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山：中华文明的华表
作者： 党双忍
在古汉语中，“华”或“夏”皆指中国、中国人。现代汉语中，“华”字地位上升，并替代夏，继而成为指代中国、中国人的最重要的文字标识。而“秦”字、“汉”字，也是中华、中国、中国人的重要文字标识。
“华”“秦”“汉”三个字，皆与父亲山秦岭密切相关。父亲山以华山之名与母亲河浪漫相遇。华山古称“太华”“太华山”。有人说，我们族群居于华山之周，因山而名族曰华。也有人说，因山处在华夏族群地理中心，由族而名山曰太华、太华山。无论如何，华山在中国群山中地位突出，她是一个伟大民族的特殊记忆。
华山，其形如华，此华并非一般的草木之华，而是中华民族始祖母——华胥氏之华。华胥氏是中华民族创世纪的人物，是伏羲、女娲之母，也是黄帝、炎帝先祖。有人说：华胥即华夏。华夏族群，即是华胥氏族群的缩略简称。“华”本是草木之花，盖植物精华，聚天地精华。华胥氏是采集时代的族群首领，也是天地精华的总代表。华胥氏的灵魂精神依归了华山，塑造了华山。也就是说，华山是华胥氏魂魄所归，精灵所塑。华胥氏是中华民族始祖母，华山是中华民族之根脉。
夏商周、秦汉唐，以至于清，从来没有一个王朝或政权以华取名。然而，“华”字在中国文化具有崇高的地位。“中国”一名已经有3000年文字记载，它代表着华夏正朔，代表着中央之国。“中华”一词，即是中央之国与华夏之族的组合。中华之“中”，乃中央之国之中；中华之“华”，乃华夏之华，华山之华，追根溯源是华胥氏之华。也许，这正是如今的华山古人称之为太华的深层含义。1921年在河南三门峡市渑池县仰韶村发现了距今7000—5000年的仰韶文化。仰韶遗址分布以华山为中心，全国5200余处，其中陕西2040处，河南、甘肃、山西各1000处。也许，因为如此，华山是理所当然的“中华山”，秦岭是“中国岭”。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广义的华山山脉并非一座孤山，而是大秦岭的一列山脉、一大支脉。华山山脉发端于洛南、蓝田、商州三县区交界处的山结华台子，时而高耸挺拔，时而逶迤和缓，直达郑州巩义洛河入黄口，蜿蜒迂回500余公里。具体来说，华山山脉由西向东，依次为草链岭、少华山、(狭义)华山、小华山(小秦岭)、崤山、邙山，六部分合起来，即是华山山脉。
草链岭是华山山脉主峰所在，最高海拔2645米。因岭上数峰相连，犹如链条，加之布满草甸，仰望宛如一条青草链而得名。草链岭植物垂直分布明显，栎、白桦、杜鹃、红桦、冷杉、草甸自下而上，羚牛、鹿、野猪、狼、红狼、狐狸、果子狸、獾等哺乳动物漫步其间。山顶有第四纪冰川石海，人迹罕至，籍籍无名。但源于草链岭的两条河流却非同凡响，一是向西流至西安的灞河，一是向东流至洛阳的洛河。
与草链岭相连的是有小华山之称的少华山。少华山与太华山是姊妹山，张衡《西京赋》将二者并称“二华”。《山海经》记述道：“小华之山，其木多荆杞，其兽多*(左牛右乍)牛，其阴多磬石，其阳多*(左王右雩)琈之玉。”2002年，设立陕西省少华山森林公园。少华山池潭遍布，飞瀑高挂，奇石林立，星罗层叠，以谷幽、水秀、石奇、林茂而见长。
华山(狭义)位于华山山脉腹心，是国家AAAAA级景区。最高海拔2154.9米，山体倚天拔地，四面如削，千尺幢、百尺峡、苍龙岭、鹞子翻身、长空栈道，异常险峻，被誉为奇险天下第一山。华山五峰：五云峰(北)、朝阳峰(东)、落雁峰(南)、莲花峰(西)、玉女峰(中)。朝阳、落雁、莲花三峰鼎峙，“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人称天外三峰。其余36小峰罗列于前，虎踞龙盘，气象森森。随着风云变幻，华山千姿万态，云华山、雨华山、雾华山、雪华山，如人间仙境一般。华山有72个半悬空洞，20余座道观。玉泉院、都龙庙、东道院、镇岳宫是全国重点道观。华山的动植物资源颇有特点，以华山松、油松、栓皮栎、辽东栎、锐齿槲栎、槲栎、椴树、山杨等树种为主，其间有金雕、豹、黑鹳等20余种国家保护动物。
