台”则来自于道士的修行高度和人文境界。很有趣,以“金台”命名的佛教寺院比道家道观多。金台寺,著名者有三个:广东省珠海金台寺,源自南宋末年国破家亡的民族悲剧和苦难记忆;湖北省潜江市金台寺,肇建自李唐王朝;广东新兴县金台寺,始建于唐代,因缘是六祖惠(慧)能。汉语千万佛学议论,仅仅六祖惠(慧)能《坛经》称经;新兴县金台寺,良有以啊。与之相比,道教金台观似乎只有一个,即陕西省宝鸡的金台观。
金台观位于宝鸡市区北部的陵塬上,南距火车站0.5公里,始建于元末明初,为明代辽东道人张三丰修道处。《明史》卷二九九《张三丰传》载:“张三丰,辽东懿州人,名全一,一名君宝,三丰其号也。……太祖故闻其名,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遣使觅之,不得。后居宝鸡之金台观。”金台观现存建筑分中院和东、西偏院三部分。主要建筑和道教古迹有玉皇阁、三清殿、吕祖殿、八卦亭、三丰洞、朝阳洞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人民政府曾多次拨款维修金台观古建筑,后又在观内建立了博物馆,展出大量西周时期的青铜器,使该观远近闻名。
张伯端《悟真篇》云:“学仙须是学天仙,惟有金丹最的端”,“金鼎欲留朱里汞,玉池先下水中银”。修行的道观能以金台观相称,主人的境界至少是“金丹天仙”吧。事实上,除了在宝鸡金台观修行,张三丰另一个主要修行处,即湖北武当山。著名电视剧《南拳北腿》主题曲:“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道观是金台观,武当少林功夫,名扬天下;明朝皇帝特封“通微显化真人”“清虚元妙真君”,名不虚传啊!除了天赋卓越外,张三丰修行选择了西秦岭也非常重要,特别是金台观的对面,就是天台山。
天台山也特别多:有山东省日照市天台山、四川省邛崃市天台山、浙江省台州市天台山、河南省信阳市天台山和贵州省平坝县天台山。陕西省秦岭南北的汉中和宝鸡市都有天台山,并且特别重要!这里仅说宝鸡天台山。
宝鸡天台山位于宝鸡市南部,秦岭山脉北麓。宝鸡天台山自然风光优美,为1994年国务院第三批公布的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天台山优美的自然景观,展现了秦岭山脉雄伟博大的气魄,可谓“平畴突起三千尺”“气压昆仑天柱矮”;浓缩秦岭山脉风光于一处,具有峻峰、幽谷、翠绿、碧水四大风景特色。天台山林海茫茫,群峰巨石隐于苍松翠柏之中,组成一幅幅色彩斑斓的自然画面。天台山水量丰富,河、湖(水库)、溪、瀑、潭、泉俱全,山环水绕,纵横交错,水质洁净,碧波荡漾。天台山的人文景观,具有两个基本特征:①历史悠久:传说天台山为炎帝神农采药遇难之处,炎帝遗迹甚多,故世有“天台天下古,天台古天下”之美誉。②以道教文化著称于世,为道家“祖庭”“玄都”之地。天台山以其神秘幽美的自然环境,吸引历代著名道教人物隐居养性、修炼传道,千余年来香火不断,祀神盛行,形成了颇具文化特色的道教文化。
天台山自古以来为“圣人践地”,主要名胜古迹有神农祠、烧香台、伯阳山、炎帝骨台寝殿、老君殿、玄女洞等10处,现多处已被修复。天台山独特丰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区内群峰竞秀,植被繁茂,景色幽美,气候宜人,森林植物种类丰富,自然风光秀丽。宝鸡天台山有两个特点是国内其他天台山所不具备的:其一,它最靠近中国上古神性地理圣地昆仑山,是黄帝崆峒山问道之地。其二,它是神农炎帝牺牲之地。“牺牲”是一种道德姿态,是一种伦理境域,是一种伟大情怀;既是菩萨精神,也是仙道基础,更是天台山的灵魂。
终南幽境·秦岭人文地理与宗教/高从宜,王小宁著.-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