华山的东邻居是小秦岭，也有小华山之称。小秦岭的主体在豫陕两省交界的灵宝市境内，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西临潼关，东据崤函。最高峰老鸦岔，海拔2413.8米，山地坡度多在45°以上，山峰尖峭，山脊陡峭，险、奇、峻堪比华山。国家在此设小秦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分布有红豆杉、银杏等国家保护植物13种，金钱豹、金雕、金猫、林麝、黑鹳等国家保护动物27种。
小华山的东部边界为弘农涧，其东南皆是崤山。崤山位于陕西商洛市洛南县，河南灵宝市、卢氏县、陕县、渑池、洛宁县结合部，其大部分在三门峡市辖内。《水经注》载：“崤有盘崤、石崤、千崤之山，是谓三崤。”卢氏县官道口之西南崤山海拔1300—1500米，最高点冠云山海拔1866.1米。河流切割，山体破碎，呈现波状起伏中山地貌。卢氏县官道口东北至陕县硖石一段，海拔在1300米以上，崤山主峰青岗峰(甘山、千山)，海拔1902.6米。硖石东北是崤山尾闾，至渑池被大面积黄土覆盖，呈低缓山地分布，山坡西北坡陡峻、东南坡和缓，现为单斜山地态。
崤山向东延伸即是邙山，在义马、新安、孟津、偃师、巩义境内。古时，邙山树木森列、苍翠如云、山川绚丽、风光宜人。如今原始植被无存，海拔250—300米，呈黄土丘陵状。邙山在洛阳市北，为古代帝王埋骨处。邙山上的大小土包，尽是历代帝王将相、达官显贵的墓冢。有东汉、曹魏、西晋、北魏四朝帝王陵墓及皇族、大臣陪葬墓千座以上。秦相吕不韦、汉光武帝、汉献帝、西晋司马氏、南朝陈后主、南唐李后主、诗人杜甫、书法家颜真卿及王铎等名人墓葬也在此处，俗谚曰：“生在苏杭，死葬北邙。”此地现有中国第一座古墓博物馆——洛阳古墓博物馆。
华山山脉是渭河与洛河、黄河与洛河的分水岭。其中，草链岭—少华山—华山一段，是渭河与洛河的分水岭；小华山(小秦岭)—崤山—邙山一段，是黄河与洛河的分水岭。由华山山脉与渭河、黄河、洛河构建的“一山三河”地带是中华文明的核心地带。在“一山三河”地带，有渭河、洛河塑造的两大平原，滋养了西安、洛阳两大闻名世界的古都。西安建城史3000余年，西周、秦、西汉、新、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13个朝代以西安为都，西安的都城史有1100年；洛阳建城史达4000余年，夏、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后梁、后唐、后晋13个朝代以洛阳为都，洛阳的都城史达1500年。两者合起来，先后约20个王朝在华山脚下建都。在2000余年间，帝国都城在西安、洛阳之间转换反复。人们常用西都、西京指代西安，用东都、东京指代洛阳。在“一山三河”地带，在西安、洛阳两大古都之间，由黄河与华山夹峙形成一个狭长地带，形成往来于帝国两大都城之间的天然走廊，堪称“中华帝国走廊”或“中华廊道”。中华廊道见证了诸多重大历史事件，写就了中华民族光辉壮丽的篇章。
周武王即位时，周的疆域西自灵台，东至河洛，有汉水、汝河地区，所谓三分天下有其二。周灭商而王天下，其时已至，其势已成。周武王时，大会诸侯于盟津。《史记·殷本纪》载：“周武王之东伐，至盟津，诸侯叛殷会周者八百。”这即是著名的盟津之誓，也称八百诸侯会盟津。周武王时，率军在牧野与商决战，商军阵前倒戈，引周军入殷都，纣王自焚，商亡。由此，中国历史进入了周代纪年。
公元前1043年，周武王去世。因周成王年幼，由武王之弟周公旦和召公奭联合辅政。二人遂决定分陕而治。三门峡市陕县之南，中华廊道上有一塬面，称之陕塬。所谓分陕而治，就是以陕塬为界，把西周王朝的统治区划分为东、西两大行政区。《左传·隐公五年》记载：“自陕而东者，周公主之；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古籍所称陕西，皆指陕塬以西地区。元代之后，陕西省之得名，亦源于此。
周敬王四年(前516)，周室祸起萧墙，敬王受迫于王子朝。晋国出兵救援，王子朝与旧僚携周室典籍逃楚。据说老子有失职之责，于是离宫隐退，骑一青牛欲出函谷关，西游秦国。汉刘向《列仙传》载：“老子西游，关令尹喜望见有紫气浮关，而老子果乘青牛而过。”《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载：“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这5000余言，即是《老子五千文》，也称《老子》，更多时候被称作《道德经》。虽只有5000余言，却对中国文化，乃至世界思想文化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老子过函谷关，走中华廊道，这是中国文化史上必须记述的重大事件。函谷关也因此被视为老子著述《道德经》的灵谷圣地，道家文化的发祥地。
函谷关位于弘农涧西岸，刚好处在中华廊道的中央，向来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辞海》解释：“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称天险。”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谷底蜿蜒、道路相通、空谷幽深，人行其中如入函中，关道两侧绝壁陡起、峰岩林立、地势险恶、地貌森然。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太平寰宇记》称：“其城北带河南依山，周巡五里余四十步，高二丈。”《读史方舆纪要》载：“今自新安以西，历渑池、硖石、陕州灵宝、阌乡而至于潼关，凡四百八十里。其地皆河流翼岸，巍峰插天，……终日走硖中，无方轨列骑处。”
当秦孝公从魏国夺得中华廊道控制权后，将函谷关建设成为最重要的军事战略基地。此时，以秦人的视角看，函谷关以东是关东，也是关外，而函谷关以西是关西、是关内，也是关中。最早的关中，即是指函谷关以西地带。到后世，继而发展出“四塞之固，金城千里”的说辞，言说关中是指函谷关(后来是潼关)、武关、大散关、萧关之中。
位于西方的秦国强势崛起，引来东方诸国的不满与愤恨。在秦孝公之后，秦惠文王于公元前325年称王，这是秦国第一王。秦惠文王北扫义渠、南平巴蜀、南下商於、东出函谷，吞并天下的企图昭然若揭。东方诸国明显感到强秦压力，合纵制秦成为共识。公元前318年，魏、赵、韩、燕、楚五国合纵攻秦，楚怀王为纵长。因燕、楚暂时受秦威胁不大，扰疑观望，仅有魏、赵、韩三国出兵。三国联军攻至函谷关，被秦军击退，第一次合纵攻秦失败。公元前298年，秦攻楚，战于析(今西峡)，占城邑10余座。乘秦军久战疲惫，齐、韩、魏联合攻秦，苦战3年，击败秦军并攻下函谷关，秦归还韩之武遂、魏之封陵等地，第二次合纵攻秦得胜。公元前294年，秦军出函谷关，大举进攻韩、魏，次年在伊阙(龙门)歼灭韩魏联军24万。数年之内，连下宛(今南阳)、邓(今孟州)、桓(今桓曲)、轵(今济源)等61座城邑。秦昭王不满称王，自称西帝。引起东方大国强烈反对，公元前287年，齐、楚、赵、魏、韩、燕联军攻秦。秦主动取消帝号，并将之前所占城池部分归还，五国联军撤兵，第三次合纵攻秦即宣告结束。公元前260年，在著名的长平之战中秦军大胜，坑杀赵国40万降兵，并于同年灭义渠，兵锋所向披靡，东方大国为之震惊。公元前247年，魏、赵、韩、楚、燕组成联军，在河外(河南)大败秦军，尾追至函谷关后撤军，第四次合纵攻秦取胜。公元前246年秦王政即位，五年四次攻魏，三次攻韩，一次攻赵，获得大片土地，在战略上对赵、魏、韩三国形成包围态势。公元前241年，赵、魏、韩、燕、楚再度组成联军合纵攻秦，一开始进攻顺利，快速突破函谷关，直至距秦都咸阳七八十里的蕞地(临潼北)。秦强力反击，击溃联军，第五次合纵攻秦宣告失败，此后再无机会攻秦。公元前238年，秦王政亲政，公元前230年灭韩，公元前228年灭赵，公元前225年灭魏，公元前223年灭楚，公元前222年灭燕，公元前221年灭齐。秦始皇“灭诸侯，成帝业”“数年之中尽兼天下”。公元前221年，39岁的秦王政称始皇帝，中国进入大秦帝国时代。
秦朝末年，“天下苦秦久矣”，各路起义烽火连天。在名义上，楚怀王是领袖，实际上各路人马各有打算。为了激励士气，凝聚力量，楚怀王出一计策。《史记·高祖本纪》载：“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意思是，谁先拿下关中，谁就是关中王。这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也等于是建立了有效的激励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大秦岭帝国的瓦解。在进军函谷关的紧要历史关头，项羽在崤函之地坑杀了20万秦军降卒。由此，项羽失去人心，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项羽争夺天下的软实力。项羽一门心思要攻夺函谷关。刘邦心思缜密，绕开了易守难攻的函谷关，从中华廊道西南秦岭山地迂回进军，突破了秦楚古道上的武关，率先入定关中。虽然刘邦没能如期坐上关中王的位子，却为日后夺得天下积累了人望。
大汉帝国，疆域辽阔，统治稳定，加之函谷关周边地带曾经郁郁葱葱的森林消失，黄河岸边淤积出可以行军的滩地，在中华廊道上，函谷关的军事意义远不如前。汉武帝于(秦)函谷关地望设置了弘农郡(今灵宝)，在新安县新建(汉)函谷关。据说，新建函谷关的原因很特别，西汉名将杨仆“数有大功，耻为关外民，上书乞徙东关，以家财给其用度”。因杨仆“以家财给其用度”，汉武帝“徙函谷关于新安”，使杨仆成为关内人，落得顺水人情。因此，在中华廊道上有两座函谷关，即位于灵宝的秦函谷关和位于新安县的汉函谷关。
至东汉末年，中华廊道上的两个函谷关均无险可守。于是，东汉建安元年(196)，曹操为防关西兵乱，始设潼关。潼关成为秦汉函谷关的替代品。由此，中华廊道上的战略重心由函谷关移至潼关。
东汉覆亡后，魏晋南北朝时期，这是中国历史上较为混乱的时期，也是中华廊道上潼关战略地位较为显赫的时期。建安十七年(212)，曹操与马超、韩遂潼关大战，潼关之名，始见于史。西晋永嘉三年(309)，晋朝南阳王司马模守关中，部将赵染以蒲坂(今永济蒲州)降前赵君主刘聪，刘聪使赵染攻长安战潼关。东晋咸和三年(328)，后赵武帝石虎攻前赵蒲坂，与刘曜战潼关。咸和九年(334)，后赵河东王石生举兵长安，与石虎之子石挺攻战潼关。东晋永和六年(350)，前秦君主苻坚之弟苻雄与后赵雍州刺史杜洪战潼关，苻坚遂入关中。东晋太元十八年(393)，氐帅杨佛嵩叛乱，河南太守杨期追之，战于潼关。东晋义熙十二年(416)，姚懿以蒲坂叛乱，后秦末帝姚泓遣将屯潼关。义熙十三年(417)，刘裕伐秦，前锋王镇恶抵潼关攻蒲坂。姚泓使姚绍督军5万守潼关，又遣兵救蒲坂。义熙十四年(418)，长安乱，朱龄石奔潼关，赫连勃勃占领关中。
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分裂时期，潼关依然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南朝宋元嘉二十七年(450)，雍州刺史刘诞遣其属柳元景自南阳北出，入卢氏，拔弘农，进潼关。元嘉二十九年(452)，雍州刺史臧质分道向潼关。魏人闻之，遣军屯守。北魏孝昌三年(527)，莫折念生关中起义，遣其党据潼关，既而魏复得之。未几，萧宝寅以关中叛，遣兵守潼关。北魏永熙三年(534)，高欢入洛，魏主西入关。欢自追迎之，至弘农，攻陷潼关，进屯华阴。寻退屯河东，使别将薛瑜守潼关。宇文泰复攻潼关，斩瑜。南北朝时，北周愍帝宇文觉于潼关打败东魏大将窦泰，改潼关为潼谷关。
在中华廊道潼关与秦函谷关之间，有一狭长地带，史称“桃林”“桃林塞”。《辞源》载：“桃林，地名。又名桃林塞、桃原、桃园……其地约相当于今河南灵宝市以西、陕西潼关县以东地区。”在这里，流传着夸父逐日的故事。《山海经·海外北经》记述：“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夸父死后，其身躯化作了一座山——夸父山，也就是小华山(小秦岭)。夸父的手杖化作邓林，也就是桃林。因桃林地势险要，后人称桃林塞。桃林塞在函谷关的关内，在潼关的关外。与函谷关、潼关相比，桃林塞守备起辅助作用，特别是小华山山大林密，宜于伏兵，可出其不意。一旦函谷关失守，桃林塞可作为屏障，可阻击来犯之敌。当敌军进犯潼关时，桃林塞又是关前战场。要想攻破潼关，必先经过桃林塞。唐天宝十四载(755)，安禄山叛唐，多次从崤函之地进攻潼关，且被唐军击退。后来，唐玄宗听信杨国忠谗言，迫使哥舒翰放弃守关拒敌，率兵出关应敌，两军苦战桃林，安禄山伏兵纵火焚烧唐军，并以精骑自南山迂回出击，唐军大败，潼关、长安相继失守。杜甫《潼关吏》：“衰哉桃林战，百万化为鱼。”
历史上，发生在函谷关的重要战争13次，而发生在潼关的重要战争多达45次。李世民《入潼关》：“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霜峰直临道，冰河曲绕城。古木参差影，寒猿断续声。冠盖往来合，风尘朝夕惊。高谈先马度，伪晓预鸡鸣。弃繻怀远志，封泥负壮情。别有真人气，安知名不名。”1703年，大清康熙帝视察大河上下，仰望潼关城墙，惊叹不已，称其天下第一城。据《山海关志》评论道：“畿内之险，惟潼关与山海关为首称。”
在以长安(西安)为都的帝国看来，中华廊道是东方大道；在以洛阳为帝都的帝国看来，中华廊道是西方大道。千百年来，在中华廊道上，抑或是东方大道、西方大道上，人们不仅听到了铿锵的战马嘶鸣声，也可以听到悠扬的商队驼铃声。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华廊道是中华帝国的京畿大道、中央大道，也是黄金大道。
丝绸之路形成于公元前2世纪，兴盛于6—14世纪，沿用至16世纪。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尔多哈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由中哈吉三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成功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世界遗产委员会建议名为“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全部申遗点33处，中国22处、哈萨克斯坦8处、吉尔吉斯斯坦3处。除西安、洛阳城内申遗点外，还包括了位于中华廊道上的新安汉函谷关遗址、崤函古道石壕段遗址。
经我们研究发现，黄河与秦岭(华山)相交汇形成的中华廊道是古代中国，也是当代中国的东西大动脉。从江苏省连云港市至甘肃省天水市的310国道(G310)经过中华廊道；连接江苏连云港市和新疆霍尔果斯市的连霍高速(G30)经过中华廊道；陇海铁路、兰新铁路与哈萨克斯坦铁路接轨的新亚欧大陆桥，以及连接东西部的高速铁路，均经过中华廊道。
华山，中华圣山，永久镌刻着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印记。
出处：
秦岭简史/党双忍著.--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社有限公司，2019.4